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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的风声吹散了争吵,但没吹散我手里橡皮鸭子时不时的叫声,它时不时嘎上一下,我也不清楚它到底是好用还是不行。
我在走神。
黄豆在看本子。
我不怎么想打扰它,但是它时不时发出吃吃的憨笑,属实有点破坏哥谭夜晚本来该有的气氛。
别管是什么气氛,反正不是这种气氛。
我感觉他们吵的动静也不小,哥谭的顶楼房价到底是该高还是该低?楼房的隔音效果也没那么好吧?哥谭的楼房应该除了楼上小孩扔钢球,半夜跳绳,半夜拖拉桌椅之外,还会有别的奇怪的噪音。
我愿称之为哥谭蝙蝠底噪。
这样的晚风也将我吹至一个奇怪的境地,我怎么就稀里糊涂地走到了这一步?我完全不清楚。我被笼罩在一种暧昧的氛围里,别误会,不是我和提姆,或者说,并不只是我和提姆,我现在怀疑其实哥谭所有有头有脸的人对我都已经预先持有了一个态度,就当这是一个自恋的怀疑吧,但是这“态度”绝对不是对陌生人的态度。
对待陌生人,我们每一个人都有不一样的态度,就像对待一个问路的过客,或者摆摊的小贩:和善的,冷漠的,暴躁的,或者不耐烦的。但是对待熟悉的人,人们就会多上几分游刃有余,那可以被形容成一种油滑,一种谐意,或者有的人会像桃子里埋伏的蛆,我也不知道,胡诌的,毕竟总有几分好意带着怨言嘛。
我所感受的这些人,被称为英雄或是反派的家伙们,他们好像早就了解我了,好像已经做好面对我的准备还是怎么回事,而我,总是对他们某种理所应当似的反应不知所措。
哎呀,实在话吧,以上推论我也不是头一天才发现,只是我现在实在不知道应该想什么,于是随便在脑子里抓了一个毛线球扯着玩罢了。
“我不记得了。”从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我就轻易地认同了这句话,一个忘记,就轻飘飘地糊弄了我的过去。于是我就认为过去大抵不比现在好,详细说的话,就是我认为过去确实是我记得那样:眼睛不好,生活不甚愉快,之类之类的。
之所以就那么相信了,实在是因为一些细节很是规整而清楚。
比如,小时候有一次一天尿了八条裤子,而事实则是自己可能并没有尿了这么多次——我倒是记得自己挨了五次打,所以没准是五条。那多出来的三条是我在家庭聚会时听“母亲”说的。至于母亲是谁,我完全没有印象,她为什么要这么说,现在也无从分析了。
人总是依照自己的过去活着,如果我没有过去,现在对于一切的反应,对于事件的对策也就无从说起,所以我得相信自己的过去是坚实的地面,不然就会不知所措,胡言乱语。
——我是不是应该做出什么样的反应?这样的问题会在某一次偶然的碰面后狠狠在心中殴打我,那时候可能我已经下班了,安安静静地看小说或者八卦,躺着,发呆,玩手机之类的。
石头蛋能听见我的心声,不知道它能理解吗,不过,不管能不能理解,它应该都是听见了。
我又想,它也可能是承受不住我没完没了不出声的瞎想,于是每天都要出门,要去个什么猫吧狗吧喝酒,和好哥们儿们一起痛骂主人是个优柔寡断多愁善感的傻嗨。
要是我能听懂它说什么,说不定我会好好跟它唠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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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吃点这个吗?”我朝提姆抖了抖包装。“咪咪虾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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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提姆吃了两口虾条,下去买了两听可乐,然后又上来。
这时候他们基本已经消停了。
“还挺好吃的这个。”提姆把包装翻过来,“中超买的吗?”他问。
我想起来那天搪塞超人满嘴胡扯,有点不好意思,但我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要不说实话也行?
“抽奖抽的。”我拍了拍手上的调料渣渣。“吃了之后能听懂猫说什么。”
“喔哦。”他捏起来一根虾条,“多大剂量生效?”
你问这么专业,我哪知道?
“不知道耶。”我说。“毕竟是抽奖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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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同他们碰了个头,蝙蝠侠问了我一些细节,然后我就回去了。
我当时有捕捉到一些氛围,但是这种氛被在小黄豆在我脑袋里的痴笑挤没了。
其实,我为什么要跟着提姆一起呢?他分明自己也可以问那些蝙蝠爸爸的问题,他还能不知道要布鲁斯问些什么吗?
真不知道为什么我偏要在那等着,可能是觉得一起和他吹吹风吃吃零食挺好。
周六我一整天没睡觉。我捏着橡皮鸭子这里溜溜,那里走走,最后变成了心有负担的疲惫逛街,几个月积攒起来的提心吊胆感变成了购物欲望,购物欲望又因为实在是困被压了下去,最终只是买了一些零食还有食材。
我这个吸血鬼当得名不副实,既没太多钱,也不知道压榨别人,既没有哗啦哗啦帅气多余的披风,更没有乙女情节,我甚至都不怎么熬夜!这可能也是我有点亚健康的原因吧。
周日凌晨我回到家,强撑着冲了冲澡,摸到自己的刺猬头才突然想起来自己原来就顶着这样的脑袋在外面逛了那么久,我说那一个两个看着我怎么似笑非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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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来又是一个孤单寂寞的宁静下午。
对着外面阴沉沉的天气,我实在提不起劲做点什么别的,我这才清楚原来哥谭下雨并不是老天爷不够快乐时常抹泪,是祂有鼻炎,流下来的并不是泪水,而是鼻涕。我错怪祂了,对不起。
我点开属性栏,又点开了石头蛋的属性,它现在倒是不介意我看它的状态,可我现在一看见和石头蛋相关的东西,就有种谜一样的心累感。
为了缓解这种感觉,我做完了第二个任务,我不该做完它的,因为第三个任务又回到了密教,里头全是乱码,连名字都是要求进行一个“锟斤拷烫烫烫探索(进度:0%)”。限时还是三个月,但是这个没有什么惩罚,可能随着进度的推进它会有一些更新吧。
你还能指望一个乱码系统什么呢!它能不把自己整崩溃都已经很不错了!
在无语之中我无力质问黄豆,只是疲惫而沉默地对着它。黄豆讪笑两下,献宝似的给了我两张川菜菜谱,麻婆豆腐,还有另一种麻婆豆腐。一种“移动耗费-15%”,另一种则是是“力量增益”。
“所以你能告诉我锟斤拷烫烫烫到底指的是啥么?”
“简单说,就是找一个藏宝地……”
“你想让我去哪送死,就直说。”我拉拉着个脸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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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谭有什么值得探险的地方?”我发帖。
没多一会,就有人回复。
“兄啊,在哥谭生活就是探险了,你还想怎么着?”
我觉得他说得对。
最后我也不看帖了,打开o歌地图,一顿乱划,化工厂,码头,双子塔,韦恩塔,韦恩集团,冰山餐厅,阿卡姆疯人院……
为什么景点推荐里边会有阿卡姆真是怪了……
我决定有时间去人才市场转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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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不可能是阿卡姆了,是那个酒店,就是小喽啰们聚集的地方。里边有63岁还在当马仔的大爷,被急冻人冻伤不给报销最后不干了的小伙……
这确实是个好地方,正好我还喜欢做饭,还做过hr,在人才市场大饭店做个什么实在太合适了。
我把这个地方写在了记事本上,就等着有不干这个破活儿之后有机会去应聘个厨师,挺好。
如果这家店没有招聘厨师的需求,那我可以……
我可以让老板吃个威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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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后,我收到一个未知来源邮件。邮件内容只有短短一句话:“ok了,找到了它的行踪,在码头。”
多么沁人心脾的一句话,我直接哭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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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想来,大半夜接到邮件后直接开车狂飙到哥谭码头这件事真是很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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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有找到它的踪迹,”芭芭拉掐着腰无奈地说,“但是很明显它摔到水里了。”
哥谭码头的晚风飒飒,我揣着疯狂嘎嘎的鸭子,发出了一声迷惑的“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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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芭芭拉的一番解释,我才了解事情是这样的。
我们的石头蛋同学在被呜噜噜先生绑架之后,狠狠咬了他一口,撒丫子狂奔,跑了。
它跑了之后,八成也是因为闹脾气,就是没回家,在外头和猫女养的猫疯玩了几天之后一群猫猫跑到了码头这边……
本来码头也潮哄哄,那毕竟是近水的地方,哥谭市下雨也是一阵儿一阵儿的,路上时常有水洼。
而石头蛋,它毕竟是个石头。
它的脚丫子滑溜溜的,在家里从来不跑跳,走路都是沉着屁股擎着翅膀维持自己的平衡,免得自己滑倒,以至于它走起路来很有沉稳老成的派头,十分有威严似的,要是他在别人面前,他们肯定会误会,而我却知道这家伙只是因为不想摔倒才走成这样。
还在中心城的时候,石头蛋曾经在厕所里狠狠滑了一跤,一屁股坐碎了陶瓷马桶,水喷得到处都是,碎瓷片在它的肥腿上划了几道白印儿,它整整郁闷了一周呢。
来哥谭之后就更也不敢乱窜了。
因为我租的房子是瓷砖铺的地。
即使我给它铺了地毯,但它还是每天走得小心翼翼的。
石头蛋一歪,本来也不怎么会蹦跶,这下直接沉底儿了。它会飞是会飞,但它这样的重量掉在水里,我猜它也是够呛能扑腾起来。
“石头蛋大概多重?”提姆问。
“……半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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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他们提议说用渔船捞一下。
我摇摇头。
我掏出了永不空军鱼竿,把直嘎嘎的橡皮鸭子拴在上面做浮漂。
我扎了一个马步,心中默念石头蛋的真名。
橡皮鸭子带着鱼线越漂越远,嘎嘎的声音也越来越响,在并不算平静的海波上吵出了名堂。
一分多钟后,橡皮鸭子直接沉了下去,我沉腰定气,唰啦啦疯狂转动收线的轮,然后使劲儿一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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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抱着我肥头肥脑的丑大儿,“说叔叔阿姨好。”我掐着它的胖脚挥了挥。
丑大儿哼哼唧唧,鼻子喷气,吹了个鼻涕泡泡。
“哇。”芭芭拉掐了掐丑大儿的胖脸,感叹。“它好丑啊——”
“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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