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垂着头，声音极低地反驳道：“没有骗，我不骗寒延哥哥……”
“寒延哥哥？”左昀修对这个称呼貌似很感兴趣，“他让你叫的？”
方时把应对席予那套话又搬出来，“是爸爸妈妈说的……少说话，少添麻烦。”
左昀修：“你不说话。”
方时耳廓微红，“不说话，就没有麻烦。”
乖到骨子里去了。
左昀修舌尖抵住一侧脸颊，拱起一块小小的鼓包，目光深沉晦暗，里面似乎蕴藏了无可抵挡的危险。
过了一会儿。
左昀修：“想让我保密么？”
方时抬头看向他，无辜地眨了眨眼睛：“想。”
左昀修：“有什么好处？”
方时：“……”
这一个两个的也不缺钱，怎么都问他要好处。
席予那边还欠着一顿饭，这边张口又提好处，也太为难他这个小炮灰了吧！
“你不会想让我白做事吧。”左昀修眼神透着几分玩味，他向后靠了一下，后背贴在墙上，稍稍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姿势慵懒随性，出声提醒道：“我姓左。”
有恩必还，有仇必报，这是左家的家训。
而左昀修更是将家训诠释到极致，他不在意的事情不会管，但如果他管了的事，必然要收取好处。
上次在体育馆，方时还没想到这一层，总觉得对方帮了自己，多多少少要表现一下，即使是一瓶不值钱的饮料也颇有诚意。
此时此刻，他浑身发冷，大脑渐渐清明。可以笃定的是，如果上次他没去买那瓶水，表达谢意的方式也不诚恳，左昀修绝对会记住他的。
这一次，自己是有把柄攥在他的手里。
【在寒延面前还是要瞒住的，之后剧情会有需要。】系统在脑海中出声提醒：【虽然有点难为宿主，但如果此时暴露你沟通无阻的话，后面有几段剧情你突然不说话就会遭到怀疑。】
说白了，现在知道他能说话的也就两个人而已，虽说席予狡猾，直接把他诈的自曝，但对方是个乐子人，以席予的想法，大概率会帮他守住这个秘密，并且从中获取无限乐趣。
左昀修则是一个极其不稳定的存在，方时没安抚好他的话，他或许真的会去问寒延……
短暂且快速地思考过后，方时决定服软。
他的眼神怯怯，不安地看着左昀修，轻声问：“你需要我做什么吗？”
少年的漂亮在那天体育馆的休息室里，左昀修便肆无忌惮地品赏过了。比起现在这块昏暗狭窄的小地方，凌乱残破的废弃休息室里，抵着门而坐的少年被光影分割，脆弱无助的样子更具残破的美感。
那是一幅绝美的画卷，带给观赏者更加直观的震撼。
只是现在也不差，毕竟近距离的接触让他有种微妙的舒畅感。
简而言之，他不抵触少年的接近，即使拥他入怀，也是遵循本能的。
“我什么都不缺。”回过神来时，他已经脱口而出。看见少年脸上一闪而过的失落，左昀修话锋一转，“不过，可以欠着。”
“欠什么？”
“什么都算。”左昀修抬了一下手腕，露出昂贵奢华的手表，他随意扫了一眼，道：“时间差不多了，以后我会联系你的。”
话落，他率先从帷幕后面走出去，留给方时一个极其潇洒的背影。
目光稍有呆滞，方时在原地站了好一会，终于忍不住在心里吐槽起来。
[他这人有点大病！]
【对对对他们所有人都不正常。】
[搞什么‘欠我一次’这种庸俗狗血的戏码！就直接说事不好吗！]
【可能他真的没什么需要的……】
[那为什么还为难我这个可怜无助又弱小的炮灰！他就是有病！]
【是是是你说的都对。】
方时重新回到后台，高台上，校领导已经开始讲话了。
寒延站在等候区，等领导说完，就轮到他这个学生会会长。
此时他身边无人，高挑健硕的身姿被前台偶尔扫过来的光罩住，如同镀上一层圣洁的光。
不管在哪里，他都是众人目光的汇聚点。
“刚才去哪了？”方时慢腾腾走过去，还未站定，就听见那道冷清的声音钻进耳朵里。
他抬起头，发现寒延并未看他，视线一直凝聚在前台的方向。
顿了顿，他指了一个无人的角落，算作回答。
“觉得太吵了？”话落，寒延自问自答，“也是，不过下次要离开我身边，提前告诉我。”
方时乖巧点头。
寒延上台去，方时又躲在一个靠近前台的角落。
没有寒延在的情况下，他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毕竟在这个学校里，闲的没事到处找茬的学生可不少。
走神间，远远地瞧见一个陌生的男生朝这边走来，起初方时并未在意，直到两人之间的距离逐渐拉近，两道目光在空气中相撞，对方瞬间扬起一个笑容，方时才反应过来是冲他来的。
“你好。”男生语气轻松，尾音上扬，充满活力似的，“我叫景辞，是这一届大一新生，音乐专业。”
方时愣愣地望着他，半晌，默默后退一步，十分胆小地点了一下头，不说话。
内向。
景辞的第一印象便是如此，不知道为什么，即使对方不回应看起来没有礼貌，但他仍被牢牢吸引……
可能要归功于他这双善于发现美的眼睛吧。
“学长叫什么？”景辞站在一旁，似乎从自我介绍开始便解锁了新朋友似的，自来熟地聊天，“学长是学什么专业的？住在几号宿舍？如果我有什么不懂的，可不可以问问学长？”
方时：……
社恐的人被这样一通询问真的会死！
不过这人也挺厉害的，社牛，连个回应都得不到还能面不改色滔滔不绝，可见心理素质极其强大。
景辞……
方时快速回顾了一遍原著，发现这个人好像并不存在于主线剧情中，至少没有给读者留下过深刻的印象。
仔细打量了一番身边高高瘦瘦的男生，长相帅气，是那种被偷拍发到网上便能掀起一阵轩然大波的清俊大男生的形象。
不过他跟寒延等人比起来，确实显小，不管是气势还是长相，都略显稚嫩。按照他的说法刚刚升入大学的话……大概跟方时的年纪差不多。
这美男子一样的身材、娱乐圈新晋小生的长相、阳光向上不怯场的性格……
在原著中竟然是个路人甲？
方时一瞬间就平衡了，看向对方的眼睛里多了几分欣慰。
心中对景辞有了改观，面上也不吝啬交流，他指了指自己的嘴巴，然后轻轻摇了一下头。
——不想说话，手势交流；同为炮灰，哥带你飞。
却不想，刚才还侃侃而谈的男生看见他的动作，缓缓瞪大了眼睛，连脸上的笑意也消失了。
“学长，你……”
他震惊地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眼中流转着复杂的光。
方时看出他有所误会，刚想在手机上打一行字解释一下，就听见远远传来一道呼唤，是叫景辞的。
轮到新生代表上台致辞了。
方时这才反应过来，景辞刚才跟女主一起进入寒延的休息室，那时候应该已经见过自己了。
原来这次‘炮灰碰面’的真实情况竟然是搭讪！
内心极其复杂，方时没耽误他的时间，指了指前台的方向，示意他快点去。
景辞点了一下头，深深地看了方时一眼，转身离去。
那道眼神中的深意是方时绝对不想看懂的！
寒延没有立刻下场，他站在台上的一侧，必须要等新生代表致辞结束后，做个郑重严肃的收尾，然后由校长宣布舞会开始，才算彻底结束。
这期间，方时只能在台下等待。
景辞刚离开没半分钟，一个娇小的身影出现在方时旁边。
他无言看去，对上一张不掩美丽的脸蛋，大概是因为还未彻底长开，所以透着一丝显小的婴儿肥。
“学长你好……”女孩子小心翼翼，瞳孔中闪烁着期待的光，“我叫夏晴天，是大一新生，贫困生代表。”
方时僵硬地点了点头，然后如法炮制，指着嘴巴继而摆手，表示自己不想说话。
“我知道，我知道！”夏晴天一副我什么都懂的表情，连忙说道：“学长不要自卑，我就是来介绍一下我自己，学长不用理我的！我一会就上台致辞了！”
对于女主的善解人意，方时很是满意，他象征性地做了一个加油的姿势，却发现女主更加激动地望着他，要不是情况不允许，对方恐怕会热泪盈眶地扑上来……
“学长，你人真的很好……”夏晴天的声音有些哽咽，“自从我上学开始，所有人都瞧不起我，也不愿意主动理我，学长竟然还给我加油……其实上台致辞我紧张死了，但是没人理解我也没人愿意鼓励我，学长，你是第一个为我加油的人！”
方时：“……”
好可怜啊。
“谢谢你学长。”夏晴天郑重道谢。
自认没出什么力的方时有些窘迫地摆摆手，在对方期待的目光中，又做了一次加油的动作。
美丽的女孩子笑的更开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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