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要是与皇上的感情还如以往那般伉俪情深,她倒是可能会拒绝额娘的提议。
可额娘给她畅想的路,实在是在美好了,美好到让她鬼使神差地谋划了这个计划。
如果不是董庶妃,她这个计划便就成功了。
一想起董庶妃,她就恨不得杀了这个贱人泄愤。
可如今她却不能动手,皇上日后要用到董家,要是她扰乱了皇上的谋划,皇上不仅会恼怒她,估计还会迁怒赫舍里家。
孩子她敢动手,唯在独政事上她不敢触动分毫。
民间夫妻尚且为一体,更何况她与皇上整个大清的主子。
况且皇上日后的江山,也是承祜的江山。
等皇上不再需要董家了,她自会让董庶妃瞧瞧她真正的手段。
“皇后娘娘,梁九功传来了旨意,说皇上要来坤宁宫用膳”
秀儿兴奋的声音将皇后从自己的回忆里拉了出来,她抬眸木然问秀儿:“你说什么?”
秀儿又重复了一遍。
皇后顿时喜溢眉梢,果然是她多想了,皇上并没有疑心她。
想着便要动身前去小厨房吩咐厨师做些皇上爱吃的菜肴。
“皇额娘,你去那里?”
皇后闻言顿时反应过来承祜与老师还在呢,她过来抱起承祜吗,摸了摸孩子头,笑道:“许老师,你觉得一阿哥这个孩子天资如何?”
因为是在后宫教学,皇后找的是位女老师,一阿哥那么小,她也只是想让一阿哥先识字,识得些道理,也用不着找大儒。
许老师点头奉承道:“一阿哥人中之龙,自是天资聪颖,但这赤子就怕厌学,一阿哥似乎有些分心,但也不打紧,孩子刚启蒙时都会这样。”
皇后闻言点了点头,方才她观承祜虽说在听老师教认字,可却时不时回头看着自己。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承祜是她吃坐胎药怀上的,孩子一出去就带着体弱之症,刚出生后动不动就身子发热。
她原以为是那些嬷嬷奶娘不尽心,换了一批又一批嬷嬷奶娘还是承祜身子还是如此,身子骨比大阿哥出生时还要差上许多。
承祜这个样子,她实在是不放心给别人照顾,便自己亲自照顾了。
毕竟她这可是她吃了那么苦,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儿子。
正因为她平日整日将承祜带在身边,导致承祜后都有些离不开自己,看来得开始试着让承祜独立了。
皇后让老师退下,又让奶娘将一阿哥带下去,便去小厨房忙活去了。
快到晚膳的时辰,皇后一如既往地在坤宁宫门口等候康熙的到来。
皇后身后的秀儿跟慧儿在小声嘀咕道:“我就是知道皇上定不会冷落了我们娘娘的。”
慧儿也附和笑道:“皇上待我们主情分自是不同的,这几天只不过是皇上政治繁忙,没空踏入后宫罢了,这不,皇上一进后宫便来我们坤宁宫来了。”
这时福嬷嬷忽然咳嗽了一声,顿时秀儿与慧儿顿时消了声。
……
康熙乾清宫平台面前望着前面的广场,视线巡视着这紫禁城。
他思绪纷扰的时候便喜欢来这里吹吹冷风,寒冷能让他思路变得格外清晰。
前路漫漫,道阻且长。
削藩之路这才提出第一步,便如此艰难,就连自己的政臣班底,持反对意见与赞同建议都各自参半。
有些人认为此举太过于激进,稍有不慎大清可能会毁于一旦。
有些人则是认为如今三藩势成割据,已威胁到大清的政权,不趁早解决,日后更加难以铲除。
康熙满脸愁容地拍了一下石栏上的望柱头。
就连自己班底,他都不能让他们全部支持自己,到时候他又该如何说服太皇太后支持自己?说服群臣支持自己?
康熙在内心叹息一声,也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自己计划能不能成。
天空这时竟忽然下起了皑皑大雪,似是向人昭示着天子的心情。
梁九功见状忙让底下人去乾清宫里头拿伞来,宫人们闻言利落地从里头拿了伞递给梁九功。
梁九功打开伞将伞撑在康熙上方,他看了看天色,道:“万岁爷,您晚膳还去皇后主子那里用膳吗?”
梁九功的提醒,让康熙都意识到这都已到下午了。
康熙便点了点头。
梁九功扬声道:“摆驾坤宁宫。”
冬天的夜幕总是降临得飞快,方才天还灰蒙蒙亮,转眼就变得一片漆黑。
康熙在交泰殿远远的,便瞧见坤宁宫灯笼,映照着皇后单薄的身影。
他想到这些年无论严寒酷暑,只要他来坤宁宫,皇后早早的,在门口翘首以盼得等候着他了。
皇后见康熙终于是来了,忙屈膝行礼:“臣妾参见皇上。”
康熙俯下身来扶皇后起身,可触到她的手,顿时传来一阵寒意,不由地动容道:“手怎地这般冷?其实天寒地冻的,也不必在门口侯着朕。”
皇后眼眶一红,道:“不妨事,臣妾只要想着能早些见到皇上,便不觉得冷了。”
康熙闻言回握住皇后的手:“进去吧。”
皇后低头看着两人互相牵着的手,只觉得满心甜蜜。
今日皇后给康熙准备的是羊蝎子火锅,两人入了座,康熙一个人作吃,皇后一个人作夹。
康熙蓦地想到那日自己也像皇后这般夹菜给戈雅,也夹起一块羊肉到皇后碗中:“皇后也吃赶紧用膳吧,这些事宫人来做便行了。”
皇后看着碗里的羊肉,却没有动筷子,不安地问道:“是臣妾夹的菜不和皇上胃口吗?”
也不怪皇后这个反应,以外服侍康熙用膳习惯,现在康熙不仅不让她服侍了,还破天荒地反过来服侍她用膳。
而上位者忽然不让下位者做平日做惯的事,下位者便会下意识地认为是自己那里做错了。
康熙闻言神色微冷,他平日对待皇后很差吗?
往日用膳时他又不是没劝过让皇后与嫔妃们,用让她们自己用膳,不用顾自己。
可她们只当耳旁风每次都拒绝,久而久之他也不愿意再说了。
康熙道:“朕只是怕你饿着了。”
皇后这才展颜一笑道:“多谢皇上关心,臣妾方才用过一些点心了,现倒也觉得不饿。”
羊蝎子味道重,她一会还得侍寝,不宜吃味道那么浓郁的吃食。
康熙点了点头,也再不管她。
用完膳,皇后便命人上了茶来。
康熙用茶盖拨拨茶面的茶叶,低头饮了一口,顿时觉得口中的腻味与膻味消减不少。
皇后见康熙神色缓和,便也有找了些话题与康熙聊着。
以前大婚时,康熙跟皇后倒还是会聊聊自己抱负,也会听皇后聊着一些趣事。
可自从一阿哥出生后,皇后说话总是离不开一阿哥。
有了太皇太后这个先例在,康熙亲政后也不愿意跟后宫之人说前朝之事。
他越来越像一个皇帝,皇后也越来越像一个皇后。
或许就是从这里,他与皇后之间话题便渐渐地减少。
聊起一阿哥,康熙忽地想起一事:“承祜还这般小,你这就给他请启蒙老师了?”
皇后闻言一顿,笑道:“承祜是嫡子,臣妾只是不想他辜负皇上的期盼,早些启蒙也早些成才。”
康熙转动着扳指道:“承祜身子骨不是很好,还是等满三岁再启蒙吧。”
一阿哥原本出生有些体弱,康熙是想等一阿哥真的立起来,再送去启蒙也不迟。
皇后闻言一惊,这怎么行,她三番两次出手都没能除掉大阿哥母子,日后她更没把握除掉大阿哥了。
所以为了保险起见,她不能让大阿哥学识超过承祜,她得让皇上看看,她们的嫡子才是最优秀的。
皇后笑道:“承祜身子骨自己好很多了,况且臣妾也只是请了个女老师,让承祜先认认字,识得些道理罢了,并非那些严苛的大儒,况且承祜这也是向他皇阿玛学习,皇上您幼时便那般勤奋学习了,承祜自然是不能落后于您了。”
既然皇后坚持,康熙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说了不要让承祜太过劳累便行。
两人吃了一会子茶,康熙坐累了,倚靠在方枕,慵懒道:“有一件事朕得知会你一声,朕将宫中的轿撵交由造办处管理监工了。”
康熙说完便死死得盯着皇后神情,想从皇后面上窥出一丝慌张的痕迹。
皇后闻言心里一紧,皇上果然是疑心她了吗?这才是皇上前来坤宁宫的目的吗?
她脸上没有表现出任何一异样,反而一副松了一口气的模样,笑道:“皇上这么做臣妾也就放心了,上次也怪臣妾管理不严,差点导致马佳庶妃遭难,臣妾也实在是于心不安。”
福嬷嬷适时地插上一句:“回皇上,自马佳庶妃出事后,主子愧疚地一连好几宿都没睡好呢”
康熙瞧着皇后这幅坦坦荡荡提起马佳庶妃的模样,不由地怀疑起自己,难道真的是他错想了皇后?
但转念一想,要是皇后真的要害马佳庶妃,何必用自己掌管部门,让自己身上嫌疑最大?
那样且不是得不偿失?
难道那真的是一场意外?又或者是,另外他人谋害皇嗣然后嫁祸给皇后。
这样既然可以除掉马佳庶妃又可以打倒皇后,可谓是一箭双雕。
如果是这样,那又会是谁呢?
是其他膝下有皇子嫔妃?又或者是憎恨皇后的人?
康熙贵为皇帝,本身就生性多疑,做事总是想尽每一种可能性。
他这么一想,顿时感觉事情又变得扑所迷离了。
但不管是不是皇后做的,轿撵那么重要的出行用具,还有交由内务府总管管理。
康熙笑道:“朕也是这么想的,你平日又要料理宫务,又要照顾承祜,宫务上难免有些地方疏忽了,交给内务府造办处,你也不用如此劳累,况且马佳庶妃幸得雅儿相救,这才无事,皇后也不必再自责了。”
皇后闻言一愣,雅儿?她旋即反应过来,皇上说的是董庶妃。
她不由地攥紧手心,皇上就这般宠爱她?竟称呼得那么亲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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