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朋友?”
这三个字赵惟清说得很轻,像是风一吹就会散,仍旧是那副板着脸的样子,却一点不觉得寡淡,长得好的人格外被偏爱,这点在人际交往中同样适用。
“对啊,他在这附近办事。”
他们的性格截然相反,一个面无表情,比年初的大雪看起来更冷,一个言笑晏晏,像个行走的小太阳,站在一起却意外地和谐。
司机将车开了过来,随欢挥手和他告别,“拜拜。”
赵惟清走下台阶,没有多余的动作,深深看了她和柿饼一眼,客套的话换谁都不会放在心上,可他不一样,换了种说辞,简短的两个字藏着他隐秘的心事,“再见。”
随欢因为低头看手机,错过了眼神交流,许斯宜说他已经到了,她望了一圈,很快捕捉到他的身影,他头上戴了顶鸭舌帽,帽沿压得很低,天气热为了避免引人注目,没有戴口罩。
“刚刚那是谁?”
他远远看到随欢和一个男人在一起,从衣着打扮能看出并不普通,露出正脸后危机感更强,那人轻飘飘地扫视他,随后上了一辆限量版迈巴赫,许斯宜心里很躁,莫名不是滋味。
没想到他开口第一句话竟然是这个,随欢愣了愣,随即解释说:
“他就是我和你说的赵先生,是他将我和柿饼送来医院,还介绍了他的朋友帮忙做检查。”
等待期间她和许斯宜发了消息,他的公司离这不远,凑巧他有时间,今天开了家里的车出来,主动提出要送她。
“柿饼?”
“就是我在家门口捡到的小猫,是不是很可爱?”
她将猫包提起来,柿饼粉粉的鼻子嗅来嗅去,脸怼到透气孔上,在暗处瞳孔圆圆的,时不时喵呜几句,把人的心都萌化了。
许斯宜被猫吸引目光,脸色看上去稍微好了一点,他小时候很喜欢猫,吵着要养,但在遭到爸妈拒绝后,渐渐地生出了些抵触情绪。
“许斯宜,我好热啊,太阳好晒。”
随欢趁机撒娇,她故意将语调放得软,说实话和平时没什么区别,太矫情了她自己会先忍不住吐出来,许斯宜将帽子摘下来给她,接过猫包和塑料袋,两人牵着手往车的方向走。
迈巴赫停在路边,赵惟清见证了不远处的这一甜蜜的画面,阳光斜斜地照进车内,睫毛在眼睑处拓下一片阴影,掩盖了他眼底浓重的色彩,司机获得他的准许,再次发动了车子,几个弯道后便消失在视野里。
车从侧面驶过,许斯宜坐在驾驶位,自然见证了对方嚣张的车速,他开的是一辆再普通不过的大众,和豪车的配置和内饰没有可比性,不是一个层次。
按道理他不在乎面子问题,可能因为最近糟心事太多,身边的人身份特殊,他涌上了一层自卑的情绪。
许斯宜抿了抿唇,收回视线,不忘提醒她,“记得系好安全带。”
“你帮我系。”
随欢微微抬起下巴,目视前方,打定主意要他来动手,帽子对她来说大了点,戴在头上很松,她随手扎了个马尾,额头饱满,满是青春的气息。
“好。”
他微微侧身,两个人靠得愈发近,呼吸交缠在一起,一时间仿佛能听见自己的心跳,说给她系安全带,他老老实实做着手上的事,随欢在心里骂暗骂“呆子”,稍一前倾,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湿热的触感,热气喷薄在侧脸,许斯宜猛地抬头,擦过她的唇角,带来一阵酥麻的痒意,一切发生得太突然,毫无心理准备,许斯宜起身时差点闪到腰。
随欢笑得揶揄,身份发生倒转,像个调戏少女的小混混,许斯宜该不服输地亲回去,触及她玩味的目光,狼狈无所遁形,她做得这么熟练,让他不自觉地想到了那个男人,心里吃味。
醋意来得毫无道理,他闭了闭眼,别过脸不看她,刚才的旖旎气氛消散殆尽,柿饼被随欢放在腿边,喵喵叫从没停过,将他的情绪扰得更乱。
“你到底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果然她的直觉没错,他应该是碰上事了,许斯宜自己都没捋清楚,不打算跟她说增添烦恼,攥着方向盘的手握紧又松开,
“真的没事,你相信我。”
在他这得不到答案,随欢有别的办法,朋友将他经纪人联系方式发了过来,等会打个电话就知道了,她不想管太多,但毕竟算半个圈内人,清楚这里面的水有多深,不希望他沦为资本的牺牲品。
刚和赵惟清加了微信,聊天记录停留在系统的自动提醒,随欢组织好措辞,向他表达感谢,转了五千块钱聊表心意。
知道他不缺,但让随欢白嫖她做不到,对面没多说痛快地点了收款让她大为舒心,彼此都懂对方的心思,和聪明人打交道省时又省力。
“在看什么?”
等红灯的间隙,见随欢看手机看得专注,许斯宜也俯身过来,她大大方方地将聊天记录给他看,都是客套的寒暄,他眼睛眯了眯,似是不快,
“你们还加了微信?”
“医院没收费,我不能光占便宜,想找个机会转给他,就问他要了联系方式,”怕许斯宜觉得这么做不妥当,她多说了几句,“毕竟是他帮了我,没事把别人删掉很不礼貌,就放在通讯录里也不碍事,反正以后不会有往来。”
指示灯转为绿灯,许斯宜踩下油门,闷闷地应了一声,车子里面很干净,后视镜上的挂饰是历史名人的头像,明显是上一代人的审美,摇摇晃晃,随欢品味着他态度背后的含义,
“你吃醋了?”
语调上扬,任谁都能听出其中的兴奋。
“没有,”许斯宜语气冷淡,本来到这已经足够表现他的不悦,随欢可以理解为他是在死鸭子嘴硬,可他好死不死偏要加一句,“没那必要。”
“……”
一盆冷水迎头泼下,随欢顿时兴致全无,阴阳怪气地附和,“嗯,有道理。”
再多的话不必说,她心里憋着一口气,完全不想理他,心思全放在街景上,连身体都侧到一边,一副拒绝交流的模样。
等许斯宜缓过神来,意识到自己说的话太重时,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车畅通无阻地进了小区,随欢二话不说下了车,许斯宜急匆匆停好车追上来,跟着她走进电梯。
她的脸色很不好看,是她先追求的许斯宜没错,但随欢从来不觉得自己低人一等,在家爸爸和弟弟都让着她,她没受过这种气,有坏情绪她不介意和他分担,但这不意味着他可以随意迁怒。
这是许斯宜第一次来她家,没想到是在这种情况下,错全在他,所以他很快向她认错,连拖鞋都没来得及穿,从身后将人抱住,
“欢欢,对不起,让你失望了。”
他这几天表现异常,完全不像以前乐观开朗的模样,情绪很不稳定,他比谁都清楚这一点。
“我会努力调整好,刚刚说的都是气话,我向你保证没有下次,能原谅我吗?”
随欢的身体很僵硬,感受到他在自己肩膀上蹭了蹭,声音脆弱又落寞,僵持许久,她终究是将台阶递了过去,勉强接受他这番说辞。
“要不要留下来一起吃饭?”
她不会下厨,留人吃饭就是点外卖送上门,虽然她脸是冷的,但许斯宜知道这代表她愿意原谅自己,忙不迭地答应,“好啊。”
“你下周六有没有时间?”
这是个表现的好机会,许斯宜想了想,实在抽不出空,带着歉意说:
“我那天已经有安排了,是有什么事吗?”
“没有,随便问问。”
因为之前的不愉快,随欢没问得太详细,下周六是他们在一起一百天纪念日,她没谈过恋爱,纯粹是有样学样,加上有点小女生的心思,任何一个特殊的节点都能被赋予别样的意义。
但她不会揪着不放,以后能被纪念的时刻有很多,再说她也不一定有空。
最终许斯宜没能留下来吃饭,被家里一通电话叫了回去,走得还挺急。
随欢有点不太想管他,免得费力不讨好,盯着他经纪人的手机号看了半天,没想到对方先打了过来。
“你好,请问是随欢随小姐吗?”
听这语气,随欢就知道朋友应该和对方说了她的身份,万岚属实没想到出身普通的许斯宜,女朋友竟然是随岭集团的千金。
想到自己昨天还在劝他卖、身,万岚吓得坐立不安,以为她是来兴师问罪的,实在坐不住,便选择主动打电话认错道歉。
在随后的交谈中,万岚听出随欢并不知情,心放下大半,实话还是要说,想瞒瞒不住,只不过是经过润色的版本。
“你是说,有人要出钱和他上床?不然就封杀他?”
随欢听懂来龙去脉,此时她正坐在沙发上,手里端着杯温水,中途去门口拿了个外卖,许斯宜离开前将柿饼的东西安置好,橘色小猫就在她裤腿边蹭着,逗它玩的同时根据对面说的情况总结了下。
万岚没想到她说话这么直接,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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