绑匪头子开着手机功放,听手下汇报情况,余殊和夜花千树也竖起耳朵一起听。乔晋渊到达遥平县城已经几个小时了,不过一直在黑暗中绕圈圈,而且听绑匪头子的口气,暂时并不打算让他们相见。
等绑匪头子吩咐完,她“唔唔”了几声,示意自己有话要说——自从接通乔晋渊的电话,绑匪头子就将他们的嘴巴塞住了。
绑匪头子走过来,扯掉她嘴里的布,问:“干嘛?你不是十分钟前刚上过厕所?”
余殊看了眼旁边的夜花千树,说:“你把他放了,不然乔晋渊不会把你想要的东西给你。”
绑匪头子可没那么好骗:“原因?”
余殊望向窗外——外面成排低矮的厂房静静地蹲在夜色中,偶尔有几间点着灯,但都很昏暗,看久了会让人昏昏欲睡,倒是挺适合催眠。
她不是心理学家,不懂催眠那一套,可她是配音演员,会用声音蛊惑人。
她缓缓说道:“你以为乔晋渊为什么要跟我离婚,是因为我给他戴了绿帽子。”她把目光转回夜花千树身上,隐秘地给他使了个眼色。两人搭档那么久,已经很有默契,余殊淡淡一瞥,夜花千树便明白了她的意图。
“乔晋渊是个工作狂,忙起来一个月都不一定回家一次,我这么年轻,让我每晚独守空房,谁受得了?”余殊的声音听起来有点伤心,“我给过他机会的,我等了整整三年,他都还是那样。大哥,我出轨是人之常情对吧?”
绑匪头子顺着她的话想了想,又转头看了眼夜花千树。就算以同性的眼光来看,他仍旧觉得夜花千树长得好,不仅好看,那模样一看就很温柔体贴。这种男人,最容易让深闺怨妇沦陷了。
余殊又转头去看夜花千树,两人对视着,彼此眼里都是柔情。余殊接着道:“离婚的时候,我没分乔晋渊太多财产,只要了一些有我名字的房子,但他仍然很恨我。男人的自尊心作祟,大哥你一定懂的哦?如果他见到新欢在我身边,还愿意用那么重要的东西换我吗?恐怕巴不得我俩一起被你们杀了吧。”
绑匪头子身为男人,很懂这种被戴绿帽的愤怒。而从先前的接触来看,乔晋渊的确对余殊没什么感情,他来救她,多半是因为他如今的项目是余殊父母留下来的,他想通过这一次“解救”,把知识产权拿到手。再加上他想让余殊看清楚,能救她的只有他,而不是那个奸-夫。
如果奸-夫在场……
绑匪头子考虑了一会儿,做了决定:“放他走不可能,不过倒是可以不让他和乔晋渊打照面。”他唤来两个手下,低声吩咐了几句,手下便上前押走了夜花千树。
临走时,夜花千树和余殊隐秘地交换了一个眼神,夜花千树冲她微微点了点头。
这两天他们一直在这片厂房活动,厂房面积非常大,虽然绑匪有七八个,人手算是多,但一旦逃离他们的魔掌,潜入厂房,就很容易躲避。
夜花千树气质太温润了,从绑匪的角度来看,他算不上什么威胁。再加上他们的手机早就被搜走,对这边的地形又不熟,就算能逃出去,短时间内也不可能联系得上警察。种种因素叠加,绑匪不一定会对他看得太严——毕竟雇主要绑的是余殊,他只是个添头而已。
夜花千树那么聪明,想必能逃的吧?
就算逃不掉,只要“主战场”不在他那里,那他就是相对安全的。
余殊看着夜花千树走出自己的视线范围,微微松了口气。夜花千树是被无辜牵连的,她真怕他受到伤害,她不想欠他。如果非要欠,那最好能少欠一点。
乔晋渊在几片厂房之间转到深夜,终于被绑匪领到了一个空旷的房间,却并没有见到余殊。绑匪说今天走了太多路,累了,休息几个小时再带他过去。
乔晋渊知道对方还不放心,想看看是否有人跟来,只好点了点头。
绑匪送来吃食,问他吃不吃,他拒绝了。绑匪便不再管他,一左一右在门口吃了起来。这夜两个绑匪轮流值守,看着乔晋渊,乔晋渊倒是气定神闲,闭上眼睛就睡了。
没睡多久,绑匪便吆喝他起来,说老大吩咐,可以去见人质了。乔晋渊于是又跟着他们,走了很长的一段路,才终于停了下来。
天始终没亮,这一场奔波,简直就像是马拉松,而且一直在黑暗中进行,在没有导航的前提下,别说他是外地人,就算是本地土著,也该找不着北了。
他望了望四周,依稀可以看到他们现在所在的地方是一条河边,而旁边又是厂房。他不由得感慨,遥平除了厂房就没别的建筑了是吧?
说起来,遥平人民也挺倒霉的,因为地处潮市和汕市的交界处,起先是划到汕市的,后来不知道怎么的又划归了潮市,然后就变成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三不管地段,经济落后两个市的其他县区起码十八条街。这些产房大多是一些不信邪的企业家投资兴办的,最终没能发展起来,于是及时止损,丢下一堆破烂货走人。
绑匪上前推开破败的大门,带着他走了进去。这次他们没有再绕圈子,乔晋渊终于见到了被绑在椅子上的余殊。
可能是余殊这几天的表现很好,也可能是这里人烟罕至,就算叫破喉咙也没有人理,总之这次绑匪并没有塞住余殊的嘴巴。
两人互相望了一眼,都把情绪掩藏得很好。
绑匪全都戴着帽子和口罩,要不是不方便携带电脑,说不定还会每人搞个变声器。不过虽然打扮都差不多,乔晋渊还是一眼就看出了谁是头子,因为头子看起来匪气要重很多。
绑匪头子走上前,问道:“东西带来了吗?”
乔晋渊没回答,而是道:“我要确认人质安全。”
余殊听到他说话,意外地挑了下眉。他的声音有点含糊,听着像是“大舌头”。余殊当然知道他不是“大舌头”,那他嘴里是含着什么东西吗?
绑匪倒是没有注意到这个细节,毕竟他们以前没听过乔晋渊怎么说话,也不像余殊对声音那么敏感。
绑匪头子觉得这人真是个事儿逼:“人就在这里,你是瞎了还是咋滴,看不清啊?”
乔晋渊坚持:“我要近距离确认。”
绑匪头子左右看了看,全是自己的人守着。而乔晋渊身上早就被搜过八,虽然人长得高大,但手无寸铁,又不是练过武术的人,就算近距离接触余殊,也不可能直接带她冲出重围。
“行吧,你去。”绑匪头子妥协。
乔晋渊走到余殊面前。余殊本来就不高,此时又坐着,乔晋渊一走近,阴影立刻将她全部覆盖。但他们并没有机会说悄悄话,因为绑匪头子就站在一旁看着。
两人对视片刻,余殊正要开口打招呼,乔晋渊忽然蹲下身,两手撑在椅子旁边,完全没有征求余殊同意,就凑上前吻住了她。
余殊惊得瞪大了眼睛,一群绑匪也傻眼了。
这人他妈什么毛病,当他们是死人是吧?
余殊率先回过神来,开始挣扎,但她双手被反绑在椅子上,乔晋渊力气又大,根本没办法挣脱。拉扯之间,她忽然察觉乔晋渊用舌头送了个东西过来,愣住了。乔晋渊轻轻咬了下她的唇,这是一个明显的提示信号,余殊回过神来,将那个东西勾到了腮下。
乔晋渊这才直起身。
余殊大概估量了一下那东西的大小,比一个奶片还要小一些。结合先前乔晋渊含糊的嗓音,猜测他应该是一直把这东西含在嘴里。他昨天就到了遥平,今天才跟她相见,这期间恐怕被绑匪搜了很多次身了,除了这种方法,还真没其他途径能把东西带给她。
就是不知道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刚才乔晋渊已经“表演”过大舌头,她不能再有样学样,毕竟绑匪又不傻。于是只好做出一副羞愤难当的样子,挤出眼泪挂在眼角,并用没被绑住的脚拼命去踢乔晋渊,用实力演绎了一出“被前夫羞辱后的烈女反应”。
乔晋渊冷笑着退后:“你那个姘头呢?”
余殊故意哽咽了两声,这样给人一种“气到发抖”的印象,绑匪就不会对她接下来的语音变化有所怀疑了。她骂道:“乔晋渊你个王八蛋!”
乔晋渊双手抱胸,望着她:“是啊我是王八蛋,可现在只有我这个王八蛋才能救你。亲你一下怎么了?你以为自己多么高贵,值得让我用那么重要的资料换回你?”
绑匪头子听到这里,喝道:“停!姓乔的你什么意思,你没带辰星计划的资料来?”
乔晋渊不以为意地看向他:“带了。”
绑匪头子还是不放心:“你拿来我看看。”
乔晋渊掏出已经关机的手机:“在里面,不过没电了。”
绑匪头子示意手下给他找个充电器,这厂房虽破,但还有供电。乔晋渊一边插上充电器,一边开机,然后把手机里存的一个很大的文件点开,给绑匪头子看。
绑匪头子刚望了几眼,他又关掉了,说:“等我先跟余殊谈好她父母留下的知识产权,咱们再说别的。”
绑匪头子正要发飙,他又道:“反正你也看不懂,不用着急吧?”
绑匪头子:“……”
这两人真他妈是他见过的最嚣张的被勒索者,和最可怜的人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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