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在浓浓夜色中,停在了一家酒店门口。


    副驾驶位的时韫整个人难受得不行,他后背的衣服都湿透了,布料黏黏腻腻的粘在皮肤上。


    他不适的一直动。


    直到车停了下来。


    傅落吟直接下车,绕到副驾驶位,给时韫开门,“少爷,到了。”


    时韫眼睫轻颤了下,裹了裹身上木质香的衣服,下了车。


    这家酒店属裴家旗下,原本时韫是不想来这的,毕竟只要入住,容景那边就会很快得到消息。


    可是他没带身份证,除了这他哪里也去不了。


    外面开始淅淅沥沥的下雨。


    傅落吟带着时韫进了酒店,前台的工作人员认识时韫,很快给他们开好了一间套房。


    “等等。”时韫忽然开口,“要两间。”


    前台迟疑片刻,倒也照办。


    两人走进电梯,直到到了房间门口,傅落吟也不发一言。


    时韫完全没有把注意力放在他身上,一直想着后背湿透的衣服,他想要快点儿进套房洗澡。


    套房门打开,他走了进去。


    倒是忘了关门,回头一看,傅落吟跟着他进来了。


    时韫很轻地蹙眉,“我要了两间套房。”


    另一间自然是给傅落吟准备的。


    傅落吟神色平静,寡淡的眸光落在他身上,思考两秒,“少爷,你今天晚上怎么会穿着睡衣偷跑出来?”


    时韫一愣,回想起今天在浴室里的事情,又是一阵气闷,又对视上傅落吟的目光,细长的眉毛拧起,“这是我的事,跟你有什么关系。”


    他看了眼门,还没关,“你出去。”


    傅落吟以往都会听话,可这回却站在门框边,冷白清隽面容上毫无情绪起伏,“我刚刚看少爷的衣服好像湿了,怎么会湿成那样?”


    “都说了……”时韫有些不耐烦,只想赶紧把人给赶走,抬起恹恹地眉眼,“你不要多管闲事。”


    傅落吟没什么情绪地笑了声,他是极少笑的人,脸上的表情单一得不像是正常人,“少爷,身上湿了洗个澡吧,我去给你放热水。”


    他走进了浴室。


    时韫看着他,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他倒是没想那么多,身上还穿着傅落吟的外套,后背盖住的湿衣服都感觉要潮了。


    脱了外套,他伸手摸了摸后背,都是凉呼呼的湿意。


    傅落吟放好热水,走出来就看到这幕,少年柔韧的腰露出大片,皮肤白得晃眼。


    他缓缓掀着眼皮,神情晦暗。


    时韫回头,见他还干站着,脸上神情生出些厌烦,颐指气使地昂起下巴,“水放好了就出去。”


    傅落吟慢慢收回视线,退出了屋子。


    套房门被关上,偌大的房间安静下来。


    时韫有些迫不及待地脱掉了身上的衣服,钻进了浴室里。


    浴缸里水的温度刚刚好。


    时韫舒服地闭上了双眼,倦意慢慢袭来,还没几分钟,待他快要就这样睡过去的时候。


    凌晨四点。


    暴雨来临。


    闪电划破天幕,雷声滚滚而来。


    惊天动地的声音,像是在时韫的耳边炸开。


    他猛的睁开眼睛,脚趾惊得蜷缩了起来。


    身上的水珠胡乱擦干净,时韫随意披上件浴袍,鞋都没来得及穿,赤着脚就从浴室跑出来,爬上了床后,捞裹被子将自己整个人都裹起来。


    他裹在被子里,身体不停颤抖。


    外面的雷声还在继续,一下一下像是落在时韫跳动的神经上,迫使他抱着腿,整个人蜷缩起来。


    时韫怕死了,他当初历劫时经历天雷的时候,昏昏沉沉听到的就是这些声音,从此留下了阴影。


    而就在此时,扔在床上的手机忽而震动起来。


    是傅落吟的电话。


    时韫胡乱接通,呼吸还有些喘。


    傅落吟听到听筒里传来的声音,眼皮窄窄地褶皱掀开来,眸中晕着浓稠的深黑,“少爷,我的外套……”


    “傅落吟。”


    少年的声音像是受过惊,尾音颤动又破碎,听起来可怜兮兮的,“你过来,你……到我房间里来。”


    电话里静默许久。


    而后传来男生稍哑的声音,“好。”


    傅落吟挂断电话,内心的邪念随着少年轻喘的声音被勾得肆意横生,差点儿要侵蚀他的理智。


    他重重地吐出一口浊气,换上衣服出了门。


    可是敲门却迟迟没有回应。


    傅落吟垂眸思索,最后叫来了酒店前台。


    门推开。


    太房里的灯还是亮着的。


    他快步走进去,看着床上鼓起来的一团,裴时韫整个人都蜷缩在被褥里,连根头发丝都没有露出来。


    凑近了看,被褥里的人似乎在微微发抖。


    傅落吟眼皮蓦地一跳,“少爷。”


    没有回应。


    不会可以肯定,裴时韫并没有睡着。


    过来许久,一支雪白纤细的手慢吞吞的从被子里伸了出来,很轻地攥住了他的裤腿。


    “傅落吟……”


    少年的声音透过被褥传来,有些闷闷的尾调软绵绵,像是受惊过度,还有些不易察觉的娇。


    傅落吟看着那只手。


    脆弱的,仿佛一捏就碎了。


    他很轻地眯眼,俯低身子朝被褥撩开的缝隙中看了过去。


    被褥中透进去一束光,刚好打在少年的脸上。


    少年眼周浮出潮红,湿漉漉的睫毛黏在一起,眸中染着水汽,琥珀眼像是浸在湿意里,尾梢似乎挂着泪痕。


    傅落吟低垂着头,凌乱都碎发盖住了眸底翻涌的情绪,他喉结克制地滚动了下,“少爷,怎么哭了。”


    时韫听着外面的雷声,忍不住的发抖,嗓音里的哭腔盖都盖不住了,“外面……在打雷。”


    “害怕?”傅落吟眸色愈发深,心脏像是被什么狠狠揪住,开始蛊动般的跳起来,“那少爷想要我做什么?”


    时韫茫然了一瞬。


    他有些无措,只是想找个人陪陪他,过了今晚就好。


    可这里又只有傅落吟。


    思绪停顿片刻,时韫咬了咬唇,伸手扯动了下男生的裤腿,用很轻的声音说:“你坐到床上来。”


    “好。”傅落吟哑声。


    他秾黑深邃的眼眸毫无波澜,坐在了床角。


    男生坐得有些远,时韫并不太满意,不过有人来了之后,他胆子也大了些,掀开被子露出脑袋。


    他睁着水盈盈的眸子看傅落吟,“你再坐过来点。”


    傅落吟撩开眼皮,借着着不远的距离与时韫对视,他眸中很黑,好似透不进一丝光亮。


    目光停顿片刻,他坐到了离时韫最近的距离。


    许久过后,外面的雷声堪堪停歇下来。


    时韫眼睫轻轻颤着,还有些余惊,不过他倒是没想到傅落吟今天这么听话,稍稍松了口气。


    他浑身埋在被子里,身上氤氲着没擦干的水汽,稍微有些不舒服。


    想换掉身上的浴袍。


    可他又不敢出被子。


    时韫咬着软润的唇,裹着被子坐起身来,刚好抬眼撞上傅落吟淡漠如水的眼眸,“帮我去浴室拿件新的浴袍。”


    傅落吟眸光一怔。


    片刻,他慢慢收回视线,收敛隐忍的神色,正打算起身的时候。


    黑夜再次响起惊雷。


    刚刚裹在被褥里,还娇娇气气指使人的小少爷吓了一跳,直接扑进了男生怀里,死死箍住了他的脖子。


    他越害怕手臂越用力,平日子娇纵跋扈的模样全然不见,只剩下连雷声都怕得瑟瑟发抖,吓得往人怀里躲的小少爷。


    傅落吟浑身一僵,难以置信地屏住呼吸。


    他喉结滚动得厉害,低下头去看怀里颤抖的少年。


    安静的套房里。


    隐隐传来少年压抑的哭腔。


    时韫什么也顾不上,伸手抱着男生的脖子,像是找到了唯一的慰藉,可是外面的雷声还在继续。


    他怕得要命,忍不住哭出声。


    傅落吟眼皮蓦地跳了下。


    等冷静下来后,才发现时韫身上只穿着单薄的浴袍,还沾了水汽,摸在掌心一片湿意。


    他很轻地蹙眉,“少爷得把衣服换了。”


    裴时韫身体弱,经不得任何风吹草动,更何况是穿着湿衣服,轻则感冒,重则住院。


    他刚一提醒,怀里的人反应更加激烈。


    “不要,你不要动。”


    时韫现在怕得要命,偏偏傅落吟还要给他找刺激,他有些生气,直接报复性地一口咬在男生的脖子上。


    他都哭虚了,根本没啥了力气,“要你别动。”


    牙齿咬着一块肉,轻轻的磨。


    傅落吟仍然端坐着,可匀长的呼吸不由加重,室内灯光通亮,可丝毫照不散他眸底的幽暗。


    【滴——警报警报,宿主,再次检测到主角受的厌恶值减十,请宿主注意,请宿主注意。】


    【主角受数值过降,已触发隐藏惩罚机制——】


    像是有一股电流直击脊骨,酸软的麻意席卷全身,时韫瞬间连哭的力气都没有,软软地趴在傅落吟身上。


    他呼吸变得重起来,浑身难受得连手指都抬不起来。


    察觉到怀中人的异样,傅落吟目光不受控地看过去。


    时韫眼尾洇湿,整张脸都晕着潮红,像是被水雾蒸腾过,雪白的额头沁着一层薄薄的汗,侵着额前的碎发都湿透了。


    一副像是被欺负狠了的模样。


    傅落吟眸色沉下去,用力收紧着下颌线,脑中所有的理智神思,好似在这刻倾覆了干净。


    鬼使神差的,他不由自主地靠过去。


    像是瘾君子一般,贴着少年的耳侧,深吸一口气,那股勾人的软香涌入了鼻息。


    理智再也不受控了。


    傅落吟声音压低的哑,“少爷,你的唇好红。”


    时韫现在看起来可怜兮兮的,混身都被汗浸湿,他还难受着,根本没听清楚男生说的话,神思陷入茫然之中。


    “唔…”轻轻哼了声,他想要说话,又没有力气。


    尾调还未落下。


    凑得极近的男生忽然靠了过来,在他张嘴哼哼的瞬间,咬住了那饱满嫣红的唇瓣。


    少年的唇一如既往的软。


    还有些甜。


    让人恨不得让它更加软烂才好。


    眼皮一颤一颤,时韫连劲都没有,纤细白皙的手指轻轻攥住被褥一角,捏得被褥都皱了。


    他往后仰起脖子,想要躲开,脆弱的脖颈稍稍拉出些弧度。


    傅落吟凶得很,全然没有往日的清冷支持,节骨分明地手扣住了他的后颈,免得他往后躲。


    安静的套房里,传来些许呜咽挣扎的声音。


    随着屋外的雷声渐渐消停。


    ……


    外面的雷声停了许久。


    好像连雨也停了。


    时韫神情茫然地躺在床上,虚虚喘着起,昳丽妖冶的漂亮脸上布满朝红,饱满的唇红透了,看起来肿胀不堪,也不知刚刚受了怎样的凌虐对待。他白皙下巴处还有不明显的牙印,湿哒哒的水痕还未擦,一股子糜烂味道油然而生。


    纯然的长相,覆着糜烂都春色。


    又纯又欲,勾人得很。


    傅落吟刚才消下去的肮脏欲念,在这瞬间又有些回温,他不露声色地移开视线,去浴室拿了件新的浴袍。


    裴时韫身上的那件在已经被汗意浸湿透了。


    他拿着浴袍站在床边,垂眸地看着床上的少年。


    “少爷,换衣服吧。”


    时韫平躺在床上轻喘着,很不舒服地皱眉头。


    刚才像是差点儿窒息了,让他躺了好半响也没回神。


    听到男生的声音,乌发雪肤的少年睁开半阖的眼,抬手又打不到床边的人,没力气地锤了下床。


    “傅落吟,你耍什么流氓?”


    气得声音都有些抖,说话时唇颤颤的疼。


    傅落吟单膝跪在床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头发凌乱,浴袍领口也扯松了,露出胸膛白皙肤肉的少年。


    呼吸倏然加重,他哑声说:“少爷不换衣服,会生病。”


    “要怎么换啊?”时韫浑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连动弹指头都困难,他愤愤地瞪着傅落吟,气得气息都颤抖。


    “都怪你,你这人怎么这么烦。”


    要不是厌恶值突然下降,他怎么可能会突然变成这样。


    傅落吟难得回应,“是我的错。”


    “你现在认错有什么用。”时韫哼哼唧唧地有些骂他,忍不住嘀咕了句,“我现在浑身难受死了。”


    他出了很多汗,黏黏腻腻的。


    傅落吟掩在光线下清隽的眉眼愈发阴郁,他掀开褶皱的眼皮,喉结滚动道:“那少爷要怎么罚我?”


    时韫已经不想搭理他,伸手懒懒地抱住被子,翻身背对着他,今天经历了太多事,他有点儿困了。


    少年闷在被子里的声音软软的,“你走开,别在这烦我。”


    傅落吟目光不受控地看着少年雪白的后颈,上面不小心有道红印子,应该是他太过用力而留下来的。


    他眯起眼睛,轻声地诱哄,“那少爷也该换衣服。”


    “烦不烦……”


    时韫刚想要发火,安静的套房内忽然传来敲门声。


    不轻不重,倒有些急促。


    傅落吟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才早上六点,这个时间点,也绝不可能是客房服务。


    他伸手掀过旁边的被子,将时韫盖得严严实实,然后站起身去开门。


    门外。


    容景一身西装革履,布满乌云般的眼神,直勾勾地看着眼前头发凌乱,衣衫不整的男生。


    他瞳孔猛的收缩,“他在里面?”


    傅落吟神色淡淡,并未回答,而是抬起下巴,稍显得刻意地露出下巴上的牙印。


    那是裴时韫被吻狠了,生气咬上去的。


    容景危险地眯起双眼,他倒是控制不在脾气,直接抵上去,揪住了男生的领带,把他推进了房间。


    “谁准你碰的他?”


    咬牙切齿,一字一顿。


    再是猛的一推,傅落吟毫无防备撞上了身后的衣柜角,平静如常的面色在这刻有了些情绪。


    他隐隐皱起眉头,眸中掩下阴冷。


    容景沉沉视线在屋内扫了圈,落在偌大又零乱的床褥中,穿着浴袍的少年卷着被子躺在其中。


    他似是听到屋内的动静后,茫然地抬起头来。


    灯光下,少年脸蛋红彤彤,眸中潋滟着时光,眼尾梢都挂着春意,就连饱满的唇都更加肿了,不用想也能知道刚才在这间套房里发生过什么。


    容景缓慢地转过头,眸光寒得骇人,冷冰冰地落在傅落吟身上,语调又沉又缓,仿佛染上了杀意,“——你哪里来的狗胆子?”


    他拳头都攥得绷紧,眼看着要动手。


    时韫察觉到气氛不对劲,眼皮跳了跳,用很轻的声音喊着,“小叔?”


    少年轻轻软软的声音,带着几分难受,听起来像是很不舒服的轻哼。


    容景原是想动手,听到这声,猛的抽回神思,眸中寒得犹如深潭冷冷扫过傅落吟,而后看向床边。


    见少年不舒服地喘着气,也不知道是不是生病的前兆。


    他终放下拳头,忍着火气到了床边,随意拿起旁边的薄毯盖在时韫身上,“乖点,小叔带你回去。”


    说完,而后就将人打横抱起。


    时韫原是不想走的,可看到容景冷着脸的样子,都不敢说话,乖乖的让他抱着。


    容景抱着人快步往外走,时韫察觉到他身上可怖的气息都不敢说话。


    路过傅落吟身边时。


    倏忽间听到一声极为克制的痛吟声。


    时韫眼皮颤了颤,下意识看向桌边的男生,“傅落吟,你怎么了?”


    傅落吟脸上难得露出吃痛的神情,秾黑的眉蹙起,他压抑着嗓音,“没事的少爷,只是受了些小伤。”


    他忍着痛,扶住了刚才撞伤的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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