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佟喝了点酒, 情绪有点高涨,刚才邱梦长穿的那件黑色背心本来就把他弄得心猿意马的,这会又跟邱梦长独处一个空间, 心里头热得厉害, 就顺势把话说开了。
也可能是酒精作祟, 梁佟把话说得有点直接,甚至有些露骨。
他觉得邱梦长应该是对他有点意思, 但又没有那么喜欢,他想看看邱梦长会有什么反应。
邱梦长这会想的是,总裁可能没追过人, 他从没见过表白表得这么勇猛的。当然了, 也有可能是总裁经验丰富, 知道打直球比扭扭捏捏那种更能撩拨人。
坦白而言, 邱梦长确实更吃有话直说那一套,他也从没被人这样牵着鼻子走,亦步亦趋的不跟人划清界限, 任由事态往他不想发展的方向发展。
“你都这么跟人表白的?”邱梦长问。
“你以为我追过几个人?”
邱梦长笑了笑,继续帮他抹药膏,梁佟直接上手, 抓住他的手腕,“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邱梦长没多想, 低声回道:“我觉得我们不太合适。”
意料之中的回答。
“是不合适,不是不喜欢,是吗。”梁佟问。
邱梦长没有否认, 他向来坦荡, 心动是真的,不想深入发展也是真的。
梁佟都不想问他哪儿不合适, 问了也白问,还添堵。
邱梦长把梁佟的衣服拉了上来,“涂好了。”
梁佟边扣扣子边说:“合不合适的,别那么快下定论。”他站了起来,走到邱梦长面前,跟他面对面站着,“只要你喜欢我就好。”
邱梦长偏头一笑:“我发现你这人除了有点傲,还挺自恋。”
梁佟挨近他,用很低的声音问:“所以你不喜欢我?”
否认的话邱梦长说不出来,虽说拒绝了人家自然要保持界限,但他不会无视自己的本心,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不会心里一套,嘴上一套。他不是琼瑶剧女主,不会委屈巴巴地把心意藏在心底,完了还要自我感动一番。
喜欢不一定非要在一起,不喜欢有时候也能在一起,这世间所有的情情爱爱,都是浪漫主义和现实主义交织,所以合不合适,是个很重要的因素。
邱梦长尽量不把话说得那么直白,他往后退了半步,侧过头去,说:“不喜欢的话,你今天都进不来这屋。”
明明被拒绝了,却有种被表白的感觉,梁佟觉得邱大夫也太能祸害人了,他现在的感觉就像是被浸在水里,快要窒息的时候,忽然被人吻了一下,换了一秒钟的气。
门外有人敲门。
“什么情况啊?”黄旸的声音从外面传进来,“你俩在里面生孩子呢?严不严重啊,严重的话还是去趟医院吧。”
邱梦长走过去打开门,黄旸吓得往后一跳,往屋里扫视一圈,笑得意味深长,压低了声音问:“是不是打扰到你们了?”
“啊,打扰我们生孩子了。”邱梦长走出了卧室,听到梁佟在后面短促地笑了一声。
黄旸来劲了:“哟,你生还是梁老板生啊?”
钟言嫌恶:“你们说话怎么越来越成人了。”
黄旸笑了:“你这话说的,成人不就得说点成人的话吗,咱们这也就梁佟一个年纪小点,你,我,哪一个不是历经千帆的已婚人士,哦不对,你现在是离婚人士。”
钟言恨不能用蛋糕塞住他的嘴。
梁佟从卧室走了出来,脖子还有点发红。
“没事吧梁老板,老白已经被我关阳台上了。”黄旸说,“实在不行还是去趟医院,挂水肯定比吃药好得快。”
“不用去医院。”
“那行,那过来吃蛋糕吧,都快化了。”黄旸拆开蛋糕,问:“插几根蜡烛啊?”
“31根呗。”钟言笑着说。
“去!哪儿有那么多蜡烛给你插,再说了,31根蜡烛你往哪儿插,插完蛋糕都成刺猬了。”
邱梦长笑而不语,黄旸说:“插六根吧,六六大顺。”
黄旸不抽烟,他问:“谁有打火机?点下蜡烛。”
梁佟拿出了自己的打火机,把那六根蜡烛一一点上。黄旸把灯关上,起了个头,正准备开嗓,邱梦长摆了一下手,连忙打断他:“行了行了,今年不想再听跑调的生日歌了,您老保存实力吧,留着钟言三十一大寿的时候再唱。”
黄旸扬起下巴:“那别,别推让,一个都跑不了,这是我保留曲目。”
谁也没能阻止得了黄旸唱完一整首生日歌,他还赠送了首英文版的,邱梦长像个孩子一样,很认真地许愿,烛光映照着他英俊的脸庞。
很少有能让梁佟真正感到开心的时刻,遇见邱梦长后,这样的时刻似乎多了不少,跟邱梦长的朋友相处,就像跟他本人相处一样,非常自在。
因为心里松快,梁佟端着酒杯不由自主地笑了一声,黄旸视线转向他,说:“梁佟,也就我比较偏爱你,不然等你三十大寿的时候,这保留曲目肯定也有你的一份。”
钟言一声哼笑:“人家三十大寿也得请你。”
梁佟道:“请。”
“还是我们梁老板给面子。”黄旸的眼神在梁佟和邱梦长之间转了一会,“到时候我要以什么身份来?朋友?还是家属朋友?”
梁佟一听便知他的言外之意,回了句:“这要看那位朋友愿不愿意成为家属。”
钟言在桌底下踹了黄旸一脚,给他使眼色,示意他少说两句。
邱梦长漫不经心地笑笑:“虚岁才27,就想着过三十大寿了。”
“我是27,不是17。”梁佟说。
“那也还小。”邱梦长给他铲了一块蛋糕,“吃你的蛋糕吧,梁总。”
钟言和黄旸都喝了酒,没办法开车,来接他们的是黄旸的老婆,下楼的时候,钟言在电梯里对黄旸说:“你有时候说话多少注意点分寸。”
“干嘛?我怎么没分寸了?”
“你老掺和他俩的事干嘛?”
黄旸喝多了,说话有点大舌头:“你丫的看不出来邱梦长喜欢那总裁?我不掺和他俩能有动静吗?!”
“他以前说过他想去非洲陪他爸妈,你又不是不知道,万一哪天真去了呢?去了就不回来了呢?”
黄旸沉默了,扶着墙捏了捏眉心:“是啊……”
“更何况他爸妈都不知道他喜欢男人,你以为这事跟你想得那么简单?他要是想玩玩儿也就算了,这事就简单多了。”
黄旸越听越头疼:“哎……我也没想那么多。”
临走的时候,邱梦长把梁佟送的生日礼物还给了他。
“太贵重了,我收这个不太合适,你拿回去吧。”
梁佟早就猜到邱梦长不会收下这个礼物,他拥有的很多,但没有一样是邱梦长需要的。
梁佟似乎有点明白邱梦长说的“不合适”是指什么了。他接过邱梦长递过来的礼物盒,听到邱梦长说:“有花就够了。”
梁佟抬头看了他一眼。
“谢谢,我今天挺开心的。”邱梦长说着看了眼手表,“现在有点晚了,医院只有急诊,明天过敏要是还没缓解的话,还是去医院看一下。”
喝了酒的邱梦长脸有些泛红,唇色也变得更深,喝了酒眼神多少都会变得有些迷离,配上邱梦长那双眼尾微垂的眼睛……
梁佟拎起衣领说:“你帮我看看好点没有。”
邱梦长凑过来,掀开领子看了一眼,他的侧脸和梁佟的侧脸交错,刚把领子放下,梁佟忽然转过头,嘴唇在他下巴上轻轻碰了一下。
邱梦长愣了愣。
“我是真的想吻你。”梁佟在他耳边说。
反正邱梦长没否认喜欢他,两情相悦的话这就不叫耍流氓了,顶多是提前预支一个亲亲,反正他迟早会把邱梦长追到手。
邱梦长没说话,有点被亲懵了,心想这到底是堂堂集团总裁,还是逼上梁山的土匪。
也就今天喝多了酒放肆一下,梁佟还是打算先松一松,不能把邱梦长逼得太紧。
在邱梦长回过神来之前,梁佟已经转身离开了。
梁佟走后,邱梦长进屋打扫了一下卫生,把老白从阳台放了出来,老白是只老猫了,性格温顺,就是有点胆儿小,它原本是方照文的猫,方照文去世之后邱梦长就把它领回了家,如今养了也有两三年了。
梁佟坐在车里假寐,今天没去赴连兴的约,刘明亮打了一通电话过来。
“喂。”
“梁总,今天晚上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吗?连兴那边的饭局怎么推掉了?”刘明亮比梁佟年长,按辈分算梁佟的长辈,但毕竟只是个销售部的副总,正面对上梁佟的时候,态度还是很恭敬的。
梁佟嗯了声:“是有点重要的事。”
电话那头的人干笑了一声:“那连兴那边是不是要再约个时间?”
“不用了,我最近行程很满,后天还要出差。”
话说到这份上,言外之意已经很明显了,刘明亮拎得清轻重,心中有诸多不满,也不可能明面上得罪梁佟。
“连兴那边,可能需要刘副总解释一下了。”
“那是自然。”
梁佟挂断了电话,周源问:“梁总,回哪里?”
“回家吧。”梁佟闭上了眼睛,“周源,我过敏了。”
周源一惊:“怎么又过敏了?”
“你说我到底是喜欢邱梦长啊,还是对他过敏啊。”梁佟自嘲了一句。
周源抿嘴一笑:“这我哪儿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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