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房间,宁恪累得直接瘫到床上。


    她点开微博,毫不意外地看到今天红毯的数个热搜:#时尚庆典##美女养眼##许意仙女裙好仙##赵燃的腰#。


    在一众热搜中,她看到自己的名字:#宁恪我不期待#


    前几天她谈好的角色被唐希抢了,两家粉丝闹得不可开交,今天红毯上的嘲讽,再加会场外跟记者的小冲突,都出现了这一词条下。


    「纯路人,宁恪素质真差,说话这么不尊重人。」


    「楼上唐希粉别装路人了,跟你家正主一样爱装[可爱][可爱]」


    「我看还是宁恪的性格更讨厌啊。」


    宁恪随手翻了几条评论,可以说是毫无新意。以前看到骂自己的评论还会生气,今天大概是太累了,她已经没有情绪了。


    关掉微博,她盯着天花板发了会呆,忽然感觉饿了。


    晚上在颜家不太愉快,她没吃几口饭,换了家居服下楼,打算找点吃的。


    颜云致也在客厅,穿白色毛衣,长发挽起来,碎发自然地落下来。


    厨房里隐约有香气,瞬间袭中味蕾,宁恪挪不动脚了。


    颜云致问:“饿了吗?”


    宁恪反问她:“你饿了?“


    颜云致点头:“我煮点宵夜,一起吃吧。”


    宁恪瞅了瞅她高挑清瘦的身段,再偷偷捏了把自己的肉,一狠心,转身上楼:“我不吃。”


    颜云致吃东西没什么顾忌,而她吃了就长肉。真是,气死她算了。


    颜云致看着她的背影,忍不住笑了。


    回到房间,宁恪往床上一倒。


    最近几天连轴转,再加上谈好的合作接连被抢,她有点身心俱疲,又躺了二十分钟才爬起来卸了妆。


    这时胃又不争气的咕噜两声。


    饿死了……


    她要不行了。


    宁恪对着镜子,戳了戳自己脸上的肉,颇为恨铁不成钢地叹了口气,端着杯子又下去。


    颜云致听见动静,从厨房往外看。


    没等她问,宁恪抢先说:“我下来倒杯水。”


    颜云致笑着问她:“不小心煮多了,坐下陪我一起吃点好吗?”


    她语气温和清淡,神情随和自然,是请她‘陪’着一起吃,免得太浪费。


    宁恪倒了杯水,一副赏脸的语气:“哦。那好喽。”


    颜云致煮了两碗面,放了虾仁、香菇、笋尖和紫菜,色泽浓郁,香味正好。


    宁恪卸了妆,鹅蛋脸,肌肤白嫩细腻,没有镜头上那般明艳馥郁,要温软的多。她鼓着脸,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面。


    颜云致推了一碗面给她。


    宁恪控制着自己的食欲,拿着筷子夹了一缕面,动作堪称矜持,小口小口地吃了半碗。


    吃到一半接到好友林蕴的电话,聊了几句,还是在聊节目的事情。


    随便聊了几句就挂了,颜云致也才吃完,随口问她:“要去新的节目?”


    宁恪嗯了声:“应该会去。”


    “大概要多久?”颜云致看她鼻尖冒了汗珠,抽了张纸巾递过去,“快过年了。”


    宁恪接过纸巾,说了声谢,“不知道多久。反正最近工作安排不多,闲着也是闲着。”


    颜云致:“别太辛苦。”


    宁恪:“知道了。”


    这氛围温和的有点别扭。


    她们一年到头都见不到几次面,难得这么和声细语的讲话。大概是吃人嘴短吧,宁恪平时讲话爱挑刺,此刻心情没来由好了些。颜云致问一句,她就答一句。


    吃完面,颜云致说:“你先上去吧,我来收拾。”


    宁恪瞅了她一眼:“就你?你这个病秧子可以吗,不早了,我来吧。”


    明明是关切的话,但到她嘴里却有点嫌弃的意味。颜云致听了也不恼,朝她一笑,点了下头。


    宁恪把碗筷收拾起来,端进厨房。


    进了厨房,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宁大小姐被难倒了,也不知道哪个是洗碗的抹布,也找不到手套,念念有词了半天,好不容易快洗完了,手一滑,碗摔了。


    晚上安静,这么大的动静更刺耳。


    宁恪有种不祥的预感,回过头去,一眼就看到颜云致站在门边,倚着门,笑盈盈地看着她。


    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来的。


    宁恪尴尬到想收回自己刚才信口胡说的大话。


    她鼓着脸,虎视眈眈地盯着颜云致:“手滑而已,笑什么!”


    这话有点不讲理,连笑都不许人笑了,但隐约有些娇嗔的意味。


    颜云致一点也没恼,反而点点头:“嗯。”


    宁恪把碎瓷片简单拢了一下,颜云致拦住她:“别动了,免得扎到手指。”


    她撕了张便签纸,写了两行字,提醒卢姐明早收拾碎瓷片,贴在进厨房的位置,提醒卢姐注意不要踩到。


    字如其人,她的字迹很好看,清和隽永。


    宁恪在一旁看着她写字,忽然问了句:“颜云致,你累不累啊?”


    做事永远妥帖周到,对谁都很好,事事都为别人考虑……代入一下自己,她都觉得累死了。


    颜云致不解:“什么?”


    宁恪摇头:“没什么。”


    吃了半碗面,宁恪心里负罪感蹭蹭往上冒,去健身室练了会深蹲才回房间。


    二楼是客房、健身室和游泳池,宁恪和颜云致的房间都在三楼,她的房间靠近楼梯,颜云致的房间在里面。


    这是她们婚后自然而然的默契,谁都没提,但都默认了分房睡,毕竟她们只是家族联姻,谈不上感情。


    到房间门口,宁恪正要开门,就听见隔壁房间里传来低低的两声咳嗽。


    是颜云致的声音。


    不会是因为回来路上走路吹风的原因吧?


    宁恪没往下想,回到房间。


    浴缸里放满水,她泡了会澡,在浴缸里躺着差点睡着,等吹干头发再躺下,快11点了。


    隐隐约约的,她似乎又听到隔壁房间的咳嗽声,不耐地翻了下身:“这破房子,隔音真差。”


    她翻来覆去好多次,最后干脆拿被子蒙过头,也不知道几点才睡着。


    -


    第二天醒得早。


    宁恪趿着拖鞋下了楼,正好看见卢姐在收拾碎瓷片。


    “宁小姐啊,昨晚你们煮宵夜了吗?真是,怎么不叫我起来呢,有没有割到手指?”


    宁恪说没事,在客厅里转了一圈,见餐桌上只摆了一人份的早餐,不太自在地问:“她呢?”


    连名字都没提,卢姐委实愣了一下:“哦?阿致啊?早上我听见她咳嗽,敲门问了声,她说一夜没睡着,我给她煮了药,她这会在房间补觉呢。”


    宁恪哦了声,低下头吃早饭。


    卢姐说:“上去看看嘛。”


    这两人聚少离多她也是知道的,这种没感情基础的婚姻大多都这样,淡淡的,彼此相敬如宾,着实谈不上喜欢。可毕竟都凑一对过日子了,不是一天两天,要过一辈子,那还是有感情才最好。


    宁恪摇头:“不去了。”


    卢姐叹了口气,不好再劝:“行,那你先吃了,我去厨房看看。”


    宁恪独自吃完早餐,准备穿上外套外出,取下大衣又停住了,对厨房里正在忙碌的卢姐说了句:“我的包落房间里了,叫老唐多等我一下。”


    卢姐探出头来:“哦,好。”


    宁恪放低脚步上楼。


    到了自己房间门口,正好看见颜云致房间的门没关严实,只虚掩着。


    她走过去,准备随手把门带上。


    在关门的前一瞬,她透过门缝往里瞅了一眼。颜云致是朝着门睡的,恬淡安静的睡颜,但眉心是微蹙起来的。


    就在这时,身后陡然传来一声:“宁小姐?”


    宁恪被吓了一跳,立刻顺手把门带上,莫名有些心虚:“我看到有老鼠跑进去了。”


    卢姐:“老鼠?!”


    宁恪:“嗯嗯,你有空在家里看看。”


    说完她赶紧下了楼,背影匆匆忙忙。


    卢姐:“啊?”


    她干这一行几十年了,家里打扫的那叫一个干净敞亮,怎么会有老鼠呢?


    不应该啊!


    -


    在家里耽误了一会,宁恪到公司晚了。


    办公室的门推开,穿白色呢子短外套,下搭格子半裙的女人转过头,朝她一笑:“可算等到你了,大明星。”


    这人正是宁恪的好友林蕴,她大学毕业后签了一家编剧公司,做了几年后转做综艺导演,不过都是网综,不算出名。


    宁恪瞅了瞅林蕴的装扮:“今天这身不错,看起来才十八。”


    林蕴:“去你的,又损老娘。”


    宁恪:“…你果然装不住三秒。”


    她跟林蕴是发小。林蕴这姑娘,长相温婉清新小白兔,还轻微社恐,对一起长大的宁恪说话却是相当粗暴豪放。


    林蕴挥挥手:“得了,我跟你装什么装。说正事吧,我这个综艺请人真的不太请得动。”


    宁恪毒舌地说:“不然呢。我来参加你这个综艺,都是出于姐妹情来扶贫的。”


    林蕴叹了口气:“不好好说话你会死吗?”


    可话说归说,她也知道宁恪说的是大实话。


    《完美搭档》是市场上常见的旅游休闲类慢综艺,很难杀出重围。林蕴在写项目资料时加了一些元素,比如分组、竞争、对抗,以及组合搭档的cp宣传——两年前同性可婚登记才在部分试点城市放开,上级主管部门对文娱影视中的同性题材依旧把控很严,所以《完美搭档》不像恋综那样点明cp,同性异性混在一起,随观众自己磕。


    林蕴发愁:“这种综艺要能多请几个大咖,就有噱头制造热点话题了。”


    宁恪:“别看我,我拉不下脸去求人。再说了,我这脾气,圈内也没几个关系好的。”


    林蕴唉声叹气地数落她:“你瞧瞧你那狗脾气,怎么就不能改改呢?”


    宁恪懒得理她:“你就做梦吧。”


    林蕴:“也就是你家颜…哎?对了,颜云致是不是结束世界巡演回家了?”


    宁恪颇为警觉地看着她:“你想干什么?”


    林蕴:“要不,把你家颜云致也请上吧!”


    “请她做什么?”宁恪下意识反问,又补充一句,“而且,注意你的表达,她不是我家的。”


    林蕴很无语:“都结了婚了,还不是你家的?请她多好啊,她才结束巡演,又有话题度,忠实粉丝又多,你知道有多少姑娘对着她的照片喊老婆吗?”


    宁恪:“谁喊她老婆?”


    林蕴:“……”


    敢情她说那么一大段,这祖宗只关注谁想抢她老婆?!


    被林蕴盯着,宁恪偏过头:“她那病秧子,身体不好经不起折腾,而且她不适应现在的网络舆论环境,这种节目不适合她。”


    林蕴认识宁恪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看见她扯东扯西废话一堆的样子,心思一转,忽然问:“我随口问一句而已,你问下不就得了!你该不会是心疼她吧?”


    “谁心疼她?!”宁恪原本斜靠在沙发上,对上林蕴八卦兮兮的表情,瞬间坐直了,脱口而出,“问就问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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