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就是外出常备的一些常用药, 例如清热消毒的、止血的、止痛的,还有上次给你用的那种缓解脚踝崴伤肿痛伤药。”

    宴清舒将口袋中全部的药瓶都取了出来,耐心地一样样介绍过去。

    唐棠认真地记住, 又好奇地拿起了一个乳白色的药瓶:“这是你上次给我用的那种崴伤药?”

    “嗯。”宴清舒温和地笑, 视线却落在少女被遮掩的脚踝处,浅棕色的眸底暗光微深。

    唐棠旋开药瓶, 轻轻嗅了嗅,确实是一样的味道。

    她有些不解地抬头:“这一瓶好像是未开封的,之前你给我用的那一瓶不是才只用了一点, 怎么又新拿了一瓶?”

    她的杏眸纯澈而干净,像是一眼就能看得见湖底的清水。

    宴清舒轻笑,自然地解释:“在收拾医药箱的时候,那一瓶半开封的药膏不知道被塞到哪个角落去了, 昨晚没找到, 就重新开了一瓶。”

    他的神色自若, 态度坦然, 只是金丝镜框遮掩的眼底处似乎有幽深的色泽翻滚。

    袖摆下的修长指尖缓缓地摩挲, 宴清舒的眸底有隐隐的笑意一闪而过。

    似乎想到了什么柔软至极的触感,还有某种氤氲环绕的浅淡香气。

    “原来是这样。”唐棠恍然地点头, 又有些不好意思地笑, 双手不自在地别在身后。

    “对了,宴清舒,冒昧地问一下,请问你这些常用药都准备了几套?如果有多的话, 可以匀一些给我吗?”

    她腼腆地笑着, 面颊两侧的小梨涡可可爱爱。

    宴清舒温和地点头:“当然可以, 你需要哪几种?”

    “全部?”唐棠试探着询问。

    知道自己的请求可能有些强人所难, 她粉嫩的脸蛋也晕染上桃花般的粉色。

    “全部?”宴清舒俊秀的眉微微拧起,似乎是有些担忧。

    唐棠正打算斟酌着字句解释,却见宴清舒已然直接单膝及地,蹲下了身。

    唐棠:“???”

    她还有些茫然,宴清舒则是自然地掀开了她的裤脚,露出了纤细雪白的脚踝。

    即使是炎热的夏天,宴清舒的手温仍是微凉的,指腹轻轻地贴上凝脂般的皓白肌肤,让唐棠不可控制地轻颤。

    她下意识想要后退,那只骨节分明的手却环绕着握住了纤细的脚踝,一点点地逡巡过每一寸肌肤,仔仔细细地检查打量。

    【啊啊啊糖糖的皮肤真的好白!】

    【看起来好嫩好软,像是一块香甜可口的奶豆腐】

    【我直接嘶哈嘶哈】

    【我只想大喊,宴清舒你真的太会了吧!】

    弹幕一片激动。

    唐棠也被青年的动作弄得十分不自在,想要摆脱他的束缚,却又担心不小心踢到他。

    “宴清舒?!”

    她的语调中含着浅浅的羞涩,粉面桃腮,好似是被谁狠狠地欺负过。

    宴清舒仍是斯文地笑,听见少女的声音后抬头,只是掌心仍然扣着纤细的脚踝,并没有松开。

    “糖糖,怎么了?我只是帮你检查一下脚踝恢复得怎么样了。毕竟今天上山,你的运动量还是挺大的,不知道有没有感受到酸痛,二次受伤?”

    宴清舒和缓地解释,细细的金色长链随着他的抬头而垂落在耳侧,温文尔雅。

    但触及少女这般姿态时,他有一刹那没能掩饰住内心幽深咆哮的暗色。

    像是一只被囚禁的血腥猛兽越出了牢笼,紧紧地锁着猎物的方向,充满了势在必得的占有欲。

    但这种暗色只是一瞬而过,迅速又被斯文的外表掩饰,他笑得温柔。

    “宴清舒,我的脚踝没有再受伤,也没感觉到疼痛。”唐棠小声回答,脚踝微微用力想要后移。

    宴清舒顺势松开了手,垂眸看那嫩白的肌肤一点点退开,又被重新掩盖在运动服的布料之下,再也窥不见半分踪迹。

    他笑着起身,抬眸看向了少女:“糖糖,抱歉,是我冒犯了。我还以为你是脚踝又受了伤,所以才需要药膏。”

    “没有没有,是我没有说清楚。”唐棠连忙说,“因为宴清舒你的药膏效果真的很好,所以想要借一些,有备无患。”

    “原来是这样,是我误会了。”

    宴清舒无奈地摇头,满含歉意地笑,只是浅棕色的眸底却隐着愉悦的暗光。

    他将几瓶药膏都递给了少女:“药膏瓶身上都写了具体的名称和保质期。”

    “宴清舒,谢谢你。”唐棠也舒了一口气,笑得眉眼弯弯。

    只是可能是因为之前插曲的原因,接过药膏之后她便迅速地退后了两步,保持着安全距离。

    似乎与身侧的青年离得太近,总让她有种莫名的不自在。

    宴清舒斯文地笑,扶了扶金丝镜框,不急不缓地走在少女的右边几步远,维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

    【糖糖,你现在问宴清舒拿药做什么?】系统有些不解。

    唐棠敛眸,思绪是不同于外表的平静无波,隔着口袋触了触冰凉的的药瓶。

    【统,不要着急,我自然是有我的用处。】

    系统:【???】用处?什么用处?

    既然需要药膏的话,为什么不在别墅里就问宴清舒讨要,那样品种不是更加丰富、份量也更多吗?

    系统百思不得其解,但对于糖糖的无条件信任让它保持了沉默,只是安静地用箭头指出了糖糖需要的位置方向。

    *

    山上的植物分为两种,一种是导演组提前栽种的,另一种则是野生野长的。

    到底年纪小,天真又懵懂,之前的羞涩和不自在经过一段时间的消磨之后便无影无踪,唐棠的脸上又挂上了秀气的笑。

    “天啊,这是手环草?”唐棠惊喜地出声,小跑着走近了一大片碧绿色的半人高草地。

    宴清舒不解地看她:“手环草?”

    “嗯,其实就是一种野草,但是具体叫什么学名,我也想不起来了。”唐棠老老实实地乖巧回答。

    “不过这种草的筋脉柔韧,很难拉扯断,而且触手柔软,草叶又生得漂亮,小时候我们经常拿它做成各种各样的手环装饰之类。”

    唐棠的面上现出回忆的神色:“我也有好长时间没有看见过这种手环草了,没想到居然在这里遇到了。”

    “也许,这就是不期而遇的缘分?”宴清舒认真地做出倾听的姿态,笑着接了一句。

    唐棠笑道:“你说的有道理。”

    她随手扯了四根手环草放进篮子中,才转身准备离开:“我们继续往上走寻找水果吗?”

    然而,宴清舒没动,只是垂眸问:“糖糖,你这是特意数了四根手环草?”

    唐棠点头,笑容纯澈:“像你说的一样,相遇就是有缘,难得遇见,总得留个纪念。”

    但为什么会是四根呢?

    宴清舒淡淡地笑,没有再开口,而是也顺手取了两根放进篮子中,温声回答:“好的,糖糖,我们走吧。”

    果然,接下来的路上,唐棠便一边和宴清舒闲聊,一边编织着纤长的手环草。

    手环草本就生得漂亮,简单编织之后更是灵巧可爱,在连接处被编成了一只可爱的小兔子,方便调节长宽。

    唐棠的动作很快,四根漂亮的草编小兔子手环很快便成了形,被并行摆放在一起。

    她刚想侧身继续说些什么,却见青年摊开的掌心中也静静地躺着一根草编的手环,连接处是精致的十字架。

    “这是?”她有些惊讶。

    宴清舒声音温润:“你说的,难得遇见,便是有缘。看你编织的时候顺手学的,我的第一份草编,送给你。”

    他的语调轻缓,将那十字架草遍手环递给了少女。

    “宴清舒……”唐棠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过来,绽开了笑颜:“谢谢你。”

    “这是为你还有其他三个女嘉宾准备的?”宴清舒将视线移到了篮中的四个编织好的手环上。

    “嗯,是的。”唐棠点头,又有些迟疑地补充了一句:“抱歉,我以为这种草编手环你不会喜欢……”

    自然是更没料想到他居然特意为她也编织了一份。

    “不,我很喜欢。”宴清舒自然地笑,“不知道我有没有这个荣幸,也能收到糖糖的礼物?”

    唐棠的声音里满含歉意:“不好意思,我当时只摘了四根,没有多余的手环草了。”

    然而,宴清舒笑着取出了另一根纤长的手环草,绅士地半弯腰:“恰巧,我这边还有一根。”

    唐棠一愣,接过了那根手环草,犹豫写在了脸上:“你……还有其他的未编织的吗?”

    “怎么了?”宴清舒做出不解的模样,小幅度地摇头。

    “糖糖,我只摘了两根手环草,一根已经编织,另外一根刚刚给了你,现在已经没有了。”

    唐棠为难地蹙眉:“……”

    【哈哈哈感觉莫名的心机】

    【糖糖:四根手环草是给我们四个女嘉宾的,你来凑什么热闹?】

    【宴清舒:我知道,但我就是不说,等现在尘埃落定才拿出来】

    【宴清舒:你看吧,我都为你编了一只手环了,又给你准备好了手环草,你能拒绝吗?】

    【拒绝不了啊!】

    【糖糖,快把手环草扔在地上,义正言辞地告诉他,你才不会吃他的套路!】

    【呜呜呜妈妈同意你们在一起了,真的好甜】

    【是蓄谋已久的定情信物对不对!是定情信物对不对!】

    【宴清舒,快老实说,你刚刚扯两根手环草的时候是不是就已经算计好了!】

    【摘草、送礼物、要礼物,这一套行云流水的组合拳简直了!】

    唐棠思考了一会,还是走到工作人员旁边小声诉说了她的请求。

    按理说这是违反游戏规则的,但是手环草并非属于水果品类,加上少女的神色实在太过楚楚动人,让人完全无法拒绝。

    工作人员们商量了一会,让一个人临时返回去摘了草,很快又赶了上来,不一会儿便带来了新的一把手环草。

    没错,整整一大把。

    宴清舒:“……”

    弹幕:【……】

    【哈哈哈哈,你有张良计,我有过桥梯】

    【糖糖:不好意思,我不接受你的套路】

    【宴清舒:工作人员,你礼貌吗?我只想问你礼貌吗?】

    【工作人员:抱歉,我对糖糖是很礼貌的】

    弹幕已经笑成了一团,纷纷表示了对宴清舒的极度同情。

    然而宴清舒本人的讶然却只是片刻,很快恢复了浅笑温和的神情。

    有了前面的四根手环打底,唐棠很快便编织好新的四根:“宴清舒,你是第一个,要提前挑选吗?”

    似乎知道自己的事情做得有些不地道,唐棠的笑容乖巧,一双杏眸水灵灵得闪着光,将那四根手环都摆到了宴清舒的面前。

    宴清舒摇了摇头。

    唐棠有些吃惊:“嗯,你不要了?”

    “不,我想要你第一次编织的那根手环。”宴清舒缓缓地出声,笑容很轻,却融着说不出的味道。

    唐棠有些迟疑,毕竟刚刚上手,第一根手环的编织瑕疵最大,本是她准备留给自己的。

    但宴清舒已然准确地取出了最左侧的那只手环,不急不慢地调整长度,将其戴上了自己的手腕。

    “很好看,我很喜欢。糖糖,谢谢你。”他温和地笑,“要我帮你也戴上吗?”

    唐棠动作微顿,摇头说:“不用了,我自己来吧。”

    八根手环被放在了一起,唐棠挑选的动作迟疑片刻,但触及青年含笑的眼神时,还是选择了他亲手编织的那一根。

    他制作的手环,被戴在了糖糖纤细皓白的手腕。

    而他手腕上的手环,乃是糖糖一点一点亲手编织,氤氲浸润着浅淡却馥郁的馨香。

    宴清舒的唇角勾起了极其微小的弧度,修长的指尖缓缓地触上了草叶的边缘。

    *

    为了方便嘉宾们的寻找,导演组的水果栽种得相当密集,没一会儿,唐棠和宴清舒便成功找到了四种。

    “那是……樱桃树?”唐棠远远地抬头看见一片粉色,有些不确定。

    宴清舒温声道:“确实是樱桃树。”

    樱桃树生长得十分高大,上面挂满了许许多多的红色樱桃,小巧又漂亮。

    但是,唯一麻烦的是……

    “这樱桃树太高了,最低的樱桃大概都有三米多高,根本摘不到。”唐棠拧眉。

    “而且树干这里也没有可以搭脚的地方,枝丫不够粗壮,应该是没办法爬上去的。”

    她仰着头往上看,眼神中有明显的不舍,又犹犹豫豫地看向了工作人员的方向。

    唐棠凑近了青年几步,压低了声音问:“你说,我们要是偷偷摸摸商量一下,能想办法走个后门吗?”

    她的杏眸清澈水亮,里面映着狡黠灵动的光。

    宴清舒无奈地轻笑:“怕是不成,这是直接相关我们寻找水果种类的游戏结果的,又是在公然录制之中,想走后门恐怕有些难度。”

    这她当然也清楚,不是还抱着最后一点小奢求吗?万一成了呢?

    唐棠叹息,又恋恋不舍地看向樱桃树:“那我们怎么办?树爬不上去,垫着石头也摘不到,在这荒郊野外的更是找不到梯子……”

    但是真要放弃她还蛮舍不得的,毕竟那可是一看起来就非常好吃的樱桃!

    唐棠的想法几乎明明白白地写在了脸上,一双水灵灵的杏眸里满是期待,直直地看向了身侧的青年,似乎在等待他的建议。

    直视她这般眸光,宴清舒的指尖微不可见地蜷了蜷,温润的声音中染上了点滴沙哑的滋味。

    他想要伸手,去碰一碰少女卷翘的睫羽,想要俯身靠近,去吻少女波光潋滟的眸。

    但最后,他只是浅浅地笑问:“糖糖,你相信我吗?”

    “当然相信你!”唐棠的眸底是尽然的信任,让人的心都控制不住地软了一个度。

    宴清舒放柔了声音:“闭眼,往前。”

    唐棠有些疑惑,但还是乖巧地闭上了眼,因为骤然失去了视觉,她浓密的羽睫轻轻地颤抖,像是翩然欲飞的蝶翼。

    “伸手。”顺着青年的指示,她的指尖抵上了樱桃树的树干。

    下一秒,她觉得自己的身体一轻,整个人被从后面抱了起来,双手下意识扶住了树干。

    “啊……”

    她下意识惊呼,但还是乖巧地紧紧闭着双眸,睫羽止不住地颤抖,小声问:“宴清舒,我睁眼了?”

    “嗯,不用怕,相信我。”身后含笑的声音温柔。

    唐棠小心翼翼地睁开眼,却发现自己在一点一点地上升,身后的温度炙热而滚烫。

    小腿处被青年的手臂拥住,独属于宴清舒的气息一点点地环绕在身侧。

    那是一种极为浅淡的草木药香,清新而干净,但却极具有存在感,让人一刻都无法忽视。

    宴清舒的动作很稳,即使承担着少女全部的重量,却仍然不急不缓地直起身。

    唐棠清晰地感知到自己的高度越来越高,下意识垂眸,却看见青年骨节分明的指,亲密地从后面拥住了她的小腿。

    “宴清舒……”她的声音有一点颤抖,还有一些说不出的甜软。

    宴清舒的面上仍是温和含笑,只是凸起的喉结控制不住地上下滚动,金丝镜框下的眸光幽深而眷恋。

    他进一步温和地重复了一遍:“糖糖,不用担心,别往下看,视线往上,你距离樱桃还有多远?”

    他的声音里面好像带着特殊的魔力,少女原本绷紧而小幅度颤抖的身体逐渐平静下来,一点点放松打开了自己。

    在她自己都还没有意识到的时候,她信任地把自己的安全尽数交给了后面的青年,毫无怀疑地接受了他的安抚。

    “差不多了,还差一点。”唐棠抬眼去看上面的樱桃,秀气的眉眼弯弯。似是一轮新月。

    担心摔倒的恐惧退去,转而是雀跃和激动:“宴清舒,把水果篮递给我,然后高点!再高点!”

    少女清脆的笑声如悦耳的银铃在地上打了个滚儿,一点点被收入耳中。

    宴清舒面上的笑意也更加真切了些。

    工作人员配合地递上了水果篮。

    唐棠俯身接了水果篮挎在手臂上,单手扶着树干,另一只手往高处去够,但再怎么样还是差了一点。

    她的声音中不自觉地染上了委屈:“宴清舒,还是不行,够不到!”

    宴清舒只觉得自己的心脏好像因为这一句话猛的收缩。

    心底囚禁着的野兽疯狂地撞击着囚笼,咆哮低吼,每一根神经、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想要更多。

    想要一寸寸将少女吞入腹中,想要彻彻底底地拥有少女,想要少女的喜怒哀乐,所有的委屈与幸福都只因为自己而生。

    想要……将她欺负得更狠些,让她更委屈巴巴地哭,让她只能选择依赖他。

    各种暗黑的情绪在心底聚集,又被压抑在冰冷的金丝镜框之下。

    宴清舒的舌尖顶了顶上颚,咬破了柔软的口腔肌肤,尝到了腥味的血气和疼痛的味道。

    “没关系,小心一些,不要动。”他的声音仍是温润的,只是不可避免地添上了点滴沙哑。

    虽然不知道宴清舒要怎么做,但唐棠还是乖巧地点头应了一声:“嗯。”

    青年的手臂微微用力,一只手仍然环绕在纤细笔直的小腿处,另一只手却逐渐往下,划过了脚踝,轻轻地解开了鞋带,脱去了脚上的运动鞋。

    少女小巧的足,被一点点展示出来。

    唐棠:“???”

    唐棠:“!!!”

    “宴清舒,你要干什么?”唐棠又是气又是羞。

    但这般姿态下却又不敢用力,担心自己摔下来,于是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鞋被脱了下来,脸蛋一片绯红飞霞。

    雪白的袜包裹着的足,因为主人的羞涩而紧张地绷紧成了一张漂亮的弓弦,足尖微微蜷缩,可爱极了。

    宴清舒的眸底暗色翻滚,略有些讶异地问:“糖糖,不是你说高度不够,还要再往上一点吗?”

    唐棠已经恨不得把头埋进树缝里,粉嫩的耳垂上染着胭脂般的红色:“我是说够不到樱桃,但我……”

    没让你脱我的鞋啊!

    她的话还没说完,另一只鞋却已然被宴清舒轻巧地脱去,放在了地上。

    唐棠:“……”

    “乖,把脚放在我的肩膀上。”

    宴清舒的语调含笑,微微用力,一只手环着少女的小腿,另一只却托上了她的脚底。

    唐棠感受到一股向上的力,顺势踩上了青年的肩膀,一只脚,又一只脚。

    她稳稳地站住,感受着青年的手臂由上而下地扶住了她的脚踝往上,温声问:“现在可以摘到樱桃了吗?”

    又高了一个度,一串又一串的红樱桃都在触手可及的地方,唐棠小声应了一声,忍着扑通扑通乱跳的心脏:“可以了。”

    樱桃脆弱易碎,即使面上绯红胜血,但唐棠还是努力放轻了动作,尽全力忽视内心的不自在,小心地采摘起来。

    一片安静中,唐棠忽然觉得自己的脚踝处传来酥麻入股的微凉触感,她的脚一抖,差点从青年身上摔下去。

    “怎么了?”下面传来宴清舒担忧的声音。

    唐棠小心地往下看了一眼,宴清舒的手仍是规规矩矩地扶在小腿处,没有一点冒犯的动作。

    刚刚的那种酥麻感……难不成是错觉?

    唐棠咬着唇,小声摇头:“我没事,水果篮差不多采摘了一大半了。”

    “嗯,上去一趟不容易,糖糖你爱吃樱桃的话,就采摘满了再下来吧。”

    宴清舒体贴地出声:“你很轻,我这边没有任何问题。”

    宴清舒没有问题,但是她有问题!

    唐棠的脚控制不住地有些颤抖,明明隔着雪白的袜子和运动服布料,但仍是觉得能清晰地感受到足下的滚烫。

    她努力吸气,担心这种颤抖能被宴清舒感知,就连奶白色的后颈也晕染上了樱花瓣的粉。

    “嗯。”她低声应了一声,继续在保证樱桃质量的情况下快速地采摘。

    幸亏这棵樱桃树生得茂盛,樱桃数量更是极多,没一会,水果篮终于被装满,唐棠也松了口气。

    然而,乐极生悲。

    唐棠正准备出声下来,却感觉青年的肩部小幅度地微晃,那种若有若无的酥麻感又重新袭上脚踝,一路缠绕至心间。

    她本就过度紧张,足尖绷紧,整个人几乎是刹那间便摔了下去。

    樱桃!

    摔倒的那一瞬间,她还下意识合上了水果篮的盖子,将其紧紧地护在了怀中。

    但她并没有摔倒,而是被拥进了一个滚烫的怀抱。

    是极为标准的公主抱的姿势,两人的距离触手可及,气息更是尽在咫尺之间。

    唐棠甚至能清晰地看见,宴清舒金丝镜框下的浅棕色的眸色,隐着淡淡的担忧和笑意,垂落在耳侧的金色长链反射着微光。

    她嗅到了清甜的樱桃香气,还有浅淡清新的草木药香。

    是……宴清舒身上的草木药香,浸润在点滴风骨之中,环绕在周边的每一寸空气。

    她有些失神。

    【啊啊啊!这是我不付费就能观看的剧情吗?】

    【公主抱!是恋爱综艺中必不可少的公主抱!】

    【我不行了,真的好欲!我感觉两个人之间好像拉了丝,吹爆性张力!】

    【嘶哈嘶哈,国色天香的大美人谁能不爱呢?】

    【宴清舒你别怂啊,快支棱上去!】

    【放开糖糖让我来【声嘶力竭JPG】】

    【不得不说,宴清舒的体力是真的好】

    【可以抱起来,从后面……也可以掐住糖糖的细腰,从前面……】

    【LS的,已举报!】

    【我之前一直没GET到宴清舒的点,但不得不说,这一刻我沦陷了,和糖糖简直绝配啊!】

    【这一对请给我锁死!】

    【斯文败类青年名医X倾国倾城娇软大美人,啊啊啊清糖CP永远的神】

    【我已经把民政局搬来了,就地入洞房吧!】

    弹幕是CP粉们的欢呼,甚至有的忍不住搞起了颜色。

    现实中,宴清舒也终于有了动作。

    “糖糖,你没事吧?”

    唇红齿白的少女乖顺地躺在自己的怀中,宴清舒的指尖蜷缩,缓缓地划过少女柔顺乌黑的长发,含笑的声音低哑。

    “没事。”像是被提醒了一般,唐棠整个人被火烧一样猛的跳下来,红着脸低着头,着急地道:“我没事,不过樱桃……”

    “放心,水果篮被你及时盖住了口,樱桃也没事。”

    宴清舒压抑了心中叫嚣着重新拥住少女的欲望,绅士地浅笑,接过了水果篮。

    水果篮的盖子被掀开,满满当当的全是红彤彤的樱桃,品相极好,只是有几个被压伤了一些表皮。

    唐棠舒了一口气:“那就好,被压伤的樱桃容易坏,我先把它们挑出来,单独放在另一边。”

    “不必那么麻烦,不远处就是溪水,花了这么大功夫采摘了樱桃,不提前洗几个尝尝?”宴清舒提议。

    唐棠连忙点头,如同得了特赦令一般拎着樱桃水果篮就往溪边小跑,脚步仓促,像是在落荒而逃。

    但从后看,却可以窥见她晕染着粉色的娇嫩耳垂,氤氲着云霞的天鹅般修长后颈,惹人心动。

    宴清舒唇角微勾,缓缓地摩挲着指尖,回味着少女脚踝处柔软的触感,以及拥在怀中时的温软馨香气息。

    温香软玉,美人帐中,君王不早朝。

    他浅棕色的眸底深沉的欲-色缭绕,眼前是少女活色生香的面容。

    粉面桃腮,唇红齿白,唇珠饱满充血。

    贝齿轻咬下唇,像是覆着一层碾碎了的花汁,又像是被谁辗转欺负得狠了,可怜巴巴却又散发着勾人的味道。

    杏眸含着朦胧的水雾,却偏偏极为的纯净清澈,微翘的眼尾一片绯红的霞色,潋滟生姿。

    纯而欲,两种截然不同的气质被完美得杂糅在一起,是最让宴清舒这种斯文败类心动的类型。

    唐棠仍是羞涩地低着头,思绪里却已然漫不经心地划开了系统的截屏。

    【不枉费我在樱桃树上渲染了这么久的情绪,看来演技还没有下滑得很厉害。】

    她随意地点评,删掉了那一张照片。

    系统悄悄地将其从回收箱中藏到了核心代码深处:【糖糖,你刚刚为什么……】

    【你猜,手环草加上樱桃树这两件事情之后,宴清舒还会想起我之前借药的事吗?】

    唐棠没有回答,而是笑着问出了又一个问题。

    系统:【???啊?借药?】

    糖糖什么时候借药了?向谁借的药?借的什么药?

    唐棠轻笑,杏眸中深色转瞬即逝:【当然,为了确保万无一失,还需要加一点筹码。】

    ……

    山中几乎处处布满了清澈的小溪。

    装满了樱桃的水果篮被放在小溪边,唐棠正准备捡起一颗外皮损伤的樱桃清洗,却听见宴清舒温和的商量声音。

    “水果篮里面的樱桃需要挑选和清洗。不如我来清洗,你来挑选?”

    宴清舒慢条斯理地半蹲了下来,笑意浅淡。

    唐棠的面上还有未褪去的娇艳粉色,小声应了一句,下意识往后退开了两步,似乎不敢去直视青年。

    宴清舒的笑意更深了些,温声提醒:“糖糖,那你打开水果篮先挑选?”

    “嗯,好的。”唐棠回神,连忙揭开了水果篮的盖子,将其平放在地上。

    “我把表皮有损伤的樱桃都挑出来放在盖子上,然后你来洗一下?”

    她小声询问,将水果篮的盖子往青年那边推了推,尽量避开了和他之间的接触。

    “当然可以,糖糖你想得很周到。”宴清舒说。

    唐棠这才松了一口气,没想到却听见了他含笑的嗓音:“只是可以麻烦糖糖帮我挽一下袖子吗?”

    唐棠蓦然抬眸,清澈的杏眸中蕴着几分失措,下意识又后退了几步:“不,我的手刚刚在摘樱桃的时候弄脏了。”

    察觉到自己的行为有些奇怪,她迅速地找出了借口,眼巴巴地看着对面的青年。

    宴清舒无奈地叹息:“没关系。我刚刚已经把手在溪水里弄湿了,袖子也沾上了一点水,所以想要往上面挽一下。”

    “不行的,我真的不行的。”唐棠还是摇头,耳垂粉粉嫩嫩的。

    “为什么不行呢?因为我不是江朝夏吗?”宴清舒忽然问。

    唐棠:“……”

    她像是被点了穴道一样愣在了原地,一双黑曜石一般的杏眸中满是茫然之色:“你说……什么?”

    “我说,”宴清舒温润地笑着重复了一遍,“为什么不行呢,因为我不是江朝夏吗?”

    他的语气波澜不惊,甚至温和含笑,但却藏着一种莫名危险的味道。

    唐棠只觉得自己好似被一只贪婪的野兽紧紧锁住,成了被粘在网上的猎物,逃脱不得。

    她抬眸对上了宴清舒的眸光,呼吸微微一窒,没能立刻开口回答。

    【天啊,这一记直球打得太漂亮了吧!】

    【宴清舒你是不是吃醋了!就说是不是!】

    【明明自己心里酸得滴醋,却能在转瞬之间把握住主动权,宴清舒牛掰!】

    【所以之前的时候宴清舒一直在偷偷摸摸地看糖糖】

    【LS发现了华点!】

    【嗷嗷我就说夏夏的摔倒绝对和宴清舒脱不了干系!】

    【宴清舒,斯文败类幕后大boss!】

    “宴清舒,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怎么好像没太听明白?”

    唐棠别扭地转身低头,挑选着水果篮中的樱桃。

    她的声音也软软得像是熟透的樱桃,轻轻戳一戳好像就会冒出甜美的汁水。

    “快点洗樱桃吧,我们得要抓紧时间,待会就得要游戏结束集合了。”唐棠僵硬地转移着话题。

    然而她这般姿态,只会愈发勾出人心中最为邪恶阴暗的欲-望。

    宴清舒并没有放过她,而是压低声音继续问:“可是不挽袖子要怎么洗樱桃呢?至于我是什么意思……”

    “糖糖,你愿意帮江朝夏却不愿意帮我,是因为你喜欢江朝夏,所以对他特殊;还是因为你其实……喜欢我,所以在我面前总是会忍不住害羞?”

    他轻巧地笑着打趣,是玩笑的语气,因此并不显得油腻,反而让气氛多了几分缱绻的暧昧。

    “宴清舒,我……”唐棠猛的抬头,一双杏眸像是水洗过一般,明亮又清澈。

    她整个人好像都快要燃烧起来,又带着说不出的生气和别扭。

    像是一只闹了脾气的小奶猫,正狠狠地挥舞着娇嫩的肉垫,想要给对面之人来上几下。

    宴清舒无奈失笑,举起了双手:“糖糖,别生气了,我投降。刚刚是在和你闹着玩呢,是我一时没控制好分寸,不好意思。”

    他笑着为自己挽上了衣袖,捡了颗樱桃在水里清洗,笑容朗朗似清风明月。

    唐棠被他这一番动作弄得上不上下不下,一口气憋在心底没发泄出来,只能恨恨地哼了两声,狠狠地咬着那颗洗干净的樱桃。

    她气鼓鼓地鼓着脸蛋,像是一只可爱的小仓鼠,气呼呼地咬着松子。

    【啊啊啊宴清舒真的好会!】

    【糖糖怎么能这么漂亮这么可爱!尤其是生气的时候,完全就是我最爱的理想型!】

    【想把生气的糖糖抱在怀里这样这样,再那样那样……】

    【哎,谁不是呢!】

    【LS的,洗洗睡吧,梦里什么都有】

    【别说,宴清舒真的太会玩了,偏偏气质又温润干净,完全不像是那种万花丛中过的浪子型】

    【这样才更加戳人好不好!】

    【帮忙挽个袖子,我愣是一路想到了奇奇怪怪的地方,嘶,是我不对劲】

    【不瞒你,有那么一瞬间,我甚至连清糖CP孩子的名字都想好了】

    游戏时间到的提示声响。

    唐棠气鼓鼓地抓了一大把干净的樱桃走在前面,将装着樱桃的水果篮给了工作人员,踩在地上的脚步重重的。

    宴清舒跟在后面,嘴角却噙着笑意。

    到了根据地,没想他们居然还是第一对回来的。

    室内的烧烤架已经搭建完成,各色的美食被精心地串成一串,摆放在漂亮的小碟子上,等待着最终的处理。

    唐棠他们将找到的水果交给了工作人员。

    没一会,江朝夏、陆锦溪等人便陆陆续续回来。

    “锦溪、晚晚、柳姝姐,看我编的手环怎么样?”唐棠恢复了笑容,主动地迎了上去。

    陆锦溪惊喜不已:“这是送给我们的吗?谢谢糖糖,你真是天底下第一好!”

    “好漂亮,是你亲手编的吗?”柳姝仔细地打量着手环。

    顾晚则是小心地摸着连接处的草编小兔子:“是手环草?我之前小时候也编织过,但远远没有这么好看!”

    唐棠点头,开心地抿着唇笑:“是手环草,下午的时候遇到的,你们喜欢就好。”

    江朝夏悄然瞅了一眼,心里涌上遮掩不住的羡慕,他恋恋不舍地移开视线,进屋提交自己组别的任务。

    忽然,他瞳孔一缩,不经意间看见了宴清舒手腕处明晃晃戴着的同款手环。

    怎么可能?!

    陆锦溪她们有他倒是可以理解,可是为什么,宴清舒居然也戴着同款的手环?!

    他几乎是下意识出声:“宴清舒!”

    “嗯,江朝夏?”

    宴清舒循声回身,看见江朝夏满脸的不可置信,又顺着他的视线看见了自己手腕处的手环,笑意更深。

    “你们回来了。怎么了?有什么事情吗?”

    江朝夏的询问脱口而出:“你刚刚和糖糖一组?”

    “是的,分组不是最开始的时候就定好了?朝夏你不知道?”宴清舒故作疑问。

    他不知道?他怎么可能不知道!他只是不愿意去相信!

    江朝夏忍着心头的酸涩,艰难地问:“你的那个手环……”

    “哦,你是说这个手环?”

    宴清舒斯文地笑,面上不由现出一抹温柔之色,却好像一把利剑刺进了江朝夏的心底。

    “嗯,这是糖糖送给我的,她第一个制作的手环。”

    作者有话说:

    ①手环草的部分,纯属瞎扯。

    ②采樱桃的动作,全是胡诌,不要尝试模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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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2章

    “糖糖制作的第一个手环, 送给了你?”江朝夏已经几乎无法控制自己的神色。

    宴清舒温润地笑,垂眸看着手环,眼底柔情点点。

    “是的, 糖糖说手环草是她小时候的回忆, 没想到居然能在这里再次看见,相遇即是有缘, 她便取了几根分别编织,算是纪念的礼物。”

    他的眼中温柔的光满溢,似乎是想到了少女当时的神情, 于是整个人便都变得柔软了下来。

    但江朝夏却只觉得眼神刺痛,心脏也好像被锋锐的利剑穿透。

    尽管知道这番话和这个神情极有可能是宴清舒刻意为之,但一触及他手腕处的手环,他便觉得自己连表面的笑容都快维持不住。

    只能勉强地勾唇, 想要应上几句, 却说不出话来。

    “原来是这样吗……”他艰难地开口, 神色僵硬。

    “是的。”宴清舒温声问:“你是从门口进来的, 应该看见了糖糖她们?”

    “嗯。”江朝夏努力地挤出一抹笑容, “是在门口看见了。”

    宴清舒不动声色地将他的神色尽收眼底,面上的笑意更深了些, 他晃了晃手腕。

    “糖糖的手是真的很巧, 连接处的草编小兔子活灵活现。”

    咻得一声,又是一剑刺进了江朝夏的心脏,鲜血淋漓:“是的,糖糖的手艺真好。”

    “像我的手艺就远远不行了, 明明是一模一样的草编, 糖糖做的那么精致, 但是我的却粗糙得多。”宴清舒无奈地笑。

    尽管心头不详的意味越来越重, 但江朝夏还是沉着心问了一句:“你……也做了?”

    “嗯,你没注意到吗?”宴清舒讶异地轻笑。

    “糖糖手腕上戴的那个手环,就是我亲手制作的唯一一个,是不是比其他的差得多?”

    他似乎是有些不好意思。

    “本来糖糖是为自己编织了一个的,只是可能为了安慰我不受伤,她还是选择戴了我编织的那条,真是……”

    青年耳侧的金色长链微微晃动,仍是清风明月般的好样貌,却多了几分羞赧之色,气质斐然。

    没有最痛,只有更痛。

    江朝夏恍然间觉得自己的心脏好像已经麻木了,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维持着笑容回复了宴清舒。

    只是眼神一直凝视着那条手环,心脏好像被一寸寸从胸膛里挖出来。

    【嘶,我是真的没能想到,宴清舒居然恐怖如斯】

    【这是字字句句往人的心肝脾脏里面戳】

    【明明宴清舒说的每句话都是对的,偏偏就和事实偏离了十万八千里】

    【之前直播的时候我也在,宴清舒明明是自己心机地先送了礼物,又要了礼物……】

    【那种情景下,糖糖完全没办法拒绝,不然也太没有基本的社交礼貌了】

    【最重要的是,糖糖准备了八条手环啊,不是独特对待!】

    【宴清舒的那个“第一份”,还是仗着自己离得最近,自己找的】

    【心疼夏夏!】

    【感觉夏夏好像快要哭出来一样】

    【嘶哈嘶哈,我竟然有种莫名的激动怎么办?】

    【夏夏,哭出来吧!快哭出来!快去找糖糖告状!】

    【糖糖,有坏人在这里欺负夏夏,快来救你家的傻狗狗!】

    弹幕的纷纷扬扬江朝夏是看不见的,他愣然地站在原地,像是一块石雕的雕塑。

    宴清舒不急不慢地调整着手环的位置,忽然抬眸问:“你和糖糖在一起的时候,是不是遇到了蛇?”

    江朝夏:“……”

    思绪重新运转起来,江朝夏迟钝片刻,还是点头回答:“嗯,是遇到了蛇,一条灰色的蛇。”

    “糖糖保护了你,对不对?”

    宴清舒的笑容掺杂了几分漫不经心的意味,浅棕色的眸底染上了点点危险之色。

    “糖糖不仅保护了你,还温柔地安慰了你。你回来的时候,我在你身上闻到了沾上的蛇类腥味,还有一点浅淡的馨香,那是……糖糖身上的味道。”

    江朝夏没有瞬间反应过来,反而因为他的话重新想起了之前的场景。

    他依赖地靠在糖糖柔软的肩膀上,而糖糖温柔地浅笑,无声地安抚着他不安的情绪。

    宴清舒扶着金丝镜框,唇角微勾,没有再说话,而是平静地与他擦身而过。

    江朝夏还处于那种甜蜜与酸涩疼痛夹杂的状态,忽然闻到了一种浅淡的气息转瞬而过。

    那是清新的草木药香和浅淡馥郁的馨香混合而成的气息。

    等等……那种馨香……是糖糖身上的味道……

    江朝夏几乎是下意识拽住了宴清舒的衣摆:“你!”

    “朝夏,我怎么了?”宴清舒停下脚步回身,不急不慢地笑。

    瞬间理解了什么,江朝夏明亮的桃花眼里好似燃起了火焰。

    他咬牙恨恨道:“你是故意的,从手环草开始,到后面的气息,你是故意在我面前炫耀展示……”

    “哦,是吗?”宴清舒的金丝镜框折射出冰冷的光,唇角的弧度却仍是温柔的。

    他不明意味地反问,没有直接回答,也没有直接否认,只是用一种略含着笑意和谴责的眼神看着忿忿的青年。

    就好像自始至终,他都完全没有把他当成需要警惕的对手。

    江朝夏心中的火几乎是“噌”一下冒出来,但又很快被压制下去。

    他想起了蛇莓林边糖糖对他的温柔浅笑,想起了阳光中糖糖朝他伸出的那只手,想起了糖糖给他的无声的安抚和拥抱。

    他忽然有了底气,原本的不甘和酸涩退去,他站直了腰,一针见血:“宴清舒,你在嫉妒我!”

    宴清舒的动作微顿,转而又是笑意浅淡:“哦?”

    “你就是在嫉妒我。”江朝夏笃定地下了结论,骄傲地昂起了头。

    “你嫉妒我比你年轻比你帅气,还比你更讨糖糖的喜欢!”

    宴清舒:“……”

    宴清舒没有回答,但江朝夏已然自顾自地说了下去。

    “虽然不知道你是通过什么手段营造出了现在这样的效果,又刻意展示给我看,想要惹我嫉妒。

    但是,我敢肯定,你和糖糖之间其实什么也没有发生!”

    “别看你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其实你的内心是忐忑不安的、是卑劣不自信的。

    你把所有的黑暗和阴影藏在后面,用温润斯文来伪装自己,甚至是一个连坦诚说喜欢都不敢的胆小鬼!”

    “江朝夏,”宴清舒冰冷镜框下的暗色一闪而逝,无奈而温和地笑。

    “虽然不知道你误会了什么,但不得不说,你的故事很好听。”

    “才不是故事,我知道,你这是被戳穿了,所以恼羞成怒了!”

    江朝夏得意洋洋地扬起了眉梢,神采飞扬。

    “我才不会再次傻乎乎地掉进你的陷阱,从现在开始,我们就是竞争者。

    你的话,我一个字……不,是一个标点符号都不会再相信的!”

    【一顿分析猛如虎,一看结果……】

    【嘶,刺激啊!】

    【夏夏原来拿的不是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人设?】

    【夏夏说的是真的吗?】

    【宴清舒看起来明明就是翩翩君子那一挂的!】

    【但是这么一听也挺有道理】

    【啊啊啊为什么感觉这样的宴清舒其实更带感了!强-制-爱什么的,我不对劲!】

    【嘶哈嘶哈,我也超级吃这种人设】

    【不是,夏夏究竟哪里来的自信?哈哈哈这种昂首挺胸的骄傲狗狗,我真的爱了!】

    【修罗场请给我搞起来,让风暴来得更刺激一些吧!】

    【我可以!我能行!】

    明亮灿烂的桃花眼和温润隐着晦暗的浅棕色双眸对视。

    一个是桀骜少年,意气不驯;一个是温润青年,斯文优雅。

    宴清舒和江朝夏都没有退让一步,在这个时候,本身也就一步也不能退。

    忽然,一个清甜的嗓音打破了冰冷的对峙气氛。

    “江朝夏,宴清舒,你们怎么都在这里,是有事情吗?”

    唐棠从门口进来,略有些迟疑地看了他们一眼,似乎有些不解。

    江朝夏连忙扬起灿烂的笑容:“没事,就是宴清舒问了我们之前遇到灰蛇的事情。怎么了,糖糖你找我?”

    宴清舒不着痕迹地看了眼自若的少年,也垂眸温声笑着点头:“是的。”

    他们在此刻达成了共识。

    如今,还没到将一切都摊开展示在糖糖面前的时候。

    毕竟,剩下的两个男嘉宾,傅斯年虽然稍显冷漠,但是可还有个虎视眈眈的秦淮安呢!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傻事情,他们自然不会去做。

    最重要的是,第一次印象最深刻的男嘉宾的问题,糖糖选择的答案可就是秦淮安。

    “哦,原来是这样。”唐棠若有所思地点头,又笑着出声。

    “其实也没有什么事,宴清舒也知道,我们刚好在路上遇到了手环草,所以就编了几根带回来,要是朝夏哥你不嫌弃的话……”

    “不嫌弃!不嫌弃!我怎么会嫌弃呢?喜欢还来不及!”

    江朝夏这次是真的开心地直接跳起来:“糖糖,你是也准备了我的?”

    “当然,都是一个综艺的嘉宾,难道我们还算不上是朋友?”

    唐棠递了一根手环过去:“不是什么特别珍贵的东西,就是一份童年回忆。”

    江朝夏喜不自禁,珍惜地接过戴在了手上:“这可是糖糖你亲自编织的礼物,怎么会不珍贵呢?糖糖,真的特别好看,我特别喜欢,谢谢你!”

    江朝夏的一双桃花眼里好像落满了星星,里面满是光亮。

    唐棠也随之笑起来:“你喜欢就好,还有两根是秦淮安和傅斯年的,那我先过去问问他们?”

    “嗯。”欢喜的江朝夏已经不在意这些小醋了。

    虽然明白是宴清舒的诡计,但不得不说,光是糖糖亲手编织的礼物这一方面,他便总是心里惦记、难以忘怀。

    现在一看,他也有,那还羡慕嫉妒不甘个什么劲呢?

    江朝夏侧着头昂然看了眼宴清舒,宝贝地摸着手环,炫耀而骄傲地扬起唇角。

    宴清舒神色不变,只是深邃幽冷的暗色被掩饰在金丝镜框之下,旁人窥见不得半分。

    *

    唐棠找到秦淮安的时候,他正在切水果,桌面上的橙子、橘子、火龙果和草莓摆盘精致。

    “秦淮安?”唐棠喊了一声。

    熟悉的声音响起,秦淮安几乎是瞬间回头,清隽的眉眼微微舒展,像是微风拂过清新的竹林。

    “糖糖。”他的声音宛似珠落玉盘,清泠动听。

    唐棠走近,黛眉微蹙,转而又是浅浅地笑:“你在切水果?这是前面两次游戏中找到的水果?”

    “嗯。”秦淮安抬眸,声音很低,隐着几分轻浅的笑意。

    “糖糖,你之前不是说喜欢吃我切的橙子?中午的时候看你吃的水果里面,橘子、火龙果和草莓最多。”

    是为她切的?

    唐棠微微闪烁的眸光被掩饰在浓密卷翘的睫羽之下,温声道:“可是我不是已经说了,我的喜好是很容易变化的,淮安你不用这么麻烦,在这里浪费时间做这个。”

    “不是浪费时间。”秦淮安认真地说,“如果糖糖喜欢的话,那么花费的每一分每一秒便都是值得的;如果糖糖不喜欢的话,不也是排除了一个错误选项?”

    “即使你的爱好变化很快又怎么样,我可以每天随着你的变化而变,我有足够的耐心和观察力,辅导我做出最准确的判断。”

    “糖糖,你忘了吗?在几天之前,你还曾夸我是天才,难道对我连这点信心都没有?”

    说到最后时,秦淮安的眉眼已然染上了几分笑意,温柔又缱绻。

    他的语速和缓,但出声时眼神一直专注地看着唐棠的方向,像是在诉说,又像是在承诺着什么。

    【啊啊啊怎么能这么甜?】

    【这种话真的是直男秦淮安能说出来的,简直不敢置信】

    【太甜了太甜了,怀棠CP永远的神】

    【果然,这个世界上没有永远的直男,唯一的区别只在于他有没有动心】

    【糖糖,快答应他!你忍心拒绝吗!】

    【高举怀棠CP大旗】

    弹幕是一片CP粉的欢呼。

    然而唐棠低垂着眸,安静地听完了这一番话,忽然展颜一笑:“淮安,可是要是你找到的水果,我都不喜欢怎么办?”

    她像是在说玩笑话,又像是在平静地陈述着某个事实。

    秦淮安纤长的睫羽轻颤:“那我会继续寻找下去,直到寻到为止。”

    他抬眸,对上了少女澄澈的眸光,清隽的眉眼写满了坚定。

    “所以,糖糖你现在要吃水果吗?”秦淮安推了推青花瓷盘。

    唐棠动作微顿,捡起了一颗红艳的草莓:“谢谢。”

    “对了,刚刚和宴清舒在一起的时候发现了手环草,于是为每个嘉宾都编织了一根,算是野游的纪念品,这根是给你的,你要吗?”

    唐棠笑着擦干了手上沾着的草莓汁水,将手环递给了对面的少年。

    秦淮安接了过来,语气认真:“谢谢,我会好好保存的。”

    “不客气。”唐棠自然地转身走向了另一边的傅斯年。

    秦淮安直至她转过走廊边缘,再也不看不见身形,才悄然地收回了视线。

    一只手珍惜地握着那只手环,另一只却抵上了心脏跳动之处。

    他第一次感受到美好的情感是因为糖糖,那是浸泡了蜜水一般的甜美,是春暖花开,春色满园。

    春心萌动、欢喜期待、美好的憧憬,午夜梦回之间,满心满眼都是她。

    但他第一次感受到酸涩与悲伤,同样是因为糖糖,他能感受到她的客气与疏离,感受到她对他的拒绝和退让。

    他的喜怒哀乐,他的欢喜和悲伤,他的一切一切,皆是因她而生。

    她是他的独一无二,是比整个世界都要更加重要的存在,他怎么能放弃她,他怎么舍得放弃她?

    秦淮安一寸寸地抚过那条手环,轻轻地贴上了唇瓣,满是深入骨髓的依恋。

    送给傅斯年的动作是最为容易的,没有半分多余的话,只是最为简单的“谢谢”、“不客气”。

    很快便是节目组精心准备的烧烤晚餐,各色各样的炙热香气充盈在房间内的每一处角落,令人口舌生津。

    外面先是淅淅沥沥的小雨,紧接着便是噼里啪啦的变大声音。

    悠闲地在屋内吃着烧烤,听着雨打树叶的声音,倒也是别样的享受。

    “这串骨肉相连还蛮好吃的,糖糖你要尝尝吗?”

    陆锦溪笑嘻嘻地凑了过来,左手端着的托盘里面装满了各色的肉类。

    唐棠比了个手势,笑道:“已经吃了两串了,还得留着肚子吃其他好吃的呢!”

    柳姝的餐盘里大多是各类蔬菜,温婉地补充了一句:“健康饮食,荤素搭配。”

    顾晚笑吟吟地插-嘴:“节目组准备的食物,就从来没让人失望过。”

    “不过,这场大雨还真是意料之外。”她略有些担忧地看着外面昏沉沉的天。

    “不知道还得要下多久,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今晚难道要留宿在山上?”

    “目前看来,大概是的。”唐棠无奈地点头。

    “不过夏天的雨来得及走得也急,说不定咱们还能赶得上下山。”

    “希望如此吧。”陆锦溪咬着块烤肉口齿不清,忽然眼神一亮,“快看,那是小狗狗?”

    小狗狗?

    唐棠三人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果然,一只又一只可爱的小奶狗摇摇晃晃地小跑过来,简直萌化了。

    节目组响起了提示的声音。

    “宠物狗是人类最忠实的朋友,给予了温暖的陪伴和关怀……请每位嘉宾寻找到属于自己的那只宠物狗,并与它一起享受幸福的晚餐。”

    “真的好可爱!”一共八只宠物狗,奶声奶气地叫唤着,让人的心忍不住化成了一滩水。

    陆锦溪一眼便看中了雪球般的一只纯白色宠物狗,小心翼翼地和它握手,止不住开心地笑。

    唐棠、顾晚、柳姝等人也很快选好了属于自己的那一只,剩下的四只则是欢快地分别奔向了另外四位男嘉宾的方向。

    不同于嘉宾们吃的烧烤,宠物狗食用的是节目组特别提供的狗粮。

    它们乖巧地半坐在地上,小口小口地舔着香喷喷的口粮,软萌至极。

    【真的好可爱!】

    【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可爱的小天使?】

    【抱着我家毛绒绒的大黄,边吃完饭边看直播,别说,大黄还看得蛮认真的】

    【夏夏和那只宠物狗相对而坐一起吃晚餐,感觉像是找到了同类哈哈哈!】

    【看得出来淮安有点不习惯,但动作还是好小心啊,戳到我了】

    【宴清舒笑得真的好温柔,感觉小狗狗可能都沦陷了,都快忘记香喷喷的食物了!】

    【最最最惊讶的不是傅斯年吗?我以为他一定是最不会照顾宠物狗的,但是……】

    【他安抚狗狗的动作好熟练啊,那双冰冷的眼睛里好像都出现了暖融融的光】

    【之前傅斯年在采访的时候好像提起过,他小时候曾经一直被一只大黄狗保护,最喜欢的动物就是狗了】

    【爱屋及乌,呜呜呜心疼小时候的斯年宝宝……】

    傅斯年为小宠物狗顺毛的动作确实温柔至极。

    他垂着眸,明亮的灯光打在他的侧脸上,原本锋锐凛冽的线条好像都柔化了许多。

    “糖糖,在看傅斯年吗?”

    陆锦溪小心地把罐子中的狗粮倒进精致的小碗里,好奇地抬头问了一句。

    顾晚笑着补充说:“别说,还真的蛮让人惊讶的,我感觉傅斯年对待小宠物狗的态度都比对我要温柔得多。”

    真真是人不如狗。

    “你居然还想要和软萌的小狗狗比较?”柳姝也忍不住笑。

    “是啊。”唐棠轻笑应了一声,掩下了眸光中掠过的一道暗色。

    *

    这一顿烧烤晚餐吃得热热闹闹,美食美酒,又有萌物狗狗陪伴,饭后甚至还提供新鲜的各种水果。

    但外面的雨却是越下越大。

    “天气预报说,这场暴雨很有可能会持续到晚上八点多,现在外面已经一片漆黑。

    二楼和三楼准备了专门的休息室,嘉宾们如果感受到辛苦的话可以前往休息。”

    节目组的广播声响起。

    原本平静的播报声音中忽然染上了担忧之色:“傅斯年呢?请问有谁看到傅斯年吗?”

    【怎么回事?傅斯年怎么突然不见了?】

    【明明刚刚还在的!】

    【我好像看见了,刚刚傅斯年离开了一会,然后那只小宠物狗从小门那里跑出去了,傅斯年回来后就直接追了上去】

    【什么时候出去的?外面可是在下大暴雨,天色也漆黑一片】

    【不会遇到什么危险吧?】

    【节目组应该有定位?】

    弹幕、工作人员和其他的嘉宾们都着急起来,很快调出了相关的监控。

    傅斯年打着伞追着前面的小宠物狗消失在了雨幕之中,被无尽的黑暗吞噬。

    “傅斯年手机上的定位消失了,只能追寻到最后出现的那一片区域。”房导的面色难看。

    “外面太黑了,雨又下得实在太大,先让工作人员们全部带着灯打伞出去找,实在找不到就直接报警。”

    房导紧紧皱着眉,一锤定音做下了最终决定。

    工作人员中间留了两个年纪最小的姑娘守在据地,其他的都三三两两结伴走了出去。

    其余的嘉宾们自然也不能闲着,三两结对打伞走进了滂沱的大雨之中。

    唐棠、陆锦溪、秦淮安三人一组,以据地为中心往东北方向寻找。

    暴雨太大,山间的土地一片泥泞,即使灯光很亮,却仍然不怎么睁得开眼,看不清前面的路。

    “小心!”唐棠扶住了差点摔到的陆锦溪,自己却也差点滑倒在泥地之中。

    陆锦溪抹了一把额头上的雨水。

    “我没事,糖糖你站稳,难怪傅斯年不小心出去后没能找到回来的路,这边夜晚的暴雨山路也太难走了。”

    像她们,手上还特意带了手链式的探照灯,却仍然看不清路差点摔倒,更何况是只用手机手电筒照亮的傅斯年。

    秦淮安帮助她们重新站稳,拧着眉说:“不然你们还是先回去据地等消息吧,这边太危险了。”

    “说好要结对的,不然你一个人要是找傅斯年的时候把自己弄丢了怎么办?”

    唐棠站直了身体,被雨水打湿的杏眸明亮。

    秦淮安的心脏微微一动,像是品尝到了一点浅浅的甜。

    他抿着唇没再开口,许久才道:“小心,我在前面帮忙找路,你们跟在我后面走。”

    “嗯。”唐棠点头,温软地笑着答应:“好,我们跟在你的后面。”

    大雨倾盆,空气燥热烦闷,但秦淮安却觉得自己的心脏处一片温馨的宁静,暖融融得绽开了花蕊。

    他走在前面,静静地捕捉着后面的脚步声,心跳好像一下下地安定了下来。

    直到……他听见了后面陆锦溪焦急的哭声。

    他猛的回头,几乎是惊慌失措般出声询问:“糖糖呢?”

    “糖糖……糖糖……”陆锦溪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慌乱至极。

    “秦淮安,我刚刚听见糖糖好像喊了一声‘我听见傅斯年的声音了’,然后一眨眼……一眨眼她就不见了!”

    “怎么办?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找不见糖糖了,她不会有事吧?秦淮安……”

    她的声音都在颤抖,眼泪和雨水混在一起,顺着脸侧滚落。

    “别慌。”秦淮安的尾音也有些不明显的颤,不知道是对自己说,还是对泣声不止的陆锦溪说。

    他深吸了一口气,压下乱了节拍的心跳:“我们先打电话给节目组,让他们寻找糖糖的定位,然后在附近寻找。”

    他尽力稳着声音,有条不紊地安排。

    陆锦溪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连连点头:“你说的对,打电话……打电话……”

    接连不断的雨水打湿了少年清隽的眉眼,许久,他低哑着声音说:“陆锦溪,你来打电话。”

    “我……我来打电话……”陆锦溪已经满心慌乱,秦淮安一提醒她便着急地拿出了电话,一连按了三次才拨通了号码。

    她完全没来得及去思考为什么是她打电话而不是秦淮安自己动手,自然也就完全没注意到,少年湿淋淋的袖摆遮掩的手指,止不住地轻微颤抖着。

    尝试了好几次,却也都没能从口袋中拿出手机。

    大雨滂沱,倾盆而下。

    唐棠平静地执着伞,任凭雨水在伞面上汇成小溪往下流淌,脚步很稳。

    【糖糖,你要去哪里?】系统有些怕。

    它陪过糖糖走过的诸多快穿世界,其中有不少玄学世界,群魔乱舞。

    因此,即使知道现在位于没有鬼怪的现代位面,但在这样黑暗的雨夜中,还是控制不住有点慌。

    唐棠抬眸看向前方忘不见底的黑暗:【去找傅斯年。】

    【去找……傅斯年?】系统不解地重复了一遍。

    【是的,去找傅斯年。】唐棠的语气似乎顿了顿。

    【需要尽量缩短时间,毕竟锦溪和秦淮安还在等我,即使我提醒了一句,但他们一定不会放心。】

    她的声音里有某种难以辨别的情绪一掠而过,很快便被掩饰在冰凉的面色之下。

    手腕处戴着的探照灯驱散了黑暗,唐棠一步步走向了记忆中的地点。

    远远的,她看见了那个模糊的身影。

    *

    大雨噼里啪啦得下落,砸在青年紧紧闭着的冷峻眉眼。

    傅斯年整个人都浸泡在冰冷的雨水里,额头、手背处滑落鲜红的血渍,又很快和雨水混合在一起,洇开一片浅浅的粉色。

    他的怀中抱着一只毛绒绒的小狗,全部的毛发被雨水浸湿,湿淋淋得贴在身上,奶声奶气地叫唤。

    旁边的泥地里是一颗圆滚滚的玩具小球,灰色的小狗便是追着这颗球出了据地,黑暗中迷失了方向。

    傅斯年寻到小狗的时候,手机恰好断电失去了光亮。

    黑暗中,他没来得及注意到几步远的湿滑斜坡,猝不及防从上面滚落了下来。

    裸-露的手背和额头被石子划伤,脚踝更是红肿一片,完全用不上力气。

    但他并不是特别担心,节目组很快会发现他的失踪找到这里,最多只是时间的问题。

    但是……

    青年纤长的睫羽湿漉漉的,小幅度地轻轻颤抖,被打湿的短发粘在脸侧,柔和了平日的高冷感,添了几分说不出的脆弱。

    很少有人知道,金融行业一路势如破竹的天纵之才傅斯年,好似完全没有任何弱点的“第五家”傅斯年,恐惧黑暗。

    灰色的小狗忽然激动地叫唤了起来,轻轻的蹭着青年的手背。

    怎么了?

    傅斯年拧眉睁眼,却见到了一片意料之外的光亮。

    是节目组的人找到这里了?时间比他预料的要短上许多。

    傅斯年冷静地思考着,但不得不说,当那束光一步步靠近,他原本绷紧的指尖也随之缓缓放松了下来。

    直到,他看清了那一束光的来源。

    少女身形纤细窈窕,在明亮的灯光中执着伞一步步走近。

    灯光越来越亮,她的面容越来越清晰,于是滂沱的大雨好似都成了衬托她的背景。

    唇红齿白,雪肤红唇,像是误落尘间的精灵。

    她皓白的手腕处,挂着一根草编的手环,以及一串小型探照灯,驱散了如影随形的黑暗。

    一根类似的手环,也安静地戴在他的手腕。

    傅斯年轻轻触着被雨水打得有些蔫巴的手环草,心里忽然生出了一种语言难以形容的情绪,莫名的安稳。

    那一束光好像不仅仅笼罩着他的身体,更照进了他最深处的心脏,他的世界被缓步而来的少女逐步点亮。

    阴冷和黑暗退去,转而是暖融融的一片。

    从天而降的滂沱大雨被雨伞遮挡。

    “傅斯年,你没事吧?”唐棠小跑过来,执伞挡住了地上的青年,半蹲下身,在暴雨中提高音调询问。

    傅斯年此刻的状态极为狼狈,但仰脸看着少女,他冷峻的眉眼却逐渐舒松,许久未出声的嗓子略有些干涩。

    “没关系,我没事。”

    “你在流血!”唐棠拧眉,“我现在给节目组工作人员发消息,他们应该很快就到。”

    她黛眉紧蹙,一只手执伞挡着密密麻麻的雨水,另一只手划开手机发送语音消息。

    手机屏幕上的最后一条,是她发给陆锦溪和秦淮安的消息,只在成功和他们分离后的片刻。

    【我听见了小狗的声音,应该是傅斯年,过来看看。别担心,我没事的。【链接:位置共享】】

    在大群中发了个“我找到傅斯年了,这是我的位置【链接】”,唐棠随手将手机再次放入口袋中,拧着眉头查看傅斯年的情况。

    他的手上和脸上都有浅浅的划伤,洇开一道血痕,但最严重的,还是脚踝处的红肿扭伤。

    傅斯年仍是专注地看着她,轻声道:“我没事,都是皮肉伤,脚踝处也没伤到骨头,只是暂时用不上力气,我能感受到。”

    唐棠并没有因为他的话而松开眉头:“但你脸上和手上的伤还在流血,而且没有医生,根本没办法确认究竟有没有伤到骨头。”

    她眸光一亮,忽然想到了什么。

    “下午的时候,宴清舒给了不少伤药给我,其中就有能用得上的。这样,我先扶你起来靠在我身上,尽量腿部不要用力。”

    傅斯年动作微顿,但触及少女清澈的杏眸,还是点了点头:“谢谢。”

    “不客气。”

    唐棠小心翼翼地扶着他半起身,靠在了自己的身上,又用干净的纸巾擦干了傅斯年脸上和手上的水。

    小灰狗乖巧地下来,窝在了唐棠的腿边,一双乌溜溜的眼担心地盯着傅斯年。

    幸亏唐棠带的伞很大,她微微调整角度,将小灰狗也完全笼罩在了伞面遮掩之下。

    似乎感受到什么,小灰狗的尾巴晃了晃,依恋地蹭了蹭少女的小腿,只是双眼仍然眨也不眨地看着傅斯年。

    橘黄色的明亮灯光将二人一狗完全笼罩,伞外大雨磅礴,伞内却温馨而宁静,像是两个完全不一样的世界。

    唐棠的动作很轻,小心翼翼地擦干水渍后,将止血的药剂涂抹在青年流血的肌肤。

    宴清舒的特质药效果极好,肉眼可见的,原本还在流血的伤口逐渐不再洇出鲜血,密密麻麻的疼痛也得到了安抚。

    但傅斯年却能感知到心底泛开的点滴酥麻。

    少女的指腹柔软细腻,触感温热,轻轻地碰在肌肤的表面。

    那股柔软感好像顺着神经进入了最深的心底,抚平了全部的消极情绪。

    他们的距离极近,他甚至能清晰地看见少女浓密卷翘的睫羽,湿漉漉得盈着晶亮的光,拨动了心弦。

    “怎么样?”唐棠抬眸,轻声问。

    傅斯年倚靠在她的身上,能隐隐约约地嗅到浅淡的馨香,若有若无地环绕在身侧。

    他敛下了眉眼:“药的效果很好,谢谢你,糖糖。”

    最后两个字,他的声音控制不住地低了两个度,添了几分自己也未曾明白的情感。

    “不客气,真要说谢谢,还得谢谢宴清舒,这还是他亲手制作的止血药。”

    唐棠笑着解释,又准备去看他受伤的脚踝。

    傅斯年微顿,拦住了她:“还是我自己来吧……”

    “可是你这样怎么自己来?伤者没有选择的权利。”

    唐棠无奈地摇头,劝解说,“几天前我也刚崴伤了脚,还算清楚怎么简单处理,难道你还不相信我吗?”

    傅斯年没有出声,耳尖却逐渐染上了红色,他沉默着没有出声,阻拦的力道却慢慢松开。

    唐棠掀开了他浸着水的裤摆,查看那一处红肿的脚踝,伤得比她上一次还要更加严重些。

    “这是崴伤药,虽然不知道里面有没有伤到骨头,但外面涂些这种药也没有关系,能起到基本的止痛效果。”

    “嗯。”傅斯年低低地应了一声,指尖却在无意识中攥紧了衣摆。

    唐棠一边小心翼翼地敷药,一边闲聊。

    “说起来还有一件未解之谜,之前我受伤的时候,不知道是谁竟然好心地在门前放了崴伤药,效果还蛮不错的,我用了第二天就好得差不多了,可惜没带在身上。”

    她柔嫩的面颊上现出两个可爱的小梨涡:“如果你只是扭伤的话,等之后回到别墅可以试用一下。”

    “嗯。”傅斯年指尖攥紧的力道更紧,心里却好像化开了一种说不出的滋味。

    蓦地,一个温润的青年嗓音在雨中响起:“糖糖,傅斯年?”

    “是我们,我们在这里!”唐棠提高了声音答应一句,循声看去。

    是宴清舒和柳姝。

    逐渐走近,宴清舒看见了他们二人亲密相拥的姿势,浅棕色的眸底掠过一道幽深的暗光,又很快压抑下来。

    “傅斯年受伤了?”他半蹲下身。

    作者有话说:

    伤口处理全是瞎扯哦,架空胡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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