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下!”
一声呵斥吓的阮竹膝盖一软差点跪下,幸好及时被不远处的人三两步上前搀扶住。
那人身上带着淡淡香味,好像是一种木料的香气。
阮竹不着天际的想着,整个人都躲在了苏厌卿的身后,手指死死抓住了对方的衣袖。
“你还好意思躲在厌卿后面,给我滚过来!”阮老爷气的不行,只是一会儿的功夫没见,就把人的玉竹给打碎了,别说苏厌卿了,他瞧着地上那磕碰的都心疼。
这么好的玉竹,怎么就被打碎了呢?
苏厌卿神色未变,开口是一如既往的好脾气,“阮老爷别生气,也许这件事另有隐情,再说阮少爷定然不是故意的,对吗?”
阮竹下意识连连点头,但在对上苏厌卿的目光后心虚的停了下来。
这砸不是他故意砸的,可的确是因为他才掉在地上摔了的。
阮老爷咬牙切齿,他当然希望有隐情了,可这人证物证据在,他一个长辈总不能赖账吧!
“贤侄此言差矣,阿竹什么性子我知道,这玉竹该怎么赔就怎么赔!”他说着这话,眼里满是心痛,不知道这钱都赔偿了,剩下的玉竹还能带走不。
“这……”苏厌卿面露迟疑,先不说可能不是阮竹的错,就真是阮竹做的,他也不可能真让阮家赔偿,捏着自己袖子的手指也越发用力,微微垂眸就能望见杏眼清澈如水。
果然还是个孩子。
孩子阮竹眼见苏厌卿眸光一闪,开口道:“这也不是什么值钱的玩意,我见阮少爷与舍弟倒是有些相见恨晚,他近几日功课懈怠,不如就让阮少爷留下辅佐舍弟几日,也算是交个朋友。”
“哥哥!”
阮竹还未反应过来,一旁的苏笙急了。
他做了这么多,还不是想让这阮家少爷离他哥哥远远的,怎么还越来越近了!
听着这声哥哥,苏厌卿嘴角的笑越发浓烈,“希望阮老爷能够同意。”
这白捡的便宜就在眼前,阮老爷差点就没忍住笑出声,故作矜持道:“这样不好吧?阿竹那点学问,怎么能够教苏小少爷呢!”
“早就听闻阮家家风严格,阿笙就是太过调皮,正是个好机会。”
苏厌卿陪着阮老爷一来一回,三两句话就将这事给定下了。
临走前,阮老爷有些不舍的看着地上的玉竹,既然没赔钱,这玉竹瞧着是不能带走了。
几人走出房门,苏厌卿立即朝着门外等着的苏仨招手,轻声嘱咐了一句后跟上了阮老爷的步伐。
阮竹与苏笙两人则是跟在最后,两人脸上的神色截然不同。
与阮竹的庆幸愉悦不同,苏笙现在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心里装着的全是后悔,要不是他多此一举的话,说不定现在就可以将阮家的人全都送走。
现在好了,留下个阮竹。
“阿笙?”阮竹虽沾沾自喜,事情太过顺利,他都还没有想出办法就已经留在了苏家,难免有些得意忘形,但很快他就发现身边跟着的苏笙脸色不太好。
他想了想苏厌卿说过的话,连忙解释,“阿笙你放心,我绝对不会管着你的,苏……唔,厌卿哥哥只是随口一说,我们家没那么多规矩,我也不会教你那些规矩的。”
别说规矩了,要不是怕穿帮,他都不想让人伺候自己。
不知道在苏家是不是可以避免一下……
然而他的解释却换来苏笙的一个白眼,气呼呼的走的更快了。
可苏笙长的白嫩,就算是翻白眼也让人觉得可爱,至少在阮竹看来是很可爱的,没想到小时候的苏笙是这样的脾性。
他也不是傻子,苏笙的态度变化,加上苏厌卿的刻意维护,不过既然能够留在苏家也是一件好事。
就是那玉竹是真的可惜了,栩栩如生的雕工很难寻见的。
苏府门口。
阮老爷拉着阮竹的手开始交代,“儿啊,苏府不比自己家,你好生听话,等过几日爹就寻个理由把你接回去,不会有事的啊!”
这话听的阮竹想笑,他又不是被苏家留在府中做质子的,不过面上还是一副很是听话的模样,依依不舍道:“爹,你可一定要记得来接我啊!”
“爹会尽快的。”阮老爷差点老泪纵横,狠心撒开手准备转身离开,却被苏厌卿开口留住,一转身就见一份礼送到了面前,“这是……”
“玉竹虽然磕碰了些,不过也还能留着,希望阮老爷不要嫌弃。”他双手奉礼,静候回应。
阮老爷有些招架不住了,心里暗道,难怪方家总是说着让他少和苏家有关联,就苏厌卿这样八面玲珑的人,只要一有接触,恐怕就没有不被收拢的吧?
真是歹毒!
心里骂着歹毒,手却不受控制的接下了这份礼。
不要白不要,儿子还被留在了苏府呢!吃亏的人是他!
阮竹眼见着阮爹心满意足的转身离开,全然没了之前的‘信誓旦旦’和‘依依不舍’。
直到人都走远了,阮竹都还没有收回目光,这什么塑料父子情。
“阿竹?”苏厌卿的声音在一旁响起,吓的阮竹猛地抬头差点撞上对方的下巴,幸好苏厌卿速度极快的扬起了脖子,哭笑不得,“吓着了?”
“你若是不想留在苏府的话,等用过饭后我就遣人送你回阮家,方才的话不过是……”
“我愿意!”
苏厌卿的话还未说完就被阮竹打断,他本来就想留在苏府的,现在主动被人留下了,哪里会放弃这么好的机会。
虽然苏笙和他想象中的不太一样,但他现在不过十二岁,再说带上这样的反差就能够想象苏府没了后苏笙过的是什么日子,硬生生叫聪明骄纵的小少爷变成那样。
况且苏厌卿这样好的人,不应该死的。
他的话有些太过大声,惹来众人目光,尤其是苏厌卿听罢后笑出了声。
这声笑很轻,没有半分嘲弄的意思,反而是有几分畅意在里面。
“好,我们先回去吧。”
苏厌卿说着话,转身的时候却一把按在苏笙的肩膀上,“苏仨,先送阮少爷去选客房,置办些需要的东西。”说罢又偏头看着阮竹道:“阿竹先歇着,有什么想要的直接告诉苏仨就行。”
看着这样的苏厌卿,阮竹连连点头。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都是在笑,但他却察觉到了危险,不敢有任何异议。
被按住的苏笙很怂的朝着阮竹投去求救的目光,但还没有等阮竹反应过来就被苏厌卿带着进门朝着另外一个方向走了。
在拐弯的刹那,阮竹好像听见了一声惊呼,他好奇的去看,结果被人挡的严严实实,一抬头就看见了苏仨略带不满的神色。
苏仨人高马大,几乎快要是两个阮竹那么大,身形上就自带压迫感,偏偏还有一副粗嗓音,“阮少爷!我带你去看客房吧!”
出声振振有词,仿佛不是带他去看客房,是要带他去毁尸灭迹。
阮竹想着自己之前干的事,苏仨对自己有意见也是正常的,就刚才他都还差点把苏厌卿的下巴给撞了,于是老老实实的点头跟在了苏仨身后。
一路上阮竹都四处瞧着,将路线全都记在心中,这样也发现他四处走动,要是想出去找找线索自己却会不去的话,那得多尴尬啊!
路过一处别院的时候,里面隐隐传出一阵琴声,阮竹下意识问道:“这是什么琴?”
苏仨停下脚步听了一会儿,半天才憋住一个字,“扬?”
“唉,苏仨就是个粗人,哪里知道这是个什么琴,反正是严小姐每日都会练的,阮少爷要是觉得吵的话,我就带您去远一点的院子。”
严小姐?
阮竹想了想,开口道:“不用,我其实对琴有点研究,不如就在这附近的院子吧。”
“行,您不觉得吵就成。”苏仨不懂什么琴音,听的久了反而觉得有点吵,反正大少爷说了要满足这位阮少爷的所有要求,该点头就点头。
旁边的院子不算大,但只有阮竹一个客人,被褥还没有放上,这床远远没有阮府的大,不过对于一个睡过单人床的人来说还是蛮大的。
“被褥用具等会儿都会换上新的,衣物和常用品苏家的人已经去取了,阮少爷还有什么吩咐吗?”
阮竹下意识摇头,他感觉这待遇已经很好了,如果有个阿回的话,他简直就跟在阮家没有什么区别。
苏仨见状松了口气,然后将每日的寝食时间都说了个遍,两人又路过那院子的时候,那院门却是打开的,听见有动静后,一个丫鬟露出半身来瞧了瞧。
“凌春,这是阮家少爷,就暂住在隔壁院子。”苏仨朝着丫鬟喊了声,看来是关系不错,又低头对着阮竹道:“这是严小姐院里的丫鬟凌春。”
阮竹漫不经心的点头,等院门关上后才问道:“你能说说这位严小姐吗?”
书里好像根本就没有这号人物,十分可疑。
然而苏仨面色复杂,迟疑道:“阮少爷,严小姐她与你同岁。”
阮竹点头,“然后呢?”
“然后……她对大少爷情有独钟。”
嗯,情有独钟。
不对,跟他说这个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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