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憾的是临染这里没有奶茶,所以最后临染还是给黎梨倒了茶。
黎梨看了看烛火下的茶水,褐色的水面染上了橘红,好似十分苦涩。
她挂起微笑,看向对面端坐着的临染:“你好像对我来这里并不惊讶。”
橘发的女人在微弱的光中像是静止的飞蛾,安静的垂下她紫色的双瞳。光看面容绝对看不出来她居然是有儿子的人,她看上去年轻极了,气质温婉。唯一能看出年纪的可能是她没有活力的气质,和那木楞的眼瞳。
闻言,她轻轻歪了一下头,开口:“为什么要惊讶。”
她好像对黎梨有着一层厚厚的滤镜,理所当然道:“你有无限的可能,现在只是来到我面前而已。”
这不禁让黎梨回忆起自己到底在临染面前做过什么,最后只觉得唯一值得表扬的是救了几次人。
但是就凭这个,值得临染一个ss阶异能者,帝国排名前十以内的强者说出这样像是吹捧的话?
表面强黎梨只是礼貌的微笑,而后说道:“那么我的疑问,我来这里的缘由,你也可以解答吗?”
“当然。”临染说道,“你是不一样的。”
“如晔不听话,弟弟没有主见,整个染目城能接替我的只有你。”橘发的女人认真的说道,好像这是什么既定的事实一样。
见黎梨面上表情未变,没有给她的话做出反馈,她又复述了一遍,一字一顿:“你是不一样的。”
黎梨感觉临染恐怕自己脑补了什么东西,然后给她戴上了厚厚的滤镜。
对于这种事,黎梨只会点点头,然后物尽其用。
“你在图书馆和我说的那个男人,是谁?”她问道。
黎梨从来没忘记自己要做什么,她以黑格的身份前来染目城,为的就是弄清楚预言师最后经历了什么。
漫画双不双线暂时没有准话,但是她这里的剧情推进迟早有一天也可以呈现在漫画中。
黑发女生眯起的双目微微睁开,露出其他如同鲜血的红。
而临染毫不犹豫的回答道:“他们都叫他预言师。”
烛火颤抖,席地坐下的黑发女生笑容加深。
“谁杀了他?”黎梨问。
“我。”临染说道。
一股风袭来,闯入室内,将烛火瞬间熄灭。
黑暗中,临染缓缓说道:“我亲手杀死了他,然后将他的头颅送给了曲氏。”
语气自然,平静。
然而这份平静让气氛走向了僵硬。
风停了,烛火颤颤巍巍的再次亮起。
临染依旧是那副空茫的姿态,而她对面坐着的人却卸去了微笑的假面,面无表情的用那赤色的双目看过来。
眼角的羽翼红痕仿佛在舒展,变得鲜红。而瞳孔中的烛火,好似都散发着冷意。
“为什么呢?”那张不带笑的面容吐露出的话语却依旧轻快,“你的目的,不应该是异能公会那一亩三分地。”
“那个男人在引起动荡。”临染说道。
“他在煽动暴力,蛊惑人心。贵族、平民,很多人都听信了他的假话,让帝国陷入内乱,民不聊生。”她认定了这件事,因而用稍带些疑惑的语气问道,“难道六年前的事情还不够明显吗?他只会带来灾难而已。”
六年之前,预言师集-合一众被贵族压迫的异能者,向贵族的统治发出挑战。
强大的同伴,优秀的精神领袖,一致的信念和目标,那是前异能公会最意气风发的时候。
他们沿途解放城市,建立属于自己的据点,为那些城市剔除贵族统治,在阵痛后获得新生。
然后在贵族手中结束了这一切。
“你认为那是预言师带来的灾难。”黑发女生的语气冷了下来。
叛徒调走预言师,贵族入场将毫无准备的前异能公会高层屠杀。鲜血暴力,而在这之后依旧没有停止。
他们用幸存者威胁尚且存活的预言师,让他来到贵族们为他打造的断头台。
然后此时却说一切都是预言师的错?
“如果没有他,就不会有那些事。”临染对气氛的变化浑然不知,依旧表达着自己的观念,“他该死。”
她应当看到了面前人已经收紧的手掌,但是只是疑惑为什么对方不能理解。
“那你又做到了什么?”已经没有再维持笑容的黑发女生问道,“屠杀一万多民众的你又做到了什么?”
“在那个男人造成的动荡里,根除罪恶的方法只有用重法。”临染缓缓说道,“让他们知道,不可越过底线,用少数人的死亡换来大部分人对法的畏惧,打造出我希望的无罪之城。”
她顿了顿,然后继续说道:“我一开始是成功了。”
“我高估了我自己。我已经进入老年,身体无法负担高强度使用异能。”她似乎在自我反省,“前两年,我能让秩序遍布整个染目城。但是从第三年开始,我开始吃力。到如今,我每晚必须休息七小时才能维持白日的秩序。”
“看到永夜之后,你还认为自己是对的吗?”黑色的额发垂落,将红色的双眸隐入阴影之中。
“永夜并非我所愿,而是如晔听从那个男人的花言巧语,魔怔了而已。”临染抬眼,橘发从耳后垂下,一缕散落在眼前,紫色瞳孔在后方若隐若现。
“哈。”对面的人站了起来,轻笑了一声。
“杀死预言师是因为他引起祸端,那么安氏贵族呢?你为什么要参与安氏贵族的灭门?”
她垂目,看向烛光中温婉的橘发美人。
“为了帝国牺牲少数是值当的。”临染仰起头,说道。
气氛已经凝固,降至冰点以下。
而临染还无知无觉。
她情商很低,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不会看人脸色,也不会和人正常沟通。
黎梨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入了临染的眼,但是她无法苟同临染的想法。
黑格也不能。
“到此为止吧。”黎梨说道。
她原本来只是要确定‘林’和临染的关系,既然已经确定了,还额外得到了很多消息,那么也算是满载而归。
起码是现在,她不会和临染起正面冲突,这是不理智的。
临染则说道:“我想我们交流过彼此的内心,应当已经是交心朋友了。”
“你我不会是朋友。”黎梨则果断的拒绝了。
她转过身,在幽暗的烛光中欲离去。
“你不认可我的想法,为什么?”临染终于发现了问题,她追问道,“因为我讨厌那个男人?”
而黑暗中的那道背影顿了顿。
门外传来了脚步声,未关的门透露出些许烛光。
“家主?您醒了?”仆从拿着一盏灯,从楼梯走上来。
而此时,屋内,临染抬起头,身体前倾,似乎想拉住要离开的她认为的朋友。
“我很自私。”而那个背影没有回头,而是轻声说道,“我在乎的只是被牺牲的少数,被夺走的少数而已。”
下一秒,仆人手中的灯光照亮走廊,照入门内。
而门内那道黑色的身影消失在原地。
临染愣神的看着逐渐亮堂起来的门口,空茫的眼神看到了走进人仆人。
她被完全拒绝了,不留余地。
“家主?”仆人轻声询问。
烛光被更耀眼的灯光掩盖,临染愣了一会,然后喃喃:“我好像惹我的朋友生气了,我该怎么办?”
仆人以为自己没听清:“呃,朋友?”
每天呆在阁楼,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临染会有朋友?
震惊之余,仆人轻声说道:“一般来说是要道歉的。”
闻言,临染的眼睛逐渐亮了起来:“对,道歉。”
她看向仆人,说道:“安排下去,三日后,我要出面,公开向她道歉。”
仆人吓了一跳,再三确认后才连忙应下。
这是六年间临染第一次要求离开阁楼,自从处决前异能公会的预言师后的第一次露面。
...
另一边,黎梨挥散幻象,转过身:“走吧。”
旁边安鹤予看她依旧微笑着,但是却感觉她心情不佳的样子。想要询问刚才出了什么事的话没说出口,只是道:“按原计划?”
“嗯。”黎梨应了下。
她摸了摸自己的面容,随意打了个响指,头发变长,眼角的红纹化作了银边面具。
临染不会是朋友,对于黑格来说确实是这样。
她不知道临染为什么因为她救她一次就这么信任自己,也不知道这份信任到底为何如此之深。
但是他们不会是同路人。
“我很自私的。”她低声说道。
夜风吹动树梢,安鹤予微微侧过头,看向逐渐走远的黎梨。
与此同时,尚在临宅内的亡灵向管家告别。
“我还是有些担心。”‘覃迁’说道,“我之前就很怀疑一个人,我想去看看。”
“需要我带话给少爷吗?”管家问。
“如果明天天亮时我没有及时到异能公会,再说吧。”‘覃迁’说道。
管家赞许的点点头,不用打扰临如晔让他很满意。
于是他问道:“那么您要去哪?”
“十三区。”亡灵说道。
...
虽然多了些波折,但是最后黎梨还是来了三区。
本来他们就是要来三区看看新组织,并且给组织起个名字什么的。
夜风带着些夏季的燥热感,道路中黎梨和安鹤予一前一后走着。
黎梨恢复了黑格的打扮,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双手插入风衣衣兜,似乎心情好转。
旁边依旧女装打扮的安鹤予看她似乎心情平复了,就问道:“我也能换掉了吗?”
“当然。”黎梨转过头,在安鹤予露出惊喜的表情前,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不可以。”
正准备高兴的安鹤予:“...”
她是在逗他吧,是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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