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侦探不知道,大侦探也不想知道。
工藤新一眼神死地看着面前的炸.弹,在心里忍不住把世界意识从头骂到脚:【祂根本就是故意的吧!】
要不然为什么这玩意和他记忆中前几天才在大阪拆过的那个新式炸.弹长得一模一样,导致工藤新一越拆身上越有一种幻痛。
“你走神了。”
头顶忽然响起了一道冷淡的声音,工藤新一却没有被吓到,手依旧稳稳地切断了最后一根线:“拆除完成…稍微,在想别的事情。”
他把拆完的炸.弹往旁边一推,就着盘坐在地上的姿势仰起头和身后的青年对视,扬起一个江户川柯南标准版卖萌笑脸。
“不用这样试探我吧,我对你的气息很熟悉。”工藤新一半真半假地说,“毕竟一起出过那么多任务,想不熟悉都难嘛。”
在确定消息传递过去后他就果断关掉了徽章,所以现在也可以放心地放飞自我和对方演戏了。
一起出任务是假,熟悉黑泽阵的气息倒是真。
无论如何,他们也是认识了六七年的挚友,是哪怕被对方用枪指着都能确信不会被伤害的信任程度——啊,秀哥和阵哥他们彼此就算了。
即使身体缩小,即使他们的过去对现在的黑泽阵而言是不存在的记忆,即使全世界都遗忘了‘工藤新一’,起码身体不会欺骗人。
黑泽阵像是被这句话提醒了,又像是原来就抱着这样的疑问,他深深地看了那双蓝瞳一眼:“我们,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搭档的?”
试探。
工藤新一没有说错,他的确在试探这个人,因为黑泽阵也发现了自己对对方的信任之深,可与此同时,他并没有在记忆里找到更多有关轩尼诗的事情,只依稀记得几个自己和对方一起出任务的画面。
熟悉到甚至不会被突然出现在背后这种行为给吓到,这可不是几次任务就能培养出来的默契,他起码和轩尼诗认识多年了。
但是这样的话,为什么他脑中没有更清楚的画面?
工藤新一了解黑泽阵,知道挚友拿到的剧本绝对能逻辑自洽,这样才会让挚友不产生怀疑,黑泽阵也了解自己,知道自己不会突然对轩尼诗产生信任,不会莫名其妙忘记轩尼诗的联系方式和相处的过去。
此刻,黑泽阵心中无比笃定一个事实。
他的记忆被人动过手脚。
工藤新一这下是真的愣住了,他张了张嘴,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最终也试探性地说:“……差不多快七年前吧。”
黑泽阵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下一秒,毫无预警地挥过来一拳,可惜被攻击的对象在他动作起势前就预料到他要干什么,身形灵活地就地一滚离开了黑泽阵的攻击范围。
摩天轮的座厢受到影响,在空中晃荡了起来,但里面的两人都没有静止下来等它恢复的打算,而是对视了一眼后再度缠打起来。
当然,这是黑泽阵的视角,至于小学生限定·工藤警官则是完全没有和对方正面硬刚的打算,仗着身材娇小就在本来也不大的座厢里四处乱窜,还记得避开拆完的炸.弹残骸。
要是在这里的是没被同化的那个黑泽阵,一定能够解读出工藤新一此刻的面部表情有多么生无可恋。
他只是一个七岁的小孩子,为什么要面对这种生命无法承受之重啊!要他怎么和阵哥肉搏,靠萌死对方还是靠海拔低攻击下三路,要是真的做了,等阵哥恢复正常后他绝对会和秀哥一起被拉进黑名单的吧!!
工藤新一只能借助体型优势和空间狭小的环境,来努力弥补力量与技巧上的不足,然而他也知道,自己目前这个状态能在黑泽阵手底下撑过三分钟那都是因为人家没有动真格。
所以不出意外的,工藤新一被掼在了地面上,眼神沧桑地看着头顶那张汗都没出的俊脸。
他该庆幸还好阵哥掀翻他的时候下意识给他脑袋后垫了一只手吗?否则他能给人家表演一个现场昏厥。
小孩子的脑壳不能随便敲啊!
“怎么样,得到你想要的结果了吗?”工藤新一喘了几口气,在近在咫尺的浓绿中看见了眼镜都被甩飞还满头大汗的自己,充满了摆烂心态,“所以说了我不是战斗人员啊。”
嘶,阵哥的头发好冰。
杀手那一头银白色的长发从背后滑落了一部分下来,不偏不倚拂过他脸侧,激起工藤新一背后一片鸡皮疙瘩。
被压制住的警官毫不在意会不会被伤害,甚至有闲心去天马行空地想挚友用的是什么牌子的洗发水,改天买一瓶送给准备把头发留得更长的自家小女孩。
“你很熟悉我的招式。”黑泽阵低沉的声音传进他耳中,唤回了工藤新一跑路的意识,“你的招式里也有我的影子。”
银发青年一手撑着地面,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位前搭档,语气意味不明。
“毕竟是你亲手教的啊,没有你的影子才奇怪吧。”工藤新一无奈地笑了一下,“况且,你教给我的东西又不止这一个,难道还要一项项试探过去吗?”
他决定赌一把,就赌黑泽阵和他之间的信任。
“你是不是想起了什么?”
工藤新一抬起手靠近黑泽阵的颈侧,手腕一翻,拆弹用的那把小刀就贴在了对方的致命处上,过程中没有遭到一丝反抗。
“我应该想起什么?”黑泽阵反问。
“比如我的体术是你和另一个人轮流教的,我的枪法是你们帮忙拉到精通的,我的情报收集能力也是你们把我带在身边培养出来的。”工藤新一目光灼灼地看着他,“你能想起来那个人是谁吗?”
他们三人拥有彼此的七年青春,也许合照能裁剪,但是他们共同拥有的任何一份记忆都是无法分割的,如果要强行抹去其中一个人的存在,那么剩下来的记忆绝对会变得难以推敲。
也会变得让大多数时间理性至上的黑泽阵敏锐地能够发现其中不对劲的地方。
工藤新一需要做的就是提供这个导火索,让黑泽阵能确认他自己记忆错乱的事情,至于后面如何恢复,那就不需要他操心了。
如他所料,黑泽阵在脑海中一遍遍搜寻着这段话中的第三个人,他头痛欲裂,却半点不打算停下。
没有、没有、这里也没有……不应该这样的,他想起来了,确实还有一个人才对,可是完全想不起来那个人是谁,冥冥中似乎有一股恐怖的压力在针对他,压得他喘不过气,逼迫他不再继续这个行为。
哈,不可能!
黑泽阵咬紧了后槽牙,额角滑落的冷汗掉进工藤新一的领口。
“都叫我轩尼诗了,你还能想起来我的名字是什么吗?”工藤新一收起那把小刀,把手背贴在了黑泽阵的额头上,尝试帮忙降温,同时不忘继续抛出重击,“你还能想起来,你的名字是什么吗?”
在发现黑泽阵产生了动摇,并且一次又一次试探他的时候,工藤新一隐约明白了什么。
催眠的效果和世界意识强行安排的同化记忆产生了冲突,‘琴酒’不能既信任工藤新一又想杀死工藤新一,所以,诞生了一个专门为‘琴酒’而存在的虚假的角色——轩尼诗。
但即便如此,轩尼诗是不存在的人,黑泽阵也好琴酒也好都不可能拥有和轩尼诗相处的记忆,于是这一部分就被他们之间真正的回忆给代替了。
这样就又和主世界的记忆产生了冲突,周而复始,结果最终黑泽阵的情况就变成现在这么复杂了,好在,这种冲突给工藤新一创造了一个完美的突破点。
轩尼诗的名字是什么?他的名字是什么?银发杀手闭上眼,在漆黑的视野中搜寻自己的大脑。
良久过后,他睁开了眼睛,目光清明。
“工藤新一。”黑泽阵收回垫在小孩脑后的手,转而和工藤新一悬在半空的小手击了个掌,随后握紧,“你的名字是工藤新一,而我的名字是黑泽阵。”
不是琴酒。
黑泽阵脸上的冷漠消失了,他在笑:“这次我比那个红色的家伙更快一步了,也没有松开你啊,新一。所以是我赢了。”
“嗯!”
黑发蓝眼的警官疲惫而又快乐地对挚友弯弯眼睛:“欢迎回到我们的世界,阵哥。”
瞧,他也赌赢了,这个世界上又多了一个能够确定【工藤新一】存在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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