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客厅主灯已经关了,只留了外围的灯带,落下柔暖的光。
睡在沙发上的人很乖,侧着身子,头枕在靠垫上,手机落在一旁。
叶修忱缓着步子,无声无息地走到跟前。
自他的角度看过去,此时的沈星淮乖的不得了,睫毛浓长,尾稍微微上翘,勾得人移不开视线。
沈星淮乖乖睡着,叶修忱静静看着,视线从他的眉眼、鼻梁缓缓拂过,到嘴唇处停了下来。
他上唇略薄,唇珠小巧,下唇粉润饱满,像软软糯糯的桃味儿软糖,盯着盯着,叶修忱眼神逐渐暗了,心里莫名其妙升起一阵极恶劣的冲动。
想把他的唇搓红,揉肿,弄破,不这么做,肉紧的冲动就无法疏解。
他踏前一步,蹲在沙发前,慢慢抬起手,缓缓靠近,指腹即将贴在沈星淮的唇上。
“呸!什么东西!”沈星淮义愤填膺,骂得字正腔圆。
……
叶修忱的手僵在他唇边,整个人完全石化,半晌,停在半空的手转向自己,抹掉脸上的口水。
是啊,什么东西?睡的那么乖,谁能想到他却在梦里骂街。
骂完这句,人又安静下来,叶修忱等了半晌,没有要醒的迹象,弯腰将人抱回卧室,不能耽误太长时间,他还有两摞文件没审。
第二天醒来,沈星淮发现自己躺在卧室的床上还有点懵。
看了看身旁的位置是空的,特地给某人留得被子整整齐齐叠放着,没有动过的痕迹。
他只记得昨晚自己在三楼的小客厅等人,等着等着就什么都不记得了,难道昨晚叶修忱没回家?是明叔找人把自己弄回来的。
下楼时家里一切如常,明叔正在楼下花房和两个园工给花浇水。
见到沈星淮停下手里的活:“沈先生,今天想吃什么?”
沈星淮随手撩着身旁一株仙女杯的叶片,叶片上的白霜落在他指腹,轻轻捻了捻:“哥哥昨晚没回来吗?”
“少爷昨晚回来过,不过比较晚,您可能睡着了,是今早又出门的。”
“哦。”沈星淮又站了会儿,其实他也很想出门,但是自己的腿走路还有一点点跛,不太方便。
又在家宅了两天,腿伤才基本痊愈,走路看不出来了。
从那晚起,叶修忱就蒸发了,一直没露面。
沈星淮主动联系过他几次,但都是秘书或者助理接的电话,回复基本一致,‘忙洽谈,在开会,有饭局,赶时间。’
一来二去,沈星淮有一种叶修忱在躲着自己的感觉。
剧情沈星淮在梦里都见过,叶修忱去公司不过做做样子,生意上正事他从来都不参与,是一个兢兢业业的社会新闻制造者,开会、饭局,洽谈合作这些事跟他八竿子打不着。
说他每天在因为些事忙,鬼才会信。
沈星淮想不明白也懒得想,实在闲着无聊,在后院球场打高尔夫。
刚开了一杆,明叔一脸严肃地走到他身旁:“沈先生,您的父亲和弟弟来家里拜访,怎么办?”上次沈宏带民警上门时明叔也在场,对沈家的这对父子没有半点好感。
沈星淮优雅挥杆,肩部与要背绷出挺秀流畅的线条,直到球停下来,他才转身看向明叔,漫不经心道:“赶走。”
其实明叔也是这么想的,但沈宏和白向安死赖着不走,哭哭唧唧地求他通知沈星淮和他们见一面:“沈先生,您父亲似乎是遇到了困难,说今天如果见不到您,他会一直守在门口。”
沈星淮舒了口气,将球杆立在一旁,踌躇了会儿:“那让他们过来吧,我跟他们把话说清楚。”
沈星淮走到伞下乘凉,一会儿功夫,明叔带着沈宏和白向安走来。
沈星淮老远就看到沈宏和白向安俩人脸拉得三尺长,令他产生一种错觉,明叔好像正牵着两头驴向自己走过来。
待到跟前,明叔退开一段距离,在远处等着。
沈星淮再看沈宏时,人已经老泪纵横,脸更长了:“星淮,你害得我好苦啊!沈家被你毁了!”
“你招惹了陆衍躲在叶修忱家不露面,现在陆衍把错都怪在沈家身上,公司的生意已经做不下去了。”
父子俩一唱一和,开口就给沈星淮头顶扣上了一口大锅。
沈星淮瞟了他们一眼,不咸不淡道:“公司做不下去就申请破产呗,这也要我教?”
沈宏原本哭丧着脸,愣是被他一句话气得眉毛都立起来:“你在说什么疯话!公司是我一辈子的心血!怎么能说不做就不做!”
沈星淮无语地看着沈宏:“你都多大岁数了,怎么还这么矫情呢?公司开不下去,让你申请破产又不同意,难不成你还能找个高龄霸总联姻吗?”
“你!你怎么能这么冷血!你不是沈家的人吗?生意做不下去你没有责任吗?现在每天看着爸爸因为生意发愁,我都心疼死了。”白向安开始茶言茶语。
“你心疼你就帮他啊,我能力有限,帮不了你们。”说完指了指正门:“慢走不送。还有,不要再来找我。”
沈宏和白向安没料到他会这么直白干脆的拒绝帮忙,一时愣住。
他们的记忆里沈星淮虽然性格冷,但是心软,最受不了别人装惨卖可怜,现在的他完全变了一个人。
沈星淮耐心耗尽了:“都别愣着了,走吧,别怪我没提醒你们,叶修忱脾气不好,你们万一惹了他不高兴,什么后果你们自己想去。”说完冲远处的明叔招招手:“明叔,送客。”
父子俩愁眉苦脸地来,灰头土脸走了。
出了大门,沈宏表情骤然变得恶狠狠:“他真是狠心!这个儿子算是白养了!”
白向安回头望着身后的高门别墅,眼中有嫉妒也有不甘:“爸,既然他不同意帮忙,我们也只能想其他办法了。”
沈家现在的所有生意都被叫停,客户纷纷解约,短短两天,沈宏已经被陆衍逼得走投无路:“向安,你还有什么办法?”
白向安满眼的算计:“冤有头债有主,既然是他招惹了陆衍,我们把他送到陆衍面前,陆衍的气总不会再撒到我们头上。”
沈宏迈出的步子收回,若有所思地站在原地:“看他今天的态度,恐怕不会同意去见陆衍。”
白向安扶住沈宏的胳膊,压低了声音:“爸,公司现在火都烧到眉毛了,还管他愿不愿意?他不会一直躲在叶修忱家里不出来,等他出门,我们就想办法把他弄到陆衍那去。”沈宏踌躇了一阵,最后重重一点头:“行!就按你说的办!”
沈星淮被闹的也没了打球的心思,靠在躺椅上蜷着腿,看自己膝盖上的伤。
家里几名负责洒扫的佣人在旁边的洗衣房一边清理地毯,一边聊天。
佣人离得不远,聊天的内容可以听得很清楚。
起先他还没太注意,但听着听着耳朵就竖起来。
“这个办法真管用吗?!”
一个三十多岁围着围裙的女佣信誓旦旦:“管用!我是过来人,听我准没错!你就晾着他,别搭理他,打电话你就说忙,约见面就说没时间,要不了几天他就会放弃,不缠着你,自己消失。”
沈星淮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膝盖,他怎么感觉好像中了一箭。
这女佣说的不就是叶修忱吗?
小脑袋瓜认认真真地琢磨了一会儿,忽然福至心灵,叶修忱良心发现要放自己自由了!
天!幸福来的太突然,自己前几天竟然都没想到。
拿出手机拨通叶修忱的电话号码,一直无人接听,信息发过去,依旧石沉大海。
下午时,沈星淮才收到回复:
——在忙。
简短的两个字,之后人又闭麦消失了。
沈星淮看着屏幕上的回复,越想越觉得自己猜对了。
依照叶修忱别扭的性格,想让自己离开又不好当面说,所以才躲着自己,让自己静悄悄地消失。
那可太好了!保准离开的神不知鬼不觉!
沈星淮快乐地下楼,通知明叔备车说自己要出去。
车子开到一条商业街,沈星淮让司机停车:“你回去吧,不用等我,告诉明叔我不回去了。”
司机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诧异地看着他:“沈先生……您说的不回去是什么意思?”
沈星淮推开车门:“没什么意思,你把我的原话告诉明叔就行,他会懂的。”
沈星淮下车的地方是一条商业街,地段繁华,他纤秀的身影很快消失在人群中。
转眼到了傍晚,明叔站在毓郡园门口等得望眼欲穿。
司机下午回来告诉他沈星淮的原话,他听了就觉得事情不妙,沈星淮的电话一直打不通,派人去他下车的那条街和附近找了个遍,连人影也没看到。
叶修忱在开会,手机在秘书那里,他也不敢再去打扰。
终于一辆黑色车驶进院子,两天没露面的人从车上下来。
叶修忱长腿阔步走进前厅,手里还提着一份包装贵气的袋子。
相对于那晚,叶修忱脸色显得更加疲惫,但心情似乎不错。
明叔急匆匆迎上去,本能地去接他手里的袋子,但被躲过:“给沈星淮的,我拿给他,人呢?”
明叔接袋子的手僵在半空,脸色十分难看,支吾着:“少爷……沈先生他不在。”
“出去玩了?”叶修忱自顾自走到电梯门口,明叔战战兢兢地跟在他身后。
一般时候,他表示要上楼明叔不会跟着,叶修忱有些诧异:“你去忙吧,不用跟着,我上楼休息顺便等他。”
“少爷!”明叔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沈先生,沈先生他……”
电梯门在这时打开,叶修忱没有进去,而是看着支支吾吾的明叔,半晌目光沉了下来,好心情全部褪尽,语气透着寒意:“他逃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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