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红突然想起来了问:“那我运气也算好,幸好阿梅早上出去看了一眼手链还在。”
郑冬梅没说话,下意识看向阿红,其实早上她没有看过手链,但是相信阿红没拿,她是故意说谎诈她们的。
阿红又说:“恰好昨天黄老师给了阿梅那个本子,这事情怎么那么巧。”
于小丽眯着眼睛笑了起来:“我其实也不知道那个笔记本是什么时候放在那里的,不过上面确实有两个小手指印,这一看就是孩子留下来的,我只是诈一下他们,大概率猜到是她们拿的,我刚进来的时候看见那个孩子,他的手一直都放在裤兜里,我猜是想趁着大人不备,把手链扔出去。”
大家都这么机灵的吗,三个女人一台戏,凑在一起大家伙都笑了起来。
冼富强一上楼,郑冬菊的眼睛就一直撇着他看。
别人是婚后往横了长,冼富强却是越来越精神,从北方出差回来以后就一直在减肥,现在比一年多前还要瘦上十来斤,人瘦了看着也精神了,穿衣服走路都好看。
郑冬菊故意打了儿子一巴掌,嘴里嚷嚷着:“让你惹大姨生气,挨揍了吧。”
这话是说给冼富强听的。
小刚也很会配合演戏,哇哇哇哭了几声。
虽说是比郑冬梅早了几年生孩子,但她身材恢复的很好,从小又不像郑冬梅那样操劳,现在看上去都跟个大姑娘似的,反观郑冬梅怀孕以后胖了几十斤,她心里都替姐夫憋屈,谁知道冼富强连看都没往那边看一眼,笑眯眯的进了房。
一进去,就下意识往后面一缩。
屋内这么多女人呢。
而妻子眼眶红红的,别看冼富强一个农村爷们,那心思细腻着呢,见到妻子这样就觉得不对劲,再看她摊开的手上放着一条手链,那不是自己送给她的吗,这手链太细,郑冬梅原来带着怕丢,就取下来放在床头柜里,宝贝的跟眼珠子一样,连带都不肯带的手链,现在成了两段。
冼富强一看就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
“是刚才那个小坏蛋给你扯成这样的?”冼富强拿着那条链子,已经气的不行了,要是让他知道郑冬梅的娘家人会偷东西,还不知道会怎么想她呢。
郑冬梅心里有底,就算是夫妻也该在对方心里留点分寸,有些话没太说全了。
“别难过,我明天就拿去找师傅补补,中间门这里拉变形了嘛,链子好补回来的。”冼富强安慰妻子道。
这是链子的问题吗,是郑冬梅憋了一肚子的火没处撒,她又不习惯跟老人家住一起,才躲到这里来的,谁知道她妈能穷追猛打的,把搬来这里当做垮门槛一样的容易,郑冬菊更是跟块牛皮糖一样撵不走。
这要是员工直接开除得了,但这是亲人,就算是夫妻双方能够随意割舍,可亲人要怎么割断亲情。
郑冬梅岔开话题:“你吃饭没?”
冼富强刚从外头回来,连老娘那里都没过门槛直接就过来了,自然还没吃饭,阿红刚想说出去煮个面,正待在外头的郑冬菊笑容满面进来了。
“姐夫,中午还没吃呢,要吃点什么不?”从没见她这样殷切过。
郑冬梅的脸一下子又拉起来了。
她们就是欺负她不能在丈夫面前说出来有些话,如果连自己都看不上自己娘家人,在冼富强面前郑冬梅就更抬不起头来,就算是夫妻两个,也不是什么话都能坦然讲的。
可让郑冬菊继续住在这里,她不光要给郑冬梅上眼药,还要故意在她面前对姐夫好,好好恶心自己亲姐姐。
这种瘟神一样得,赶也赶不走。
她还非要住在这里不可。
郑冬梅这人能挣钱,但性格上也有她不好的地方,她这人情绪很容易受影响,用另一种说法是同理心强,也挺重感情,上辈子于强没有明面上出轨,但也把她熬出了乳腺癌。
这辈子离开了于强,财产上也独立了,又招来了新的祸患,让亲生母亲跟妹妹起了这样的心思。
上辈子,郑冬梅就是三十五岁去世的,走的时候还很年轻。
于小丽攥紧手心。
冼富强深深看了妻子一眼,语气很随意的问郑冬梅:“我听你说在找钟点工了,找好合适的没,什么时候来上工,咱们总不能麻烦你妹妹一直在这里吧,我看她干这活也实在是吃不消。”
这话,简单明了,明明白白的告诉郑冬菊你不行。
而笑容满面的郑冬菊大概没想到姐夫会这么单刀直入,她还准备给冼富强煮碗面吃呢。
母女两个的笑容僵在脸上。
这次郑老太来,可是名正言顺的,郑冬梅老家七九年修了个水电站,郑家刚好在堤坝上游,每次一下大雨涨水就能淹没一层屋子,这次也是大雨连绵下了一个礼拜,然后遭了洪灾。
家里的屋子被水泡了半层,郑母带着小刚也确实没去处,村里把人安置在安置房里,她跟小刚祖孙两个过的苦不堪言,这要是没有依靠也就罢了,偏生郑冬梅在羊城有一栋房子,村里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郑老太自然不愿意在泡了半个月,长满了青苔的房子里头再住了。
即便是再盖房子,郑家原本的地基就在低洼处,再盖一楼还是照样要遭水的,郑冬梅就是知道这一点,这回才不能赶着母亲回去。
听女婿这样说,郑母一把鼻涕一把泪的:“那房子也是几十年的老房子了,我一个老太婆住着没关系,可小刚才几岁大,万一被压在下头,出了人命怎么办,我是不怕的,就怕人家在家乡说阿梅自己五层六层楼的住着,老娘要住个快塌掉的老房子。”
冼富强顿时就哑了火。
他自己也是当村干部的,想着如果老丈母娘真的让妻子闹心,大不了给点钱,让她老人家回老家养老,大家见不到面,谁也不会堵着谁,可若是老太太连住的地方都没有,住着还是危房,真叫他这个当女婿的也为难。
房子是有两套房子,可若是叫郑冬梅去他那边住,把这边新房子留给郑老太母女几个,那肯定是翻了天,给房子容易要回来难,这帮老娘们最会撒泼耍赖,万一郑冬菊赖在这里要住个一辈子怎么整?
麻了麻了,冼村长第一次觉得犯了难了。
这倒是嘛,清官难断家务事,这种伤脑筋的事情,轮到自己身上就扯不清。
见这情形,郑老太干脆一屁股坐在地上,变着腔调的哭诉着,哭的冼富强两口子头疼。
“老太太,我一个外人本来不该插话,但梅姐现在快要生,家里乱糟糟的确实不太利于她生产,这样好吗,你们先别折腾了,暂时在这里住着,让梅姐想想后面要怎么弄。”
“哼!”郑老太冷哼一声,气哼哼的出了门。
到底是丈母娘,冼富强不能在妻子面前跟训别的老太太那样训斥她,可也还要想出来个办法。
郑老太回了房间门,郑冬梅把她安排在跟自己一个房。
小刚一进门就嚷嚷:“我不要在这里待了,我爸爸是城里人,我要跟爸爸回城里的。”
郑老太一个激灵,苍老的手抓住了女儿的手腕:“那个混蛋回来了?”
当初郑冬菊肚子里头还揣着孩子,那个混蛋就自己走了,不管孩子也不管媳妇,回城里去了。
郑冬菊这样的,在乡下要再找,只能找个中年丧偶的老鳏夫,或者娶不上媳妇的光棍汉,所以干脆不找了,她来城里找郑冬梅,还不是想借着郑冬梅的关系,找个城里的老公?
冼家村这一带她可是打听过了,男的都在工厂上班,家里但凡盖了几层房子的,租金都很丰厚了,这几年一天一个样儿,看过这里她才知道,乡下跟乡下的区别可大着呢,就算要嫁光棍汉,她郑冬菊也要在这个村里找,谁知道跑了五年的男人最近也听到了风,跑回来找她。
那男人一看到她姐姐的这个房子,又大又气派,离城市也很近,立马就跟她出主意。
“你千万别走,赖在这里,好歹是你姐姐,六层的房子总要给一层给你老娘住吧。”那男人给她出主意:“可惜你姐姐结婚了,要是没结婚没孩子,咱们还能把小刚过继给她呢。”
慷他人之慨的时候,就是不过一层而已。
这要是他自己到手的东西,你看他舍不舍得?
他回城以后才知道生活多艰难,回去以后也不是那么好安排工作的,反倒是羊城这种南方城市比较开放,就算是农村里的,找个私营企业打工,收入也不比国企低的,男人刚开始拉不下面子,在家里混吃混喝了好几年,刚开始还做着找个娘家殷实些的妻子的美梦,可后来才发现像他这样的“三无青年”要什么没什么的,又有哪个女人愿意跟着他?
后来各方渠道听到了郑冬菊的事,这才返回来找她。
“那你现在过得怎样?”郑冬菊见男人回来找她了,顿时就好了伤疤忘了疼,早就不记得男人对她做过的始乱终弃的事,她在姐姐这里混的也不好,要不是为了一口气,她早就走了,还留在这里看人脸色干嘛。
要是他想到儿子,想到她,是回来接他们的呢......
那头郑冬菊被男人叫出去商量事情,这头郑冬梅也拉着于小丽不让她走。
冼富强自然也在。
“你说让他们去厂里?”郑冬梅眼睛一亮:“可去厂里她们能干嘛?”
冼富强这个村长现在还担任厂长,厂子跟村子是不分家的,安排两个人自然不在话下。
“一个搞卫生,一个看大门。”这是于小丽给出的主意。
这都是最简单的活,就算是招人也没有明确的标准的,连看大门的活都干不了,那鼻孔也只适合出气了。
而且吧,只要进了厂子,就有办法对付她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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