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鲁斯对小孩有着超出寻常的容忍,但是这不代表他会把一个明显接受过专业训练的小孩随便放走。阿萨结实流畅的肌肉,没来得及藏好的腰带,还有在被他提起来后下意识的踢腿挥拳都证明了杰森的供词不全是空穴来风。


    “我听说过平行宇宙的理论。”布鲁斯说,他坐在唯一的沙发上,迪克带着杰森提姆就像鸡仔一样缩在一边,而被捆住的阿萨端着一副我是你大爷的脸被丢在他面前,“但这只是一个推论,一个猜测,我需要你证明你的身份——你是我父亲的助手。”


    “上一次我主动上门,你打了我一顿,这一次你主动上门,把我像只待宰的猪一样捆起来。”阿萨说道,“你讲过道理吗!”


    布鲁斯十分冷静的看着阿萨的眼睛,手指在阿萨的腰带上不断摸索,他弄明白了密码锁的作用。毫不犹豫的输入了托马斯的生日。


    侧边腰包咔哒一声弹开了锁扣,布鲁斯从里面抽出了收养证明与信件。他当着阿萨的面掏出放大镜开始研究起上面的字迹跟签名。壁炉里的柴火因为燃烧发出轻微的爆破音,阿萨面朝下躺在地板上,一声不吭了。


    “鉴于这些超过当前科学水平的道具,还有这个签字……我暂且相信你身份。”布鲁斯的视线在信纸上久久不去,好不容易才把心思从上面拔出,他声音干涩且轻微,说道,“但是你需要被管控。”


    “我在这儿攒够力量就走。”阿萨闷闷说,“我的目的地是托马斯活着的宇宙,我不会再掺和其他哥谭事情了。我也不想去你的宅子,你可以把我随便放在哪。”她停顿了一下,还是横心说道:“你可以拿走我那些道具,如果这些超前技术对你有帮助的话。”


    布鲁斯尊重了她的选择,把她放到了眼皮子底下的莱斯利的慈善救济院——一个看似接纳了这个城市贫苦无助的弱势群体。


    布鲁斯·韦恩花了大价钱资助这个地方,而善良的莱斯利修女保证了这些钱每个受困的人——无论她是ji女还是残疾——每一餐都能吃饱燕麦粥与面包。年幼的孩子甚至还能得到一丁点儿水果——但是如果没有庇佑,这点小特权很快就会被大孩子抢走。


    阿萨一拳打倒了为首的男孩,夺回他怀里的苹果随手丢给缩在树后的女孩。带着几个跟班的男孩明显是外厉内荏的模样,他叫嚣着早晚给阿萨一个教训就连滚带爬跑走了。女孩拿着干瘪的苹果,在阿萨回头看她时,用她那呆愣眼神不该有的速度把它塞进了嘴里。


    “没,没有了。”女孩说道。


    “核有毒,要吐掉。”阿萨说道。


    但是女孩明显不想听她的,阿萨也不想叽歪,单手攀住树枝一个腰身一扭,把自己甩上了树冠。那伙男孩又跑去围堵了慢慢啃着苹果的提姆,被正在做杂耍动作逗弄其他小孩迪克一个侧踢踹到了妄图洗干净衣服上颜料的杰森旁边,杰森下一秒就跟领头的扭打成了一团,直到闻声赶到的修女把他们分开。


    杰森的脸上挂了彩,迪克挡在他们面前跟修女据理力争,矮个子提姆站在另一边委委屈屈诉说自己的遭遇。分工合作的几乎完美。


    事件以莱斯利修女给了那伙孩子一个禁闭为结局。为首的男孩却在修女的背后又夺走了一个不敢反抗的孩子的苹果,十分张扬的对着杰森晃了晃,塞进了口袋里。周围孩子来来往往,却没有一个敢吭声。杰森站在场地中央,半天没有动作,然后他一个猛地抬头,视线不偏不倚落在藏在树叶里阿萨身上,顺着他的眼神,迪克与提姆也看向了阿萨。


    阿萨背过身体,不想跟他们多说。


    迪克与杰森开始频繁跟那些孩子打架,直到最后打服了他们。他们在救济院里组织了一个自己的小队伍,用来教训那些不守规矩的人。莱斯利修女知道他们的小把戏,但是她更多时候只是为他们包扎反复增加的伤口。


    “我认识一个跟你很像的人。”莱斯利擦干净了杰森脸上的尘土,提姆在她旁边为她处理药品,“谢谢你,小提姆。”


    “但是单纯的武力制服只能让他们在你在的时候守规矩,等你离开,他们又会去选择他们的道路。”


    “你要学会如何去教导他们。”莱斯利说,她眉眼温柔,专注的看着杰森,继续说道:“你们三个是我见过的最聪明的孩子,我为你们申请了一份助学金,你们应该得到接受良好教育的机会。我期待你们有一天会改变哥谭。”


    迪克与杰森提姆猛地抱住了莱斯利,他们把头埋在她身上,说道:“谢谢你!莱斯利修女。”


    #


    亲爱的戈登局长,


    先生,我数不清这是我第几次给你写信,让我遗憾的是你们从不回复,甚至不为我送出的肾脏表达感谢。那好吧,我会获取更多来自那些卑劣的背主的家伙的内脏赠予你。不会有人再为那些该下地狱的ji女撑腰了。


    来自你亲爱的杰克


    开膛手杰克真真假假的信件每天都能在各种报纸上看见,但是显然这一次又是真的。戈登可怜的妻子在发现随信到达的子宫后被热油烫伤了半张脸,这让戈登局长十分恼火,他的怒吼几乎能穿透警局的大门。他甚至设立了宵禁——几乎没什么用的宵禁,穷人依旧在夜间奔走,富人照样在夜间寻欢。


    布鲁斯坐在满满当当的剧院里,与哈维讨论着这件事。哈维着迷的看着在台上歌唱的赛琳娜,说道:“谁在乎一个警察局局长的话?别讨论那些扫兴的事儿了,你看她多么美丽——远胜于我的妻子。”


    布鲁斯知趣的闭上了嘴,他视线遥遥落在赛琳娜纤细的小腿上,不忍提醒哈维面前这个漂亮的女人可以一脚把足有哈维两个大的开膛手杰克一脚踹出两米远。


    “她以前也在你所赞助的那个救济院待过,”哈维说道,“你可以借这个帮我拉线。”


    “那个地方收容了太多□□,影响了她的声誉,不然赛琳娜值得更好的待遇。你真的该劝劝莱斯利女士,她几乎是来着不拒……”


    布鲁斯意识到了信件所暗示的东西,他猛地从沙发上站起,在哈维的呼喊里转头冲出了剧院。


    歌唱的声音被隔绝在剧院里,深怕被会藏在巷子里像富人乞讨的穷人们沾到一丁点儿便宜。就像那些昂贵的灯光一样。


    烛台微弱的灯光只照亮了莱斯利脚前的一小寸土地,她在房间中巡视,密密挨挨的铁架床上大部分人都已经呼呼大睡。她弯下腰为一个熟睡的ji女拉上了垂到地面的被子,举起的烛台照亮了坐在窗户上的阿萨。


    “你该睡了,我的孩子。”莱斯利走到阿萨身后,轻声说道。


    阿萨低声说道:“这里有强盗,有ji女,有窃贼,修女,我睡不着。”


    “我们有更简单的解决他们的办法,为什么还要保护收容他们呢。给他们一个再度犯罪的机会?”


    莱斯利把烛台轻轻放在了阿萨脚前,微弱的光让阿萨的眼睛折射出不属于地球人的蓝色来。莱利斯对阿萨说道:“他跟我说过你的情况,阿萨。”


    莱斯利温柔的视野卷过那些睡梦中的人,她说道:“他们大部分人出生于困境或是成长于灾厄,寒冷,饥饿,疾病,每一个都能把他们带走,当他们为了一块面包而铤而走险的时候,我们能以此为罪吗。保护他们,教导他们,或是威胁他们,让他们像个人一样活下去。”


    “那假如是开膛手杰克呢?”阿萨说道,“他也值得被保护吗?”


    “那些原则值得遵守吗?我没有谨记教诲,我违背了一个义警该有的底线。我不知道我接下来该做什么,也不知道我做的对不对,我,我……”


    “按你的心走,孩子。”莱斯利说道,她的眼睛里好像有星光,“如果你觉得错误,那就去改变他。听从你的内心,坚定你的准绳,做你所能做的,你愿意做的。”


    阿萨愣愣又不说话了,莱斯利牵起她的手,把阿萨带到床上,为她掖好被子,又是把唯一的烛台放到了她床边,说道:


    “而现在,你该睡了。愿主保佑你。”


    “愿主保佑你,莱斯利修女。”


    莱斯利离开房门走入黑暗中,然后再也没有回来。开膛手杰克将她屠杀在公墓前,鲜血染红了圣母像。下城区的烟雾已经渐渐弥漫到上城区的墓地,灰蒙蒙的天刮着细雨,水滴凝结在追悼者的帽檐上。


    莱斯利修女是一个德高望重的人,哥谭城中但凡有些地位的人都聚集到了这里。他们围在莱利斯修女的棺木周围,为她哀悼。而那些真正受过莱利斯修女恩惠的人却被排挤在墓地外,穿着齐整的仆人与他们发亮的马车就好像一道围墙,把世界分成内外两个部分。


    但是这一切都只是浮于表面,哥谭并未给抓捕开膛手杰克支出更多的资金与警力——他们只是用布鲁斯的钱填充了自己的腰包。


    “教我打架。”杰森说,他脸上还有带有跟学堂里面那些妄议莱斯利是否就是那个鸨母的男孩打架留下的青紫。他们站在远处的山坡上,遥遥看着棺木被盖上了土,杰森仰头看着站在高处的阿萨说道,“读书什么都做不了,我想要改变哥谭——就从这里开始。”


    阿萨低下了头,两双蓝色的眼睛互相投映着对方的模样。


    阿萨说道:“你可能会被误解被排斥。”


    “我不在乎。”


    阿萨说道:“你可能会受重伤。”


    “我不在乎。”


    阿萨说道:“你可能会死,甚至没人为你复仇,没人会记得你,你的墓碑上不会有你的名字。”


    “我不在乎。”


    阿萨说道:“你会是一个永远的流浪者。”


    “我永远不会在乎这些。”


    迪克上前了一步,他按住杰森的肩膀,对着阿萨说道:“我会理解他治愈他埋葬他记住他为他复仇。


    “我也会成为英雄,而我们会一直在一起。”


    提姆也仰头看阿萨,他说道:“我也会是那个改变哥谭的人。”


    前来送葬的人流纷纷散去,阿萨看见布鲁斯在人流中被一个老妇人拉扯住,她嘴唇动了动,脚步像是被黏在地上,她对着杰森说道:“你们要学的不止是打架……还有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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