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差点没命
从小到大,时江对时逾深的管教很是严苛,生活的方方面面几乎都要插手。
就像是扔进了密封玻璃罩的种子,从不能依靠外面的阳光雨露生存,只能被四四方方,规规矩矩的空间禁锢圈养着。
早些年,他刚成年,想着去外边找个漂亮的小男孩玩玩算了,过过瘾。
但没想到,小男孩还没被送上床,门一开,出现的却是他爸的助理。
时逾深冷漠的笑,助理语气是客客气气的,眼神却冷了。
到现在,时逾深都记得当时助理对他说了什么。
“时少爷,像你这样的人,是不能做出这般出格的事的,时总知道你这样,会很伤心。”
说教的话一出,时逾深头疼的厉害,恨不得将瓶子里的药,全吞到胃里,以此来麻痹还清醒着的神经。
天还没亮,时逾深就走了。
林岁安睡的不踏实,半梦半醒着,时逾深凑在他耳边讲了些话。
时逾深把他当成自己的所有物,说的顺其自然,“小婊子,在家乖乖等我回来。”
对方笑的很低沉,听得他耳根发痒,汗毛直竖。
等林岁安醒来,他才后知后觉,时逾深真的离开了。
因为公司的事情,时逾深要去出差,也不知道要多久,林岁安想,那最好是越长越好。
少则两三天,多则几个星期吧。
时逾深昨晚上是这么对自己说的。
林岁安去了学校,段里要组织一次秋游,校长要求每个班的同学都要去,除了家里真有什么大事,不能出席的。
说到春游,林岁安还一次都没去过呢,他心里是有些期待的。
穆晓阳看林岁安笑的很乖的样子,过去碰了碰他的肩膀,急不可耐地说了起来,“岁岁,你跟我一块,咱倆扎个帐篷睡一个窝,躺草地上看星星,可美。”
“好啊。”
林岁安也没拒绝,在纸上划了几下,也不知道刚刚那道要解的数学题,步骤到哪了。
哎呀,思路又断了。
该死的春游!
收拾好各自的东西后,他们穿着清一色的校服,排着队上车了。
他和穆晓阳坐一块,因为路途还是有些远的,两人聊了会儿天后,便头靠头,肩对肩的依偎睡了会儿觉。
到了目的地后,穆晓阳说他肚子有些急,就先找个地方便去了。
林岁安为了扎帐篷,一时也抽不开身,就说,“你先去吧,这边我自己搞。”
穆晓阳表示感激的往他脸颊上亲了一大口,腻歪歪的比了个心,“岁岁,你真好,你要是女孩子,我就娶你当媳妇儿。”
林岁安“唰”的下,脸红了。
旁边的女生见着了,躲在背地里捂着脸偷笑。
林岁安有点害臊了,赶他走,“行了,快去吧。”
但他声音很温柔,语调总是慢慢的,缓缓的,所以怎么听都有点撒娇的感觉。
“好好好,我真去了。”
穆晓阳这才捂着肚子,往对面那个山坡跑了去。
穆晓阳走后,一向看他们不爽快的高个子男生,才很是嫌弃的说了句,“又在搞什么gay啊,真恶心。”
陈竟“啧”了几下,赤裸裸地嘲弄着,声音不大不小,模棱两可的,可林岁安却能听得一清二楚。
言语间的侮辱,有时候带给人的伤害,不会比拳脚相对的暴力轻。
一开始有反抗过,但后面,渐渐地,林岁安也习惯了,不再做任何的回应。
因为你越是跟这些人计较,他们还越是来劲,明明自己也没做错什么,却还是非要往你肋上插上几刀,才觉得爽快。
天色黑了下来,穆晓阳还没回来。
林岁安盯着磨破的掌心,焦急的往四周询问着,“穆晓阳人呢,你们有谁看到他回来了吗?”
没什么人正面回应他,只有几个男生,在背后冷眼旁观,冷嘲热讽了起来。
“穆晓阳走的时候,是不是没带纸啊,估计是屁股光着没处擦,一身屎味不敢回来。”
“谁知道他啊,最好别回来了,看着也碍眼。”
“你还真别说,少了一个成绩差的,我们班平均分也能上去点,老全段垫底,我都觉得丢死人了。”
林岁安听了心里窜火,但他现在没心情理这些人。
此时,一个女生走了过来,跟他说道:“穆晓阳回来过一趟,但他听到对面山有个佛庙,说是要去求签,又马上走了。”
“他一个人?”
女生回道:“嗯,应该是。”
林岁安将外套链子拉紧,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拔腿就跑了出去。
女生像是有些话还没说完,想拦住他,但是刚一抬头,人影子都远了。
“你去了,也不行啊,要跟大人说的。”
女生急的跺脚,扯着嗓子喊了声。
但当时他也没想太多,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不能丢下穆晓阳一个人。
夜越来越黑,林岁安提着手电筒,声音都叫哑了,他踩着陡峭的石阶,越发寸步难行。
“穆晓阳,你在哪里啊!”
手电筒快没电了,林岁安变得精疲力尽,脸色惨白,他上山的路途中,也没遇到穆晓阳下来过。
林岁安这时候还不知道他被骗了。
女生说的虽然是真的,但那些事情,都是别的男生传出来的,用来故意讲给他听的。
没什么理由,就是看他不顺眼,想耍一下
穆晓阳回到目的地后,不见林岁安身影,历史重演似的,问了起来,“林岁安人呢?天都这么黑了,他去哪里了?”
几个男生笑的没心没肺,胸腔震震,喉腔直发凉,一个劲的咳嗽。
穆晓阳察觉到事情不对劲了。
此时,那个告诉林岁安,穆晓阳上山求签的女生走了过来。
她好心的讲道:“你不是上对面庙里去了吗?他找你去了啊,你怎么一个人回来了?”
穆晓阳气急攻心,他拔高了音量,溃不成提地朝四周吼了声,有些崩溃,“我没事去庙里干什么,到底是谁这么说的!”
周围的空气,顿时安静了下来,只剩下柴火在燃烧的扑哧声。
穆晓阳眼眶赤红,瞪着那些看热闹的男生,撂了话,“林岁安要是有事,我跟你们这些混蛋没完。”
22.我死了你会难过吗
出差临时取消了,时逾深没去成。
一回到家,他踢了踢门口碍眼的鞋子,眯着眼往里瞅了下,却一点动静都没有。
时逾深上了楼,习惯性的往屋内喊了声。
“岁岁。”
落了个空,无人回应。
“人呢,死哪去了。”
该不会趁着他出差,自己一个人溜出去夜不归宿野去了。
时逾深打了个电话过去,铃声却在房间的某个柜子里响了起来。
手机也没带。
他不耐烦地摁下了挂断按钮
手电筒没电了,这个高度的山坡,下也不是,上也不是。林岁安小心地挪动着脚步,却还是踩了个偏,他滑了一下,整个人从上边滚了下来。
“啊……”
伴随着一声惨叫哀鸣,林岁安倒在了杂乱的石堆上,他用手缓慢地捂住了小腹的位置,那里被尖锐的石头棱角磨破了口子,伤口深的有些看不清了,只见殷红的液体不停地从里面涌了出来。
他艰难地呼吸着,可强烈的剧痛难忍。
该不会要死在这里了。
林岁安想,他撑起了身子,试图用颤抖的手止住鲜血,但怎么样都难以止息。
他就算在这里死了,也没人会在意的吧。
除了自己卧病在床的母亲,知道他出事了,兴许会难过流泪。
但很快,林岁安就打断了这种消极的想法。
他的母亲,已经够惨了。
怎么还能在病重之余,拖着被疼痛摧残过的身子,继续白发人送黑发人呢。
这样对她也太不公平了。
也不知道流了多少血,他从地上爬起来的时候,早已全身无力,意识模糊,没走两步后,又继续倒在了满是被血滴落的地上。
强大的求生欲望,让他一双空洞的眼眸,还残余着坚定的意志,没被夜的黑,血的红消弭不见。
“救救我……”
我还不想死。
还有好多事,都没做呢。
他正往前驱动着手指,爬了点距离,不远处闪了道很亮的光源,往这照了去。
林岁安还以为是穆晓阳来了,嘶哑着嗓子,抬起满是灰土的脸,虚弱地抽尽全力喊了声,“穆晓阳……我在这里。”
但因为林岁安的声音太小了,对面那人也没听清楚,他在讲什么。
细若蚊吟。
等不远处那道身影覆盖而来,如一堵黑色的墙,还没看清脸,那股难明的怒火,就这么扑面刺了过来。
林岁安顾不上身上的疼,下意识地往后缩了下。
这下是真完蛋了。
一道好听的声音响了起来,说着却是些难听的话。
“林岁安,你真是让我好找,闲着蛋疼啊,跑这荒郊野岭来喂野猪。”
时逾深将手电筒给扔到了一旁,扯着嘴皮说了句,“这鬼地方,让我打野.战都不来。”
为了来找人,他还特地大晚上请人开了架直升飞机过来,停落到了山里头。
只可惜这里路太陡了,还得走一段。
他抖了抖衣服上的脏东西,走了两步过去,才闻到空气中大片浓郁的血锈味。
“你怎么一回事。”
时逾深蹙眉,一伸手,指尖就沾了不少血。
林岁安脸色惨白,颤抖着声音,说道:“我不小心,摔了一跤,受伤了。”
“伤口,我用外衣包了一下,现在不会流血了。”
为了不让时逾深过多的责怪自己,还加了这么一句。
“行了,上来。”
按时逾深的性子,还得骂上几句来着,才能消了火气。
可看着他一副要死了的样子,时逾深也没那心情了。
林岁安彻底没力气了,他差点发不出声音,哆嗦着唇说,“我站不起来了,真的好疼……”
“站不起来,你就死在这里算了,等着被野兽分尸咬死。”
时逾深说的冰酷无情,可下一秒,就弯了腰身,将他从地上扶了起来,抱到了怀中。
林岁安缩进他的胸膛中,不同于自己的冰冷,是那样的温暖。
“我快痛死了,流了那么多血,是不是真的要死了……”
他眼眶湿润,喉腔酸涩,很小声的说了起来,喃喃自语着。像是临终前的遗言,一吐为快着,但又有点不舍,有点难受。
“要是我真的死了,你会放过我吗?”
时逾深喉结滚动,听不出什么情绪,说着,“放过你什么?”
如果那天,遇到时逾深的人,不是林岁安,时逾深也会因图个新鲜,将那个人留下来。
可是缘分使然,他们相遇了。
时逾深花了钱,做了交易,买了林岁安这个人。
那林岁安就是他的。
林岁安闭上了眼,泪水就从眼角渗了出来,他用指尖扯紧了时逾深的衣角,说着真心话,“其实我喜欢女孩,我这辈子最大的愿望,就是让我的母亲能够健康快乐的活着,让她看着我娶媳妇儿。”
然后他们一家四口,好好的生活着,过完这普普通通的一生。
“你放过我,说不定,我就能跟以前一样了。”
林岁安幻想着,笑的很艰涩,眼泪又涌了出来。
他冷声,“呵,别想了。”
时逾深像是下了宣誓,继续道:“你不会死的,也不会从我的身边离开,更不可能跟别人在一起的。”
他垂了矜贵的眉眼,笑的很冷漠轻挑,嗓音低沉的有点缱绻,说的却很伤人,“岁岁,我可从没见过哪个被男人操过的玩意,还能再硬的起来,有机会去搞女人的。”
林岁安,你这辈子算是毁了。
"……"
他因失血过多,昏迷了过去。
在路上的时候,时逾深叫了救护车,及时的给他输了血,清理包扎了伤口,这才救了回来。
时逾深走到换衣室,脱下身上满是血的衬衫。
他皮肤天生的白,稍微沾了些颜色,就能看的清清楚楚。
那天,时逾深本来想顺手将那件带血的衬衫,给扔到垃圾桶里的,但也不知怎么了,兴许是鬼迷心窍了吧,他将衣服给重新收了起来,然后挂进了衣柜的最内侧,跟做贼似的,偷偷地放了进去。
时逾深也不知道,就是从这么一个举动的开始,后面能影响了他大半辈子
23.掌心被烟灼过的伤
林岁安醒了。
时逾深坐在他床边,点了根烟,嗓音微沉,问着,“你去山里头干什么,我不是跟你说过,乖乖在家等我吗?”
“对不起。”
林岁安没说出实情,一个劲地跟他道歉着。
“对不起什么?”
时逾深逼仄着问,眼神暗了些下来,盯向他惨白的脸蛋。
林岁安被看的不自在,艰难地喘了口气,胸腔泛疼,努力地细数了起来,“我不应该趁着你出差,一个人出去玩,还有不应该差点丧命了,让你这么麻烦来救我。”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时逾深冷不丁的问了句,好笑着,“怎么,这会儿清醒了,不想死了?”
林岁安脸色难堪,眼尾沾着病态的红,颤着声音应道:“嗯嗯。”
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呢。
他身子僵了。
时逾深伸着修长的手指,将他的掌心摊平,然后将另一只手上夹着的烟头,撵到了自己的手心。
燃着的猩红火花,忽明忽暗的,烫的林岁安痛苦地蹙起了眉头,小脸皱成一团。
看着上面留下的绯红印子,带了些血。
林岁安眸子瞬间红了,但他不敢叫出声。
时逾深掐紧他的骨掌,将唇贴到了那个疤痕上,说道:“我在你的手心留了个疤,它是属于我的。”
你也是属于我的。
酥麻的触感,让他望而却步,夹杂着未散去的痛感,难以形容。
林岁安只觉得,时逾深疯了。
但他还是抬了抬眼皮,睁着双黑漆漆的眼睛说,“我知道了。”
再过几天,就是时逾深的生日了,林岁安出于不想得罪他的情况下,想着法子去找了个兼职,挣些钱给对方买礼物。
一家实际上连营业执照都没有的店,可他却在这里面求了老板好久,才做了个小时工,当服务员。
一下课后,他就去了那家店,店面很小很破,但客流量却不少。
老板看他来了,热切的打了个招呼,“小林,去员工室换工作服吧,你等会儿到前台那,登记一下今天叫钟的客人名单,给姐姐们通知到位。”
“好,王姐。”
林岁安点了点头,才走了进去。
几个姐姐照着镜子,手里拿着胸衣,比划着彼此的罩杯,谈笑风生,讨论的不亦乐乎。
门开了后,她们又将目光给转了过来,眼神炽热.地逗起了林岁安。
“哟,弟弟来了,真可爱,怎么脸红了。”
“没谈过女朋友吗?真纯情啊,说两句,都不敢看我们了,哈哈哈,搞得我们好像是坏女人一样。”
“行了,赶紧把内衣收起来吧,小林还是学生呢,可别带坏他。”
几个姐姐推搡着,才收起了东西。
六号的姐姐用指尖戳了戳林岁安的下巴,语气暧昧的说了句,“弟弟,你要是哪天想谈恋爱了,欢迎来找姐姐哦,我可喜欢你这种奶奶的小男生了。”
林岁安呼吸乱了,不知道该回什么好,他将眼神撇了过去,躲避着。
六号的小姐姐笑的更开心了,她翘着小指头,将手背抵到了涂着艳红口红的嘴唇下面,眼神亮晶晶的,泛着水色,“真可爱,不玩你了。”
林岁安这才将头转了过来,看了她一眼。
六号的小姐姐像摸狗一样,往他头上胡乱地摸了一把,语重心长的说,“以后别在这里工作了,好好回去上学,然后再考个大学,找个喜欢的女孩子在一起。”
还没等林岁安说点什么,几个姐姐就踩着高跟鞋出去了。
屋内满是浓郁的香水味,扑面而来。
林岁安喉腔发凉,咳嗽了下,耳根那块的颜色,却还没褪下去。
他换上工作服,端着盘子给各个房间送去了茶水点心。
刚一打开门,就看到些不可描述的香艳画面。
猥琐的男人将大手伸了出去,往女人穿着黑色丝袜的大腿根处抚摸了去。
女人也没拒绝,面上虽是奉承的表情,但眼神里却流露出隐藏不住的嫌恶。
她妩媚地笑着,继续给底下的男人推背。
林岁安走上前,将盘子放下,一巴掌甩开男人的手,语气难得的不冷静,“你在干什么呢?我报警了。”
一听他的话,六姐有些慌了,“弟弟,放完东西,可以出去了,别管这些。”
男人瞅了他一眼,觉得扫兴,“还杵在这里干什么,你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小小年纪的,裤兜里一个子都没有,还想逞英雄。”
男人越发过分的嘲讽着。
六姐急忙赔了笑脸,拦着林岁安,将他推了出去。
林岁安问,“为什么要让他摸你?”
六姐叹了口气,说道:"我家里欠了一堆债,爸爸是个赌鬼,妈妈又生病了,还有个在上学的弟弟。我没法,做大的得养家,这样挣钱虽然不光彩,但是好歹能赚的多些。"
林岁安攥着的拳头,落了下来。
“对不起啊,脏了你的眼,要是你以后还在这里干的话,就当没看到吧。”
六姐表情复杂,释怀的笑了。
“我先进去了。”
林岁安盯着六姐的背影看,心里却不是滋味。
他有什么资格评价她呢。
明明自己的处境,也比对方好不了多少。
林岁安就这样,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瞒着时逾深干了整整一星期。
到最后那天,他领了工资,等着下班的时候,却撞上了件不凑巧的事情。
警察蹲点搜查来了。
只见一堆穿着制服的男人,防不胜防地冲了进来。
林岁安也没见过这场面,恍了神,下一秒就被警察扣起了银手铐,连着那些衣不蔽体的女人,一同给带走了。
六姐到了最后还在维护他,说着,“这位弟弟没犯事,你们可别抓他。”
林岁安脸白了,警察却一视同仁的说,“有没有事,到局里做了口供再说。”
到了拘留所后,林岁安想着兜里的钱,都还没捂热呢,这下又被警察以非法盈利给一起掏走了。
忙了整整一星期,白干了。
林岁安的心在滴血,眼神也乌泱泱的,彻底没了光。
夜深了,时逾深知道他被抓了后,去了局里捞人。
24.没了一颗肾
林岁安低着头,抠着手指上的倒刺,不敢去看对面的男人。
听完警察的话后,时逾深脸色沉了,眼神陡然一扫而过,恨不得当场把林岁安千刀万剐。
林岁安羞耻的连耳根都烫红了,他屏着呼吸,大气不敢喘一下。
最后,在一阵好说歹说下,时逾深交了保释金,才把人给放出来了。
林岁安恨不得当场找个地缝钻进去。
时逾深掐着林岁安的肩膀,把人扔进了车内,他手攥着的力气很大,连肉带着骨头都有点疼了。
“你真是胆子大了,这种地方都敢去,你去卖了?”
林岁安摇头,咬牙否认,“我没有。”
“你贱不贱啊,这钱挣得不嫌脏,想赚钱想疯了!”
时逾深气不打一处来,面色阴冷地对着他吼道。
林岁安没讲话了,哑着嗓子吭不出一声来。
那他和时逾深之间,就不算肮脏了吗。
跟那些女人和嫖客,有什么区别。
他们又没有感情,只有肉体上的交易。
时逾深不知为何那么动怒,他上前扒了林岁安的上衣,褪到了手腕间,打了个结。
“我让你去那种地方?!脏东西,你为什么这么不听话!”
林岁安上次受的伤还没好,虽然已经痊愈的差不多了,但也不能做太激烈的事情,不然的话,疤痕有可能会裂开,再次受到感染。
看时逾深想在大马路间对他做那种事,林岁安立马急了,说出了实情,“我真没去卖,我去那当服务员,是因为你生日快到了,我要挣钱给你买礼物。”
“我知道在那家店里工作不好,但是暂时我也没地方去了。”
哪有什么正规的店,会愿意招一个只打小时工的高中生。
林岁安感觉自己的腹部,有些疼,可能是早就撕裂了。
刚才时逾深扔他的动作,太重了。
时逾深听了林岁安的话后,才逐渐冷静了下来,但脸色依旧没什么缓和。
他冷笑了下,从兜里掏了烟盒,将烟叼进嘴里抽了根,说道:“我要你给我送礼物,就你那三五九等的破玩意,谁稀罕。还有,在这种地方赚来的钱,我都嫌你买的东西不干净,有股婊子味。”
林岁安当然知道,时逾深瞧不上他的生日礼物。
但是,送跟不送,还是有很大区别的。
要是送了,只是被嘲弄一番,他的礼物很没档次,入不了眼。
但是没送,时逾深只会更加生气,连他的生日都不记得,然后挨顿打骂。
“我就是想给你买礼物,那时候也没想那么多。”
林岁安一脸歉意,敛着眼皮滴流着双大眼睛的时候,瞳孔很黑很亮,显得特别赤诚。但当时他说的话,其实有些讨好的意味。
听他那么一解释服软,时逾深心里那股莫名的火,顿时给压下去了不少。
时逾深连他自己的生日,其实都记得不太清了。
因为他的生日,也是他母亲的忌日。
所以时家自从时逾深的母亲去世后,再也没给他办过生日宴会,兴许是觉得晦气。
就连他的父亲,每年到了这一天,都不曾提起过这个日子。
按道理来说,林岁安这么一说,应该是犯了大忌,时逾深理应会生气动怒,但是他没有,反而还被另外一种复杂的情绪,给替代了。
时逾深将烟头扔到底下的垫子,用鞋尖给踩灭了,接着他把林岁安腕上绑着的衣服解了开来,但也没立即撒手,低声说了句,“岁岁,你真是讨人厌。”
很少能有让他总是感到这么心烦的人了。
时逾深将皮夹拿了出来,从里面掏了钱,塞到他的手里,“用这个钱,给我买礼物。”
林岁安有点难为情,磕巴的说着,“这不太好吧。”
“不太好什么?你要是继续去那种地方挣钱,我就把你的腿打断,让你再也出不了门。”
听着时逾深的警示,林岁安不敢再反驳了。
“好吧。”
林岁安接过那些钱,放到了包里,手都有些抖了。
回到家以后,医生来给他检查伤势,看一下恢复的怎么样了。
医生说,“你的身体状态不是很好啊,有点营养不良,还有”
林岁安敏感地问,“还有什么”
医生指了指他的体检报告,问道:“你怎么没了一颗肾。”
林岁安下意识地有些慌张,像是怕人看出他的窘迫与不安。
这个肾,怎么没得呢。
林岁安的脑门突然很疼,他露出那种捶墙时才有的茫然表情,很努力地在找理由。
但怎么样,他都说不出口,只能回了句,“可以不说吗?”
医生干笑了下,“当然可以,我只是问问嘛,你不想说的话,也没事。”
两年前,林岁安的母亲病危,急需要手术费。
林岁安受了骗,被二道贩子给割了一个肾。
不仅没能拿到钱,还差点死了。
当时要不是勤佑救了他,可能自己也活不到这时候。
林岁安在医院的病床上哭的小脸惨白,全身发抖,勤佑跟老父亲一样的抱着他,很是温柔的说着,“岁岁,没事的,别害怕,你就算少了一颗肾,不是还有另外一颗肾呢,死不了。”
后面,为了让林岁安摆脱阴影,勤佑还带他去了家纹身店,找纹身师盖住了身上这个丑陋的伤疤。
说是让他以后,开始新的生活。
于是,他的左边腰子上,被纹了一个跟自己外表看起来很不匹配的刺青。
那是两根燃着的红色羽毛,在过于白皙的皮肤上,衬的是那样的张狂,热烈,而又夸张。
勤佑却用欣赏的眼光盯着那个纹身看,说了句,“很漂亮。”
“岁岁也很漂亮。”
林岁安现在想起来,只觉得勤佑从始至终,都只是把他当成一个商品来对待。
可人的感情,总是有好有坏,很是复杂。
从某种方面来看,林岁安还是感谢勤佑的,甚至忘不掉当时的自己,把对方当成救世主一般的敬仰。
他正恍神中,医生将自己腹部的绷带,给慢慢地拆了下来。
“伤口有点撕裂了,得重新包扎一下。但是问题不大,你别担心,只是这一段时间,最好不要做太剧烈的运动。”
25.被搞砸的生日【1】
“好。”
林岁安点了点头。
医生包扎完伤口,说了一些注意事项以后,也没再逗留,林岁安送他走了。
时逾深坐在客厅里,盯着笔记本看,听到动静后,他问了句,“有问题吗?”
医生顿了两秒后,笑着说,“没什么事,平时注意休息就好了。”
林岁安舒了口气。
时逾深没再讲话,指尖在键盘上敲打,写着明天公司需要的策划案。
林岁安看差不多到点了,于是去厨房自觉地做起了饭。
时逾深正在打视频会议,耳麦传来枯燥乏味的领导发言,他却没心情听了,眼底空洞洞的,没了光。
他敛着细薄的眼皮,往对面的身影瞧去,不自觉的笑了下。
是不完全刻薄的微笑。
林岁安此刻在厨房里跳起了脚,模样些许的滑稽。他正处理着活鱼,用菜刀刮着上面的鳞片,可能是压着它的力气没那么大,鱼就这么从自己的手边跳飞了,一个劲的扑腾。
此时,时逾深的耳边,响起了李言熟悉的声音。
“嗯?逾深哥,你还在听吗?到你发言了。”
时逾深这才把目光给收了回来,压了嗓音,回道:“嗯嗯。”
忙活了一小时后,林岁安才将菜一盘盘地端了出来,他解了围裙,蹲到时逾深的身边,轻轻地戳了戳对方的手臂,小声的说道:“逾深哥,吃饭了。”
时逾深停了手中的动作,看了他一眼,“没看到我正在忙。”
“那你什么时候能忙完呢,菜一会儿就冷了。”
“那我怎么知道。”
时逾深说着,有些孩子气地皱了眉头。
“好吧,那我把饭菜放保温箱里,你要吃了叫我一声。”
“你话真多啊。”
时逾深的语气虽有点抱怨,但也没平时那般冷漠。
林岁安起了身,将嘴巴闭上了。
为了不打扰到时逾深,林岁安去了卧室。
他想着上次时逾深叫自己画的东西,还没完成呢。
他将u盘插到了电脑上,把视频给点开了,却看到了些不可描述的画面。
什么?
叫他画这个吗?
林岁安忽的身体一震,呼吸紧促,他点了下鼠标,将视频给暂停了。
“岁岁。”
时逾深在楼下叫他。
林岁安把电脑给关了,转身下了楼,他皮肤特白特薄,只要脸一红,看着就特别明显。
“你要吃饭了吗?”
林岁安问道,像极了做错了什么坏事的乖小孩,将手无处安放地交叉兜在了身后。
时逾深垂着眉眼,看着林岁安烧红的脸蛋,用手掰了掰他的下巴,盯着瞧了个仔细,笑出了声,“你背着我干了什么,吃春.药了?脸红成这样。”
“没干什么啊,有点热而已。”
“热什么,都入秋了。”
时逾深没留一点情面,揭穿了他。
林岁安显得有点尴尬,不知道该回什么好。
他低了头,不敢去看时逾深,说道:“快吃吧,饭要冷了。”
时逾深用两根手指撵了撵他柔软的耳垂,“岁岁,你不老实。”
……
晚上做了两次后,时逾深就没继续逼着他了。
时逾深用指尖勾着他腰上的纹身,问道:“你们搞艺术的,是不是都喜欢往身上纹这玩意?”
林岁安喘了几口气,素白的脸庞上满是汗,头发凌乱的有些可爱。
他煽动着嫣红的嘴唇,回时逾深,“看着很奇怪吗?”
时逾深无端的笑,却一副心如明镜,光可鉴人的模样,“不奇怪,但很骚。”
刺青底下,有块很深的疤痕。
林岁安也不想过多的解释,只是很平静的说着,“我干爹带我去刺的。”
“勤佑?”
时逾深直呼他的名字,没一点客气。
“真没品味,跟他这个人一样。”
时逾深无情的嘲弄,起床倒了两片药,他掀开电脑,却发现本来就是开着的状态。
上面还有没有清理掉的观看记录。
他点进去看,这才明白为什么吃饭那会儿,林岁安的脸会那么红。
林岁安感觉到不对劲后,急忙上前将电脑给盖上了。
“你看什么玩意呢?还遮遮掩掩的。来,跟哥一块。”
林岁安用掌心捂着双眼,却被时逾深勾着腰身,抱到了腿上。
时逾深下巴抵在他的肩膀上,将自己的手给扯开了。
林岁安呼吸一紧,睁开眼却见了个黑屏。
“哈,你这什么表情。”
时逾深眉梢微扬,有意调侃他。
林岁安却很认真的说,“那你之前要我画的画,还要吗?”
“都删了,还怎么画。”
时逾深起了坏心思,下颌一侧,温热的呼吸,就喷到了他的皮肤上。
"你想画的话,那下次就对着镜子吧,这样也能看的清楚点。"
林岁安禁不起逗,兴许从骨子里就是个比较单纯的人。这下听了时逾深的话后,他脸变得更加红了,能滴出血来一样。
“怎么又不讲话了?岁岁。”
时逾深低喃着,唤着他的时候,深邃的眉骨一眯,显得含情脉脉。
过了几秒后,林岁安才开了口。
“时逾深,你真的有点坏。”
但也不是特别坏了。
时逾深将他抱上了床,摸了摸,说着,“岁岁,乖点,别压着我,不然你又要遭殃了。”
林岁安将手脚收了起来,背了过去。
时逾深难得的温柔,让他也少遭了些罪。
半夜来了电话,像是有急事,时逾深也没睡多久,便急匆匆地走了。
林岁安翻了身子,旁边的位置都还是热的。
第二天。
到了班级后,林岁安习惯性的跟穆晓阳打起了招呼,眼睛一瞥,却意外地发现他的额角,多了块创口贴。
自从上次他外出秋游受了伤后,再也没见过穆晓阳,说是他家里有事,请假了。
“你怎么回事,受伤了,穆晓阳。”
林岁安关切的问着。
穆晓阳跟平时没差,咧着嘴笑,说道:“没什么事,不小心磕到了。”
下一秒,他像是心里还有道坎过意不去,这会儿攥住了林岁安的手,耿耿于怀的说了起来。
“岁岁,去秋游那事,我真对不住你。那天,我方便过后,就在外边溜达了会儿,所以才没早回来。
“害得你信了那群王八羔子的话,上山去找我,受了这么严重的伤。”
26.被搞砸的生日【2】
穆晓阳说到最后,竟有些哽咽了起来。
林岁安听了他的话,心中一阵抽疼,握着穆晓阳的手紧了紧,说道:“穆晓阳,我没怪过你,别难受了,好不好?”
穆晓阳的声音听着有些艰涩,像是嗓子哑了,哭过一样。
他吸了吸鼻子,抬头对上林岁安漆黑明亮的眸子,说道:“岁岁,你真好。”
林岁安用手揉了揉他红肿的眼皮,温柔地笑了下,说着,“好了,都过去了,我现在不是还好好地站在你的面前呢,真没事。”
穆晓阳一头栽到他的身体里面,这一下,倒是把自己给撞疼了。
林岁安轻微的皱了眉头,但没敢叫出声。
穆晓阳抬头,盯着他逐渐惨白的脸,心里像是有了预感,问了句,“我是不是碰到你伤口了,啊,我真是个笨蛋,就想着跟你亲热,都忘记你受伤了。”
林岁安没有丝毫责怪,反而咧着嘴笑了起来,“穆晓阳,你真可爱。”
穆晓阳像是病了,脸色也不好看,这会儿附和着跟他一块笑,面容却略显憔悴。
今天的体育课,两人都没去参加,肩并肩地坐到了操场边的石阶上,聊起了天。
穆晓阳问他,“岁岁,你以后想去哪个地方上大学啊?”
林岁安想了想,“没想好,考上哪个算哪个吧?”
他成绩这么差,上个大学都难。
“那我跟你一块。”
穆晓阳说这话的时候,是开心的,但眼中却渐渐没了光,如覆阴翳,看着很是落寞。
整个人有点蔫蔫的。
“岁岁,我真想跟你一直在一起。”
穆晓阳呢喃。
林岁安勾着他的小拇指,笑眯眯的约定道:“好,我答应你。”
下课后,穆晓阳本来想跟他一块走来着,但自己有事,就想先离开了。
今天是时逾深的生日,他得赶紧订个蛋糕,然后回去给对方过。
穆晓阳神情有点恍惚,在林岁安转身之际,拉住了他的手臂,有些不舍的说道:“岁岁,你能不能跟之前一样,陪我走完这段路。”
因为平时走的那条,跟林岁安去蛋糕店的地方,是相反的,所以他有些犹豫。
穆晓阳看着他迟疑愣怔的模样,立马松了手,笑了笑,“没事,你走吧。”
林岁安还想说点什么,穆晓阳跟他挥了挥手,道别着,“岁岁,明天见,路上注意安全。”
明明跟往常也没什么区别。
可林岁安却感觉不对劲。
等他再次伸手挽留,却落了个空,穆晓阳一个人挎着书包,走的有些远了。
“穆晓阳,我还能陪你走一段路呢。”
林岁安小跑上去,离穆晓阳还有段距离。
可就在这时,突然冲出来一个男人,发疯似的朝穆晓阳扑了去。
等穆晓阳发现男人的时候,男人早已抓住他的身子,抬手就是很猛烈的一巴掌,开始骂着不堪入耳的话,“妈的,你个臭婊子,故意躲着我干什么?!你以为故意不来学校,我就找不到你了是吧,像你这种连爸爸都不认的畜生,活着还有什么用。”
“要不是看你还能留着副身子给男人操,卖点钱,我早就把你打死了。”
“为什么不理我,这几天怎么没给我打钱了,你钱花哪里去了!”
穆晓阳还来不及反击,男人狠狠地将他踹倒在地,发泄似的一顿猛打,星星点点的拳脚就这么落了下来。
此刻,粗鲁清脆的打骂声,几乎以一阵震耳欲聋的力量,传遍了四周。
穆晓阳疼的四肢蜷缩,抓着满是脚印的书包,连躲都没地方躲。
他捂着小腹的位置,太阳穴汩动,眼泪就这么从眼角流淌了下来,全身的神经如被狠狠地撕裂过一样。
“你打吧,你打死我,反正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我没钱,我再说最后一遍,我没钱,我也不会再给你钱了!你这个混蛋,人渣,你凭什么这么对我!”
像是放弃挣扎似的,他躺在满是灰尘的地上扑腾,任由对方疯狂地殴打着,辱骂着。
穆晓阳哭着哭着就笑了,反正都这么难堪丢脸了。
林岁安跑了上去,拦住男人还想施暴的手脚,将对方推到了一旁。
“别打了,别打了,你再打,我报警了!”
男人一把甩开林岁安,毫无差别的攻击着,“哈哈,你还要报警?”
''穆晓阳,这是你朋友吗?你朋友知道你在干什么吗?他竟然还要给你报警,真是个笑话。"
"我要是进去了,穆晓阳这个小畜生不得跟着我一块进去。”
穆晓阳被打掉了一颗牙,他一张嘴,血就从里面流了下来,染红了整个脖颈,“你这个疯子,你别动他,你要是敢动他,我今天就把你给杀了!”
“你这个臭婊子,真是越来越能耐了,还想杀了我。”
男人走上前,眼眶红的厉害,如被血染过一样,沾染了浓重的肆虐阴鸷之气。
林岁安慌了,他从后边大力地抱住男人的腰身,试图去止住对方的脚步,探头对穆晓阳焦急的说着,“你快跑吧,穆晓阳,你快跑!”
穆晓阳抽着手指,扶着墙根站了起来,下身全是血,一滴滴地从裤裆处渗了出来,掉落在地。
“怎么这么多血啊。”
林岁安惘然地哆嗦着唇,男人看到他满身的血后,也逐渐收起了刚才那副癫狂的样子,逃避责任似的,过了几秒后就拔腿逃走了。
“我可没杀人,这血肯定不是我打出来。”
“不是我干的。”
林岁安眼神滞懈,松了手,男人喃喃自语着,险些将他撞倒在地。
“穆晓阳。”
林岁安盯着他,连声音都发不出来了,崩溃地喊着对方的名字。
穆晓阳重新倒了地,脸白的没了血色,神情只剩下麻木不仁。
“穆晓阳,我送你去医院,我送你医院,你醒醒啊。”
林岁安弯下身子,将他抱了起来。
旁边有人叫了救护车,穆晓阳窝在他怀里的时候,哭了。
一哭,血又不停地流了出来。
林岁安摸了满手的血,干涸了,又湿润,反反复复。
“没事的,穆晓阳,你别哭,我一直在呢。”
27.被搞砸的生日【3】
林岁安将穆晓阳送到了医院。
因为大出血急需手术的缘故,医生着急联系家属。
医生抬了抬鼻梁上的眼镜,问他,“你是病人的谁?伴侣?”
经过刚才一系列的检查以后,医生才不确定的问了林岁安。
林岁安紧紧攥住了医生的手,说道:“我是他的朋友,情况怎么样了,还好吗?”
医生看林岁安一副不知情的模样,难以为情的说,“要联系病人的家属,你知道联系人吗?”
林岁安摇头,他提起穆晓阳丢下的包,往里面搜了一圈,才找到了手机。
密码是穆晓阳的生日,他知道。
林岁安将手机密码解锁了,他点了点联系栏,上下划动看了一下,发现里面只有一个姓单的联系人。
“找到了。”
林岁安说道,望着医生的时候,眼睛都红了。
医生接过手机,将电话拨打了出去。
接电话的,是个男人,听着声音估摸在三十岁左右。
医生很是冷静的问道:“您好,请问是单先生吗?这里是北京市协和医院,我们这来了个病人,叫做穆晓阳,请问您认识吗?麻烦您听到后,告知我一下。”
男人没多大在意,应了声,“嗯,怎么了?”
“他现在失血有点严重,急需要做手术,不然的话有生命危险。但是由于病人的血型太过于特殊,比较稀有,我们医院的备用血库,已经调不出血了,您看看能不能马上来医院一趟,购买一下血浆和血细胞”
“哦。”
依旧是那样冷淡的语气。
男人没再听医生多说几秒有用还是没用的,把电话给挂断了。
林岁安急的都要哭了,但是现在他光干着急也没用,只能先帮穆晓阳把手术费给垫付一下。
上次时逾深让他用来买礼物的钱,他一分没花,这会儿全付出去了。
过了十几分钟后,那名姓单的男人,到医院了。
林岁安抬头,瞥了他一眼。
个子很高,宽肩窄腰,穿着一身很单调的大牌,往脸上挪去两分,面庞削薄,长了双厌世的丹凤眼,高鼻梁嘴唇薄,长相冷的过于凌厉。
医生再次确定,看着眼前的男人,问出了口,“您确定是病人的家属吧?”
单铭接过夹板,拿着笔往手术合同上头签去,“是。”
依旧没多说几句,一副惜字如金,漠不关心的模样,好像这人天性就不喜热闹。
医生跟他耐心地解释着,“病人是特殊体质,已经怀孕有三周了,因腹部遭到极大外力重创导致的大出血流产,现在要做手术,因为手术的风险很大,所以我们也保证不了,能不能做成功。”
单铭这才皱了下眉,有点不耐烦,他冷声着,多说了几个字,“嗯,我知道了。”
医生见惯了生死冷暖,自然心理素质强,所以在看到单铭的反应后,他也没再共情,为病人多说几句话。
单铭走到窗边,点了一根烟,路过林岁安的时候,挑眉问了句,“你是穆晓阳朋友?”
林岁安从某种程度上,并不是太想理这个男人。
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人。
但出于礼貌,他还是有心无力的应了下,“嗯。”
男人嘴角勾起一抹难以察觉的笑,有些嘲弄,像是自言自语着,说了句,“他那样,还有朋友?”
从别的医院调完血库,做完手术以后,男人也没再逗留,接了个电话后,就离开了医院。
手术还算比较成功,穆晓阳暂时也没了生命危险。
林岁安没了心思,自从穆晓阳被送到病房以后,他坐在一旁的陪护椅上,直唰唰的落着眼泪。
夜黑了。
麻醉效果还没过,穆晓阳脸色很差,抓着他的手,说了些话。
“岁岁,你不会嫌弃我恶心吧,真是对不起,还是让你看到了”
穆晓阳呢喃着,嗡动着泛皮破损的嘴唇。
“你能不能以后,还跟我当朋友,不要觉得我脏,就讨厌我,离开我了我好伤心啊,其实别人怎么看我,我都无所谓的”
穆晓阳哭了,眼泪划过眼角,落到了发里。
一滴又一滴。
林岁安弯下身子,用手揩过他面上滚落的泪水,满眼的心疼。
“不会的,你要快点好起来我们是一辈子的朋友,怎么会讨厌你。”
穆晓阳握紧了他的手,借着麻醉的劲,将心里话一吐为快,“岁岁,其实我喜欢你,很喜欢你,但是我喜欢你,又不想占有你,只是想一直陪在你身边而已但是好像没机会了”
“没有人像你一样,对我这么好了,我喜欢你。”
穆晓阳再次低喃着,往他脸边亲了一下。
林岁安的心跳声,忽的慢了半截。
他睁大了双眼,再次往穆晓阳脸上看去,却发现对方已经闭上眼,陷入了睡眠中。
“穆晓阳。”
林岁安喊了声他的名字,然后将他身上的被子,给褥好了。
收拾好东西后,他迈着步子转身,却倏忽间对上了一双眼神深沉,夹杂了些愤怒情绪的冷眸。
林岁安怔住了。
“林岁安!”
时逾深的声音,几近是从牙间磨了出来。
后背窜起一股凉意,林岁安身子僵了,他走到时逾深的面前,惨着脸说道:“你听我解释。”
时逾深掐紧他的手腕,眸色冷如冰霜,似有化不开的浓墨,一字一顿的问道:“今天是什么日子,你还记得吗?”
林岁安点了点头,小声的说着,“我记得,今天是你生日。”
这种局面,太难以收场。
林岁安紧接着,往脸上很是勉强的挤出了一抹笑,“逾深哥,生日快乐。”
时逾深没了好脸色,攥着他手腕的力道,更加紧了,像是要把骨骼扼断了。
“生日!生日个屁,都他妈的几点了,你跟我说生日快乐!?”
时逾深暴躁的对着他吼道,脖颈处的皮肤,显而易见的暴了好几根青筋。
林岁安两手空空,什么也没为他准备。
这一天。
林岁安不知道,时逾深是多么希望,真的有人在想着要给他过生日。
28.无聊消遣的玩物
林岁安想跟时逾深道歉,却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回家,你现在就跟我回去。”
时逾深一副要收拾他的样子,眼底满是喷薄欲出的怒气。
林岁安被他掐疼了,手腕勒出了红痕。
一路上,林岁安都不敢再开口。
他知道,时逾深是个有头有脸的人,即使再生气,也不会公然在大街上发疯。
两人眼观鼻鼻观口的,林岁安知道时逾深在爆发边缘徘徊了,下一秒指不定就要对着他发火了。
为了平息时逾深的怒火,林岁安先开了口,他眼尾透了层薄薄的红,模样看着真诚无辜,“逾深哥,我真的一下课,就想回家给你过生日来着,但是我朋友出事了,所以我就先把他送去了医院,耽误了点时间。”
时逾深冷哼着,却说,“朋友?什么朋友?”
他的目光很冷,盯着林岁安背脊发凉,“就是普通朋友。”
林岁安解释着。
时逾深笑了,比面无表情的时候还要让人感到可怕,他声音冷冽,一字一顿的说着,“普通朋友?他抱了你,跟你表白说喜欢你,还上嘴亲了你。”
“你没有拒绝他,看起来还很坦然接受的样子。”
“你口口声声跟我说你不喜欢男的,你喜欢女的,都是在骗我唬我吗?”
一股强势不可挡的压迫感席来,时逾深这样说自己,比指着鼻子骂他还难受。
浑身的血液瞬间冷却,林岁安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他垂了眉眼,失魂落魄的。
“说话啊!?”
时逾深上手掐住了他的下颚,逼迫着自己讲话。
林岁安压抑的喘了一口气,他瞳孔黑亮,带了些焦灼之色,被乌泱泱的睫毛压的死气沉沉。
“不是你想的那样。”
林岁安嘴笨,想了半天,只说了这么一句。
他委屈的语气再也换不来对方片刻的心软,时逾深下了判定,说道:“你喜欢他,他也喜欢你。”
你们两情相悦。
“林岁安,你这个骗子。”
时逾深这么一个高傲的人,怎么能容忍他身边的人,名义上是自己的,背地里心底却还藏了个。
林岁安被时逾深手上的劲,掐的连气都呼不上来。
时逾深眼眶越发猩红,他没有留任何余地让林岁安解释半分,只相信自己的第一直觉。
“我在家等你这么久,你都没有来,还在医院跟人卿卿我我的。要不是我亲眼看到了,你还想瞒着我多久!”
时逾深说着,将他往身后的墙壁撞了去。
林岁安的心脏扑通乱跳,只剩下恐惧不安。
“你还把我给你买礼物的钱,全用人家身上了。我就是把钱扔给狗花,都比拿给你好。到底在你心里,谁才比较重要!?”
时逾深掐着他的力道,更加狠了,两人之间只有咫尺之遥,一个抬点头,一个低点头,就能亲到的距离。
过了几秒后,林岁安才将肩膀耷拉了下来,像极了被折断翅膀的鸟儿,他两眼空洞无神,对着时逾深说了起来,有些自嘲,“我只不过就是你无聊消遣时的玩物而已,我的心里有谁,对于你来说,重要吗?”
真的重要吗?
像是被戳中了什么不可见人的秘密,时逾深不再像刚才一样疯狂,没了理智,他咬牙,置气道:“林岁安,你真是好样的。”
“好,非常好。”
时逾深松了手劲,他转身,往四周用手胡乱扫了一圈,玻璃碎片砸了一地,刺耳嘈杂。
林岁安缩在角落,瞳孔微颤骤缩,看着时逾深正在发泄情绪的发狂举动。
时逾深当着林岁安的面,将地上的玻璃踩了个稀巴烂,他低着眼睫,吐了几个冰冷无情的字眼,“给我跪着。”
“我不让你起来,你就不准离开这。”
林岁安脸色白了,却没有丝毫求饶的意味。
“如果这样能让你心情好点,那我就照你说的那样做。”
他当着时逾深的面,弯了身子,将膝盖朝地上那堆玻璃跪了下来。
尖锐锋利的棱角划破戳进他的血肉里,扎的骨头钻心的疼。
林岁安不吭声,他咬着下唇,血味蔓延了整个口腔。
时逾深看他那丝毫没有服软的犟样,怒极反笑,气不打一处来,咒骂了声。
“操,不识好歹的玩意。”
时逾深着实是想让对方吃点苦头,他心情乱的一团糟,将上身的大衣脱下来扔到一边的沙发后,连头都没回,直接上了楼。
林岁安跪的腿都没了知觉,除了疼还是疼,神经麻痹。
到最后,连站都站不起来了。
他也记不清晕倒以后发生的事了,醒来后,也没再跟时逾深讲一个字。
两人都沉默着。
医生夹在中间,给林岁安清理伤口。
“要不还是打点麻药吧。”
医生抬了抬眼镜,问道。
时逾深烟抽了一根又一根,情绪翻涌,他冷声呵斥,“不准打,给我把玻璃,一块一块从肉里面挑出来。”
医生手抖了。
镊子带了血,还有残余的皮肉组织,林岁安冷汗直流,脸皱成一团,痛的苦不堪言,从喉腔发出嘶哑沉重,此起彼伏的惨叫声。
还没等清理完,人又再次晕了过去。
林岁安挨了教训,清完伤口后,半夜就发起了高烧,一量体温,都四十度了。
高烧不退,反反复复,林岁安感觉骨头都空了,如被虫子啃咬过一样难耐。
请来的护工在旁边用棉花沾着酒精,往他裸着的皮肤处擦拭了去。
林岁安声音哑的跟破锣一般,不能听了。
他嘴角抽出一抹很难看的笑,睫毛像是正在扑棱的飞蛾,忽闪忽闪的,对着护工说道:“别擦了,很晚了,你去休息吧。”
护工疲惫的拉了眼皮,却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
“时先生,让我这么做的。”
耳朵如坏掉的鼓风机,任何不想听的字眼,钻到了里面,都会显得那样嘲哳难听。
人一生病,就会变得特别敏感脆弱。
林岁安感觉自己的心,有点支离破碎的疼。
“我要是走了,会被扣钱的。”
护工用了最不能拒绝的理由,回了他。
29.变态的控制欲【1】
林岁安在床上躺着养病,关输液都输了好几天,手背那肿了一块,被管子插的淤青。
他不搭理时逾深,是有些闹了情绪。
时逾深也不跟他有任何的好言好语,“你倒是有脾气了,我真是请了个祖宗供着。”
林岁安别过头,假装没听到。
他身上有伤,但就算这样了,时逾深也没打算放过自己,该做的时候还是会做。
时逾深干的不带劲,射不出来,林岁安主动地将嘴凑了过去,帮他口。
他的脸很白,因为吃力,脸蛋浮了两片红晕,但看起来还是很病态。
时逾深心里不爽快,故意糊了他满张脸都是。
林岁安知道他有意糟蹋人,也没多大反应。
太久没下床了,林岁安走路都费劲,感觉腿要废了。
伤口结痂了,但他皮肤太白太薄了,指定要留疤。
时逾深对上次穆晓阳亲林岁安的事情,尤其耿耿于怀,特别是这几天对方对他爱答不理的模样,更让他火上加薪的恼怒。
但他不管怎样发火,都无济于事,林岁安还是那副冷淡顺从的老样子。
时逾深去了公司,脸比平时都要臭,还特地加了好几天的班。
李言看他状态差,也不敢惹他。
时逾深用手撑了下颚,对他说道:“去给我买咖啡。”
李言问他,“逾深哥,晚上还要加班吗?”
“加。”
时逾深有点咬牙切齿的说着。
李言笑笑不说话,时逾深虽然早已成年了,但他身上那股随性骄纵的性子,还是残留着散不去的孩子气。
时逾深喝了好几杯咖啡下去,人清醒的很。
他盯着亮着的电脑屏幕,却没开灯,眼底空空,一片猩红。
没有足够的休眠时间,他连药也没按时吃,干坐着就容易精神失常,情绪烦躁。
隔天,时逾深去了会所,订了间包厢。
他喝了点酒,却没醉,给司机打了个电话过去。
时逾深说,“去别墅,把林岁安给我带过来。”
司机:“好,时少爷。”
林岁安这会儿正对着画板画画,没什么状态在。
外边响了一阵敲门声,林岁安侧了脑袋,只听到司机在门口说着,“岁岁,你在里面吗?”
司机其实私底下跟他关系挺好的,时常也会关照到自己。
林岁安应了声,过去把门开了,“罗叔,你找我有什么事呢?”
罗叔探了过来,笑的皱纹四起,说道:“时少爷有事,让你过去找他。”
林岁安点头,“哦,罗叔。”
他跟着罗叔出了家门,上车去了会所。
一来到这种地方,林岁安就没什么好的预感。
他长相过于素净乖巧,一踏进这种地方,难免会显得格格不入。
罗叔将他带到了包厢,有些犹豫,要不要敲门。
过了两秒后,罗叔才说了句,“岁岁,要不咱们还是回去吧,我等会儿跟时先生说你身体不舒服,不来了。”
林岁安不是不知道时逾深说一不二的臭脾气,他也不想麻烦罗叔,只好拒绝了。
“没事的,罗叔,你别为我考虑了。”
罗叔叹了口气,跟他道别,“那你有事叫我,到时候我把你送回去。”
一走进门,林岁安就后悔了。
时逾深对着他招了个手,动作很轻,修长的骨节随意摆动着,“过来。”
时逾深旁边坐着个漂亮的小男孩,看到林岁安过来了,也没自觉地走开,反而还钻到了他的胸膛里,调情似的问了句,“时少爷,这谁啊,怎么以前从来都没见过。”
时逾深勾唇笑了下,掐了下小男孩的脸蛋,对着他说着,但眼神却往林岁安那轻飘飘的瞥了去,“他啊,跟你一样,是个婊子。”
“只不过,就是除了我以外,没被别人玩过而已。”
小男孩吃惊地张圆了嘴巴,转身往林岁安那贴了过去,暗戳戳压低了声音问道:“你肯定活很好吧,时少爷这么喜欢跟你做。”
听到这些话后,林岁安如鲠在喉,更加不想理会这两人一唱一和的侮辱。
林岁安坐的有些远,如今时逾深有了新欢,他却一点危机也没有。
甚至还有点想让对方,就此将自己给甩了。
到了中场后,来多了一些人。
时逾深掐紧了他的手臂,把人拉进了怀中,死死地搂住了腰身。
林岁安被抱得有些喘不上气来。
“干什么呢,在外面也不给我面子,甩什么脸色。”
时逾深贴着他的耳根,讲着话,警告的意味很深。
林岁安这才将身子软了些下来,但心里还是抗拒着他这么做。
借着黑,时逾深将手掌伸进他宽松的针织衫里头,胡乱摸了去。
林岁安被摸的皮肤烧烫,呼吸紧促,骨头微微打起了颤,这才小声的对着他说了句,“别这样了,求你。”
“求我什么。”
时逾深硬逼着要他说出来。
林岁安又没讲话了,将恳求的话憋回了喉腔里面。
他半阖了眼,无所谓的说着,“随便你。”
时逾深身上有点酒味,林岁安想,他要是发酒疯了,自己也拦不住。
哪怕是在这里当着别人的面,把自己给办了,他也不能拒绝。
时逾深听他这么一说,彻底没了兴致。
“扫兴的婊子。”
时逾深点了根烟,往嘴里叼了去。
扑下来的烟灰,些许洒到了他裸露的皮肤上,在上面留了绯红的印子,很浅。
一闪而过的痛感。
到了中场,才有个纨绔举着装了红酒的高脚杯,问了句,“今天,玩点什么?”
“玩点新鲜的吧,这样好了,今天这酒瓶转到谁,就玩谁的人。”
韩远吊儿郎当地附和了声,接着拿了空掉的酒瓶,放到了桌面上。
韩远朝时逾深这边瞧了眼,意味深长地调侃着,“哟,时少,带了两个啊,是两个都能玩吗?”
时逾深皱眉,不屑的回了声,“呵,不可能转到我。”
韩远挑了下风流的眉眼,死皮赖脸地问着时逾深,“要是真转到你了,时少,让不让我们玩?”
时逾深没讲话了,眼神变得很沉。
“岁岁,你自己说。”
30.变态的控制欲【2】
包厢里顿时安静了下来。
林岁安一直低着头,连眼皮都没抬,也不知道四周到底是狼是虎。
他不傻,知道那些人口中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时逾深看他闭着嘴巴,什么也不愿意说,笑了下,“你们爱怎么来,就怎么来吧。”
韩远眉梢上扬,若有所思地说道:“哟,时少这么大方,不金屋藏娇了。”
“要让我花三千万买来的宝贝,我都不舍得让别人碰啊。”
不,从某种程度上来讲,韩远根本不会花这么多价钱去玩。
他是花花公子,有颜有钱,大把的男男女女往他身上扑呢,用得着花心思去养个中看不中用的“花瓶”。
听到时逾深和韩远的对话后,林岁安的心彻底凉了。
他面无表情,神情麻木地盯着羊毛地毯上掉落的烟头,一根又一根,也不知道是谁抽了半截就扔了。
他们摇骰子,谁数最大,谁转瓶子。
时逾深随便摇了两下,韩远将他盖开了,说道:“时少,你今天手气好啊,点最多。”
“转吧。”
韩远嘴贫,“你倒是小心点转啊,别转到自家这了。”
时逾深没搭理他,继续冷脸。
过了十几秒后,瓶口转到了对面的位置。
“岁岁,不是你,给我抬头。”
时逾深的声音,从后面传了过来。
林岁安敛着眉眼,往对面看了去。
昏暗的光线,把男人的轮廓,打的模糊。
但林岁安却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
他们见过的,在上次穆晓阳进医院那次。
在对视的那一秒中,单铭看了眼手表,语气很冷的嗡唇说道:“我的人,还要晚两分才到,前几天不小心玩废了,你们轻点。”
“单少怎么这会儿就让我们怜香惜玉了,难不成是真处出感情来了。”
韩远跟谁都能搭上话,一张笑脸贱兮兮的。
“玩死了,你们赔得起吗?”
单铭用两根手指,扶了扶额,面色很是冷峻。
“是是是。”
韩远附和着,又往嘴里猛啜了一口酒。
几分钟后,穆晓阳到了,他开门走进来的时候,步子都险些迈不开了。
时逾深问他,眼中难掩隐没的残忍冰冷,“岁岁,走不走?”
林岁安顿时睁大了双眼,骤缩的瞳孔里满是不可思议。
他想开口讲话,时逾深硬将自己拽到了怀中,像是要撵进骨头里面那样重。
在黑暗里,时逾深用手掌捂住了林岁安的嘴巴,不让他讲话,眼神越发冷沉。
单铭就在一旁看着,也没动,对着穆晓阳说,“自己把衣服脱了,跪桌子上吧。”
穆晓阳照做了。
接下来的那段时间里,林岁安也不知道看到了什么。
是一群.交媾的野兽,还是发疯没了血性的人。
他分不清了,只想马上逃离这里。
好像这样就能当做一切都没发生过一样。
纨绔将装着红酒的瓶子,开了盖子,灌到了穆晓阳的体内。
兴许是眼神好,发现了什么不对劲,纨绔张口说了句,“有血腥味了,好像流血了,怎么回事。”
单铭抬了狭长犀利的眸子,事不关己的回道:“前两周刚做了流产手术,可能没做干净吧。”
纨绔激动兴奋地都不敢再玩下去了,既惊奇又稀罕的喊了声,“啊,这玩意能怀孕真是疯了,我还从没见过这样的”
瓶子碎了一地,满是玻璃渣,混杂着凄惨的哭喊呻吟声,还有鞭子抽.动的声响。
林岁安听着不远处传来的声音,四面八方,声声刺耳,让他心如刀割,所有的痛楚如潮水般涌来,让自己几乎无法承受。
泪水灼伤了他的眼,这一夜,太过于凌乱疯狂。
就算是假的,也太令人难过了。
到了结束后,时逾深没有任何逗留,将林岁安连拖带拽地带了回去。
林岁安心中的悲伤愤怒,已然胀破,这会儿如窜起的火苗,彻底爆发了出来。
“时逾深,你到底想怎么样,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对着时逾深不顾一切的嘶吼着,喉腔涌起一股浓郁的腥甜味,眼眶红通通的,没了以往的畏惧和讨好。
林岁安哭的嗓子都哑了,他既无力又惶恐的低喃着,吐出的字眼如锋利的刀尖,刮破自己的喉腔,只剩下一片血肉模糊,“他是人,活生生的一个人,怎么能被这样玩”
那样的没了尊严,那样的狼狈。
穆晓阳是他最好的朋友,怎么能不心痛。
就算是个正常人,看到这种场面,也哪能接受的了。
时逾深抓着林岁安的手臂,试图让他冷静下来。
“就算你今晚不到场,他也是这样的下场,根本不会有什么改变的。怎么了,你还想把错怪在我的身上。”
时逾深说的言之凿凿,毫无悔改之意。
林岁安挣脱了开来,施暴使坏的幕后黑手还能够这么强词夺理,理直气壮,他彻底没了理智,扬了手往时逾深脸上,泄愤似的打了一巴掌过去。
“我讨厌你,我恨你!时逾深,我讨厌你们这些人,仗着自己家里有钱,有权有势,就能干出一些去伤害人,折磨人的事情?你们还是人吗,你们是畜生,混蛋都不如的人渣!”
时逾深面对林岁安的发火,有些怔了,他浑身一震,握着拳头,狠狠地往对方身后的墙壁,砸了去。
林岁安以为时逾深要揍他,可是没有。
声音从牙间磨了出来,时逾深咬牙切齿地加重了语气,跟他同样丧失了心智,眼眶血红的说道:“林岁安,你他妈的把我当什么,跟那些人相同并论?”
“对,你们这些自以为是的有钱人,自私又虚伪,恶心又下作,能有什么区别!”
林岁安不甘示弱,再次扯着嗓子吼了回去。
“你为了一个下贱的婊子,跟我这么讲话。”
“你就这么在意他!”
“对!”
时逾深气到火冒三丈,他将林岁安一把扯到了落地镜面前,把人甩了出去。
“看看你这发疯的样,你到底有什么资格,凭什么能这样跟我耍性子,发脾气!”
时逾深粗暴地用手指钳起了他的脸,对着镜子看了去。
他破罐子破摔,以更大的音量,盖过了林岁安的势头,“林岁安,你最好认清你自己的身份,要是我不要你,你的下场,跟他不会有两样!”
林岁安有些悲凉的笑了,笑着笑着,眼泪又从眼角窜了出来。
他语气无助又略显无奈,不带任何希望,走向毁灭似的自暴自弃。
“时逾深,我求你了。”
“求求你了,把我送回去吧,哪怕是被别人玩死了”
“我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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