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
丝洛德的眼神转瞬变得比窗外的雪更冷。
她永远记得“爱”曾经给自己带来多么惨烈的后果。
“别说这种蠢话,洛基。”她摇了摇头,“这个单词出现在你我任何一个的口中都很可笑。”
洛基皱起眉毛,“知道么?就是你这种排斥的态度,才导致第一个世界任务失败,第二个世界的好感度到现在也没刷满。”
丝洛德瞪他,“别瞎说,至少这个世界我的进度很不错。”
他嗤笑,“信不信如果我是你,现在已经完成任务拿回一部分神力了?”
丝洛德脸色一黑,“闭嘴。”
“你根本不懂爱,丝洛德。”洛基居高临下地嘲讽,“所以那些人类才不会真正爱上你。”
丝洛德浑身的每个细胞都立刻散发出攻击性,她尖酸冷笑道:“哦,所以你懂?就像你和海拉——或者是索尔,那样?所以你才来求我帮忙?”
洛基唇角的笑容一僵。
很明显他被激怒了,但他握紧拳头克制住了喷薄欲出的怒火。诡计之神突然咧开一个恶劣无比的笑容,意味深长地说:“我向你道歉,亲爱的,你当然懂了,毕竟你曾经和波塞冬,你的父亲……”
哗啦!
窗玻璃猛地炸开,漫天尖锐碎片向洛基激.射而去,他侧身躲开,眨眼就站在了另一边。
碎玻璃噼里啪啦落了一地,窗外寒风呼啸灌入,一道血痕出现在他苍白的颧骨上,鲜红粘稠的血液慢慢沿着脸颊流下来。
丝洛德面色沉冷得可怕,一字一顿地问:“你想死,杂种?”
洛基抹了把伤口,眼神阴沉。
“哦天哪,这里发生了什么?!”
突然响起的惊呼声打破凝滞,另一名值班护士跑进值班室,对着一地碎玻璃渣目瞪口呆,“卡罗拉去哪儿了?”
洛基打了个响指,身影眨眼消失在原地。
随着他离开,他布下的魔法结界也随之消失,丝洛德开口:“我在这儿。”
护士吓了一跳转过身来,震惊道:“刚才明明还没人……你什么时候出现在那里的?”
“我刚刚去上了个厕所。”丝洛德一脸无辜地走到窗前,惊呼,“天哪,窗户玻璃怎么碎了?”
护士本来是过来跟她交接班的,轮到丝洛德去病房值下半夜的班了。但值班室的窗户碎了,室内冷到根本无法待人,两人只好又一起回病房去。
下半夜一位被截去一条胳膊的伤兵突然发起了高烧,她们忙活到快天亮才空闲一点。圣诞节已经过去了,詹姆斯果然没回来,丝洛德说不上失望或是什么,但洛基的话总像根刺似地扎在她的脑子里。
26号早上七点和白班的同事完成交接班,她终于可以回宿舍睡觉了,正要换下护士服,同事忽然说:“对了,卡罗拉,我刚才上来的时候好像看到你男朋友了。”
丝洛德一愣:“什么?”
“他在一楼大厅等你呢。”同事忍不住感慨,“天那么冷,就躺在等候椅上睡觉,我还以为看错了……”
丝洛德没听她说完,匆匆换好衣服跑了出去。她跑到楼下,果然看到在长椅上睡得人事不省的詹姆斯,高大的身体在对于他来说过于窄小的椅子上可怜兮兮地蜷成一团,不知道是被冻的还是梦里也不安稳,眉头紧紧地皱在一起。
丝洛德平复了一会儿呼吸,蹲下.身把他推醒,“醒醒,詹姆斯,别在这儿睡……”
詹姆斯迷迷瞪瞪地睁开眼睛,看见是她的时候下意识扬起一个笑,“你下班啦?”
“你怎么在这里睡觉?”丝洛德又气又好笑,“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不上去找我?”
他边打着哈欠,边坐起来抻了个懒腰,“我到的时候你正在忙呢,就想先在这儿等你,不小心睡着了……对了,你们值班室的窗户怎么破了?”
她把他拉起来,两人一路聊一路走回了宿舍。他们都累得不行,回去随便洗漱了一下,就挤在宿舍那张小小的单人床上头挨着头睡着了。
丝洛德睡得很浅,也不踏实。醒来的时候她觉得自己应该没睡多久,外头的天是阴的,看不出时间,詹姆斯搂着她睡得很沉,身体热得像个大暖炉。
她看着近在咫尺的这张睡脸。
詹姆斯·巴恩斯有着棱角分明的轮廓和高挺笔直的鼻梁,但偏偏嘴唇生得又翘又软,还比普通男性更红润。或许是因为他有舔嘴唇的习惯。
他的眼睛也长得大而钝圆,眼角微微下垂,很容易叫人想到小鹿那类温顺的食草动物。当闭着眼睛的时候,那两颗浅色的、溪流似的眼珠被遮盖住了,反而让他看起来更柔和无害,还有种说不出的可爱。
他长了张讨人喜欢的脸,她也确实很喜欢他。
如果要给她喜欢的东西排个序的话,这男人应该能排进前五——仅次于灾厄之神的神位、多里斯(尽管不想承认,但该死的,如果一定要排序的话)、卡拉森和多莉*,并且在她见过的所有人类中排第一位。
这难道还不够吗?
“所以那些人类才不会真正爱上你。”
“不会真正爱上你。”
“不会爱上你。”
该死的洛基·劳菲森!
如果脑电波能杀人的话,那家伙已经在她的脑子里被碎尸万段了一万遍还不止了!
丝洛德怎么也睡不着了,心情不好的时候她也不想让旁边的人安稳,于是连摸带揉、连掐带挠地把詹姆斯闹醒。
“怎么了?”他半梦半醒地问。
丝洛德翻身骑到他腰上,掐。
詹姆斯不得不睁开眼,无奈地拖长声音:“卡罗拉——”
……
白茫茫的大雪,飞驰的火车,深不见底的悬崖。
“坚持住!老天,巴基!别松手!”
“别松手!我马上拉你上来!”
“巴基!巴基——”
“啊啊啊啊啊——”
“不!!!”
雪越下越大。
血在他身下蔓延,在雪地上晕染出刺眼的红色。旁边有一条河,河水并不湍急,处于半冻不冻的状态。
他的一小截胳膊,带着血和碎骨,就落在不远处结冰的河面上。
……
“卡罗拉,醒醒……卡罗拉!”
丝洛德长长地抽了口气,睁开眼睛。
她头疼欲裂,浑身是汗,心跳快得像要炸开。
詹姆斯捧着她的脸,不住抚摸她的额头和脸颊,把她揽在怀里轻轻地吻:“好了,没事了,没事了……”
丝洛德在他怀里翻了个身,抱住他的腰,将脸颊贴在他赤.裸温暖的胸膛上。
紧贴着的皮肤底下传来稳定而有力的心跳声,这让她从每次预知梦后的不适感中逐渐恢复过来。
所以,他的左臂是这么没的,他也是这么落进九头蛇的手里的。
为什么没人回去找他,去救他?
难道所有人都以为他掉下火车以后就必死无疑了吗?
丝洛德贴在他怀里,闷闷地问:“你的下一次任务是什么时候?”
“这么快就迫不及待想赶我走了吗,女王大人?”詹姆斯故意皱起鼻子,唇角软软地翘起,“要让你失望了,队里暂时没任务,恐怕我要一直缠着你到过年了。”
所以她梦到的事情发生在新年之后,梦里那么大的雪,应该就在不远的将来。
丝洛德抬起头,冲动地说:“下次任务我想跟你们一起去。”
詹姆斯愣了愣,温柔地笑了,摸了摸她的发顶,“傻姑娘,我不会有事的。”
【好感度+3,当前[詹姆斯·巴恩斯]好感度:88。】
不,你不仅会有事,还是一件影响你余生的大事。
她就知道这样行不通。
如果说上个世界在梦到乔纳森·肯特的死亡后,她还为要不要改变他的命运摇摆过的话,这一回丝洛德毫不犹豫地决定要救詹姆斯。
灾厄之神的本性让祂对这世上发生的许多悲剧都无动于衷,很多时候,祂甚至乐于看见美好的东西被毁灭。
但是,就像她不能眼睁睁看着神位近在咫尺却碰不到、多里斯被反生命方程式吞噬、卡拉森和多莉死掉一样,她也不能对即将发生在詹姆斯身上的命运冷眼旁观。
她不能,至少不该让他变成一台被反复洗脑的杀人机器。
要怎么阻止事情发生?
让他受伤或者生病,无法出任务——不,不行,不是这次也还有下一次,九头蛇显然已经盯上他了。
咆哮突击队不可能让一个没上过战场的护士跟着出任务,所以她也没办法在意外发生前阻止他掉下去。
或许她可以提前在那个悬崖下面守着——可是就算她记住了那个地方在哪儿,天寒地冻、路途遥远,她又要怎么凭人类的两条腿到那地方呢?
接下来几天詹姆斯果然无所事事。咆哮突击队不归军队管,直属于美国队长,于是除了白天在军营里训练,夜里他都来镇上。他已经和宿舍楼的管理员混得很熟了,有两天丝洛德要上夜班,他就直接去她宿舍睡觉,第二天早上再来接她下班。
很快,新年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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