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沐答应了……
随沐答应了……
当随沐说出这几个字的时候,康酿本来应该感到无比的开心以及激动的,但是奇怪的是,康酿却有些失落。
他不明白自己的失落从何而来,毕竟这样做,不是能够救活幕绣吗?
康酿觉得自己十分卑鄙恶劣,他不敢去看随沐,同时也忽略了随沐眼睛里无法遏制的狂喜。
康酿点了点头,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
康酿狼狈地出去了,而随着他的出去,这个消息很快就在宗门上下传遍了。
嘲笑声,哄笑声在这一刻通通不再压抑,开始一股脑的在整个宗门里传播。
随沐为了救幕绣,竟然要活生生的被取心头血!
想当初,随沐可是受尽宠爱人人称赞的白月光,但是为什么到了现在,白月光却要为了救替身被取心头血呢?
这是为什么?真是好笑啊!
原来曾经的白月光,竟也会变得这么凄惨。
除了嘲笑和鄙视以外,不见宗还有人在背地里辱骂着随沐,认为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为了让康酿回心转意,真是卑劣无耻,一点也比不上幕绣!
没人在乎被取心头血时随沐会不会疼,会不会就此永远死去。
他们完全不在乎,就像是不在乎路边一片可怜的小草会不会被人践踏被人踩烂一样。
他们只知道,幕绣能够得救。
没过多久,这个消息就传到了不见宗掌门天元的耳朵里。
而此时,天元正在云墨峰里和诀天一起喝茶。
诀天这里的茶是在云雾山上采摘的,灵气充沛,一两茶就售卖好几百的上品灵石,天元虽然是个掌门,但是日子过得紧巴巴的,上品灵石更是没多少,于是只能日常到诀天这里来蹭蹭灵茶喝。
喝着喝着,天元突然想起了刚刚从其他弟子口中得知的事情,他笑呵呵道:“听说三长老唐幔已经找到了医治幕绣的方法。”
他悄悄看了一眼诀天,见诀天没说什么后,就继续道:“似乎需要随沐的心头血。”
诀天依旧没有任何反应,像是无悲无喜,像是随沐什么都不是一样。
看到这儿,天元掌门倒是有点为那个随沐感到悲哀了,明明才掉入无尽崖底二十年,一切都变了啊。
毕竟曾经,随沐也是诀天最喜欢的一个弟子。
但很快,天元又想到了最近在整个宗门流传得很广的,随沐模仿幕绣穿着的消息。
他眼底里原本的同情逐渐转变为了不喜,随后将这些全部都抛之脑后,又接着倒了一杯茶。
片刻后,天元说起了他来这儿的正事,他道:“北域和南域交界之处似乎有妖兽作祟,派出去的弟子都有去无回。”
诀天神色淡淡道:“我会过去看一看的。”
天元点了点头,很快告辞离开了。
天元掌门走了以后,诀天才站了起来。
这个时候,他的衣摆突然轻轻动了动,像是在被什么人轻轻扯动一样。
诀天低着头,看不清到底想了什么。
但是在诀天漫长的记忆里,他突然想起了一幕。
曾经有这么一个小孩,他站在诀天的衣袖,从懵懵懂懂到天赋异禀,再到最后跌入无尽崖底,数年不见。
只是这些记忆变得缥缈又虚幻,直到最后连尾巴也抓不到。
诀天用手撑了撑自己的头,眼睛里面弥漫着淡淡的痛苦,但很快,那些记忆就消失了,诀天松了一口气,他的身形也从原地消失,去到了南域和北域的交界之处。
*
幕绣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他正在躺在床上喝着药。
听见随沐要为了他而被取心头血,幕绣总算是松了口气。
太好了,总算是进行到这一步了。
弹幕上的字幕也在此刻变得空前激动。
【啊啊啊啊啊啊啊总算是要来了!】
【我最期待的场景总算是来了!】
【在读小说的时候,我就超期待这一剑穿心,给我虐死随沐!】
【什么时候才开始一剑穿心啊?我都等不及了!】
咳嗽完后,幕绣脸色变得有些不好。
想到中毒这件事,幕绣就稍微扭曲了一下脸。
虽然他已经做好了万全准备,但是青隐鸟的毒混合上阴诡林的雾气却仍旧让他痛不欲生,他为了演好这出戏,真是付出了巨大的代价。
但是幸好啊,一切都是值得的。
在想到马上就要发生的事情,幕绣也不可避免的有些茫然。
从看到字幕之后,幕绣一直都在努力跟着剧情走,而现在,他真的要为了自己而让随沐死去吗?
幕绣突然浑身一颤,外面的光也将幕绣分割成了两个陌生的形象,像是两个矛盾的人在互相斗争一般。
但很快,幕绣的犹豫就变得无影无踪。
这不是他的错,不是他的错,他只是为了让自己活下去而已。
而且这个世界就是一个话本子,在话本子里,随沐本来就要死,所以,不是他的错,不是他的错……
一个不小心,幕绣打碎了桌边的茶杯。
里面的动静惊动了外面的康酿,他走了进来。
他看见幕绣竟然坐在床头,眉头皱了一下,随后又松开。
“你怎么坐着了?快躺下。”
幕绣露出一个乖巧的表情,在康酿的安排下趟了下去。
在幕绣有意为之下,即便如今幕绣中了剧毒,他的模样也并不狼狈,并不像随沐那样脆弱。
他甚至还笑着对康酿说话,看上去倔强又美丽。
在聊天的过程中,康酿并没有将要取随沐心头血的事情告知幕绣,他也不必知道这件事,这会让幕绣困扰。
康酿没有告诉他,幕绣也没有追问,像是什么都不知道一样。
而现在幕绣需要做的,就是扮演一个可怜的病人形象。
他甚至还时不时的出神,像是在彷徨自己的生命一样。
毕竟他现在不就是一个可怜的替身吗?
替身不需要知道这些,替身只需要夺取白月光的一切,最后成为他就好。
康酿陪幕绣聊了一会天,怕累到幕绣,没过多久就出去了。
出门后,康酿脸上的表情变得沉重。
从进屋起,他就一直在观察幕绣,幕绣的伤势似乎又加重了,毒素更加扩散,他……等不多久了。
康酿沉默地走在路上,低着头,就连前方有人也没注意到,一连撞了好几个。
*
离不见宗不远的洛城,庄席正在买随沐想要吃的栗子糕。
他买了许多栗子糕,用特殊法器将栗子糕放在里面,这些法器有静滞时间的功能,无论这些栗子糕放多久,它们的味道都不会变。
装好以后,庄席嘴角微勾。
这是从无尽崖底出来以后,随沐唯一想要吃的,他一定要满足他。
庄席买完栗子糕以后,庄席又在洛城周围走了走,看看有没有什么其他好玩的东西,好一并带给随沐。
这个时候,离庄席不远的附近,有两人正在聊天。
“你听说了吗?不见宗最近发生的狗血事。”
“什么事?我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哎呀,就是随沐康酿和幕绣三人之间的事情!”
听到随沐的名字,庄席走路的动作一顿。
“你仔细讲讲。”
“就是前不久,幕绣受了很重的伤,而为了给幕绣疗伤,今日,随沐要被康酿取两滴心头血!”
“你说什么?这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
“那随沐也太蛮可怜了吧!”
“何止是可怜啊,简直太可怜,离开不过短短二十载,修为全无,狼狈不堪,现在都需要为幕绣献上自己的心头血了。”
“想要取出两滴能够用来当做炼丹一味材料的心头血可疼了,也不知道随沐能不能承受。”
“肯定不行啊,别说是随沐了,就连我,也受不了。”
两人议论得火热,频频为随沐感到叹息。
但就在这个时候,一个人却突然来到了他们的面前。
他的身上灵力诡异,像是□□了一样,无休无止,而他的脸上,浮现出了几片碧绿色的鳞片,光是看上一眼,就让人觉得胆颤心惊。
庄席的声音前所未有的恐怖,就连被无数修士镇压在无尽崖底的那一天,庄席也从来这么恐怖过。
他咬牙切齿又无比震惊道:“你们刚才,在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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