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61.身世2
十二岁那年,本杰明八岁,哈里庄园内举办了一场盛大的、繁荣的聚会,邀请了各位权贵来参加,欣欣向荣,乐不思蜀。
塞穆尔一直以来都是人群的焦点,哪怕他不苟言笑,待人冰冷,可他是alpha,还是个尚且年幼就展现出极为强大力量的alpha。
在他释放的薰衣草信息素之浓烈让所有人都赞叹时,塞穆尔找不到本杰明了。
直到傍晚他才到庄严内废弃的房间角落看到了瑟缩在内的本杰明,那时候他和这个弟弟的关系已经相当紧张,塞穆尔想扶起本杰明带他出去,可伸起来的手却被重重地拍在一边。
塞穆尔有些发怔,可在对上本杰明的目光时又心头一震,本杰明看着他,很难想象一个八岁的孩子目光能如此复杂浓烈、沉重,本杰明说,“别碰我。”
“你怎么了?”塞穆尔皱起眉,“爸爸妈妈在找你,本杰明。”
这只是一句极为平常的话,可不知道为什么本杰明在他说完之后却骤然爆发了,他瞪着眼,竟然浮现出近乎仇恨的神色,几近吼道,“我怎么了?我怎么了?!”
“塞穆尔,你还问我?我怎么了,你难道不清楚吗?”
他剧烈地呼吸着,那些话似乎藏在他心里许久了,“信息素!你在接受那么多人赞美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我?!我是个alpha,我应该不输你的,但我没有信息素,我是个alpha,却没有信息素!!”
“你夺走了姐姐的生命,还夺走了我的信息素,塞穆尔,你是个不详的人,都是因为你!你为什么要存在?!如果不是你,姐姐不会死,我作为一个alpha也不会连信息素都没有!”
这番话几乎给了塞穆尔当头一棒,他露出惊愕的神情,不可置信地,乃至于痛苦地看向本杰明,姐姐的事情是他心里的一根刺,本以为随着时间慢慢消散了,此时却戳的更加深。
还有本杰明,他就像把本杰明的气运吸走了似的,在他的衬托下,本杰明成了笑柄,成了他人眼中的可怜虫和废物。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不是……我没有……”可是塞穆尔一句话也说不上来,这个美丽的少年讷讷着,不知所措。
本杰明的叫声吸引来了他的父母,老哈里夫妻带着发狂吼叫的本杰明离开了,而那些话却像针似得密密麻麻戳着塞穆尔的心脏。
事情真正走向不可发展的地步是在本杰明九岁那年,他无缘无故地得了疫病,而发病的症状征兆,却都与塞穆尔那个死去的omega姐姐如出一辙!
疯了,简直是疯了,老哈里夫妻请来了预言家,预言家在占卜后却告诉老哈里公爵——这是因为哈里家只能留下一个孩子。
老哈里公爵的那一代也只留下他一个,他的兄弟姐妹死于战争,再往上,也是只有公爵的父亲存活,孩子们相继的死亡都有了确切的解释——因为哈里家族受到了诅咒。
而塞穆尔处在其中,场面就变得极为难堪,他是唯一留下的孩子,活得好好的,就好像是因为他夺走了兄弟姐妹的命。
C62.这孩子是我一个人的
这些事情就像沉重的石头一般密密麻麻地压在塞穆尔的心上,是这个十几岁的孩子这辈子都难以忘怀的伤痛,他当然会懊恼,会怪罪自己,他是罪人,他的姐姐弟弟像是被他夺走了健康和生命,这是过不去的坎。
本杰明也死了,塞穆尔甚至都没能看到他弟弟的最后一面,家族的重担压在了他一个人身上,他是哈里家族唯一的那个孩子,塞穆尔想不顾一切地壮大自己的家族,想不顾一切地破除诅咒,就好像这样才能让内心的惭愧懊恼消失。
因此塞穆尔才会这样心甘情愿地作为一个alpha怀孕生子,这都是为了家族,他会给亲近的人带来不幸,所肩负的又实在太多,封闭多年的心脏注定在他面对真挚爱情时只会选择回避。
塞穆尔并不希望奥托也会因为跟他在一起而受到伤害,说实在的,他早就自我暗示地将自己定格为“不详之人。”
老管家劝他,“公爵先生,也许您会觉得我多嘴,但那些事情已经过去太久,也许您也应该能学会慢慢放下。”
“您也已经有了孩子,这一切一定都是在慢慢变好的。”
塞穆尔站在他面前,似乎是在思考,却没有说话。
他对管家道,“你说错了,本杰明出生后我也觉得这一切是在慢慢变好,可实际上,却是越来越糟糕。”
“像我这种人,永远都不该对自己放松警惕。”
他的使命就是保卫就是赎罪,爱这种东西,塞穆尔自认为是不配拥有的。
他带着一身疲乏回了房间,奥托等在内——说实话有时候塞穆尔会觉得他像只等着主人摆尾的可怜小狗,在看到他时眼睛就变得明亮,诉说着毫不掩饰的爱意,“你回来了!”
可接下来奥托的尾巴就不悦地拍打了两下,上扬的嘴角也耷拉下来,他的鼻息耸动了一下,“你身上有别的alpha的味道。”
“你又去骑士团校练场了吗?”奥托接连着向他发问,一句又接着一句,语速加快,“那些全都是alpha的地方?你身上的信息素味道好浓,又好杂乱。”
“塞穆尔,我不喜欢。”
“这与你无关。”塞穆尔淡淡道,“你好像无权过问我身上残留了谁的信息素。”
“可是你怀孕了!”奥托有些焦急地继续说,“我……我只是因为担心,太多的信息素会影响到你肚子里的孩子……”
“奥托。”塞穆尔的语气依然平稳,“这依然与你没关系,你明白吗?”
“这孩子是我一个人的,我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你没有资格管我去哪里,管我做什么,你只需要做好你的本职工作就好了。”他不假思索地说出一番话,面上又冷淡无比,“我认为你逾矩了。”
这话说的毫不客气也一点不给面子,塞穆尔看着奥托垂下了头,大概是被他这话伤到了,对方淡淡地说知道了,就往房间内自己的大水池里挪,塞穆尔看着他的背影离开,微不可见地呼出一口气,心脏发疼。
C63.一分为二
他有些疲惫地半蹲下来,心尖细密地发着痛,他知道那番话过分,知道奥托只是担心他,奥托……奥托很关心他,很爱他。
那份爱让他沉醉痴迷欣喜,却也让他害怕担忧恐惧,喜他们两情相悦,忧他们相会不能,塞穆尔知道自己这样做才是对的,他要让奥托了无牵挂的离开,对他们都好。
理性和感**织着,塞穆尔有时候也会埋怨自己的不幸,也想一走了之,但冷静下来,又知道自己不能这样,两种情绪割裂了他,将他一分为二。
他将手掌搭在自己小腹上,目光柔和——预言家告诉他只能以alpha之身生下孩子才能破除家族诅咒时,塞穆尔也觉得气氛、不可理喻和丢脸,和奥托呆在一起遭受他羞辱时他也会觉得不甘心,但慢慢地,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对于肚子里这个孩子,他竟然也是满怀柔情。
塞穆尔想到,这是他和奥托的孩子。
每晚入睡前塞穆尔也会不由自主地思绪连篇,想象这个孩子会是什么样,会有哈里家族遗传性的紫色眼睛吗?还是和奥托一样的蓝眼睛,长得会更像他一点还是奥托呢?alpha抑或是omega或者beta,塞穆尔想要个女儿,他想给那个可爱的姑娘准备最漂亮的衣裙。
奥托终究会离开的,塞穆尔早在内心中就已经将其定为既定的事实,他孤独了那么久,奥托是唯一一个让他的心脏恢复跳动的人,他觉得不舍,奥托离开后也许自己回忆他的念想就只有这个孩子了,至少看到他们两个的孩子时,塞穆尔还能记起自己那段不可言说的爱恋。
想到这里,他的嘴角勾起来一抹苦涩的微笑,而顿时,身边传来一阵乒乓的碰撞声,塞穆尔骤然地抬眼看去,一愣。
竟然是奥托手中拖着一条还活蹦乱跳的深海鱼,那条大鱼的尾巴还在有力地拍打着地面,但鱼身被奥托尖利手爪死死定住,没能逃脱。
血液一道道地留在地上,塞穆尔几乎瞪大了眼,好几秒之后才反应过来,“你在做什么呢。”
奥托抱着鱼站在原地,像是有些忸怩,想了想回应道,“你是不是不太高兴?我刚想了一下,问那些好像是有点太烦了,我跟你赔礼,这条鱼给你。”
他还找补,“是活的,管家早上拿来两天,但我想留着一条就放在水池里,用信息素让他多活了一会,味道还是一样的,你要尝尝看吗,你别嫌弃。”
塞穆尔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如何回应,奥托看起来像是只做错了事想请求主人原谅的可怜小狗,让塞穆尔觉得又好笑又心疼,“你干嘛要这样呢?”
明明是我说了伤害你的话,你不远离我,反而凑上来,这是为什么呢。
“人类不吃生鱼。”塞穆尔柔声道,奥托听到他的话有点难过的低下了头,可塞穆尔后一句补道,“不过你可以把这条鱼当作自己的晚饭,留一块让我尝尝看。”
“晚上一起吃吧。”塞穆尔道,“来尝尝……我最喜欢的食物。”
C64.什么时候会承认你也爱我呢
塞穆尔最喜欢的食物是碳烤的小牛排。
管家曾经给初来乍到哈里庄园的奥托准备了些送去,被他看也不看地一尾巴拍在了地上。
尽管他并没有尝过,但奥托先入为主地认为这些可恶的人类并不会吃什么像样的好玩意儿,深海鱼才是最好的佳肴。
而此时碳烤的小牛排摆在他和塞穆尔之前,塞穆尔举起刀叉细致的切割着肉块,优雅地仿佛不再进食而是演奏乐器,再看看他自己——那可怜的鱼被他撕拉成一道道,直接拽下鱼肉送入口中,像头野兽。
高下立见。
原来对于人类来说,人鱼的吃相这么狂野吗……奥托突然起了这么一个念头,他有点不好意思,将蹼爪背在了身后。
塞穆尔注意到他的动作,向他伸出手,奥托不明所以,不过还是将自己的蹼爪递了过去。
没想到对方在他的注视下抽出了张雪白的丝帕,细致着擦拭着他粘连着肉丝和血液的蹼爪,动作温和且仔细,塞穆尔皱起眉,“你吃得脏兮兮的。”
奥托有些不好意思,塞穆尔注意到,对方似乎因为他的这句话而红了脸。
“在水里不会这样。”奥托有些不大好意思的解释道,“如果在水里的话,就不会弄的脏兮兮的。”
塞穆尔挑挑眉,“现在可不在水里,笨蛋人鱼。”
“你刚才一直盯着我做什么?想尝尝。”
奥托看了看他盘内的那些小肉块,敬而远之地往后挪了一挪,塞穆尔注意到他的动作,“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拿自己的叉子插了一块伸手递到奥托嘴边,“试试?”
他笑的好看,语调也温柔,奥托看着他,愣住了,鬼使神差地张了嘴,吃下了那块在自己看来恶心不已的牛肉,可是甫一入口,却眼睛一亮。
“好吃。”奥托嚼嚼,和鱼肉不一样的嚼劲,咸香美味,“超好吃。”
他意犹未尽,塞穆尔看着他好笑,将自己面前的盘子一推,“你吃吧。”
“所以说,没尝试一件事情前,不要轻易的下定论。”塞穆尔笑着看他,“以后要帮你也准备一份吗?”
奥托忙不迭的点头,脑内却回味着塞穆尔的那句话——那可不是,在尝试过塞穆尔之前,他也不知道人类alpha会这样让他痴迷。
不过,应当也只有塞穆尔才会让他这样痴迷且不能放手。
算是这些日子以来他们最为轻松的一段时间,奥托学着塞穆尔的样子用刀叉,塞穆尔问他为什么,奥托却回答他,“你用这东西吃饭的样子很好看。”
主要原因当然还是因为塞穆尔长得比较好看。
他们相对而坐,做着最普通的事情,却因为两个相爱的人呆在一起赋予了不一样的感觉,让人心跳加速,塞穆尔有些奇异的感受到了那种归宿感,就好像……他和奥托真的是一对夫妻。
夜晚到来时奥托怀抱着塞穆尔入睡,他吻他的脸颊侧,吻他的眉眼,塞穆尔并没有迎合,却也没有避让,他听着奥托一遍又一遍地说着温和的爱语,却没有回答。
“我爱你,塞穆尔。”奥托道,两臂收紧,像是想将塞穆尔同自己融合为一体,“好爱你。”
塞穆尔没有回话,装作睡去了,可奥托却听见了对方骤然加速的心跳,和丝丝缕缕的薰衣草信息素。
“你什么时候才会承认你也爱我呢。”奥托低声在他耳边道。
我很期待有那一天。
C65.你好爱哭
夜幕降临,厚重的窗帘帷幕半遮半掩着,月色暧昧迷离。
奥托喜欢吻他,吻这个动作在人鱼族当中是最为饱含爱意和虔诚的举措,唇舌纠缠,塞穆尔敛起眼眸,昂了脖颈,任他掠夺,以一个献祭的姿势将自己投靠在奥托的怀里。
人鱼的齿牙有些尖利,他轻微地啃咬着他的唇瓣,碾转揉蹭,塞穆尔被他勾起了舌尖,他试探地,轻微地舔舐了一下奥托的下唇,紧接而来的是人鱼更加凶猛且不由分说的吻。
两种信息素纠缠在了一起,像是情人间的舞蹈。
他们看向对方,彼此的眼眸里映出了爱意和温情,塞穆尔像是被这目光烫了一下似的,扭了头,奥托看着他,笑了笑,只是凑近了,在他的额角处亲了亲,仿佛是个不懂声色的安抚。
“孩子在动。”突然间,他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动作停了下来,两人皆是一顿,塞穆尔眼眸含泪,微微地颤,唇瓣颤抖着,双手紧紧抓住床单说不出话来,像是有些怕,奥托凑近他,在他唇角和眼眸吻了吻,舔舐去alpha流淌下来的两行清泪,奥托笑他——
“你好爱哭,塞穆尔。”
塞穆尔并不爱哭,是因为奥托总是举措过分。
动作倏然停下了,奥托同他分开,塞穆尔感觉身上一凉,快感的折磨突然停了下来,他却觉得不快,抬手抓住了奥托的手腕,对方有些讶异地回首看他,塞穆尔依靠在床头,注意到他的视线,偏了首,“……不继续吗?”
奥托挑挑眉,“你刚刚一直让我停下来。”
塞穆尔不说话了,咬着下唇,耳畔有点红。
“我感觉到你的肚子动了一下,是孩子吗?”奥托笑起来,“他长得真快,好淘气,以后会让你烦恼的。”
塞穆尔没有迎合他的回答,依然坐在那里,等了一等,却倾身靠向奥托,吻他的脸颊唇角,拙劣青涩地引诱着这条英俊的人鱼,“继续吧……”
他抬手摸向自己的小腹,“三个月了……”
“不碍事的。”
奥托眯了眯眼睛,“我以为你不太喜欢这种事……”
塞穆尔的双手撑在对方宽阔的肩膀上,依然坚持不懈地亲吻着对方,“我只是因为怀孕……我需要信息素……”
对方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塞穆尔没来由的有些紧张,就像害怕奥托透过这句苍白的解释看到他烈火般燃烧的内心。
可奥托只是笑了一下,继而亲吻他的小腹,亲吻那片孕育着他和塞穆尔孩子的肚腹,亲吻他们纠缠在一起的伊始,亲吻他留在塞穆尔身上的,爱的期待。
“我想留在你身边。”奥托说,他像大型犬,粘人也忠贞,“这孩子对我的信息素有反应,是吗?”
“塞穆尔。”他蹭蹭alpha的肩窝,“答应我吧,留我在你身边?嗯?我想成为这个孩子的父亲,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带你去海洋跟我的族人们呆在一起。”
“塞穆尔,只要你愿意。”他如图海妖般蛊惑。
C66.跟我走吧
他的语气诚恳,低沉,也美妙动听,塞穆尔曾经听说过一个故事——人鱼在礁石上歌唱着蛊惑人类向他走进,然后吞吃入腹,奥托并不会将他吞吃入腹,但他会用爱将塞穆尔玩弄于股掌之间。
这是一场博弈,看似他一次次地拒绝奥托,但实际上他是那个被牵着鼻子走的家伙,才是那个被对方的爱意迷得神魂颠倒想要摒除一切同奥托逃离的人。
塞穆尔几乎下意识地想要答应奥托的话,想要就此同他一起逃离,将这些年来压在自己身上的重担,将那些陈年的痛苦就这样抛之脑后,跟奥托一起走,离开这里,去往远方,好像这才是他真正渴望的事情——可塞穆尔也知道,他不能这样。
话语在嘴边拐了弯儿地咽下去,他只是笑笑,手指抓在奥托的背上,划出血痕,“别开玩笑了。”他的声音轻飘飘的,风一样。
奥托舔他的耳畔,灵活的舌尖舔弄他让塞穆尔有些发痒,他想抬手将对方推开,却并不奏效,塞穆尔说,“别闹。”
奥托说,“我是认真的。”
“去我的家乡吧,海洋很漂亮,你看过珊瑚吗?海底的珊瑚很美,我们可以看发光的鱼群,我可以在那里像你求婚,我会找到海洋中最漂亮的珍珠——哪怕你并不喜欢珍珠,我也有信心让你觉得高兴。”
“你会成为我的王后。”他捧起塞穆尔的双手在自己唇边触了一下,“我们的孩子会是下一任人鱼的王,我们还会有很多孩子,不管是人鱼、人类,人鱼混血,我都会爱他,我的子民们也会爱他,会欢迎你,塞穆尔,跟我走吧,你会高兴的。”
塞缪尔垂着头,没回他的话,可奥托感觉到,塞穆尔那双素来冰冷的手因为他的话有了温热的触感,就像塞穆尔的内心一般逐渐地融化了,融化成一滩柔软的水。
“为什么要说这些话。”可是塞穆尔说,“你看起来像喝醉了酒。”
他诚挚的爱被揭篇而过,奥托笑笑,蹼爪感受着塞穆尔柔软的发丝,上面有薰衣草的清浅香气,让他无时无刻不为之着迷,“我清醒着呢。”
“我不急,塞穆尔,我会等到你改注意的那一天,我还要告诉你一件事——”
“如果你不打算和我离开,我也不打算自己主动走,我会永远留在你身边,塞穆尔,月圆之夜的那一天,我不会离开。”
“我会待在这里。”
塞穆尔这才骤然色变,“你疯了?你呆在这里干什么?等死吗?”
奥托笑起来,“我没法对付那几个没用的人类alpha吗?塞穆尔,我不想留你一个人。”
“你想留在人类的族群里,我就让人鱼也称为人类当中的一员。”他亲亲塞穆尔的侧脸,“人们怎么想,是看统治者怎么想……你太累了…我打算成为这片土地的统治者,我想让你轻松一些……”
“疯子!”塞穆尔骂他,“你这是在拿命开玩笑。”
可奥托却无所谓的耸耸肩,“你活得这么累,难道要让我们的孩子也活成这样吗?我不愿意,我是个自私的父亲……我希望,他能开心一些。”
“当然,你也是。”
C67.战争
塞穆尔知道奥托不是在开玩笑。
这条人鱼很聪明,大概的猜出来了自己在国度内遭受到皇族的针对和忌惮,才做出些迫不得已的事,也知道自己的家族大多数压力是来源于莱特皇族,可这谈何容易?塞穆尔并不想让奥托冒险。
且说他并不是全盛时期,哪怕是全盛时期,就他自己一人,面对那么多的alpha进攻,也不能全身而退。
人鱼和人类迟早会有战争,可塞穆尔还是不希望战火烧起来,他有些懊恼地看着奥托,“你以为这是这么简单的事吗?”
“你发动战争,就算打赢了,会送走多少无辜人类和人鱼的性命,奥托,别这样,听我的,你离开吧。”
“就像我们一开始说好的那样。”
奥托看着他,抿紧了唇。
这个夜晚最终还是恍惚而过,塞穆尔在天破晓时睁开眼睛,将环在自己腰上的双臂拿开,准备下床,腰腿确实是酸疼无比,小腹沉甸甸的——这些日子总会有这样的感觉,塞穆尔想,也许是因为肚子里的孩子慢慢长大了。
奥托依然沉睡着,塞穆尔低头看他,目光温柔平和,目光波涛汹涌又痴迷,最后他轻叹一口气,扶着墙出了房间门,亲信们在走廊中排了两排,在最前方的乔治向他行礼。
管家为他披上外袍,遮住了脖颈上粉红的印记,以及敞开的衣襟,他是个beta,感觉不到塞穆尔身上浓烈的信息素,但前方那群骑士团的alpha可就不一样了,他们几乎要被奥托留在塞穆尔身上占有欲爆棚的信息素熏到晕厥,五脏六腑搅在一起。
脸色都很不好看,塞穆尔垂首,注意到他们可怜的神色,大发慈悲地接过管家的烟,烟草燃烧着蔓延开来,总算让那股子味道浅淡下去了一下,这帮alpha们也如释重负地呼吸起来。
“奥托的信息素强度你们也都知道,知道自己会难受,还巴巴地跑来做什么?”塞穆尔皱着眉问道,“伯恩那儿有动静了?”
骑士乔治踌躇了一会,似乎在考虑如何回话,见塞穆尔已然有些不悦地皱起了眉,这才赶忙地向塞穆尔汇报,“不是……团长大人,出了一点事情。”
塞穆尔抬眼看向他,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我们的人这些日子一直守在伯恩老公爵身边,却并没有出现什么异样,同时骑士团的人这些天也一直在追踪杰克的下落,但是,全然没有收获……”
“可是。”乔治咽了口口水,又继续道,“就在今天早上,失踪的杰克,居然大剌剌地出现在了哈里庄园的大门口!”
这种送上门来的好事必然有诈,塞穆尔也皱起眉,“之后又出现什么状况吗?”
众人皆是摇头,都有些不可置信——这件几乎没有出路的难事竟如此荒谬却轻易地解决了,他们追查了这么久,全无收获,峰回路转之时杰克竟然自己送上门来。
但细想也没有用,还不如将计就计,塞穆尔道,“杰克现在人呢?”
乔治回话,“安排在客卧中。”
塞穆尔点点头,吩咐管家,“帮我更衣,通知宫内和伯恩公爵,一会就带着杰克进宫会见陛下。”
C68.剧情
“不……我错了……不……我没有……求求你别杀我……错了,我错了,求求你……”
杰克·伯恩是一名面容精致可爱的omega,娇生惯养皮肉细嫩,因为是幺子,多年来都被老伯恩公爵竭尽全力地宠爱着,要星星不摘月亮。
短暂的小半生中他从未遭受过什么挫折,极为任性地做着一切自己所喜爱的事,很难想象到这个金贵的omega会这样瑟缩在房间的角落里,抱着头流泪。
“杰克…杰克。”乔治凑近他,安抚道,“你安全了,你安全了,你的丈夫安娜正在赶来的路上,别害怕,你已经逃出来了。”
杰克呜呜的哭着,安娜伯爵姗姗来迟,将可怜的,受了不少罪的小omega妻子揽入怀中,心疼地吻着对方的额角,同时对塞穆尔报以感谢的目光,“谢谢您了,哈里公爵,他……”
“他没受什么伤。”塞穆尔回答道,“但应当是被吓到了,我本来打算带他一起进宫,但现在看来,似乎有些勉强。”
他顿了顿,“你带他回家吧。”
安娜点点头,“我已经将消息通报给伯恩公爵了,回信上说他在进宫的路上。”
塞穆尔颔首表示知晓,继而带着一行亲卫出了哈里庄园,马车颠簸着,往莱特皇宫的方向疾驰着,路上的石子粗糙,塞穆尔捧住自己的小腹,有些不安地思念着奥托的信息素。
好在没一会就结束了这场酷刑,莱特皇帝近日来身体又抱了恙,在主座上的是目光犀利的安德烈,他在看到塞穆尔之后变得稍微缓和,“你来了。”
伯恩老公爵站在一边,但他这一次也罕见地没说什么难听的话,不管怎么说——毕竟是塞穆尔找回了他的孩子,他们互相行了平礼。
“杰克无恙,只是受了一些惊吓,还望伯恩公爵好生安抚。”塞穆尔中规中矩道。
伯恩公爵说,“这一次……多谢你了。”
塞穆尔继而看向安德烈,没说话,但对方莞尔一笑,“塞穆尔,我知道你要什么。”
“我已经告诉过父王,你跟凯瑟琳的婚约取消了。”他道,“我会择日将消息宣发下去。”
塞穆尔的面上这才浮现出了笑意,“那么,多谢王储殿下的体恤了。”
安德烈看着他,目光柔和,“这是我该做的……还有,塞穆尔,再过几个月就是月圆之夜的祭典了,那条叫做奥托的人鱼,最近还好么?”
塞穆尔骤然听见奥托的名字,嘴角一抽,游刃有余的样子也碎了一角,心脏“咯噔”一跳,但很快还是稳住了面容,“一切……都好。”
安德烈注意到他话语当中的停顿,面色稍僵,目光探寻地在塞穆尔身上扫了两眼,什么都没能窥探出来,遂而作罢,但还是滴水不漏地开口说道,“管辖人鱼本就不在你的骑士团职责范围内,这些日子多亏了你的帮助。”
“如果有什么帮助,你尽可以向我来提。”安德烈道。
“是。”塞穆尔温和地应下了,带着亲卫随从走出了宫门,想了想,又对一边的威廉吩咐道,“去把米洛斯叫过来。”
C69.剧情2
威廉很快地就将米洛斯找来了,身型清瘦面容优美的omega出现在塞穆尔面前,礼貌一笑,“老师。”
塞穆尔看了他两眼,感觉到他身上上下浮动的奶油信息素,“你的信息素……”
“这些日子都不太对劲……”米洛斯苦笑道,“不过并不碍事。”
塞穆尔这才点点头,在他身上罩了件黑色兜帽,又在他手中塞了支什么药剂,一行人朝宫门外走去,期间威廉一直盯着米洛斯半遮半掩的面容看。
“你看什么呢。”塞穆尔一蹙眉,“你又不是不认识米洛斯。”
威廉察觉到自己行为的不雅,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不是……就是刚刚见了安德烈王储殿下,突然觉得……米洛斯好像和王储殿下长得有点儿像。”
“特别是鼻子。”他点了点自己,“简直一模一样。”
其余人听到他的话也都往米洛斯身上看,有些惊叹地交头接耳,“曾经没发现,威廉这样一说,似乎确实是如此的。”
“这样看……米洛斯的眼睛形状好像和凯瑟琳公主好像也有点像。”
“这也太神奇了。”
“是啊是啊……”
“行了。”到最后还是塞穆尔出言打断了他们莫名其妙聊起来的话题,“你们怎么总是把注意力放在这么莫名其妙的地方?”他道,“人和人之间有些相像的地方是很正常的。”
团长都发了话,到最后也没有人再提及,骑士团亲卫们、及塞穆尔,以及安静的米洛斯各自上了马车,但并没有直接走那条来时的道路,而是弯弯绕绕地,走了一条人迹罕至且隐蔽的山间小路。
树叶和落下的枯败枝干在马蹄和车轮碾压下沙沙作响,偶尔有阴风吹过树枝间隙,在这一片隐秘且安静的丛林中掀起一阵阵有些阴森的风声。
所有的人都屏息凝神地,不出大气,似乎是在静悄悄地等待着什么,却让人有些摸不着头脑。
就这样走了半程,离王宫有了一段距离,不管如何闹腾都不至于再引起宫内人的动静时,异变才在此时突然产生———
轰!
一道浓烈的信息素突然爆发在这片看似安宁祥和的小丛林道路当中,像突如其来的风暴,使得周围枝干粗壮的树木都抖动不已,愈加浓烈的消散、散发开来。
而马车内的众人们显然都料到了会有这样的突然袭击,早在鼠尾草的信息素突然出现时他们已然调动出信息素形成屏障,将此隔绝。
塞穆尔目光一凛,精准得找准了信息素最为浓烈的一处,破开马车门,信息素在他手掌中幻化出实体宝剑,他转了个花刀,眼眸轻微一缩,将剑锋对准了某处,随即乘胜追击——
宝剑直指着那方向飞去,精准无比地找准了位子,人们这才注意到宝剑飞去的那位子有个穿着黑袍的家伙,面对着带着杀气的攻击,他也极为轻巧地往周边一偏,躲过了攻击。
随即他调动出自己的信息素,鼠尾草的气息飘荡在空中,形成了一阵剑雨,毫不留情地向塞穆尔飞来!
C70.剧情3
箭矢如雨,是高强度的攻击,塞穆尔却轻嗤了一声,在箭矢直逼眉眼之时往后一仰,那鼠尾草箭阵堪堪地擦过他的下颚,往着另一个方向射去。
而突然,在塞穆尔昂起身时,那箭雨又出现了叫人不可置信的变化——他竟然凭空地在空中拐了弯儿,向着直起身的塞穆尔直直逼来。
塞穆尔一笑,像是料到了似的,及时得摆出一道屏障,抵御住了鼠尾草的箭雨,两厢触碰,那鼠尾草箭矢依然不服输得向着塞穆尔迫近着,似乎是坚持着破开屏障夺走塞穆尔的性命。
僵持了许久,直到塞穆尔微微蓄力向前一推,鼠尾草的信息素才不堪重负地碎了一地,却在掉落在地时消散消失。
他刚想缓一口气,却感觉到身后有风声,多年的作战经验告诉塞穆尔,那是有人靠近的标识,他极为利落的转了身,从腿侧的牛皮袋中拿出一柄闪着寒光的锋利匕首,干脆地朝那家伙刺去——
乓!
匕首被对方的佩剑卡住,塞穆尔手腕向下用力,但对方也不是吃素的,不甘示弱地同他僵持,塞穆尔抽了匕首,向后小跳两步。
塞穆尔在刀光剑影中长大的,过了这么多年,在人类alpha中从来没能遇到过什么能和他匹敌的家伙,唯有面前这个神秘的人,同他的能力、信息素强度,乃至于身体素质都不相上下。
可他面上并未露出什么讶异的神色,显然是早已料到了这一点,他也对方的争斗逐渐地逼近塞穆尔一行人马车停留的地方,可骑士团的亲卫员们全都按兵不动着,并没有做出攻击。
对方显然也是感觉到了自己快要进入了塞穆尔的地盘,发动的攻击越来越猛烈,几乎让塞穆尔在抵御中抽不出空隙发动攻击,从外人的角度看来,从未战败过的塞穆尔竟然在同对方的争斗中处于下风!且招架的吃力。
那家伙的招式步步紧逼,大概也感觉到了塞穆尔的力不从心,从喉头发出几声讥讽地笑,攻击地更加快,大概是想快步地结束战斗,打斗越来越激烈,他们慢慢地靠近了塞穆尔的那辆马车。
而塞穆尔却找准时机,释放出了自己的信息素,烟花般炸开来,那是多人战斗中常用的,通知友军的信息素标识,对方的动作一顿,大概是认为塞穆尔那些埋伏的亲卫兵们会发动攻击,分散了部分在塞穆尔身上的注意力,而就是此刻——
塞穆尔马车的帘子被人拉开了,是米洛斯,大片的,浓郁的omega信息素释放开来,腻人甜美的奶油味大片大片地飘洒在空中,塞穆尔微微一笑,同样也形成了屏障,站在一边。
而身着黑袍的对方显然没有料到这一遭,几近百分百的契合度让他毫无招架能力,他被勾得释放出极为浓烈的求偶信息素,那家伙再无处于上风的傲慢模样,狼狈地,急促地呼吸。
塞穆尔这才笑起来,向前两步,从怀中拿出早已准备好的麻绳,同米洛斯一起行动利落地将已经被迫陷入易感期的alpha捆绑起来,使得对方失去了丝毫的行动自由。
米洛斯的信息素收敛起来,他从怀里掏出一管抑制剂,毫不手软地朝那家伙脖颈间一扎,暴动的alpha平静下来,清明片刻后,却发现自己早已被桎梏住了。
C71.副cp小攻,正式出场!
塞穆尔这才释然地笑了起来,走到对方面前,抬手扯掉了那家伙身上的兜帽,对方昂头看他,是一双同塞穆尔如出一辙的紫色眼眸,正不服气地盯着他看,目光不善。
塞穆尔不知怎么的心里一声咯噔,他看着面前的人——这家伙长了张极为不错的脸,面容英俊深刻,五官精致,塞穆尔看着对方,总有一种无来由的熟悉感。
对方并没有留给他继续思考的时间,而是挺直了腰板,朝塞穆尔昂起脖子,语气不善道,“你赢了,现在……我任你处置。”
塞穆尔微微眯起了眼,手中的匕首寒光阵阵,刀刃逐步的逼近了这家伙,稍微再用力些,就能割破对方的喉咙,被制服的alpha轻笑起来,“你想杀了我?”
他反倒抻了抻脖子,往前送,一道血痕顺着他脖颈处的伤口滑落下来,鼠尾草信息素四散开来,塞穆尔眼神一凝,手中的刀具往后一退,他拧了眉,“不,我不杀你。”
他朝身后的人做了手势,一众骑士亲卫将alpha弄上了马车,保险起见还打了一针麻醉剂,米洛斯靠近塞穆尔,问道,“组织头目已经捉拿,老师,要不要给宫内递交消息?”
塞穆尔沉默了一会,良久,摇了摇头。
按照常理来说,他刚捏着个人情推掉了和公主的婚约,皇帝虽然松了口,但心里总是有些不大高兴的,此时他献上成为莱特帝国心头大患的地下组织头目,也算将功补过,可是……
不知怎么的,这个拥有鼠尾草信息素的alpha,却给他一种莫名其妙的熟悉感,叫塞穆尔撤去了原来的打算。
在这人将杰克完好无损地送到他这儿来时,塞穆尔已经猜到alpha会在附近埋伏,发动攻击,故而早就准备了后手。
塞穆尔打算将人先送回哈里庄园,随后细细审问,他想到了什么,又对副团长乔治道,“封锁消息,不要让其余外人知道我们捉到了鼠尾草信息素的alpha,”
一路颠簸,alpha被桎梏着扔进了俘虏审问的地牢,塞穆尔从刑具中挑选出一柄使起来得心应手的鞭子,往下一挥,随即尘土飞扬,“名字,你们这个组织到底有什么目的?”
alpha哂笑一声,讥讽地看向塞穆尔,依然是那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哟,您还会使鞭子呢。”
“别白费力气问我这些了,我什么都不会说的。”那家伙施施然道,“你还不如抽我一顿,解解气,要是抽死了正好,随便找个地方埋尸……”
塞穆尔一挥手,鞭子在他面前划出鞭响,他使用起来得心应手,鞭子并没有擦到alpha任何一寸皮肤,却让人心生惧怕,不难想到———被这样的鞭子打一下,会是怎样剧烈的疼痛。
他晃了晃手腕,秀丽的眉目拧起来,“我希望你能识相一点,尽快地把所有我想知道的事情吐出来。”
“你休想!”那人骂道,“你也配?莱特帝国的走狗,毫无自尊的废物……”
啪,啪,啪。
鞭子一道道地落下。
C72.谜底的揭开
之前的小打小闹塞穆尔还能忽略不计,但面前人身为俘虏也毫无自觉还出言不逊,塞穆尔这就没有惯着的必要了。
鞭子一下都没收着力气,揍的alpha皮开肉绽,那家伙也是硬骨头,只是闷哼着硬抗,一声不响,塞穆尔手上动作顿了顿,鞭子甩到一边,没继续。
那人也是犯贱,看他停了动作,反而又出言挑衅,“哟,你怎么不继续了?来啊,你不是很会挥鞭子么,把我打死,我倒要让你看看,你能不能从我嘴里撬出哪怕一个字!”
塞穆尔握着鞭子的手发抖,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对方,一样的紫眸两厢对视,塞穆尔有千千万万种折磨人的手段,但不知怎么的,一想到要用到这家伙身上,却又有些犹豫,他不明白自己的心软从何而来,只是……总有一种熟悉感。
塞穆尔深吸两口气,想摒弃掉自己的妇人之仁,刚想继续,牢房的门被人拍响,是面上焦急的骑士副团长乔治。
“什么事?”塞穆尔问道。
乔治面上惊慌,“团长,有人求见。”
“让他在外等候。”塞穆尔皱眉道,“我现在正忙着呢。”
“不行啊,团长。”乔治赶忙道,“来人……来人是预言家。”
塞穆尔和那蹲坐在地上的alpha脸色俱是一变,塞穆尔眯着眼看了对方一瞬,还是出了牢房大门。
预言家是一名极为神秘的长者,他能听见神谕,能够窥探出诅咒的解决方法,没人知道他活了多久,也鲜少有人能知道他的所在之地,但他无疑是值得人尊重的。
塞穆尔走到庄园大门前,向来人鞠躬,“乔纳森先生。”
乔纳森脱去身上的兜帽,雪白的大胡子,长着一张张和蔼平凡的面孔,像是名很好说话的长者,此时他看见俊美非凡的塞穆尔,温和地笑了笑,有些自来熟的抬手拍拍他的肩膀,“你怀孕了?塞穆尔,这可是个好消息,你可没告诉我,太见外了,孩子。”
塞穆尔笑了一下,“我可是派了不少人向您送信,不过……您似乎一直没有理会我。”
“噢!”乔纳森有些懊恼的摇摇头,“别这样说,这些日子我一直忙着呢,好久都没回去了,灯塔里只剩下我的黑猫。”他又叹了口气,“也不知道那老伙计好不好。”
塞穆尔没搭腔,但还是保持着礼貌得体的微笑,他默然了一会才步入了正轨话题,“那么……我想请问,乔纳森先生既然这样忙碌,为什么又会到我们哈里庄园内来呢?”
乔纳森哈哈笑了两声,这个小老头摸了摸自己的胡子,看着竟然有几分不好意思,“诶,我也就是为了这件事情来的啊!”
塞穆尔微微挑了挑眉,“噢?”
“乔纳森先生……莫不是为了我们骑士团刚捉到的那名地下组织的alpha来的吧?”
“塞穆尔,你还是这样聪明。”乔纳森笑道,“正是。”
“我想问问,乔纳森先生,同那家伙有什么关系呢?”塞穆尔微笑起来,“感觉像是很相熟。”
乔纳森看看他,这名睿智的老者神色看起来竟然有些温柔,“塞穆尔,这话错了。”
“跟他相熟的,应该是你才对啊。”
C73.前程往事
乔纳森的话模棱两可,塞穆尔微微皱了眉,可不管他在说些什么,乔纳森只回答些无关要紧的话语,直到他们进入了关押那alpha的牢门,乔纳森才展言一笑,冲着里头那家伙叫道,“本杰明!我的好孩子,这些日子你跑到哪里去了?我听说你弄出了不少动静。”
“你这调皮的小子。”乔纳森哈哈笑道。
他没注意到,塞穆尔听到他的话,面色骤然一变,眼神惊愕,紫色眼睛瞪大了,心脏砰砰地跳动,本杰明?不……不可能……有一样名字的人太多了,是巧合吧……
可乔纳森的下一句话,却让塞穆尔如遭雷击。
“你真是坏,时隔这么久回家,怎么也不和你哥哥塞穆尔问好?”
塞穆尔愣在原地,不可置信地看向微笑的乔纳森,和臭着脸的本杰明,两腿虚浮。
刹那间,他所有不合理的下意识举动都有了合理的解释,譬如为什么会觉得这alpha给他一种特别的熟悉感,为什么会觉得这个alpha眼熟,这是因为,这是因为,这个alpha,竟然就是他的弟弟!应该已经因为疫病死去的弟弟!
“这不可能……这不可能……”塞穆尔这样说着,可面前两人的话语,表情,全都昭示着这就是真相。
“乔纳森,你这多事的老家伙。”本杰明白了他一眼,“你为什么总是来坏我的好事?”
“坏孩子,你都快把莱特帝国闹的天翻地覆了。”乔纳森叹了口气,又拍拍身边的塞穆尔,“好了,孩子……”
塞穆尔瘫软在地上,愣了好久,好一会才抬头看向本杰明,有些苦涩地一笑,“原来如此……”
“难怪你的信息素浓度和我不相上下,难怪你那么熟悉我的攻击招式,难怪你的信息素是和我同属一脉的鼠尾草,难怪……”他抬头,像是想抚摸对方的眼睛,只不过被本杰明错身躲开了。
塞穆尔也不恼,有些悲哀地垂了头,“你的眼睛是紫色的。”
这一切的根本原因皆是因为,那就是他的亲弟弟,本杰明。
“你还活着,可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塞穆尔嗓音颤抖地看向对方,“你又为什么要做这些事?毫不顾虑地留下哈里家徽,同人鱼混血还有人鱼勾搭在一起,闹出那么多事?你到底想做什么,本杰明!”
本杰明恼怒了,“这和你有什么关系!闭嘴吧,伪善的塞穆尔!我还活着,你是不是很开心,你这个混蛋!”
“你怎么能这么说!”塞穆尔当即想要反驳,但被乔纳森的话打断了,老者有些无奈的挤在他们俩面前,挥了挥手,“好了,好了,你们两兄弟真是的……”
“本杰明前段时间才能自由地控制自己的信息素,这坏孩子激动极了,想出来闯一番大事业呢。”乔纳森无奈地看了他一眼,“这段时间我都在外面找他,我也没想到,他居然能把事情闹的这么大……”
“乔纳森先生。”塞穆尔抬眼看向他,“先不论这个,本杰明还活着,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乔纳森叹了口气,如同一名长者般抬手摸了摸塞穆尔的发顶,“这件事……还要从好久之前说起来呢。”
C74.诅咒的破除方法
多年以前。
“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床头放置的精美瓷器花瓶被抬手扫落,在地上碎裂,锋利的瓷器碎片四处飞溅,而着一片狼籍的始作俑者却对这一切视若无睹。
本杰明靠在床头,双手掩面,瘦小的身体佝偻起来,大滴大滴的眼泪顺着他的指缝滴落下来,打湿了身前的丝被。
在他一边的是老哈里公爵夫人,她秀美的面孔上浮现出哀伤,脚步不稳地靠在老哈里公爵的怀中,同样也是强忍着泣音。
“对不起……本杰明……”她哭泣着,“是母亲的错,别难过……”
老哈里公爵拍拍妻子的背,转向站在一旁的医生,“本杰明的病……真的无药可医吗?”
医生,也就是夏洛特的父亲,只是叹了口气摇头道,“公爵大人,您也知道,本杰明少爷的疫病和大小姐的症状完全相同,恕我……对此无能为力了。”
老哈里公爵显然也料到了这样的回答,无奈地谈了一口气,他走上前,捧起这多年来饱受病痛小儿子的脸,温柔地擦去他的眼泪,“孩子……相信父亲,我一定会找到救你的方法。”
“救我!”本杰明大叫起来,随即毫不掩饰地痛苦,“现在的我,这样的我,还有什么存活的可能!”
公爵夫人想出言安慰,却被身后的敲门声打断了,雕花的木制大门被beta管家拉开,他微微鞠了一躬,“公爵大人,乔纳森先生到了。”
彼时的乔纳森一身破破烂烂的羊皮小袄,大胡子被风吹的炸了开来,他拂去了身上的灰尘,面上一改素来好说话的样子,“本杰明怎么样?”
“还是如此……”公爵叹了口气,“老朋友,上次你说的那种草药……”
“不。”乔纳森斩钉截铁地开口道,“那没有用,我想过了,本杰明不是生病了,因此我们的所有思路都错了———我们不该治病。”
“什么?”公爵夫人大叫起来,“那我的孩子……我的孩子……”
“夫人。”乔纳森道,“我想了很久,在我看来,造就这一切的原因不是因为疫病,而是因为———诅咒!”
“诅咒?”在场的人全都惊叹起来,连正在哭泣的本杰明都呆愣愣地看向他,面上显然有些不可置信,“您……您在说什么。”
“这段时间我找了很多文献。”乔纳森回答道,“这种疫病已经不是第一次出现,上一次出现——也是在哈里家族。”
“哈里家族的每一代又只有一个孩子存活,这让我想到了一个古老的诅咒。”
“也许正因为本杰明也是哈里家族的孩子,才受到这个诅咒的影响,疫病只是一个媒介,没有疫病也会有战争、暗刺,最终的目的,无非是想夺取他的性命而已。”
“这该怎么办?”老哈里公爵说道,“难道………真的毫无办法了吗?这个诅咒,该如何破除?”
“很简单,也是唯一的破解方法,那么就是———”乔纳森道,“只要让本杰明,不再是哈里家族的孩子就可以了。”
C75.莱特皇族的阴谋
“什么!!”公爵夫人先捂着嘴惊叹起来,“这……可是,本杰明毋庸置疑是我们家的孩子啊,这怎么……”
老哈里公爵沉默了一会,看向乔纳森,“该怎么做。”
“首先是要让本杰明在这个家族中消失,要让所有人都以为他已经死亡,其二,是要改掉他的姓氏,这孩子……得过继给其他人,才能躲过诅咒。”
众人皆是沉默,乔纳森提出来的办法有些荒谬,却也是穷途末路中唯一的曙光,本杰明的身体一天天的消沉下去,显然已经时日无多。
“醉酒时我带走了他。”乔纳森叹了口气对塞穆尔道,“我和你父亲是老交情,这事情不能让其他人知晓,只有我能让本杰明安全……不管怎么说,好在我的猜测并没有错。”
“可……”塞穆尔语塞,他看向乔纳森,“为什么连我都不知道?”
“你不知道。”乔纳森回答道,“本杰明油尽灯枯,你是板上钉钉的爵位继承人,有太多虎视眈眈的目光盯着你了,你的父母亲为了保护你只能连你也瞒在其中。”
“本想……等到时局稳定了,将一切都告诉你的。”乔纳森长叹道,“谁知道过了这么多年,权贵氏族的目光依然一直黏在你身上,我们不敢轻举妄动,而这个臭小子。”乔纳森抬手在本杰明身上毫不留情地一拍,叫他龇牙咧嘴,“竟会给我惹事!”
“既然你回来了,为什么要对你哥哥的人发动攻击?为什么不和你哥哥说明一切?!”
“他算我哪门子的哥哥!!”本杰明大吼道,并不沉稳的青年已经泄出丝丝的鼠尾草信息素,有些发冲,“最希望我死掉的,就应该是塞穆尔吧!”
“本杰明!”塞穆尔的呼吸急促不已,“这么多年了,从以前我就弄不懂,你到底为什么会这样想,我从来……”这个一向高傲而坚强到无所不催的alpha,面上竟然出现悲痛而委屈的神色,“你知不知道我这么多年……”
你知不知道我这么多年有多自责,知不知道这些年来午夜梦回的时候我都懊悔而害怕,知不知道我有多恨,多希望当年因为病痛死去的是我而不是你啊,本杰明。
他有满腔的话,满腔的苦楚,却一个字都没能说出来,心脏酸涩不已,像是被刀片割裂搅烂了,多年未见的弟弟依然和曾经一样,对自己怀有敌意,甚至是憎恶。
本杰明看着他多年未见亲哥哥的脸,似乎也被对方的反应惊住了,不管怎么说,塞穆尔一直以来都是高傲而强大的存在,“喂……你……”
到最后还是乔纳森出来打了圆场,“好了,孩子们,塞穆尔,你的弟弟……他似乎有一些,自己的想法。”
塞穆尔自然而然地转头看他,等着他的下一句话。
乔纳森顿了一顿,最后还是下定了决心,抬头看向塞穆尔,“本杰明认为,这个诅咒,和莱特皇族脱不了干系。”
本杰明听了他的话,不满地大叫起来,“什么叫我认为?这就是事实!不容置疑的事实!”
“诅咒,针对哈里家族的一切,全都是莱特皇族搞出来的阴谋!”
C76.我们只需要自保
“你们还不明白吗?”本杰明有些激动地吼道,“乔纳森,你为什么不相信我?除了莱特皇族,谁还会给哈里家族下达那种诅咒?总不可能是凭空来的吧,这么多年了,他们早就对哈里家族虎视眈眈,针对、打压,到现在为为止还有什么没做过?!”
“这一切都是因为莱特王族。”
“本杰明。”塞穆尔朗声道,他的面容严肃无比,“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本杰明冷哼一声,显然不以为意,落在塞穆尔身上的目光似乎是鄙夷无比。
“哥哥,你不该不清楚吧?”本杰明幽幽道,“这么多年,你在这片是非之地中待了那么久,心里应该也很清楚的吧……”
“但就算这样,你依然给他们做牛做马,你明明知道!明明知道,莱特王族就是要哈里家族做他们的一条狗,一条摇尾乞怜的忠犬……你依然这么做了。”
“不是!不是的。”塞穆尔的音量提高了,他和自己多年未见的弟弟对视,他有很多的话解释,他想对本杰明说你考虑的太浅了,你不知道在这样的家族中生活到底有多危险。
他何尝不觉得自己家族莫名其妙的诅咒可疑,何尝不曾怀疑过莱特皇族和那些将哈里氏族视为眼中钉的贵族们。
但塞穆尔既然成为了哈里公爵,要考虑的必然比愣头青一般的本杰明要多得多,这些怀疑,只能在自己的心里想一想,绝对不能说出来,也不能付出什么行动,塞穆尔这些年实际上也一直在搜查证据,不管怎么说,这样偌大的家族中不止他一个人,他不能只凭自己一人的想法就将那些旁支亲戚和麾下的性命们全盘抵押出去。
塞穆尔考虑的因素实在是太多了,而本杰明同他却是两个极端,“你到底有没有想过。”塞穆尔的语气像是教训自己不听话而自大的弟弟,“莱特皇族的权势不是我们能比拟的!他们扎根在帝国这么多年,我们的权力早就受到限制了!”
“你以为我不知道吗!你这个懦夫!”本杰明毫不示弱地反唇相讥道,“所以我才会同那些人鱼混血和人鱼们合作,你以为我什么都没考虑?”
“他们和哈里家族一样。”本杰明冷笑两声,“我们啊,都被压制地太久了,一直忍耐到现在,总算合作起来,要做出一番事业了。”
原来如此,塞穆尔豁然开朗了,难怪这三个看似毫无关系的阵营会联系在一起,这一切都是因为他们有了共同的,想推翻的敌人——莱特皇族。
“莱特在王座上坐了太久了。”本杰明道,“哈里族不能只做狗吧?不管怎么说,也得尝尝做主子的滋味。”
“人鱼混血像个怪物一般被人人喊打,他们也希望能在太阳底下自在地行走。”
“仁慈的人鱼族——因为人类的贪欲死去了那么多同胞,他们要报复,这是应该的。”
“本杰明。”塞穆尔感觉自己的浑身瘫软下来了,他双目赤红地看向对方,“太莽撞了……太莽撞了……”
“我不能允许你继续这么做。”他看着弟弟,深深吸了一口气,“你要待在哈里庄园里,你不能再这样出去,你为家族带来太多麻烦了。”
“哈里家族,要做的是自保。”
C77.失散多年的弟弟
本杰明·哈里,这位十多年没回家的二公子,他被关起来了。
说被关起来了其实也不恰当,底下有一众人好吃好喝地供着伺候,对待他的架势比对待他亲哥塞穆尔还要金贵小心,也没有限制他的行踪自由,或者用一个词可以更好的概括他当下的处境——软禁。
那天之后他跟塞穆尔爆发了争吵,塞穆尔死活不愿意让他走让本杰明继续他心目中的那番大事业,本杰明认为塞穆尔怯懦无用,塞穆尔认为本杰明不知天高地厚。
他从阴暗的地牢搬到了自己曾经装潢精致的房间,本杰明大剌剌翘着脚在软床上,水果的皮丢得到处都是,而在他面前,塞穆尔冷着脸,对他这幅猴儿一般的姿态视若无睹。
“上药。”塞穆尔道,他看着弟弟被包得严实的背部,有些自责的咬了一下下唇,“是我之前下手太重,但……换做是别人,你会受更重的伤。”
“得了吧,伪善者。”本杰明翻了个白眼,“呸”得一声将葡萄皮吐落在地,“你可没手软啊。”
“你把我关在这里有什么用?”他皱起眉,看着很是不满,“你怎么永远搞不清形势,你应该和我联手,我们兄弟俩站到一边来,把莱特皇族赶走……”
“本杰明!”塞穆尔道,“你不要太放肆了。”
他语气干冷强硬,反倒激起了本杰明的逆反心理,“怎么着?你以为你做出来的决策就万无一失了?”
“我只不过是一个组织者,没有我做这个领导人,也会有其他的家伙顶上来。”他无所谓地耸了耸肩道,“你以为我的存在对这个组织来说很可贵吗?把我扣留起来,什么都改变不了。”
塞穆尔沉默了,过了好久,他才低声地开口,“那我也得保证你的安全,本杰明。”
毕竟,你是我唯一的家人了,塞穆尔想。
可本杰明并不清楚他内心的想法,他看着自己的哥哥,冷笑两声,“是吗?”
“你是个自私的家伙,塞穆尔。”本杰明幽幽说道,“你只不过是想护自己周全,我没说错,你就是个懦弱又胆小的家伙。”
塞穆尔同他对视,他感觉自己的心被提了起来,然后沉重地砸落在地,血肉飞溅,心头闷得很,他无意识地抚摸了一下自己的肚子——那里已经有了微弱的弧度。
“嗯。”他应声道,“那么,你就这样想吧,总而言之,我是不会放你走的,本杰明,我是你的哥哥,你应该听我的话。”
塞穆尔抬脚就想往外走去,手放在把手上,似乎想到了什么,又转了身,此时的目光又带上了一点关切,和欲说还休,本杰明很熟悉那种深情——那是独属于兄弟之间的,塞穆尔对待弟弟的神情。
不知不觉中居然也已经过了这么多年了。
“很疼吧,对不起,本杰明。”塞穆尔垂了头,敛去了眼眸当中的神色说道,我会让夏洛特帮你定时地换药。”
“还有……”塞穆尔轻柔地说着。
“哥哥真的很想你,非常。”
C78.他简直就是个妖精
走出水牢的感觉很好,这让成为俘虏多日的奥托感觉到身心舒畅,塞穆尔的管家很贴心地为他建造了巨大的水池,可以靠着晒太阳的人造水池滩,奥托每一天都会去那好好遨游一番。
虽然不比海洋宽阔,但相比刚开始的阴暗水牢,已经好了太多。
人鱼先生懒懒地伸了个懒腰,任由水珠在他的腹肌上滑落,显得格外性感,水池边站着几名秀美的omega仆从,红着脸走向前,递给他巾帕。
“谢谢。”奥托很有礼貌地回应道,他虽然身为人鱼族王子,但人鱼族和人类不一样,他们并没有让同累服侍道习惯。
那几名omega没说话,却是红了脸。
说实在的,他们一开始都很畏惧这条人鱼,但相处中,他们慢慢地察觉到奥托对他们并没有什么敌意,也就放下了警惕,怀着新奇目光打量这条人鱼。
平心而论,这条据说十分危险的人鱼alpha长相极为优越,同塞穆尔那种让omega都自愧不如的精致秀美不同,奥托轮廓深刻英俊,带有纯雄性的攻击性,多看一眼都能叫omega腿软。
当然,他的一颗心都挂在了塞穆尔身上。
比如现在,“塞穆尔回来了吗?”奥托刚出了水池,就迫不及待地问向站在一边的随从。
随从撇了撇嘴,“早就回来了呢,公爵大人早就去休憩了。”
奥托一愣,反应过来了才骤然投入水池——贴心的beta管家为了这条人鱼的出行方便,在水池壁上修了不少水管,每一条水管都能通向庄园内的任何一个房间。
而此时奥托就顺着其中一条水管向上游,水管的另一头接通着塞穆尔房间内的大浴缸,“铺通”一身,奥托抬起蹼爪掀开浴缸底部的盖子,将脑袋探出来向前看去,随即一愣。
塞穆尔正在浴缸当中,细长白皙的指尖拖着高脚杯,血色般的液体在杯内摇曳着,他似乎喝了不少了,面上潮红,眼睛被水汽熏得微微眯着,一副惑人模样。
对方也察觉到奥托的动静,同前方的奥托一对视,嘴角勾起似乎笑了一下,“说真的,我有时候总会被管家的创意吓到。”
奥托并没有注意到他说什么话,这条傻人鱼,就这样看着塞穆尔竟然出了神,塞穆尔就这样看着他的脸变得越来越红,那张英俊的面孔上居然出现出了一种堪称尴尬的神色。
塞穆尔挑了挑眉,酒意上头,他也变得越加大胆,玉白的腿伸直了,向着奥托的方向往下踩了踩,眼睁睁看着奥托的呼吸声变大。
“你在想什么呢?”塞穆尔笑着抿了一口酒液,染的他嘴唇嫣红,就像勾魂摄魄的妖精一样叫人难以自持。
海水信息素已经有些不受控制地释放,薰衣草也不甘示弱地同其相触,塞穆尔就这样靠着浴缸,眼看着奥托,像是等待着他的下一步动作,只是就这样靠着良久,奥托却依然待在他对面,安静无比。
塞穆尔不耐烦了,他觉得自己的心头堵着一股闷气,起了身带着湿淋淋的水珠就要向外跨去,手腕却被奥托的蹼爪牵住,随即一股不由分说地外力将他往里一扯,塞穆尔直直倒下————
C79.你只是在发泄
“噗通!!”
水花飞溅,雪白的泡沫带着玫瑰花瓣泡的热水向外飞去,塞穆尔毫无准备,就这样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弄得重心后倾,后脑勺直直对向大理石,他眼神一凛,预想中的疼痛却并没有到来———
在他就要触碰到浴缸边沿的牵一瞬间,奥托抬起了蹼爪,直截了当地接住了他,塞穆尔感觉自己靠在柔软的东西上面——他倒在了奥托盘好的鱼尾上,而上半身被奥托拥入怀中。
奥托抱了抱塞穆尔,有些贪婪地嗅着他脖颈间释放出来的薰衣草香气,又温和地舔舐了一下,动作轻柔,不像带着**,而是安抚。
薰衣草的信息素和海水再次纠缠在了一起,难舍难分。
直到不知过去几个小时,塞穆尔才软着身体瘫在奥托怀中,人鱼搂着他,像是对待什么珍宝似得,将塞穆尔好生安放在大床上,他今天的动作温柔,塞穆尔不至于晕厥过去,虽然疲惫,但好歹还是保持了清明。
奥托并没有停止信息素的释放,塞穆尔依然感觉到有汩汩海水信息素包裹着他,让小腹温和暖和——这是来自父亲的安抚。
突然间,他感觉自己的腹腔内好像有什么东西动了一下似的,从奥托的表情看来,他显然也因为信息素的波动感觉到了,两人对视看向对方,目光皆是柔和缠绵,随后不约而同地微笑了一下。
等他们反应过来时,两人皆是红了脸。
太奇怪,最亲密的那些事,他们二人早就习以为常且如鱼得水,纵然都是两个alpha,在这种事情上的契合度却不是一般的高。
反而是这种青涩的,懵懂的爱意,却让他们二人更加心跳加速,刚刚那样的对视,那样的微笑,就恍若——恍若他们像是一对真正互相爱着对方,等待着孩子降世的夫妻一般。
塞穆尔低下了头,心跳如擂鼓,却也后怕,同时感觉自己的脖颈上像是有一柄利刃一般,等那刀锋落下之时,就是他将爱意摒弃之日。
塞穆尔叹了口气,可随机却一愣,因为奥托俯身向前,抱住了他,人鱼的体温较之人类偏低,却让塞穆尔感到炽热,温暖,才刚刚平复下去的心跳只不过因为他这一个简单的动作而更加躁动。
“你……做什么呢。”塞穆尔小声道,连他自己都没注意到,自己的声音在轻轻地发颤。
“我想抱一抱你。”奥托回答地很快,“为什么要低头?你看起来很难过。”
“你难过,让我也变得不高兴了,塞穆尔。”奥托小声地说道。
“你不开心吗?刚才,你一直在哭。”
蓝色的眼睛里满是关切。
“是吗。”塞穆尔无所谓地笑了笑,他抬起手,指尖在奥托的胸膛上画着圈,语气暧昧,“那是因为……你太用力了。”
奥托在某些方面格外的诚实,塞穆尔搞不懂,也许这也是他们人鱼族的特征吧,奥托按住塞穆尔乱晃的那只手,紧紧地贴在了他的胸膛处,塞穆尔感觉到手掌下心脏的跳动。
“不是。”奥托道,“你不是真的想要。”
“你只是在发泄。”
C80.你到底是太冷情,还是太敏锐
塞穆尔骤然觉得有点鼻酸。
所有人都知道他并不是那种会把伤口放到明面上来的人,这么多年下来他早就学会了独自舔舐伤口,但人心毕竟是肉做的。
本杰明道他懦弱,无用,他多年未见的弟弟在他面前显示的是厌恶和蔑视,不管怎么说,塞穆尔依然会难过——没人关心他是怎么想的,没人在乎这些年他扛下了多少各方压力。
塞穆尔是哈里家族的长子alpha,从小被教育的就是强大、优秀,还有做到最好,守护其他人像是他本来的责任,可是,当儿时的自己看见本杰明被毫无底线地纵容以及关爱时,塞穆尔也会打心底里觉得羡慕。
因为从来就没有人这样对他过———所有人都好像是这样觉得,身为哈里家族的alpha才是重点,而塞穆尔本人想什么,并不重要。
所以奥托这一句类似于关心的话才珍贵。
他吸了吸鼻子,仔细听的话,会发现塞穆尔的声音有一点儿哑,塞穆尔还是嘴硬,有点倔强地偏过头,否认道,“你从哪里看出来的。”
奥托看着他,叹了一口气,抬手将他的下巴扳正了,两者对视,奥托的目光灼灼有神,“你想哭吗?”
“这里没有别人。”奥托轻声道,像是循循善诱着将塞穆尔哄得卸掉身上的盔甲,朝他一个人露出柔软的那一面,“跟我说说看吧?”
“可以把我当成树洞。”奥托道,“你们人类……是不是喜欢向树洞倾诉心事?”
他的眉轻微拧起来,像是在细细地回想,那样子看起来很可爱,塞穆尔想,他的心脏柔软下来,凑上前,情不自禁地吻了吻他的嘴唇。
蜻蜓点水,舌尖却暧昧地舔舐过奥托的唇缝,引得奥托有些怔,但目光依然是诚挚的、关切的,塞穆尔看着他,有一种奇妙的错觉——就好像奥托真的像他所说的那样,是他的树洞。
塞穆尔觉得很奇怪,说实在的,他是个很善于伪装的人,但在奥托面前,却好像变得格外坦诚,也变得极为容易委屈,这很荒谬,他是个alpha,可当对上奥托时,他却变成了个娇气的omega。
想要奥托的怀抱,想要奥托安抚性的亲吻,塞穆尔知道这是因为他对奥托不同于其他的情感,爱总是让人变得奇怪,他顺从地感受着奥托的温度,任凭他温柔且不由分说地在自己身上掠夺。
塞穆尔低低笑了起来,他有些揶揄地看向对方,眼睛有些欲气而眯了起来,声音因为某些动作而断断续续,“这就是……你当……额……树洞的方式?”
奥托的眸色变得深沉,仿佛深不可测的海,他的唇角也弯了起来,“这不怪我,塞穆尔……”
“是你先开始的。”
更何况,你好像也没打算将一切都和盘托出地告诉我,奥托在动作时有些心里发酸地想到,塞穆尔的心门上着一把又一把的锁,每当他好不容易撬开一个角时又落入了下一个解不开的谜题。
塞穆尔,奥托在内心中叹道,他心爱的人,真不知道该说你是太冷情,还是过于敏锐胆怯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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