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晋渊的第一反应是遇到骗子了,余殊怎么可能跟他离婚?他不屑地笑了笑,说:“我去会会这个所谓的律师。”
虽然骗子手段低劣,不值得理会,但拿他老婆行骗,他还是很生气,必须给这人一个深刻的教训。
程威把“律师”安排在会议室,乔晋渊在门口停了片刻,将情绪收敛得干干净净,这才走了进去。这么多年商场浮沉,他早已练就了喜怒不形于色的本领,只要他不想让人看出来,那表面上肯定是滴水不漏的。
他进来的时候,“律师”正背对着门站在窗边,听到声音,转过身来冲他点头:“乔先生。”
乔晋渊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他一番,这人年纪很轻,看着就像是个刚大学毕业的实习生。这种人竟敢到他这里行骗,他倒要看看此人究竟有什么本事。
他走过去坐下:“你说我老婆要跟我离婚?”
“律师”走到他身前,先将自己的名片递了过去,跟着将一直拿在手里的文件袋放到他面前,就像是看不懂乔晋渊的神色似的,兀自解释了一通:“乔先生请放心,离婚协议既然写明暂时不会把这件事公诸于众,以免影响您公司的股价,我们这边一定会遵守的。”
乔晋渊心中冷笑,呵,搞得跟真的一样。
“离婚协议在哪里?拿来我看看。”
文件袋就在他手边,但他显然没打算自己动手,“律师”也不生气,从中抽出几张纸,放到他面前,只要一低头就能看清的位置。
乔晋渊看了下。他虽然没有经验,但也觉这份“离婚协议”着实简单了些。上面写着,乔晋渊名下所有财产都归他自己,他和余殊联名的那些也归他,除了余荫东和周辰星的遗产由余殊带走,后者几乎是净身出户的。
没有财产纠纷,也没有孩子,不存在抚养权纷争,只要去民政局领个绿本本就能恢复自由身了,可真省事。
乔晋渊一边一目十行地看着,一边琢磨着这骗子究竟要干嘛,等翻到最后一页,手却突然一僵——这份离婚协议的确有他的签名。
他沉声问:“你从哪里拿到我签名的?模仿得还挺像。”
“律师”仍旧很淡定:“是您自己签的。”
乔晋渊将离婚协议丢到桌上,好整以暇地望着他:“哦?什么时候签的,我怎么不记得了?”
“律师”:“昨天晚上。”
乔晋渊冷笑:“昨天晚上?昨晚我……”他蓦然一顿,想起昨晚余殊给了他几份文件,让他签字,他当时并没有没细看,难道……
可那些不都是什么小区改造啊,换物业公司啊之类的吗?
“律师”觑着他的脸色,说道:“乔先生,看来您对这份离婚协议还有异议,虽然您的反悔会给我的当事人造成困扰,但余女士说过,无论您有什么问题,都可以再商量。”
乔晋渊直觉事情有点不对,目光往旁边一挪,落在“律师”的名片上。这“律师”叫金祥,是城南一家事务所的,还在见习期。
见习律师也敢接他的离婚案子?
“行,我再看看,有事我会直接跟余殊沟通。”他站起身,“程威,帮我送送金律师。”
这律师看着年轻,做事倒是沉稳,并未因为此行没有达成目的就露出丝毫焦躁。他把离婚协议再度装进文件袋,礼貌地道别之后,便离开了。
等他一走,乔晋渊立刻拨通余殊的电话,那边可能预着他会打过去,很快就接通了:“喂?”
乔晋渊直接问道:“余殊,你昨晚给我签的是什么东西?”
余殊沉默片刻,说:“你不是都知道了吗?”
事情被证实,乔晋渊一股无名怒火顿时冒了出来:“你吃错了什么药?离婚也是可以拿来玩的吗?”
余殊没有回答,电话那头只有她轻轻的呼吸声。
乔晋渊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你有什么不满的,说出来,想要我怎么改,明确地告诉我。但是离婚这种事,是不可以轻易说出口的,就算再生气也不行!”
这次余殊终于有回应了,她说:“晋渊,我没有跟你闹着玩。我提出离婚,是因为我不爱你了。”
乔晋渊差点脱口而出“你放屁”,好在及时忍住了,他冷冷地问道:“你为什么突然不爱我了?”
余殊:“不是突然这样的。”
乔晋渊暴躁:“那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我做了什么事让你不再爱我了?”
余殊轻声道:“你冷静一点。”
乔晋渊:“我特么很冷静!”
要是不冷静,早就冲去工作室把她抓出来当面质问了。
余殊没再说话,直接把电话挂了。
乔晋渊一口气出不来,差点没把手机捏碎。
程威送走金律师,本想问问老板中午吃什么,他好订餐。结果刚走到会议室门口,就听到老板在打电话,而且语气非常差。他立马怂了,像根人棍一样杵在门边,竭力不让自己出现在老板的视线范围之内,甚至连呼吸都不敢大声了,怕被听到,继而变成出气筒。
他竖起耳朵,听着会议室里的动静,老板似乎把手机砸桌上了,老板起身准备走了,哦不,他没出来,只是在里面踱来踱去。程威拍了拍胸口,暗想做乔晋渊的特助真不是人干的活,要不辞职算了!随即又想到老板开的工资,以及自己那几的房贷,这个奋起的念头立刻被掐死在了摇篮里。
眼看着已经过了午饭的点,老板一直不出来,他又不敢走,只得给秘书发了条微信,让她订两份饭,自己则继续在会议室外陪着挨饿。
好在两点多的时候,陆天青来了。程威就像灾区群众见到了解放军,差点热泪盈眶。
余殊要跟乔晋渊离婚的事,目前就只有两个当事人、金律师和程威知道,陆天青来找乔晋渊,是因为打听到那位医学界大牛突然去了一个叫做惠县的小县城,他想追过去看看。
见到程威可怜兮兮的模样,陆天青奇怪:“你缩在这里做什么?”
程威不敢说老板后院起火,可能会殃及自己这个池鱼,只得低声道:“乔董心情不好。”
陆天青有点惊讶。乔晋渊一张脸常年冷冰冰,脾气也不太好,发火不理人都有可能,但是“心情不好”这个行为很难跟他搭上边,甚至你会觉得,这四个字用在他身上都会显得矫情。
毕竟,这种情绪太感性了,而乔晋渊从来都是理智的人。
陆天青走到门口,往里看去,只见乔晋渊正靠坐在椅子上,双目紧闭,一只手拧着眉心,果真是心情不太美丽的样子。
他挥手让程威先退下,自己则走了进去。
乔晋渊没睁眼,以为是程威来了,烦躁地说道:“出去!”
陆天青脚步不停。乔晋渊正要发火,睁眼见到是他,又把眼睛闭上了。陆天青直接走到会议桌上坐下,居高临下地望着他:“谁惹你了?”
两人是至交好友,乔晋渊没瞒他:“余殊要跟我离婚。”
陆天青感兴趣地往前凑了凑:“展开说说。”
乔晋渊暴躁地将他挥开:“滚!”
陆天青坐了回去,见他真的心情不好,忍不住落井下石了一回:“这件事并不意外吧?我一直觉得她迟早会跟你离婚。”
乔晋渊可能是不打算理他了,连哼唧都没哼唧一声。
陆天青自顾自说道:“你说人家图你什么?长得好看?好看的男人一打一打的,光你家就有俩;有钱?是,你是比她有钱一些,但余教授夫妇留下的遗产也不少,她又不是挥金如土的人,这辈子肯定是花不完了。人家不就是图感情吗?可是你呢——”陆天青掰起手指头,“平常的日子,十天有九天不回家;特殊的日子呢,人家遇到凶案你不关心,人家的生日你忘了,人家父母的祭日你半路把人丢下,去帮另一个女人……乔晋渊你说说,嫁给你是不是一件特别倒霉的事?”
乔晋渊半晌才开口:“那现在怎么办?”
“怎么办?找准症结,积极改正,把人追回来啊。”陆天青站起身,把那位医学界大牛的事简略说了一遍,“我去订机票,明天飞惠县,实验室这边有姜兰盯着,你放心去扑你后院的火吧。”
陆天青走后,乔晋渊立刻拿起车钥匙出门。程威见他终于出来,迎上前想要问问他吃不吃饭,乔晋渊眼尾都没瞅他一下,如一阵风般卷了过去,等程威细看的时候,他已经进电梯了。
此时乔晋渊的脑子里哪还有吃饭这件事?他径直去了声入我心工作室。才四点,余殊还没下班,他把车停在路边,透过窗户望着工作室门口。
陆天青的话他想了一路,先前不明白余殊为什么忽然要离婚,此时总算是懂了一些。说白了,就是自己因为工作长时间忽略她,所以她闹脾气,而他必须尽快哄好她,否则她一直闹的话,他根本没法安心工作。辰星计划才进行到第一阶段,后面还有很多难题需要攻克,他必须全力以赴。
一直等到晚上七点,他已经快没有耐心了,余殊才从工作室出来。乔晋渊拉开车门,大步走过去,叫道:“余殊——”
余殊原本正低头从包里摸钥匙,听到他的声音,抬头望去。
四目相对,乔晋渊没从她眼里看出任何情绪,这是他不熟悉的余殊,他心里没来由的颤了下,开门见山地说:“我想跟你谈谈。”
很多离婚都是拉锯战,余殊早就做好了准备,因此并没有拒绝:“回家谈吧。”
她肯回家,那就好办多了,乔晋渊提起的心落下去一半。
余殊说:“你等我一下,我去开车。”
乔晋渊点头。
余殊从停车场开了车出来,招呼他:“你跟着我走吧。”
乔晋渊心想真稀奇了,他是不认识回家的路还是咋滴,还要她带?结果车子上了大路,开了约莫十分钟,他才发现,这特么根本不是回家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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