眼见聋爷就要转头!水时屏住呼吸,一个箭步冲上前去,拎起小熊的后颈皮就塞到木柜里,随后“嘭”一声合上柜门!
又转身一把按住小白狼头上的破盆,扯过那嘴里的酱肉,胳膊一甩,肉“啪嗒”扔到老汉身后的砧板上。小狼的蓝眼睛尚且跟着那块肉,专注的在空中画了一个圈,刚要本能的扑过去,却被一拳迎面而来的怼进灶台后。
与此同时,老兵转身,看着呲牙笑着站在灶前水时,他刚要说肉不见了,就见那块独留的酱肉,此刻正好好的搁在砧板上。
“诶嘿!在这,诶呀,瞧瞧我这记性,老喽。”说罢上前去拿。
“嗯?怎么黏黏糊糊的,不能够啊,今儿刚做的,咋个能坏哦。”水时却急忙走过去,接过那块沾满了那小崽子口水的酱肉。
“没坏没坏,谢谢聋爷!我自己找吃的,您老忙去吧。”
老兵年纪上来,这些天还有些辛苦,着实困了,便鸡同鸭讲的与水时说了几句话,转身回旁边的帐中去了。
但他要是此时再转回来,就能刚好看到被大黑爪子“咚”一声踢开的柜门,与坐在柜子里一脸懵逼的黑熊崽儿,最骇人的,是还有一只跃站在灶台上,摇头摆尾的半大白狼!
于是,营地中,水时表情空白的,拖着一只布袋子往自己的帐中走,若有熟人好奇,问是什么,水时就阴森森的说,“晚餐,回去杀了,挨个放血。”
熟人诶呦一声,心里感慨,真别说,战场让人成长不少啊,看如今这小哥儿,行!有点子杀气!
等半夜符离悄悄潜回营,还没进帐,就鼻子一动,闻了闻。刚要抬手掀帐门,就见他的小雌从里边猛地扯开帷帐,一脸控诉,拉着自己就往内侧的屏风后边去。
屏风后的角落里,两只小家伙肚子都鼓鼓的,但却都在“面壁思过”,只是并不甘心,还在玩闹。可见符离回来,就瞬间变了一副嘴脸,小狼立即乖巧扭捏起来,板板正正的坐好,仰头乖巧看人。
水时一见,登时“嘿呀”一声,上前就揪住两小只的耳朵,“小东西,还两幅面孔!上人家伙房营偷东西吃的那股子劲头哪去了!”
正说着,却觉得手上感觉可真好,狼耳朵立的挺直,又大又绒,小熊的耳朵却圆圆的,还来回动。水时“哼”一声,报复性的开始揉捏。
符离胸腔一阵鸣动,紧皱的眉头舒展开,抱起水时,团在自己怀里,将那只把人家的毛揉的乱七八糟的小坏手夹在臂弯中。
水时却有些烦恼,“诶呀,别夹我!你倒是想想,这两个小祖宗可怎么办,你看谁家好狼能混进军队里偷肉吃!自己就笨,还叫了个更笨的!”
小熊尤不知在说自己,只是面壁久了,站着睡着了……
水时随即抽出手,无语的指着黝黑锃亮,却熊头睡的一点一点的小家伙,“你瞧!它还没断奶吧?”
“到底是怎么混进来的?眼下又打仗,伤了他们可怎么办。”
说到底,水时主要还是担心这两个家伙,他与符离在蛮族眼皮子底下已经不很安全了,如今深怕护不周全它们。
符离闻言摇了摇头,“附近,有狼,能护卫,不用管。”
水时一听,一惊,“狼下山了?”
“我们久不归山,五队狼卫,来寻。”符离说完,侧头自上而下的,瞟了瞟那只眼神飘忽的小白狼。
“它偷偷跟到半路,无奈带上。”看着水时尤不解气的样子,还补了一句,“回去要挨揍,狼王怒。”
想到对小白狼丝毫不留情面的狼王,水时冷哼一声,“该!就它,不揍能上天!”但过了一会儿还是给一狼一熊拿了好些军队中特有的好吃东西,叫他们饱饱的被送回去。
趁着月色,符离一手拎一个,出了军营,接连越过了几重山,来到一处青翠的高山密林中,金眸只一巡视,便将这两个小东西随意的扔到林子里。
就见有几只强健的白狼矫捷的从林中窜出,叼着不敢挣扎的狼与熊,悉悉索索的钻进深林,消失了。
除了“看孩子”的,剩下十几头白狼全都紧跟着符离的步伐,朝一个方向飞奔而去。在月色的掩映下,它们迅疾且悄无声响。
那个人形的野兽带领着骁勇的白狼群,直奔宣城。不知为何,蛮军既不进攻,也不撤离,只留守在附近,并在城门口设下大阵,阵中浓雾缭绕,闯阵的城内士兵,全都不知所踪。而从外侧看,整个城池都掩藏其中了,无人能看清城内情况。
但是,那个诡异的阵法,在符离与狼群的眼中,却是另一番模样。它们看穿重重迷雾,蓝色的瞳孔中倒映着城墙下来不及收殓的战死人族、残破的城门、现今正在守城的卫兵。还有,仿佛尽在眼前的大阵,其中的布置与阵眼。
狼□□错而行,自然而然的演示着阵内的变化,符离凝眸细看,沉沉思索。
正值午夜时分,蛮军开始换防,狼群已经隐没进山林之中,符离独自在黑夜的掩映下,辗转跋涉在附近各个荒芜的村落,符离早已闻到那种“枯藤人”独有的死气,只是他们行踪不定,着实难寻。
渡过了焦黑的树林与破败的村庄,浑身逐渐兽化的符离,嗅着弥散在空气中的味道,停在一处山峰上。月光映在被夜风吹散,漾着银光的巨狼毛发上,它垂眸向下望,那是驻扎在一片平原之上的蛮族大军。
他们大多露宿,唯有在众多人拱卫的中心处,有一片很华丽的帐篷,却都是相通的,帐中肉眼可见的灯火通明,以巨狼的耳力,还时不时能听到鼓乐之声。
有一些蒙着黑布的竹筐,摞的老高,堆积在帐子后侧。时不时被风掀开黑布的一角,就能隐约看到一些被蛮力扯碎的小衣裳。
蛮族的军队绵延数十里,他们甚至不放哨卫,因为自信没有人能有胆子打到大营来。中原在他们眼中,都是一群负隅顽抗、随便□□的“弱羊”而已。这片富饶的土地,早已是他们的囊中之物,只等蛮王一声令下,就攻进宣城,直取京都!
白色巨狼的金眸竖瞳缩成一条线,便显得格外无情与冰冷,它就像一个残酷的制裁者,审视着自己的囚徒。而那些粗鲁无礼且焚山毁林的向自然嚣张宣战的蛮族人,此刻还沉浸在战争的喜悦与杀戮的快感里,亢奋的回味。
今日巫师被暴躁且急切的蛮王在王帐中召见,蛮王刚喝了一碗殷红的液体,此刻正兴奋,一不注意掐死了一个在自己身下服务的舞姬。
他随手将人扔出帐外,门口的卫兵习以为常的收拾残局,剩下几个吹奏丝竹的美人脸上却毫无异状,但云袖下颤抖的手暴露的惊恐的内心。
可她们没人敢表现出来,以免下一个便是自己了。
“巫师,你这方子很不错,但不够,不够!我要更多!”蛮王逐渐暴躁难忍,一把挥开舞姬,将旁边剩余的所有盛满液体的酒盏怒气冲冲的踢翻打碎。
下坐的巫师却丝毫没有在意,甚至好整以暇的看了看那高壮蛮王日渐红润发紫的脸颊,邪邪一笑,“王,我已参透世间万物的轮转更迭,长生之法指日可待。”
蛮王感觉着身体中源源不断涌动出来的力量与精血,状若癫狂的一掌拍碎前方一舞姬的美丽头颅,粘了鲜血的凶煞面目一脸迷幻。
“有劳巫师,我再派给你两千蛮族精锐,你只管去做!”
巫师颔首起身离开,蛮王又在他离帐前说,“巫师,灵药不多了,去弄些。”
巫出帐后看着犹如穹庐的绵密星空、即将要满盛的月轮,又微微瞄了一眼王帐外头堆满的竹笼,一扯嘴角,这人未免食用的太勤了。
不过,也好。
水时等了符离一宿,到哪都不见人,早晨便朦朦胧胧的睡了。他刚睡迷,就被一阵激动的喊声激灵的吓醒了。抬头一看,正是邋邋遢遢的孙陆谦。
他这几天夙兴夜寐、宵衣旰食,甚至弄了满头满脸的碎木屑,但此刻却兴奋极了,已经顾不得许多,直接闯入水时的帐中。
孙先生将水时从被窝里挖出来,激动的双手摇着他的小身板,“水哥儿!你,你可真是人间善使、天下救星!”
水时正睡的迷迷糊糊,煞然被人揪起来,晃的脑浆都浑了!
见平日里那样稳重的孙先生如此失态,又张口而出大篇辞藻华丽的赞美称颂之言,只觉得自己还没醒,如今怕不是做梦了。
孙陆谦本是温文儒雅的性子,又因身世缘由,做事极为谨慎,眼下只是兴奋的过了头。等他自己回过神后,就稍微有些尴尬了,又看着迷糊疑惑小家伙,“诶呦”一声直拍脑门。
水时被孙先生松开,头上的呆毛都跟着困倦的一抖一抖的。
“水哥儿!咱们弩制成了,你快来看!”
而后,等孙先生终于稍微平静一些后,他又沉重的感慨。
“家国,有望矣。”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还是要去医院,短小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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