烤好鸟后,江漾给池眉分了一半。


    他好像是第一次吃烤鸟,第一口咬下去的时候,眼眸微微一亮,就像刘姥姥第一次吃茄鲞,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随后大口大口的吃着,样子傻气的可爱。


    吃完后,美男鱼再次恢复成原先那副懒洋洋的模样,软骨鱼似的趴在岩石上。


    习惯了蠢鱼以前在船上叽叽喳喳说的不停的样子,忽然安静下来,江漾倒觉得有些无聊。


    身边陪着一条傻鱼如此,要是这条傻鱼真走了,她一个人在这座无人岛屿上估计会更无聊。虽说这座岛上不缺吃喝,但离群索居太久,也是会把人逼疯的。


    而且看样子,这条傻鱼也没有想把她带回陆地的想法,茫茫大海,她该怎么回去?


    江漾站起来,准备出去走走逛逛熟悉熟悉环境,顺便看看有没有适合做木筏的材料。


    海岛处于热带,植被茂密还生活着许多小动物,岛屿的正中心有一座高耸的山峰,山峰顶端一片荒芜被云层遮挡,远远看过去好像是一座死火山。


    逛了几个小时,江漾有些累了,回到海边的椰子树下坐着休息。


    蠢鱼说过这座岛是他的地盘,她自然认为这座岛上不会有其他人,直到一把锋利的刀架在江漾脖子上。


    “不想死就别动!”看起来20多岁,长相秀丽阴气的男人冷然竖着眉,手中的匕首死死抵着江漾的脖颈大动脉。


    江漾第一反应就是,那条蠢鱼的话果然不能信,不是说好了是他的地盘吗?怎么还有一个凶巴巴的男人?


    吐槽归吐槽,保命要紧。


    江漾立马举起双手做投降状,战战兢兢道:“别、别杀我,我不想死。”


    男人眉目冷厉,见江漾举手投降的样子果然没有再动手里的匕首,但依然没有放松警惕,抵着她的脖颈不肯放。


    而且他看着江漾的眼神中莫名带着一股仇视和厌恶:“你是谁?为什么会到这里?”


    “我、我也不知道,就是前段时间我的船突然翻了,被海浪冲到了这里。”


    男人上下打量了江漾一眼,鼻尖发出一股厌恶的哼声:“现在马上从这座岛上离开,不然我现在就要了你的命。”


    “公子,我好不容易才靠了岸,现在让我离开这里,我连一艘小木筏都没有,这、这岂不是让我死吗?”


    男人用匕首尖挑起江漾的下巴,锋利的刀刃尖在她下颌处划出一道浅浅的血痕,恶狠狠的威胁道:“你的死活跟我有何相关,要是不走,我现在就杀——”


    趁着他说话分神的间隙,江漾利落钳住他的手腕夺过他手里的匕首利落转身,脚尖朝他膝盖窝狠踢了一脚,令他双膝跪地,单手擒住他一条手臂往身后一箍,另一只手拿着匕首抵住了他的脖颈,瞬间地位逆转。


    小样,还想杀我。


    江漾眼梢轻扬,笑道:“公子现在呢?”


    男人被这瞬间逆转的局势微微愣住,但很快就回过神来,纵使心中再恨不能宰了江漾,也不得不低下头:“求、求您,别杀我。”


    “你的死活跟我有何相关?”江漾抹了一把下颔处的伤口血,微微一笑,用男人刚才的话回怼他。其实她倒并未对这个男人起杀心,不过是替自己刚才受的伤报复回去。


    在刚才简单的过手后,她清楚的知道这个男人一点武功基础都没有,顶多就是力气稍微比一般男人大了点,但在女尊社会,他的力气跟女人还是没法比,这样的人对江漾一点威胁都没有,只是因为现在没有防备,才让这个男人偷袭成功。


    但江漾还没动手,树林里突然发出簇簇响动,江漾拧着眉,立刻警惕起来:“你还有同伙?”


    男人大惊失色,不顾脖子上的匕首大声挣扎道:“不是同伙,别杀他们。”


    “别杀我爹爹!”


    “别杀我爹爹!”


    两个五六岁的小孩儿从树丛里钻了出来,手里还拿着两根削尖了的棍子,害怕惶恐的指着江漾。


    江漾有些诧异,对着男人问:“这是你儿子?”


    男人紧张无比:“是我儿子,他们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孩,对你造不成威胁,你别杀他们。”


    江漾原本就没打算杀父子,但既然这男人儿子都生了,那说明他的妻主就在附近,也不知对方实力如何,江漾问道:“你妻主呢?”


    一提妻主二字,男人脸色瞬间阴沉:“死了!”


    江漾松开了他,自己拿着刀刃尖刀尖对准自己,刀柄对着男人还给了他:“我本无心打扰你们,实在是出了海难无处可去迫不得已才只能留在这里,不如我们约法三章,以后互不侵犯如何?”


    男人阴厉的眉峰蹙了蹙,接过匕首,正要说话,突然天降一个东西,不偏不倚,正好重重的砸在男人的右眼处。


    他立刻捂住伤口,吃痛的倒退两步倒在地上,鲜血从他的指缝中溢出,两个小不点紧张地围了上来,焦急的唤着爹爹、爹爹。


    江漾低头一看,一条涨的浑身炸开刺的河豚在沙滩上扑腾,河豚发疯了?


    “阿漾,快过来!他手上有刀,会伤了你的!”熟悉的声音从海边传来,蠢鱼紧张地浮出海面,冲她招手。另外一只手里还有一颗长相更加凶残的海胆跃跃欲试。


    “......池眉?!”身后的男人发出不可置信的声音。


    池眉警惕的看着男人:“你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你是谁?”


    男人松开捂住伤口的手,被砸伤的眉骨不停溢出鲜血,血顺着眼窝流到他的眼中,整个人显得有些异样的冷冽:“我叫春见。”


    “春见?春见......”池眉喃喃低语,在脑海中不停搜寻这个熟悉的名字,忽然他震惊道:“你是春见?被我母亲驱逐的春见!”


    七年前,在池眉还是一条小鱼儿的时候,有一日母亲突然勃然大怒,这么多年,他第一次看见母亲发了这么大的火。


    后来听族人们说,族群中有一个名叫春见的雄性鲛人,爱上了人族渔女,爱的走火入魔,不仅甘愿舍弃鱼尾,怀了她的孩子后竟然主动将鲛珠给了那个渔女,母亲得知这件事后大发雷霆,将他驱离了族群。


    此后再也没有听到过他的消息,池眉一直以为春见都怀了那个女人的孩子,两人一定一起去了岸上,幸福的生活。


    没想到七年后,他竟然在这里再次见到了春见,还有他的孩子,却唯独没有见到他甘心舍弃一切在一起的女人。


    “你怎么会在这座孤岛?你不是应该跟那个女人在一起吗?”池眉脱口而出。


    春见没有回答,只是原本就冷冽的眼神更加阴沉。


    三娘当初跟他在一起时浓情蜜意,还承诺会照顾他和孩子,可有一日她突然说家中父亲生了急病,听闻鲛珠可以治愈,向他借走了鲛珠并保证一定会还,他全心全意信赖着三娘,自然借了,可谁知他一去不还。


    事情暴露后,鲛人王将他驱离族群,他独自带着孩子在孤岛枯度余生。可惜他没了鲛珠,不能离开岛去找那个负心女。


    她骗了他,毁了他一生,凭什么拍拍屁股就走人,回到陆地跟别的男人结婚生女团圆美满,而他却在这孤岛上靠着后悔和仇恨度日。


    他好恨,他一定要活着找到她,再亲手杀了她。


    “那你呢?你来做什么?你母亲让你来的?”春见眼中带恨,看着鲛人王最疼爱的儿子,反问道。


    池眉眼神伤感:“母亲她、一年前就过世了。”


    “死了?”春见诧异了一下,随后不屑轻笑:“死得好,死得好!”


    池眉怒道:“你笑什么笑?”


    春见笑中带泪,这么多年的悔恨侵蚀折磨着他,他恨许三娘言而无信,抛夫弃子。恨鲛人王冷漠无情,更恨他自己,愚蠢的可恶。


    若不是还有两个孩子需要他照顾,若不是对许三娘强烈的恨意支撑着他活下去,他早就死了。


    他飞快的抹去了眼角的血与泪,冷眼看着池眉:“既然她已经死了,你还这里干什么?”


    突然他话语一顿,看了眼池眉,又看了看在一旁沉默不语的江漾,一种猜测瞬间在他脑海中炸裂开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春见仰头大笑,报复的快感强烈袭来,眉骨的血让他的笑容仿佛癫狂,狂乱的海风吹得他长发呼啸,他咬牙切齿的大喊大笑,形如疯魔:“鲛人王,你也有今天,当初你那么瞧不起我,将我赶出族群,现在你的儿子也跟人族私通,哈哈哈哈哈哈!你放心,你的儿子将来也会跟我一样,被女人玩弄!被女人抛弃!”


    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不止池眉吓了一跳,就连春见身后的两个孩子也是吓得不轻,估计从来没有见过父亲如此失常的样子,两个奶娃娃紧紧抱着彼此,看着自己的父亲的样子既害怕又担心。


    江漾更是震惊地愣在原地,她泡了人鱼王子,她好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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