轿车驶进城区, 道路旁亮起霓虹。

    车内两人安静不语。

    真真纳闷地复盘自己刚才哪句说错,怎么气氛一下就变了,难道他不想?细数之前几次亲吻, 自认为还是有一些些吸引力的吧, 他怎么能不为所动呢?

    她的手掌扶在大腿上,食指轻磕着节拍。

    嘴上说想结婚, 还暗示将两套房打通合并,却一点实际行动都没有,太可恶了!

    而且,她一提起这个,他就不聊天了。

    到底是什么操作!

    短短几分钟内, 千八百个想法从真真脑海冒出, 按捺不住, 她侧过去,凑近:“我们刚刚聊崩了?”

    “没有。”

    霍一白抽手将她摁回位置:“坐好。”

    还说没有, 他现在余光都不看她, 也不聊天, 就是觉得开车比和她说话有趣呗。真真开始有些后悔, 自己的提议太过冒失,或许他是觉得进展太快,不符合当下主流价值观, 又或者是霍家家教森严……

    她闷闷不乐地将头摆向另一边。

    霍一白脚踩油门加码, 将车开得飞快。

    车外街景飞速变幻, 两人各自沉默。

    终于回到停车场。

    关好车门也未说话,并肩走入电梯后, 真真觑一眼霍一白, 不见他有动作。

    她抬手摁亮二十九楼:“去你家?”

    他用鼻音嗯了声, 绷紧声:“都行。”

    真真垂眼,视线落在他攥紧车钥匙的拳头上,又扬起看他紧绷的神情,强忍住想要偷笑的冲动。

    几分钟前,她还以为他是不想。

    直到下车才发现:

    他耳朵红得像兔子,还将锁车键摁成开后尾箱。

    如果耳朵红是车内温度太高或她主观臆测,那摁错锁车键的这种事发生在他身上绝对是,百分百是他在紧张。

    真真暗自得意,这次是她掌握了主动权。

    电梯徐徐上升,快要抵达目的楼层时,她光明正大看他一眼,又若无其事地摁亮二十八楼。

    二十八、二十九两个圆键并列亮着。

    霍一白霎时侧头看她,面上闪过几丝纠结。

    “我先去换衣服,你回家等我。”

    真真语调轻松,微抬着下巴,视线正对即将打开的电梯门,叮一声响,步伐镇定地迈出电梯间。

    电梯门缓缓收合,霍一白凝眼看她身影,犹豫几秒,哐地一下撑住电梯门。

    他问:“你是认真的对吧?”

    背对着电梯,正在输入大门密码的真真,回过头,摆出疑惑:“难道你不想?”

    然后俏笑:“没关系,那我们……”

    “我等你!”霍一白迅速摁电梯,上楼去了-

    回到家,关好门。

    真真背在门板上,双手捂住脸颊尖叫几声。

    “我刚刚都干了些什么?”

    “他应该,听懂了对吧!”

    “我俩说的是同一个意思吧?”

    “淡定,淡定。”

    她拍拍自己胸脯,开始往浴室走去,自言自语着:“都是成年人了,这事很正常,他肯定会懂的。”

    言语上打着气,实际上,在男朋友面前撑起的镇定自若,早已荡然无存。

    她拧开淋浴花洒,打满泡泡洗头洗澡,却将洗发水沐浴露用倒了顺序。

    好不容易初步程序走完。

    包好湿发,从柜子里翻出磨砂膏,指尖发颤拧几次也不打开罐盖,嘟囔着:“真真你行不行啊。”

    末了,终于将盖子拧开,挖出大坨磨砂膏抹上皮肤打圈圈,几处关节需要多擦擦,还有膝盖上的疤痕,磨了几圈也不见消退。

    她对疤痕叹口气,算了临时抱佛脚到此为止。

    吹干头发,裹上浴袍,敷好面膜,她汲着拖鞋走到衣帽间挑选睡衣,第一次去他家,实在拿捏不好该以何种风格出现。

    指尖在成排的衣架上滑过,选中一条中规中矩的睡裙,直接套上身,反正还是睡觉,自己舒服最重要。

    忙完这一切,已经过了一个半小时。

    真真打了个哈欠,她的生物钟是早睡早起,往常这个点已经该入眠了,但今天是个特别的日子。

    走到厨房,煮了杯意式浓缩,一口闷下。

    咖啡的焦香苦涩泛上舌尖,她这才在睡裙外套了件睡袍,系好腰带,帽子罩住脑袋,推开门上楼去了。

    来到二十九楼。

    门铃响不到三秒,霍一白就打开了门。

    他也换上了睡衣,两人不约而同地都套着睡袍。

    不同的是,真真的袍子一丝不苟地扣紧腰带,只露出领口的锁骨和睡裙边边,包得像只粽子。

    而他的睡袍则松松垮垮地披在身上连腰带都没系,在他肩宽腿长的衬映下,反倒有几分倜傥。

    两人站在门口,谁也不出声。

    真真细细打量着沐浴后的男朋友,他的乌发仍有几分潮湿未吹干,兔子耳朵也还未消散,与西装笔挺的他不同,眼前的他是一枝能蛊惑心神的水仙。

    她越看越满意,越过他的肩往客厅瞧了瞧,主动打破安静。

    “你要不要带我参观你家?”

    “好。”

    霍一白带着她走进客厅,这里的房屋结构与她住的二十八楼一致,只是挨着客厅的房间墙被打通,辟成了小型展区。

    客厅摆放着巨幕电视、游戏机、虚拟现实头盔等影音设备,真真的目光略过真皮沙发,仿佛能看见他平时独自待在这儿玩乐的影子。

    霍一白牵起她的手,简单介绍了几样设备的玩法,见她兴趣不大,又带她到玻璃展柜旁,给她看过往的奖章,原本只想随意挑几样来讲。

    真真起了兴趣,她好奇他的过往。

    问完这个又问另一个。

    霍一白只好顺着介绍了一遍,从儿童时期卡丁车比赛到第一次房车赛,再到英国的山地赛,以及WRC的芬兰赛。

    他将记忆河流里的珍珠,一颗一颗拾起,捧到心上人面前,得到她的赞赏后,再捧出一颗更大更亮的。

    两人挨在一起,慢慢踱步。如此看着聊着,过了半小时,他的目光落在还未收纳进玻璃柜里的奖牌,那是从曼国区域赛带回来的金牌。

    他勾起唇角,没有比现在更合适的时机了。

    取下那枚金灿灿的奖牌,他抬手掀开真真的睡袍连帽,将奖牌挂在她脖子上,悬于睡袍前。

    真真略带疑惑地看着他动作,低头用手指摁了摁奖牌:“是真金诶。”

    她扬起笑,眼睛亮亮的。

    霍一白站在她咫尺,嗅到发丝香味,喉结轻滑了下,低声问:“真真,要不要参观我房间?”

    未等真真回答,他的手就揽上她腰身,作势要吻下。

    即将亲到的那一刻,真真往后仰去,谁知霍一白预判了她的动作,揽在她腰上的手掌一用力,将人推进自己怀中,低头凑近她唇边,唇碰了唇,也磕到了牙。

    两人被这突如其来的一下逗乐,哈哈大笑。

    霍一白止住笑,俯身抵住她额头,轻声蛊惑:“今晚你走不掉了。”

    说罢,深深地上吻她的唇。

    真真被一阵热息笼罩,睡袍外的手掌摩挲着她后背,比起刚恋爱时的毫无章法,他已经懂得如何撩拨起她的欲念,探进秀发里的长指,抵住她后颈,随着唇腔律动不住地摩挲。

    才吻了一会儿,她就有些站不住了。

    意志力摇摇欲坠,原本要拿捏主动权的主意也退居角落,就在她试图努起意识时,双脚陡然悬空,被人拦腰抱起。

    横抱着,也不妨碍他吻得更深。

    天旋地转间,进入了半明半暗的卧房。

    被轻缓地放到柔软的床上,好奇心使她想转头去看房间布置,却被他俯身压住,一瞬也不许她走神。

    霍一白捧着她的脸颊,不知餮足地卷食蜜意。

    这时的吻,比客厅里的吻多了许多躁动。

    从唇边出发,慢慢游荡,流连在脖颈间,一下又一下,啄吮出点点红痕,左手揉捻着耳垂,右手不住往下摸索。

    寻到睡袍的腰带结,解开抽出。

    如同剥壳般,敞开厚厚的睡袍,露出淡绿的绸缎睡裙,手掌隔着薄薄绸缎抚上细腰的一瞬,他半仰起身,欣赏到绸缎下的柔美身姿,视线对上心上人的纯真又迷离眼神,他又俯下身去。

    他贴近耳边,声声轻唤:“真真,真真……”

    直到她意识回笼,嗯一下回应。

    他再次吻她的唇,似奖励,又似求取。

    灼热的掌心滑过细腻的皮肤,抚上薄薄的绸缎,他瞬时顿了顿,刚刚欣赏时没来得及发现,原来睡袍下仅有绸缎,比想象还要坦诚。

    绸缎的柔美,加深了他的迫切。

    热浪席卷着真真,陌生的酥麻感重重叠至,牢牢地将她贴裹着。他的头发抵在她下巴,她想要发出声音又找不到合适的音调,于是用手指抚在他发间,敲了一下,传达她的不安。

    感受到呼唤,他伸手将她的手拉下来,拢在滚烫的手心里捏了捏。

    这是两人的默契动作,意思是:不要怕。

    然后十指紧扣,将她的手掌握紧。

    真真游荡在迷雾森林中,一边是滋味美妙的秘密花园,另一边是沉沉欲睡的海洋,她太困了,一股不受控制的困倦拉扯着她。

    她在深睡困倦,与悸动好奇间来回徘徊。

    原本紧张美妙的体验,在她维持意识的努力下,变成煎熬与折磨,就像陷在清醒梦中,拼命挣脱觉醒却无能为力。

    真真用最后一点意识,极艰难地敲敲他的肩:“白白?”

    她第一次这样唤他。

    霍一白俯到她面前,才看清她睡意满容,连眼角都飙出了瞌睡泪水,他叹了叹,拇指摩挲过眼角擦掉泪珠。

    “对不起,我太困了。”

    真真说着,看到他胀红的眼,主动吻了下他的唇。下一秒,就枕在他臂膀,沉入了睡眠。

    他无奈笑了下,抚着她的发:“没关系。”

    视线落在她凌乱的肩带上,点点红痕如红蝶舞在画布,撇开眼神,替她拢好裙领,拉过被子盖住,搂了一会儿,他才起身去了洗漱间。

    朦朦胧胧间,真真似乎听到一阵哗啦水声,分辨不出是什么,心底为这场临阵脱逃而懊恼,想要再次挣脱睡眠,但只是徒劳。

    不知过了多久,她感觉有人抱着自己,眉头被指尖点了点,听到句:“在做噩梦吗?”

    然后就全然无知了。

    霍一白冲了个冷水澡回到床上。

    掀开被子将那软实搂进怀中,手指抚平她皱起的眉川,直到她神情平复才再度将人搂贴起来,在她额间留了一吻,下巴在她头顶蹭了蹭,试图入睡。

    目光触到床头柜上的奖牌,奖牌的宽边彩带垂落下来,是刚刚情急时被他摘下随手放置的。

    现在看到这物件,他忍不住懊恼,为何要带她游览客厅,还讲了半小时的藏品浪费大好光阴。

    谁知道她说的一起睡,真的只是睡觉呢。

    作者有话说:

    白白:你说的睡觉,原来是这种。

    真真:怎么,不感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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