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线索
江辞脸皮向来厚,无视两人鄙视的眼神依旧一本正经的问,“小识,看看这个人有没有什么蹊跷。”
莫相识:“……没有。”
江辞摸了摸下巴,一脸的意味深长瞅着对面的人笑着说道:“等他唱完我们去问问。”
一曲唱完,台下静默片刻忽然传来热烈的掌声。
简晟见人唱完了就招招手示意对方过来一下。
等人行至身旁,他介绍道:“这是江辞,我请来查酒吧失踪案子的,旁边的是他的发小,莫相识。”
还不待简晟再说话,这人便将手伸到江辞面前开始自我介绍:“你好,我叫时小楼。”
声音清冷清冷的,但含着笑意。
“你好。”江辞伸手抓住眼前这只好看的手,轻轻握了一下,“时先生很冷吗,手很凉。”
简晟看了看四周露背露肩挥汗如雨的人,满脸的疑惑,冷……冷吗?
“江先生太客气了,如果不介意可以叫我小楼。”时小楼看看还在旁边打量自己的简晟说道,“老板,别看了,不冷的,是我自己的原因。”
时小楼抽回自己的手,不经意的握了握,“江先生找我来要问什么?”
江辞笑笑问道,“时小楼……我可以叫你小楼吗?”
时小楼不着急答话,反而看看旁边抱着兔子翻白眼的莫相识笑了起来说,“江先生的朋友很可爱。”
江辞暗道糟糕,莫相识最讨厌别人说他可爱了。江辞正想伸手制止即将炸毛的人,可转头一看,莫相识竟然在笑!还很开心的说了声谢谢!
嗯?!
不待江辞惊讶完,时小楼继续说道,“那两个男人……我不认识。”
江辞眯眼,他可什么还没问呢……
时小楼:“不过我知道这个酒吧两条街外的流水巷,不久前也发生了一起命案,大概可以并案调查。”
江辞:“小楼怎么知道那起命案和酒吧的案子有关?”
时小楼戴着半截面具歪头一笑,“秘密。”
江辞微眯着眼看着眼前的人,笑着问道:“小楼这算不算妨碍公务?”
少年不在意的笑笑,而后忽的凑近到江辞身边,暧昧的将脸贴近低声问道:“江先生可不是官家的人,何必唬我。”
江辞站在原地一手插着兜,静静的看着半个银色面具下那双灼灼发亮的眼睛。
少年站的极近,江辞鼻间满是少年身上的阵阵清香,清淡的桃花香让他出现一瞬的恍惚。
可也仅仅是一瞬,站在一旁的莫相识甚至都没来得及察觉他的异样。
江辞眼中幽光划过,眼神渐渐冷了下来。可就在这时,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在对方眼中看到了好像……委屈?
两人笑着对视半晌,江辞不答话,只是从自己的大衣口袋里掏出一块暗色的木牌,递给时小楼问道,“不知道关于这个,小楼有没有可以告诉我的。”
那块暗色的木牌是江家的魂引令,是江家先祖制成的专收阴邪之物的法器,寻常邪物见到都避之不及,一旁的莫相识看见江辞这一动作有些疑惑,难道眼前这个并非常人?但不对啊,若是这人有什么问题自己应该能看出来才对。除非……道行颇深。
只见时小楼拿起魂引令左翻右翻看了看微微笑道,“这我可帮不到江先生,不过……能相继出事的人一定有江先生还未查到的共同点。”
江辞笑着与对方对视片刻后接过对方递还回来的木牌笑道,“谢谢小楼提供给我们的线索。”
时小楼:“不客气,应该的。”
江辞:“不知道小楼接下来有没有时间陪我们走一趟?”
时小楼笑的狡黠摇着头道:“有,但我不跟你走。”
江辞看着对面的人,心里寻思着把人绑走的可能性有多大。
左思右想觉得不太行,一没证据二不能犯法,最终还是放弃了。
江辞也不打算多逗留,对简晟招呼道:“既然这样我们该走了。”
简晟一副可惜的样子说道,“这就走啊,都来了我不得招待招待你们。”
江辞客气道,“不了,有机会下次吧,这边查到的事情得尽快解决。”
简晟:“那好吧,等事情解决了,请你吃饭,一定要来啊。”
江辞笑笑说道,“好。”说完江辞示意莫相识可以走了,可对方不仅没走,还凑到时小楼旁边一副乖巧模样轻声问道,“可以留你的联系方式吗?”
江辞目瞪口呆。
江辞瞪大眼睛看着眼前平时恨不得把毛炸上天的人,今儿这是怎么了!中邪了?
时小楼摸摸莫相识的头,因为时小楼和江辞身高差不多,莫相识又矮,这个动作做起来极其自然。
可江辞像是见鬼一样,小兔子可爱,可小兔子的头不能摸!不然请你吃一顿麻辣兔腿!
时小楼笑着说道:“不了,有机会还会再见的。”
莫相识也不深究,乖乖点点头,拉着江辞转身就走。
江辞被莫相识拉着回头冲时小楼笑笑算是道别,只见时小楼头轻轻一歪,面具上坠着的银色长穗跟着一晃,江辞愣了,他好像在哪里见过这个人……哪里呢?
目送两人离开,时小楼将手里的话筒递给简晟,“老板,我辞职了,工钱记的给我。”
简晟拿着话筒愣愣的看着慢慢走远的时小楼喃喃道,“辞……辞职!”
等简晟反应过来,时小楼已经走出了酒吧,简晟追出去再看,街上空旷的连个鬼影都没了。
江辞恍恍惚惚的被莫相识拉去车旁,正要上车忽然一激灵,想起来了,梦里!
江辞转头就往回跑,三步并作两步,可到底还是慢了。
舞池里空荡荡的,只留下简晟落寞的坐在吧台喝闷酒。
“时小楼呢!”
“江辞!我还想问你们呢,怎么你们问完话他就走了呢,肯定是你们惹他不高兴了!”
“走了……去哪了?”
“我怎么知道啊,人家都辞职了,去哪儿又不会告诉我。”简晟咬着手里的酒杯,也不管愣在一旁的江辞小声嘟囔,“他唱歌那么好听,人还那么好看,怎么就走了呢……”
江辞不理神神叨叨的简晟返回了停车处,莫相识正坐在副驾驶,看见江辞回来了面无表情的看他。
“怎么了?”江辞被看的后背发毛。
莫相识:“你返回去干嘛了?看上人家了?”
江辞:“……我今早莫名其妙做了一个梦,梦里的人可能就是他。”
“所以……人呢?”莫相识挑眉看他。
江辞:“我回去他已经走了,辞职,人不见了。”
江辞只见莫相识摸摸自己的兔子,情绪有些低落,问道,“你怎么了,感觉你怪怪的。”
“我见他的第一眼就……感觉很奇怪。”莫相识睁着大眼睛,有些茫然的看着江辞。
江辞:“奇怪?是挺奇怪的,看你那架势你应该恨不得立马和他回家。”
莫相识愣愣的看着前方,喃喃道:“就刚刚看他第一眼的时候,和当年你把我接回江家时候我见到你时的感觉是一样的。”
江辞一愣,当年这小兔子被软禁在莫家,是江辞叫着江父江母费了好大一番力气才把人接回自己家。对莫相识来说,当时见到江辞的感觉就像见到自己的亲哥哥一样,回到江家才像是回了家。
沉默片刻,江辞忽然问道:“你中邪了?”
莫相识瞪他,“放屁!”
江辞上车从一旁抓出一把奶糖来,递给莫相识,“不准骂人,你的第六感是你的天赋,相信我,过不了多久我们还会再见的。明天我们先去其中一个男人的家里看看,然后去趟流水巷。”
莫相识一副大爷的架势拿过奶糖塞了一颗进嘴里,好吃的眼睛一眯,“恩,哎呀快开车回家,我困了。”
江辞系好安全带,启动车子,“得嘞,大爷,听您的。”
“哦,还有,一会顺路再给小爷买个宵夜。”莫相识把胳膊往车窗上一支,撑着自己的头,二郎腿一翘,好不嘚瑟。
“是,遵命!”
第二天,团圆小区
屋门敞开,简易的灵堂正对着门口。一个面容憔悴的妇人跪坐在一旁。
“妈,你多少先吃点东西。”一个眼眶发红的青年伸手想将跪在地上的人拉起来。
“不用了,你去吃吧,我再陪会儿你爸。”
江辞和莫相识两人均穿着素黑的衣服,站在门口敲了敲门。
“你好,我是江辞,是王建的同事,今天来询问一些事情。”
青年走过来和江辞握了握手,“你好,我是王建的儿子,王晓龙。有什么事你们可以先问我,我妈她……”
“晓龙,谁来了。”十分疲惫的声音从王晓龙身后传来。
“是爸爸的同事,来了解情况。”
跪在地上的妇人支撑着想站起来,身形一晃,王晓龙急忙上去扶着。
江辞上前轻轻扶了一下妇人的胳膊,“钱女士,我们来是想再了解一些情况,能帮我们尽快找到凶手。”
钱翠翠点点头,“嗯,问吧,也好……早点给我家那口子一个交待。”说着说着,钱翠翠就开始掉泪。
王晓龙让人进来,扶着自己的母亲坐在沙发上,示意江辞他们也坐,给众人到了些水就挨着自己的母亲坐下了。
江辞和莫相识对视一眼,开始询问。
江辞:“钱女士,出事之前您的丈夫是否有什么异常。”
钱翠翠:“其实我之前就觉得晓龙他爸可能要出事,只是……只是没想到会……而且为什么要下这么狠得手啊……”
李成业是那个在酒吧啃掉自己半个胳膊的人,而王建是另外一个,死时被人发现时是在自己家中,手里拿着刀子,而刀子正捅在自己嘴里,整张嘴包括口腔喉咙没有一处好地方。
等妇人缓了缓江辞继续问道,“您觉得您丈夫要出事?”
“哎,那几天老王他神神叨叨的,有时候我就是正常叫他一声,他就像被吓丢了魂一样。”钱翠翠用毛巾擦擦眼泪继续道,“我问他是不是发生什么事儿了,他也不说话。可他又老是成宿成宿的睡不着觉,有时候睡一会儿吧就会被吓醒,醒来的时候满身虚汗。”
江辞皱眉,“那您没有想过找人帮帮您的丈夫吗?”
钱翠翠红着眼眶,声音激动,“怎么不想,但我每次和他说,他都说‘妇人家不要操那么多心,我能解决。’他就是犟!不听劝……把自己的命都犟进去了,唉……”
“妈,您别哭了。”王晓龙右手帮自己的母亲顺着气,抬头说道,“我爸这个人思想古板,他也是不想我妈担心,只是说起话来冲。”
王晓龙说到这满脸的愧疚,“之前我在大学玩游戏开直播,我爸这人认死理,就觉得我干这事就是给他丢人现眼。他说供我上学是让我成才的,家里又不是给不起钱,而我像个妓子一样天天卖弄不务正业,让他丢人。我一生气就和他吵起来了然后就自己搬了出去,没想到……我连他最后一面都没见到。”王晓龙说到后面就哽咽起来,伸手搂着自己的母亲红了眼眶。
江辞等这对母子稍微平复了情绪接着问道,“钱女士,您知不知道您的丈夫在这次出事之前去过一个叫‘不再见’的酒吧?”
“酒吧……哦,去过。三个月前也就是1月22日,他说他们单位有在那儿有什么行动。我知道他们的工作可能特殊,平常他也从来不提工作的事,多余的我也不问。”说到这旁边的王晓龙抬头看了江辞一眼,眼神稍凝,然后低头。
江辞和莫相识对视一眼,心里有了计较。简晟说王建两人是为了去酒吧调查少女失踪案,那时已经是二月底的时候了。而钱翠翠知道的是王建去酒吧的时间却提前了将近一个月。这么说王建两人最早去酒吧时候并没有什么人知道,至少酒吧内几乎没人认出两人。而钱翠翠所说的行动恰巧又与少女失踪案的开端时间相差无几。
而后来去调查酒吧怎么这么巧还是这两人去呢?
钱翠翠继续道,“那次行动,老王还立了一功。”说完她指了指一旁柜子里的一个奖状,“那就是他那次拿回来的。”
客厅电视机旁的透明橱窗内,红色外壳的奖状大开摆放着。
“钱女士,您的丈夫和李成业关系怎么样?”莫相识站在柜子旁问道。
“两人关系不错,上次和老王一起出任务的就是他,可怜我那老姐姐……哎,这两人到底招惹了什么人啊……怎么就……就这么跟着没了呢……”
江辞觉得问的差不多了,和莫相识交换了个眼神起身说道,“我们了解的也差不多了,回去会尽快查清的,如果有什么结果我们会立马通知家属。两位也请节哀。”
“嗯,晓龙,去送送。”
“嗯。”
出了房门,王晓龙站在楼道口忽然问道,“两位不是我爸爸的同事吧,不然就这种出勤的事怎么还会来问我们。”
被戳穿的两人也没有一点尴尬,江辞挑眉,“刚刚为什么不戳穿我们。”
王晓龙:“你们能找到杀死我爸爸的凶手吗?”
江辞:“我们尽力。”
王晓龙:“我妈妈那边……你们如果查明真相可以先告诉我吗?”
江辞看着这个眼神坚定的小伙子抬手拍拍他的肩,“好。”
少年低头轻声说道:“谢谢。”
两人刚坐上车,江辞的手机响了,“喂……嗯,谢谢。”
莫相识问道,“谁啊?”
“一个朋友,刚刚我发信息让他帮我查查王建他们一月底去酒吧到底是去干什么了,还有第一个失踪人口的资料。”
莫相识抽抽嘴角,“这才刚问完,你什么时候让他查的?还有这应该是六道局内部信息吧,他这也能随便查到?”
江辞一脸理所应当说道:“刚刚还在王晓龙家里发短信让他查的,只要是存在网络东西,再深他都得给我搞来,把柄在我手里,他敢不听话?”
“我就知道,你真是一招鲜吃遍天,我觉得全天下的人都有把柄在你手里!”莫相识满脸嫌弃的瞅了江辞一眼。
江辞对莫相识发来的鄙夷接受良好,同时翻看着手机里发来的资料。忽然他看见一样东西,将头已经扭向一边的莫相识拽过来说道,“看,这是在第一个失踪少女的手机上发现的。”
这是一张看起来十分可爱的少女的照片,少女是对着镜子照的相,就在镜子的一个小小的角落里,有一个从门口一晃而过的人影,这人影就是王建!
第四章 流水巷
莫相识看了半晌说道,“这么说,当时第一个少女失踪的时候,王建和李成业果然也在那个酒吧,而且三个人应该打过照面!”
江辞:“手机有记录,这张照片是凌晨两点十五分拍的,就在这个少女失踪的那段时间。”
莫相识猜测道,“难道这女孩的失踪和这两个有关系?这两人不会背地里拐卖人口什么的吧。”
“……”
江辞:“看这里。”江辞翻出另一张资料的照片说道:“王建和李成业参加的那次行动是围捕一个傀儡师,当时的行动时间是凌晨三点半。”
莫相识也觉得这联系也太紧密了,而且,傀儡师嘛,总觉得能联系起来一些事情……
可要说怎么联系,他又串不起来。
两人就这么坐在车里看资料看了一个下午,终于莫相识将手机一扔开始在座椅上打滚,“啊啊啊——我不看了,阿辞我饿了,要吃饭~”莫相识搂着江辞的一条胳膊,将眼睛里勉强挤出的一点点水花给江辞看。
江辞也将手机一放,觉得这些资料看下去也确实没什么用,想开车胳膊却被拽着,于是说道,“放手。”
莫相识:“不放。”
江辞:“不放我怎么开车。”
“哦。”莫相识放手。
正准备开车的江辞忽然好笑的看着后视镜说道,“竟然有人跟踪咱们。”
一听有人跟踪,莫相识的眼睛咻的一下就亮了,“嗯?哪儿呢?”莫相识趴在座椅上好奇的张望,“哦,看到啦,阿辞,要不要抓他。”
“抓,可能……”江辞话还没有说完,副驾驶座上的人就已经不见了,江辞无奈,拔掉车钥匙下车去看莫相识把人怎么了。
“啊!妖怪啊!不要杀我!和我没关系!”
莫相识站在一边抱着兔子玩偶,看着这个在脚边已经疯狂扭作一团的人,皱眉,上去踹了一脚屁股。
“啊!我错了,我错了!”
莫相识腮帮子一鼓,生气的吼道,“闭嘴!不然腿给你踹断!”
地上的人被吓的一缩倒是不敢叫了,抬眼就见一双锃光瓦亮的皮鞋出现在视线里。
江辞把炸毛的莫相识拎在一旁,蹲下拍了拍躺在地上的人说道,“这位小哥,问件事儿。”
躺在地上的人看江辞,双手抱着头哆哆嗦嗦问,“什……什么事。”
江辞阴阴的一笑,将声音压低说道,“不管问什么你都要实话实说,不然……”江辞指了指站在一旁的莫相识说道,“不然,就让他吃了你。”
莫相识怒瞪。
“问……问吧,我说……说完能放了我吗?我真的,真的什么也没干!”躺在地上的人都快急哭了。
江辞:“名字。”
“陈小陆。”
江辞:“你为什么跟踪我们。”
“因……因为……”
莫相识看这人说个话磨磨唧唧的,堵着气往跟前挪了挪。
陈小陆:“啊!别过来!”
陈小陆刚刚看到两人明明上车了,结果自己再一转头就看见莫相识睁着一双金眸就站在自己身后,他以为自己大白天的见鬼了,再加上地下停车场一片昏暗,他真怕自己就这样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我说我说,跟踪你们是因为我发现你们在调查孙晓晓的事情。”
孙晓晓,失踪的第一个少女。
江辞:“你和孙晓晓什么关系。”
陈小陆看见站在一旁又准备挪过来的莫相识,吓得魂都快飞了。“没什么关系……啊!别过来!我说的是真的,真的没什么关系!”
江辞:“没关系?那我们调查孙晓晓的事情你跟踪我们干什么,而且你怎么知道孙晓晓和这里的命案有关系?”
陈小陆:“我……我说我和她没关系是真的,我就见过她一次。三个月前我被杨明他们叫去给他们跑腿,他们在酒吧后面的那条街等我。等我把东西买回来的时候就看见他们拉着一个女生进了酒吧的那个卫生间,我想上去看看,但是有个经常和杨明混在一起关系很好的人把我赶出来了,然后我害怕他们再对我动手就趁他们不注意跑了,但回去之后我有点于心不安,报了警。”
莫相识:“然后呢,只是这样你应该不至于这么害怕。”
陈小陆一听脸色隐隐有些发白,继续说道,“在那之后没两天我就听说那个酒吧老是出现失踪少女,我以为是杨明他们胆子越来越大干起了什么违法的事情。结果没两天我就听说杨明死了,被活活吓死的!当时我也只是有一点害怕,但是后来那天跟在杨明身边的人就陆续出事了,而且我……我很好的一个朋友也出事了,那晚没离开的人都说……说是杨明害了孙晓晓,孙晓晓回来报复,我……我也有点害怕,我那天也去了,会不会也出事……”
江辞又问:“那这个小区里的事情呢?你知道这里死人了,而且死者和孙晓晓的死亡有关系是不是?”
陈小陆急忙道:“我不知道他是谁,但是我朋友……他那天也在,他说他那天见过这个人,但是他们也不认识。”
江辞:“你说的杨明是谁?他也死了?”
陈小陆点点头:“嗯,杨明是那一片的混混头子,他人奇奇怪怪的,平常不务正业就在那一片儿看场子收保护费。但是我觉得他人可能没那么坏……之前一个手下的奶奶生病,还是杨明帮他垫了医药费,虽然后来还扣他钱来着……”
江辞觉得这小孩儿怪好玩儿的,问道:“所以你今天是正好来这儿,但是发现我们也在调查孙晓晓的事情就跟来了?”
陈小陆:“嗯……”
“不止这样吧,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想告诉我们。”江辞站起来往后退退顺手把地上的人拽起来,“来来来,站起来说,地上多凉啊。”
陈小陆被拽起来,江辞打量了一下这个人,比莫相识稍微高一点,长得清秀清秀的一双杏眼又大又水灵。整个人白白的,刚刚又被吓得不轻现在小脸更是一片惨白。
陈小陆害怕的躲在江辞的另一边,将自己与莫相识隔开,“这个,这是我偷偷从杨明出事的那些朋友那里拍到的照片,你看。不过杨明身上有没有我不知道,他家就在流水巷那边,虽然很近,但是……我不敢去。”
江辞和莫相识对视一眼,流水巷?巧了嘛这不是。
陈小陆从自己手机翻出来照片给江辞看,莫相识也凑上来看,把陈小陆吓得猛地往后一仰。
“嗯?这是……桃花?”江辞看着手机不禁皱起了眉头,凡是出事的这几个人在身体损伤的部位都有一朵小小的桃花印在旁边。
陈小陆:“嗯,你说这事儿邪不邪,一出事就有了,洗也洗不掉,找人问说这也不是纹身。”
江辞看了看莫相识,莫相识冲他点点头。
江辞笑着问陈小陆:“你方便带我们去见见这些身上有标记的人吗?随便哪个,只要身上有标记就行。”
陈小陆接过手机答应的痛快,“行,现在吗?”
江辞:“可以的话。”
“嗯嗯嗯,可以,这里有一个人和我关系很好。”答应着陈小陆就准备转身往出走,江辞顺手把人拉住扬头示意坐自己的车走,陈小陆看着旁边停着的暗红色拉风跑车眼睛一亮问道,“我能坐?”
江辞笑笑走去打开车门示意陈小陆上车,结果陈小陆刚要上车莫相识抢先一步坐到了副驾驶上,陈小陆吓得一蹦,站在车的一旁哆哆嗦嗦不敢开车门。
江辞看看旁边挑眉的莫相识,无奈解释道,“上车吧,他是人。”
“不……不是妖怪?”
莫相识生气,“你才不是人!你全家都不是人!”
可怜陈小陆本就胆小,地下停车场本就阴森森的,结果自己一转头一双铜铃一样会发光的眼睛盯着自己,没晕过去他都觉得自己真厉害,现在还被骂不是人,他好委屈。
被莫相识一吼陈小陆腿都吓软了,“那……那你怎么一下就出现在我身后了,还……还……还……”
江辞看看有些心虚的莫相识接着说道,“眼睛还会变色?”
“对……对!”
“哦,他会变魔术,刚刚故意吓你。”江辞看着一旁嘴上能挂油瓶但是理亏不敢反抗的莫相识憋笑,一本正经的解释道。
陈小陆显然不是很相信,小声道,“变魔术的?”
“是啊,看见他影子没,如假包换的正常人。”
陈小陆看看把胳膊搭在车窗上的莫相识,又看看地上那一小丢丢胳膊的影子松了口气,管他干什么的是个人就行。他小心翼翼的坐上了车,告诉江辞一个医院名字就乖巧的坐在车上不说话了,车上陷入寂静。
半晌,陈小陆终于憋不住了问道,“我开始以为你们是警察,但……你们不是吧?”
江辞道,“你觉得呢?”
陈小陆咽了咽口水说道,“我觉得不像,像……咳,像神棍。”
江辞楞了一下开始笑,“哈哈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江辞,他叫莫相识,你形容的很贴切,两神棍。”
坐在副驾驶上的莫相识翻个白眼。
陈小陆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说道,“我也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你们这一行,就……就想到这么个词儿,你们别介意。”
江辞:“看你这样子,是不是还见过其他神棍啊。”
“嗯,那可不,我小时候和我爸妈回乡下奶奶家住,正好碰见村里有人做法事,神神叨叨的,我记得其中一个人长得还挺好看的,挺厉害的感觉,就是……怎么说呢,就是看第一眼就不像正经人!你们给我感觉和他们挺像的。”说完陈小陆又摇了摇头,连忙道,“不……不是,不像,你们比较靠谱,看起来也是正经人。”
陈小陆说完副驾驶忽然凉凉的飘来一句话,“你这人还好意思说别人靠不靠谱?我看你就很不靠谱。”
虽然江辞刚刚解释过了,陈小陆也信了,但是一想到刚刚看见的莫相识的那副样子,陈小陆就害怕得很,局促的说道,“我……我那是被逼的,杨明他们别看是些小混混,下手狠着呢……”
莫相识:“你家里人不管你吗?看你这年纪应该还在上学吧。”
“我爸妈离婚了,我跟我爸,但他经常在外跑工作而且另外成家了,不怎么管我。”说着说着,陈小陆有点脸红,倒是莫相识一怔没再说话。
江辞看看身边的两人心里叹道,得,这两都是地里的小白菜。
很快车子就开到了陈小陆所说的医院,三人来到病房,陈小陆朝着一个黄毛走去。
“李峤,我来看你了。”
“臭小子,你怎么又……”坐在病床上的人闻声抬头,看见跟在陈小陆身边的两人眉头微蹙,“你们是谁?”
陈小陆看见李峤面色不善,走过去嘀嘀咕咕说了半天,李峤眉头倒是不皱了,但是对江辞他们依旧警惕的很,问道,“你们需要我干什么?”
江辞往旁边的凳子上一坐,翘起二郎腿说道,“我们就问些问题,顺便看看你身上的东西。”
李桥:“我凭什么告诉你们,你们又不是警察。”
江辞也不着急,指了指陈小陆说道,“我们可以保护他。”
李峤盯着江辞半天不说话,江辞就坐在凳子上任他看,样子悠闲得很。终于就在陈小陆要忍不住开口的时候李峤忽然对他说道,“臭小子,我饿了,下楼给我买馄饨去。”
陈小陆:“啊?现在?”
“废话,快去。”说完李峤微微欠了欠身体,想往高坐坐,陈小陆见状就把一旁的枕头给他垫在了腰上,顺便把被子给他整了整。
安顿好李峤,陈小陆给三人倒了些水看看江辞和莫相识说道, “那你们聊着,我先去买饭,江大哥你们要吃吗?”
两人摇头,陈小陆也不耽误转身就下楼去买吃的了,留下三人在病房里大眼瞪小眼。
江辞看李峤把人目送出去问道,“你很关心他?”
“关你什么事。”李峤说完呼了口气继续道,“你们答应保护他,我就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们。”
江辞一勾嘴角,“成交。不过你信我们?”
李峤一脸焦躁说道:“我也没别的办法,我现在动不了,他一个人太危险了。”
江辞神色不变,但是目光坚定幽深让人信服:“我保证他少不了一根头发,作为交换,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李峤端起床头的杯子喝了口水,静默片刻缓缓开口,“那天杨明晚上大概十点的时候将我们都叫出去玩,就是去那家叫‘不再见’的酒吧。刚开始大家只是喝酒玩游戏,等喝的差不多了这些人就都想一起去酒吧后面抽烟,就在这个时候,杨明忽然发现一个上厕所的女孩。那姑娘我们认识,叫孙晓晓,是一个大学生,杨明打工时候遇见的,和我们提过几次说是看着长得挺正的。他和那姑娘说过几次话,帮了几次忙,但没想祸害人家。”
莫相识问,“杨明不会喜欢孙晓晓吧?”
“应该吧,孙晓晓人不错,但杨明就一个小混混,他不想去招惹孙晓晓。杨明的家庭不好,他爸酗酒,他妈受不了就离了婚,把杨明扔给他爸。呵,他妈其实也不是什么好人,扔下丈夫儿子去外面天天喝酒靠各种各样的男人养活,因此杨明非常痛恨不检点的女人,相反的对于孙晓晓这样的姑娘会很有好感。”
“这么说,这个杨明也不是个坏人?”
李峤笑着摇摇头,脸上露出讥讽,“坏人?什么是坏人?像杨明一样天天收人保护费,抽烟喝酒泡吧就是坏人?可他活下来又废了多大力气?你知道流水巷口有个卖水果的老人吗,看见杨明就像看见了自己孙子,每次我都看她恨不得将自己所有好吃的水果都塞给他,杨明没得那天……老人正做好了饺子想给他送过去。”
李峤说完沉默了,江辞和莫相识也没有再说话。
静了静,李峤忽的双手搓了把脸,继续道:“那天我们看见孙晓晓也挺惊讶的,你们既然能查到我这里应该也调查过孙晓晓,知道她家里情况。”
孙晓晓刚入大学半年,父母常年在外打工,她和家里的奶奶的这么多年来相依为命。她的家庭很拮据,孙晓晓是个极其听话懂事的孩子,从小都很规矩是个十分文静的女孩子,长大了为了补贴一下家用偶尔会出去打工,怎么看都不像是会来这种高消费酒吧游荡的人。
“她是个保守的姑娘,那天在酒吧她却穿的很前卫。杨明看见后瞬间脸色就不好了,我理解他生气,但是他那天真的很反常。在看见孙晓晓后他的情绪开始变得不受控制,他变得十分暴躁,火气一点就着。那种感觉就像一个正常人忽然疯了一样。”
李峤说到这手不自觉的攥紧杯子,眉头紧皱,“这个时候的孙晓晓已经喝多了,有些意识不清,杨明当时就叫几个人把孙晓晓堵到了酒吧后面的那个卫生间。杨明身边跟着几个人,那几个人才不是什么好人,杨明说什么他们干什么。当时他们几个人都进去了,我在外面看见小陆已经偷偷跑了就松了口气,我想去阻止杨明,但是被几个人挡了回来,我害怕他们做过火了连累我,也就跑了。我回去给小陆打了电话,确认他安全了我也就没多管。”
李峤想继续说什么,但是又好像想到了什么一样脸忽然变得惨白,双手紧捂着头。莫相识正准备上前,李峤冲他摆摆手,缓了片刻李峤继续道,“不久之后我就听说孙晓晓失踪了,我猜想是不是杨明干了什么事,然后,就收到了他的短信。当时和我一起收到短信的还有当晚其他在场的人,我们正聚在一起,然后就接到了杨明的电话,接起电话就听见……听见那边都是杨明撕心裂肺的嚎叫声,我们当时就直奔杨明家去了。然后,我们就看见……杨明正挂在他家客厅中央,双眼暴突,从腰以下……都……都快变成白骨了,地上……是他身上的肉。”
第五章 桃花
说完,李峤已经出了一身的冷汗,那场景怕是再过十年他都记忆犹新。他端起杯子猛地喝了口水定了定心神道,“那天之后,其他人就陆续出事。他们都说是孙晓晓回来索命了,我问他们他们却支支吾吾的什么都不说。我很害怕,因为当时他们绑孙晓晓的时候我也在场,她虽然喝多了但是他看到了我们每一个人。我天天做噩梦都是杨明死时候和孙晓晓看我的样子。终于有一天走在路上,因为我长时间休息不好精神不济出事了。但是我出事的时候又很奇怪。”
莫相识凝神听着,赶忙问,“怎么奇怪?”
李峤想了想斟酌道,“当时撞我的是一辆大货车,当时的情况我肯定是躲不过的,不管怎么说不可能只是折一条腿。车子撞过来的时候我的意识一下子就没了,等我醒来我发现我躺在路边,没多久我就被送到医院了,之后,我身上就多了这个。”说完,李峤将自己伤腿的脚腕露出来,脚腕上一朵桃花明晃晃的躺在那里。
只见莫相识从兜里拿出一个白瓷的小瓶子,小瓶子只有拇指大小,莫相识把瓶口冲着那朵桃花念了一段不知道什么的话,李峤听不懂,等了一下李峤就看见自己脚腕的桃花印浅了很多。李峤惊讶的张大嘴,他原本以为这两人就是私人侦探什么的,他也不信陈小陆那神神叨叨的说法,只是听着两人说要保护陈小陆他才把自己知道的事告诉他们,毕竟陈小陆现在天天待在他这半个残废身边会更危险,但是现在他有点信了,这俩是真神棍啊!
江辞解释道,“我们不确定这到底是什么,贸然去掉可能会有危险,你放心,等我们查清楚了它自然就消失。”
江辞拿出手机翻了翻,将李成业和王建的照片递给李峤看,“这个人那晚你们在酒吧见过吗?”
李峤皱眉想了想,总觉得见过,但是具体细节想不起来。他怕是自己先入为主,认错了给江辞添麻烦。
在这时陈小陆回来了,手里提着一份混沌和一些水果。陈小陆把手里的水果晃了晃说道,“江大哥,我买了些水果,你们等我一下我去洗洗。”说完,陈小陆先把水果放在一旁,把混沌拆开整理好放在李峤面前,把筷子递给他,然后转身出门去洗水果。
江辞看着勤劳的和个小蜜蜂似的陈小陆,又看看从陈小陆回来视线就一直没离开过的李峤,笑而不语。
等陈小陆出去了,江辞忽然问道,“关心他怎么还让他和杨明他们混,还招惹这些事。”
李峤猛地转头看他,一脸的紧张,半晌泄气般说道,“我家庭不好,亏的杨明帮衬了一把然后我就跟着他混了。杨明先盯上他的,看他没人管家庭又好,好欺负。我除了能不让他挨打,什么也干不了。等这件事情解决了,他也该乖乖回去上学等着高考,不久,他大概就要离开这里了。”
江辞看着李峤,半大的年纪看得出来生活辛苦,但是缺了生气,没了志气,于是说道:“你这个年纪干什么都不晚,学习也好赚钱也行,就看你去不去做。有些东西努力了或者不一定能得到,但不努力一定没机会,你才十几,不管干些什么也不会比现在更差。”
李峤一愣,他爸妈离婚离得早,妈妈带着他从小和外婆生活在一起。但是他妈没什么一技之长,靠着苦力活零工养活他,养活身体不太好的姥姥。
他十六岁那年妈妈因为工作晚上回家晚,被抢劫犯盯上。那天正好是妈妈发工资的一天,工资攒着要给姥姥买药,但最后钱没了,妈妈也没回来。姥姥心脏本来就不好,女儿没了一下没承受住,也撒手人寰了。
于是一间不大的小砖房,只留下了一个不大的小孩子。
大一点儿的地方不要童工,那就只能去一些黑砖窑、黑作坊干又苦又累有危险的活。后来是杨明有一天喝多了,路过街边看见了因为发热倒在路边的李峤,认出他是离家不远的一个孤儿,于是将人带了回去看了病扔给了手下让带着,他才勉勉强强活过了这几年。
李峤眼眶一红,忽的低声说了句谢谢。
莫相识看看旁边这个经常流氓偶尔正经的人微微笑了笑,这个人还是这么温柔,这么多年了一直没变。
安静的病房很快就被陈小陆的声音打破了,“你们谈的怎么样了,江大哥还有……额……”
陈小陆有点害怕这个和自己差不多高的人,但是又不想和江辞一样叫他大哥,感觉怪怪的。莫相识看着眼前这个一脸为难的人大发慈悲的开口,“叫我小识。”
“哦……小……小识,吃水果。”陈小陆把水果盘往前一递,莫相识拿了一块苹果咔哧咔哧吃起来,陈小陆看他吃得香又给他拿了一块,然后招呼着江辞和李峤也吃点。
刚刚平复了情绪的李峤拿过一瓣橘子往嘴里一塞,嫌弃的说,“笨死了你,买个橘子都不知道挑一挑,酸死了。”
陈小陆不恼,好脾气的说,“将就着吃吧你,我看你喜欢吃才买的,给,再吃一瓣。”
李峤一边嫌弃的数落陈小陆,一边对他给的食物照单全收。忽的李峤一顿,猛的抬起头道:“我想起来了,我确实见过其中一个人!”
李峤接过江辞的手机指给他看李成业的照片,然后继续说道:“我有个朋友是酒吧后厨的,那天他让我帮忙搬些东西,说帮了忙送我筐橘子。那些东西是要扔去厕所不远处的垃圾车上,当时是七点左右,这个人当时穿着清洁工的衣服在垃圾车旁边。后来杨明发疯的时候我看有一个人从厕所一旁匆匆走过,我并没有看清他的脸。但是他当时手腕的腕表漏出来了,我才确定他是下午那个清洁工。”
合着半天这是吃橘子吃的想起来了。
莫相识皱眉问道:“当时周围还有其他人吗?”
李峤摇头,“没有,我当时在离厕所门口约莫三四米的地方,没看到周围有人。”
莫相识继续问:“那厕所里面呢?”
李峤一愣,摇头,“我不知道……”
江辞和莫相识此时串起来一些线索。孙晓晓出事当晚在场的人陆续出事,这些人出现的意外都和孙骁骁脱不了干系。而比较几人的意外,杨明、王建、李成业三人的死都有惩罚的意味。
如果杨明等人就是因为孙晓晓的报复而出事的话,那么孙晓晓当晚一定看到了离开的李成业,所以才对他下了手。而王建大概率在卫生间,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被孙晓晓发现。比其罪魁祸首杨明,孙晓晓为什么对这两个人这么恨之入骨,一定还有其他原因。
江辞又有的没的和他聊了一会,确定没什么遗漏就准备离开,他看向一旁的陈小陆,“陈小陆,因为你多少也参与了这件事情,所以从现在开始你得跟在我身边,以防发生意外。”
陈小陆拿着盘子惊讶道,“诶?一直跟着吗?可我走了李峤就没人照顾了,其实我觉得这么久我都没事,应该也不会……”
不待陈小陆说完,李峤把他手里的盘子抢来放在病床边的小柜子上道,“我就折了条腿,又不是残废了,我明天叫个人过来给我送个饭就行。倒是你,弱鸡一只。”
“可……”
李峤瞪他,“可什么可,你就乖乖的待在他们身边。”
陈小陆咬咬嘴还是不放心,说道,“好吧,那你自己注意点,你下床护着点那条腿,实在不行你就按铃叫护士。”
李峤知道他担心自己,虽然满脸嫌弃但语气很认真的答应着,“知道啦。”
“还有你记得叫人给壶里添水,别逞强自己去,可能烫伤。”
“嗯。”
“还有,有什么想吃你打电话告诉我,我……”
“啧!”站在一旁的莫相识状似不耐的一声。
陈小陆呆呆的看过去,还在疑惑,小识怎么莫名其妙生气了?怎么想他还是有点怕这个人。
江辞站在一旁一手揣兜也好整以暇看着两人。
李峤眼神闪烁着将头瞥向一边道,“咳……快跟他们去吧。”
江辞在李峤的枕头下放了一张符纸转身出去,莫相识也不耽搁,陈小陆还迷迷糊糊的像只没头脑乱转圈的小蜜蜂,“那个……你照顾好自己啊,我走了,拜拜!江大哥,等等我呀!”说完,陈小陆看也不看李峤慌慌忙忙就跑了出去,留下李峤一个人看着空荡荡的病房门口无奈摇了摇头。
三人去杨明家看了一圈,时间太久什么有用的东西都没查到,于是江辞带着两人在外解决了晚饭,又被莫相识这个小祖宗拉着乱七八糟买了一堆东西才回了家。
可一到家门口,江辞愣了,陈小陆看着门口的男人疑惑,莫相识直接东西一扔转头就跑。
别墅门口站着一个身穿黑色西装身材修长的人,怀里抱着一只小小的白老虎玩偶望向这边,准确来说是望向莫相识。
第六章 林和如
家门口站着一个身穿黑色西装身材修长的人,怀里抱着一只小小的白老虎玩偶望向这边,准确来说是望向莫相识。
几人正愣神呢,莫相识转身撒腿就跑。陈小陆下意识想追被江辞一把拉住。
忽的身侧一阵风过,一道黑影追着莫相识去了。江辞笑呵呵冲着远去了两人喊着:“我给你们留门!”
说完转身拉着陈小陆进了屋。
回来的是谁?正是当年一声不吭就走,留下个兔子玩偶给莫相识的林何如。
“小识,你慢点跑!”林何如看着前面跑着仿佛不知道累的人,心脏被紧紧的揪着,一阵阵的发疼。
听到呼喊的人终于放慢脚步,慢慢的停下来,站在原地。
路灯下,瘦小的身影孤零零的站着。林何如感觉刚刚被揪着的心现在像被硬生生扯出来一样,疼的他全身都开始发麻。
看对方停下来了,他连忙追上几步,却没敢靠太近,只敢在不远不近的地方停下脚步。
他颤抖着伸出手,想要干些什么,但,干些什么呢?他也不知道。
林和如以为自己再见到对方会满心欢喜,会激动,会感慨多年未见。唯独没想到,如今人近在眼前,他却会脑子一片空白,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他强迫自己的大脑运作,他觉得他应该说些什么,他应该求眼前这个人原谅,他希望对方不再难过,最后,只轻轻的说了一句,“我回来了。”
两人无话,静谧的夜晚传来虫鸣,给沉闷的空气勉强挤进一些生气。
林何如只见背对着自己的人抬手蹭了蹭了脸,随即他就看下了路灯下手上的一片晶莹的水渍。
林何如的呼吸一滞,头皮都在一阵阵的发麻,“小识,我……”
莫相识转过身来,看着林和如,眼眶通红。
“你什么?你谁啊?”
林何如看着眼前这个明明眼眶还红着却声色如常的人,知道他在生气,忽然觉得一切的解释说出来都显得苍白。
他上前一步,试探的碰了碰对方肩膀,见对方没有反抗,他鼓起勇气慢慢伸手抱住自己朝思暮想了六年的人。小心翼翼的,就怕怀里的人再蹦出什么戳心窝子的话来。
莫相识也没有反应,就静静的让他抱着。
“对不起,小识。”
莫相识没有歇斯底里只是淡淡的说,“嗯,道完歉了,你可以走了,况且你也不用和我道歉,我们什么关系也没有。”
林和如愣了愣,眼底闪过落寞。
六年前林家三叔勾结外人想把林何如的父亲从林家家主的位置上拉下来,但是到了最后那个人不仅害了林父,还和林家三叔撕破了脸几乎把林家翻了个底朝天。当时的莫相识只有17岁,无父无母,莫家当时的权利还都在长老的手上,他自身都难保更何况去帮助林何如。他知道林何如为了不让他为难,为了撑起林家必须走,他这六年又何尝过的不难。
但是莫相识心里就是有口气,这口气憋了六年压了六年,终于在看见林何如的时候,爆发了。
莫相识见他不说话,生气了,推开他,冷漠的脸上终于有了情绪。他顶着一双红红的的兔子眼狠狠的瞪了林何如一眼,转身,不理他,走!
林何如一看这人又要走魂都要飞了,赶忙往上追,“小识,你去哪?你别走……”
莫相识生气,心想你就不能说点儿有用的!
“我不回家难道和你在大马路上过夜吗!”
“小识,那……我能和你回去吗?我想看看你,但是你要是不想见我,我就不出现在你面前。我就是……想离你近一点。”
莫相识转头,看着这个一米八几的大男人像个手足无措的小孩一样站在那里恳求他,他心疼。但是心里这口气又咽不下去,把自己憋的难受。
“那又不是我家,你去不去又不用我同意。”说完,他转头就走,生气加上不知道怎么面对他,脚步快的好像身后跟了一头狼。
林何如一愣,等脑子转过弯来嘴角抑制不住的往上翘,追上去和莫相识一前一后的往江辞家走。
路灯将两人的影子渐渐拉长,一前一后,林和如开心的脚步紧贴着对方的影子亦步亦趋的跟着,连小家伙的影子都不舍得踩一下。
“哟,回来了,来点宵夜?”江辞刚把煮好的面端上桌,两个失踪了好一会的人就赶点回来了。
“不吃。”莫相识不理他,往楼上走。结果没出两步就被江辞一伸胳膊捞了回来,“你是吃饱了,可有人没吃呢,要是胃病再犯了,你送他去医院啊?。”
莫相识抿抿唇,嘀咕:“他自己有嘴,还用人喂吗?”
江辞压低声音小声说:“得了吧,你不在他心都跟着你跑了,还有心思吃饭?”
江辞半拉半哄把人留下,莫相识也没真想走,顺着江辞的力道假装着被强迫留下。
江辞把人拖到桌子边坐下,转头对站在门口的人说道,“刚回来也没时间给你接风,你先凑乎吃一口?”
林何如和江辞两人厮混多少年了,一看江辞那样立马接话,“嗯,没吃,吹了夜风,正好胃有些冷。”
莫相识知道林和如有胃病,从小的毛病,以前犯病时候莫相识总会用自己暖呼呼的小手给他揉揉然后照顾着他喝水吃东西,一听林何如胃病犯了,他悄悄瞄了对方一眼然后迅速收回目光。
脸色还好应该不是太严重……
感觉被瞬间收回的目光,林何如偷着笑了一下然后坐下来吃东西,然后顺着杆子爬,“阿辞你这有多余的客房吗?我刚回来还没地方住。”
莫相识无语,神特么没地方住!你那一整个山头是用来养鬼的吗?
“有,多着呢,你随便挑。”
莫相识:“……”
“我困了睡觉去。”莫相识见对方吃差不多了,理都不理这两人转身回房。
林何如看莫相识走了,急忙放下手里的筷子蹿上楼梯把人拉住。
“放……放手,干嘛!”把抓着自己的手甩开,莫相识瞪他。
林何如急忙把自己手里的小白老虎递过去,小小的一只,趴着的姿势,耳朵向后抿着一副怂样。
“这什么?”
“和奶糖是一对的……给你。”林何如把玩偶慢慢伸到莫相识眼前等着对方接过去。
半晌没有动静,林何如正想再说点什么就听头顶有个闷闷的声音传来,“叫什么。”
林何如一愣转而露出个有些傻的微笑,“白兔。”
“噗……咳咳……你们继续,就当我不存在……”江辞憋着笑拿着碗筷溜进了厨房。
一个老虎叫白兔,哈哈哈,人才!
莫相识眼皮子抽了抽,一把将那只老虎夺过来,不再理人,蹬蹬蹬跑上楼。
收拾好的江辞出来就看见还在楼梯口傻笑的林和如,顿觉自己眼睛疼,“走了走了,别看了,好像脑子残缺似的,去书房,我们叙叙旧。”
说着直接把人拉走。
两人进了书房,江辞从一旁的橱柜里拿出酒杯,倒了两杯酒,长腿一迈跨过沙发把其中一杯递给了对面的人,“这次回来还走吗?”
“不走了,之前也是被逼无奈。”
“你也真够狠心,整整六年,我都看着心疼。”
林何如看着手里黄灿灿的酒,剑眉蹙起,给原本就俊朗的面庞添了一份戾气,“我怎么敢呐,那些人被逼急了什么干不出来,哪怕给他们一丁点的把柄,都会紧紧握在手里,给他骨头打折了敲碎了都不敢放开。”
林何如举起手里的酒杯和江辞碰了一下,两人仰头一饮而尽。
“幸亏当年你把他接走的及时,再晚一步,哪怕再晚一丁点儿……我都不敢想他当时要是坐上了那辆车会怎么样?我眼睁睁的看着那辆车在桥上爆炸,就在我眼前,我以为我保护好他了,他当时才16 岁,刚过完生日,要是……要是……”
林和如狠狠闭了闭眼,现在想起当时的场景他都脊背发冷。
六年前与林家三叔结党的外姓真真是赶尽杀绝,一夜之间整个林家七零八落,各种意外接踵而至,一张巨大的网兜头而下,刚成年的林和如已经竭尽所能的保护着他身边的人,但还是在马上要出国前一刻,看到他派人去接莫相识的车子轰然爆炸。
“幸亏你当时将小识接走了,也多亏江叔叔帮忙,让人误以为小识已经死在了那场爆炸里,所以我怎么敢让他们知道小识还活着,我只能小心翼翼的不去打扰他,我是真的怕了。”
江辞也无奈,当时的林和如也才18。自小玩大的三人里江辞年岁最大,又因为是独子,江爸爸对他要格外严厉,所以他也最成熟。
林和如有个大哥,所以虽然也根正苗红但到底有人给遮风挡雨,莫相识更是个小屁孩儿,所以他自小把两人当亲弟弟的疼照顾他们。六年前的事情震动了整个华城,牵连太广,林家大哥也出了意外,江家能做的受限,到最后也只是保下了莫相识,将林和如安安全全的送出了国。
要说江辞心疼莫相识,那更心疼林和如。
“一直也没问你,林大哥他怎么样了?”
林和如苦笑,“……还睡着,我嫂子一直守着他。之前还很阴郁,现在时间久了,慢慢看开了也健康了不少,就是话越来越少,就在我大哥病床前能多说两句。”
江辞不说话了。
林子城,林家长子,之前林家没出事的时候除了江母江父,就属这个哥哥最疼他们几个,平常和他们说话也是温声细语的,六年前那一刀砍过来的时候林大哥想都没想直接扑了过去,护住了怀里的林何如,自己却躺在病床上一直睡到今天。
沉寂了片刻,林何如忽然对着江辞说道,“这些年谢谢你照顾小识。”
江辞连忙嫌弃的摆手,“去去去,别说这些没用的,你我也没少照顾,一个个的都不省心。赶紧把你那小兔崽子领走,一天天的气的我头疼。”
说到莫相识林何如又开心了,傻呵呵的乐,言语间都是嘚瑟,“那是,小祖宗从小要星星我不给他月亮,没这臭脾气我还不乐意呢,脾气太好让别人骗走怎么办。”
江辞气的胸口疼,抬头望天,语气悲愤,“我戒尺呢?”
“……”林何如拿酒的手一抖,不可置信看向江辞。
这么大了,怎么还要打手板吗???
第七章 猫腻
江辞不理会正在被恐怖记忆支配的林和如,继续问他:“之后什么打算?”
林和如想了想:“再把之前的生意做起来吧,之前被分走的产业我都收的差不多了,但是还有两家不太好下手。”
江辞好奇:“怎么?”
林和如道:“这两家太奇怪,规模都不大,但我每次想下手都会被挡了,每次都有上面的人来和我扯皮,还都是同一批人。”
顿了顿他继续说道:“而且我查到一些事,当年想要整垮林家的人姓曲,这些年我一直找,但他好像凭空消失了一样。后来我在收购这两家产业时遇到一些麻烦,我就想向上打通打通关系,结果被拒了。我就找了一个在土地资源局的朋友打听,她和我说是她们的二把手力扛众意硬是给我压了下来,而这个人六年前身边跟着一个助理,就姓曲。”
“好不容易找着线索,我就派人去查,诡异的事情出现了,六年前出现的这个姓曲的助理,除了短暂的出现了一段时间后就再没了痕迹。他没家人没朋友没住址,甚至完全没有过往和未来。重要的是,证明他当时存在的所有身份证明都是有全套合法手续,走正经流程办下来的。”
江辞听着一愣,嘴里喃喃着,“果然还是得用点特殊手段了,六道局有猫腻啊……”
他一直在查的失踪案,陈小陆当晚报了警,可来调查的却是六道局的人,这六道局的消息也太过灵通了吧?小小的打架斗殴最多加上人口失踪,但是关注点怎么都还在“人”上。
六道局那些个平常无利不起早的,闲得慌来管这事儿?
他也不管时间多晚,从手机里打开一个特殊网站发了一封邮件,并且毫无心理负担的随手按了十几遍提示对方阅读的提醒。
不消片刻,手机叮的一声。江辞打开回复的邮件,上面给了他一个时间,后面跟着一长串略带芬芳的问候。
江辞闷笑一声,然后从书架上抽出几个厚厚的文件夹看,理了理六年前的事情,顺便加上林和如给他的线索又发了一封邮件。
毫不意外,回复的邮件又另给了一个时间外加另一大堆不太文明的问候语。
一旁的林和如也不说话,就看着江辞一个人在书架前翻资料,思考,发信息,再翻资料,思考,发信息,来来回回折腾了将近一个小时。
虽已至半夜,但是他了解江辞沉浸式的工作状态,最烦别人打断他的思路,所以林和如只敢悄摸的坐在一旁等着,以防惹烦对方顺手飞个什么东西过来砸死他。
工作嘛,他理解,没有不疯的,他需要做的就是安静的等待。
等江辞揉揉发僵的脖颈,在抬头时钟表的时针已经指向了正中间。沙发上的林和如安静的看着书,江辞心道,亏的他有良心,这要是那个小兔崽子估计早睡的天昏地暗了。
“没注意这么晚了,我整理了一下资料,顺便找朋友帮帮忙,应该能查到一些当年的事情。”
林和如放下书点头说道:“有用我的地方就告诉我。”
江辞摆手,“你先办你的事,你和小兔崽子不给我添乱就成。”
林和如无奈,他和江辞是朋友更是兄弟,而且他还是那个从小被照顾大的弟弟。自江辞能独当一面以后,除了当年事出紧急请了江叔叔帮忙,其他时候江辞好像真的无所不能。
于是林和如乐的当个小废物,摆摆手表示他要去安眠了。
一夜无话,第二日,江辞起个大早正准备早饭,就听着楼上传来莫相识撕心裂肺的喊叫。
因为什么呢?
今早——
“小识,该起床啦。”林何如温柔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唔……不吃,我……睡觉……”
早起的林和如精神饱满,站在莫相识屋门口贼兮兮的听着。等了小小的一会儿听见里面没了动静,轻轻开了门。
咔哒
床上的人睡得四仰八叉的,睡衣也被揉滚的卷了起来,露出了白白的一节细腰。林何如怕把人吵醒,慢慢挪到床边蹲下,一脸痴汉的看着还在睡觉的人。
屋子里暖烘烘的,莫相识睡得脸颊泛红,因为睡得太香了,浅色的唇露着一条小缝,头顶的呆毛也被他自己翻滚的翘了起来。
林何如伸手,在粉嘟嘟的脸颊上,一戳。
“唔……”翻个身,继续睡。
林何如走到床的另一边趴上去,在莫相识耳朵边低声的叫着,故意往人耳朵里喷着热气,“小祖宗……起床了……”
莫相识还是不理,两手捂住耳朵,把脑袋缩回自己胸前。
然后得意忘形的林和如看着漏在睡衣外的一小截脖子情不自禁的低下头……
啾~
正在摆放碗筷的江辞被楼上的一声尖叫震得手一抖,“啊——,你特么滚出去!”
砰!
抬头,林何如抱着枕头揉着鼻子,眼前是已经被紧紧关上的门。
林和如觉着楼下有人,默默将头转过去。
看见江辞一脸审视抱臂看着他,尴尬的打招呼,“阿辞,早啊。”
“……”
“……”
一早晨鸡飞狗跳的,好不容易安静的坐着吃个饭,就见林何如一会儿给莫相识剥个蛋,一会儿给人夹个菜,现在又盛好汤放在一边轻轻地用勺子搅动散着热气,生怕把人烫着。
江辞看着这两人一个尽心尽力伺候着,一个理所应当享受着,感觉自己现在散发着圣者的光芒。
“咳咳……”
莫相识瞅他,“嗓子不舒服?多喝点热水。”
被汤梗了嗓子,江辞幽幽拿起一旁的蛋自己剥,“我今天出去查那几个失踪少女的事,午饭你们自己解决。”
“我也去!”开玩笑,就他和林和如,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他现在有点心慌!
“去什么去,我去见谢必安,你去干什么?”
“我……”莫相识一噎,他还真不想去……
不理会林何如笑的快咧到耳朵根的嘴,莫相识吃饱喝足回屋,不想理这两狼狈为奸的人。
等人回了屋,林何如对江辞竖起大拇指,“好兄弟!”
江辞斜他一眼,“……切,一早晨也没见你给我剥个鸡蛋。”
“大清早,别恶心人。”
“ri……”
郊外的一片深林里,遮天蔽日的枝杈将阳光一丝不落的遮挡在外面,寒气夹杂着湿气从地底升起晕染着圆形的阵环。
江辞若无其事的站在其中,右手捏决幻化出三只细香一甩手钉入地面。片刻,环阵中央卷裹起浓重的阴气,一袭白衣现于其中。
江辞打招呼,“好久不见啊,白无常大人。”
白无常还礼,然后不满的看着江辞打了一个大哈切,“江兄,你真的不知道阴间和人间有时差的吗?幸亏我和我家小黑没干点什么,不然谁顾得上理你。”
江辞眉毛一挑,“叨扰了,下次我一定注意时间。”
江辞心中咬牙切齿,我就挑你们休息时候,这一早晨给他狗粮喂个饱,现在还来?怎么他单身没人权?
谢必安迷糊睁着眼,嘟囔道:“怎么了?找我什么事儿,十分钟,我要回去陪小黑睡觉。”
江辞把一叠白纸递过去,“这是人间前不久失踪的少女还有几个死亡人口,我想确认一下他们的存活情况和魂魄信息。”
白衣少年接过纸看看然后揣好道:“这个啊……那我得去找趟崔府君,生死簿在他那里,明日破晓我给你消息。”
“有劳,还有……算了,没事儿了。”江辞迟疑了一下,但也没说什么。
白无常不解,见他不说也懒得问:“如果没事儿那我走了?”
江辞点点头冲他摆手。
白无常摆摆手,揉揉脖子道:“那我便走了,江兄,下次记得给我带花雕酒,城南那家的!”
江辞眼皮子抽了抽,“……我听说上次秦广王悄悄给你喝酒,黑无常差点将一殿给掀了。”
白无常把手指放在唇前嘘了一下,笑的狡黠,“哎呀,你什么都不知道什么也没听说,咳咳,等在下下次巡查人界就麻烦江兄照顾了,江兄告辞。”
不等江辞拒绝,白无常掀起一阵阴风消失在原地回去补觉了。
江辞无奈摇头,黑白无常这对活宝,怕是自己刚把酒杯递过去,黑无常就能从地府直冲人间拿打魂鞭抽死自己。
抬头看看天色还早,江辞也不准备回家,给家里那两人多留点时间空间。
江辞心里难过啊,小孩儿真难带,自己真可怜。
“小白菜啊,地里黄啊,自己有家,不能回啊——”哼着曲儿,江辞往林子外走去。
反观在家被薅起来吃早饭的莫相识,吃了早饭回去直接又睡了个回笼觉。反正就是拒绝出门,拒绝见人。
一阵敲门声后,莫相识烦躁的将头往被子里一杵。可是敲门声间隔半小时响一次,听的他想杀人。
于是在又一次敲门声响起后,莫相识一骨碌爬下床,霍的将门拉开,到是把站在外头的林和如吓一激灵。
“你干嘛!”
林和如挠了挠头,嗫喏了半天没说出话来。看的莫相识更生气了,以前那么能叭叭,现在就像个锯嘴葫芦似的。憋憋憋!憋死你!
莫相识也不等他,反手就想把门关上。其实他也不知道要说什么,但是又恼对方不说话,心里觉得自己也别扭,于是干脆拖着不想见人。
林和如一把将门挡住,“小识……那个,你今天有时间吗?”
莫相识想说没有,但是没舍得说出口,于是小声嘀咕:“咳……有……”
莫相识肉眼可见林和如眼睛唰的就亮了起来,要是身后缀根尾巴,现在估计都摇出花了。
第八章 山雀
温暖的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落下斑驳的光影,游乐园的林间小道上慢悠悠的走着两个人。
只不过两人都不太放松,一个略显僵硬,一个略显紧张。
莫相识将头扭向一边,细数着脚边的花花草草。林和如则是不停的悄悄深呼吸,手上攥紧再松开,再攥紧再松开,紧张的出了一脑门儿汗,可做了半天心里建设也没想好要说些什么。
也不知道是不是注意力不够专注,莫相识脚下没留神,被小小的台阶崴了一下,惊呼一声向一边倒去。
林和如连忙伸手把人捞回自己怀里,“怎么了?伤到哪里了吗?”
莫相识被略微有些灼热的体温一环,脑子有些转不过来,呆呆的小声说:“脚好像扭了一下……”
林和如脑子里的乱七八糟一下子烟消云散,弯腰伸手直接将人抱了起来放在路边的长椅上。
莫相识悄悄的窝在对方肩窝,轻轻嗅了嗅,闻到的是独属于林和如的一股阳光的味道。
林和如蹲下小心的查看着他的脚踝,语气中带着些焦急:“怎么样,这里疼吗?我带你去医疗站看看。”
莫相识有些不好意的往回缩了缩脚,“没事儿,不严重,稍微休息一下就好了,刚刚只是不小心。”边说边抬头,看见了对方紧锁着的眉头,下意识的伸手过去点了点。
两人皆是一愣,林和如感受着眉间传来的微凉的触感,像是被点了穴一样呆在原地,两眼直直的望向眼前的人。
莫相识被看的有点头皮发麻,想赶紧把手撤回来,但是猛的一下被对方抓住。
林和如的手很好看,指节修长,皮肤下凸起的青色脉络若隐若现,充满了力量感。他一直都很喜欢林和如的这双手,喜欢这双手牵着自己。喜欢看这么金贵的手为了他洗碗做饭。他以前总是悄悄的看,怎么看都不腻,反而越看越喜欢。
现在只见这只手的五指蛮横的挤进自己的指间,牢牢握住自己的手将其禁锢在胸前,像是捂着什么宝贝一样用脸和嘴唇不停的在上面拱来拱去,像是一只撒娇的大金渐层。
莫相识被蹭的脸都要烧起来了,但看对方一切动作做的自然而然,只是单纯像是被安抚好了的大猫,莫相识在心里不停唾弃自己,一脑袋黄色废料。
“咳咳……我、我脚不疼了,你松手……我想去玩云霄飞车……”
林和如可惜的松了松手,随后立马换了种姿势像平常拉手一样拉上对方的手,站起来时顺势给莫相识借了下力,然后将人拉起来,问到:“走路试试看,不疼的话就陪你去玩。”
莫相识听话的走了两步路,确实没有疼痛感后,就想把手抽回来自己走。
但抽了两下没抽回来,于是本就意志不坚的心,直接从稳定的高台跳下,任由它在翻腾的浪花里上下起伏。
接下来,成功被云霄飞车带起情绪的莫相识开始在乐园里四处穿梭,一直玩到了夕阳如火。
终于感觉到累的莫相识坐在湖边指挥林和如去买食物,他放松的瘫在长椅上仰头看着湛蓝的天空。
头顶的柳叶被微风吹的轻轻摆动,清风拂过耳畔带来丝丝凉意,此时的阳光都是温柔的,洒在湖面上金灿灿的一片,一片叶子慢悠悠的打着旋从树上落下。
那一瞬间莫相识好像回到了六年前那个傍晚,一样的微风和夕阳,一样美丽的湖边,放学后他等着去给自己买冰激凌的林和如,无聊的看着被风吹起的柳枝。
模糊的视线渐渐聚焦,远处的人右手捧着一堆零食,左手拿着一只芒果味冰激凌,穿着被阳光镀上暖色的白外套从光中走来。
那一刻一直藏在心里的时钟打破了桎梏走了起来,猛的他发觉,六年的时光,在他心里来来去去的其实只是一片叶子落入水中的片刻光阴而已。
莫相识忽然站起来冲前挥了挥手,喊了一句:“林二虎!我还想喝酸梅汤,我们一起去买吧!”
林和如被他叫的愣在了原地,随后刹那间笑容爬上不再青涩的脸颊,抬了抬右手笑着回道:“买了,桂花味儿的!”
温柔的春风里,微笑与爱穿过光阴,奔向了独属于夏日傍晚的桂花味儿酸梅汤!
反观江辞一个人心里琢磨着事情,晃悠晃悠的沿着小镇的河流漫无目的的散步,顺手给昨天被带回家的陈小陆发消息。
昨天陈小陆目睹莫相识一路飞奔出去,总觉得这样的场面他掺和不起,于是就偷偷躲回了屋。今早一早去学校请假也没和几人吃早饭。
确定人安全从学校回了家,他怕陈小陆被家里那小祖宗欺负,结果得知家里只留下了他一人,于是叮嘱了他两句让他自己解决晚饭其他自便就好。
刚要收起手机,忽然鼻尖飘来一阵酒香,酒香参杂着清淡的桃花香味,引着江辞望向了街边的一家卖酒铺子。
古色古香的酒铺门框上一个金字牌匾写着“久香”两个字,鬼使神差的江辞就抬脚朝着铺子走了过去。
门口的风铃在江辞走过时带起一阵脆响,江辞仔细听了听,不是寻常的风铃声,隐约能听出大概是某首曲子里的一小段旋律。
“曲子好听吗?江先生。”
江辞转过头,见右侧门帘里走出来一位,额……美人。
从门帘里出来的正是一身粉色轻衫,戴着半个银白面具的时小楼。面具上的穗子比起那天的衬衫来说,显然要和今天的衣服更配一些。
江辞笑了笑说道:“好听。”
许是江辞过于直白真诚,时小楼一下子就笑了起来,走过一旁的木桌旁将手里的托盘放下,抬手指了指凳子邀请江辞入座。
时小楼拿着白净漂亮的酒壶给江辞倒酒,说道:“江先生的案子查的怎么样了?”
江辞问道:“小楼是要给我提供线索?”
时小楼笑的开心摇了摇头,江辞看着他总有种小孩儿恶作剧的感觉。
时小楼将酒杯递给江辞说道:“不过,如果有好处的话,我或许能想起一些线索。”
江辞接过杯子挑了挑眉,问:“那什么好处能打动你呢?”
江辞只见时小楼抬头真的认真想了起来。
“嗯……我要吃烤山雀!就那个!”说着时小楼抬手一指窗外线缆上正打盹儿的麻雀!
江辞一个激灵坐起来,震惊的看着眼前的人,“那玩意儿烤了我怕是要进局子的,而且那个叫麻雀,乖崽,咱不吃!”
时小楼反倒蹙起了好看的眉毛小声嘀咕,“不能吃了吗?明明以前都能做好几个味儿的……”
江辞听的眼皮子直跳,好声好气商量着,“要不我给你烤鸡翅吃?都是鸟,而且个大。”
时小楼一手抱胸一手托下巴,仔细思索了一下觉得可以就点头:“嗯,也行。我要一个不辣的,一个辣的,一个酸酸甜甜的,还要一个果子香的……我还要吃山菌。”
江辞觉得现在这个场景太梦幻了,一个仿若天仙下凡的大美人在纠结着吃什么味儿的烤鸡翅,他以为以时小楼这长相得闻仙气喝露水呢……
他有些僵硬的点了点头问道:“还有什么要求?”
“没有啦!走吧我带你去后院!饿了!”说着江辞的手腕子直接被拽着,整个人被扽到了后院儿。
江辞木然的看着眼前的一堆柴火问道:“请问,这里没有烤箱吗?”
时小楼不在意的说道:“应该有吧。”
江辞脑瓜子嗡嗡的,应该?这小酒铺确定是合法资产吗?现在走来不来得及。
江辞还在做心理斗争的时候,时小楼已经拉着他坐在了院中的石凳上,语气中都是迫不及待:“火烤的才好吃,快点,我们开始吧!”
江辞扶额,觉得莫名其妙的自己怎么又开始带孩子了。终于,想明白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的道理后任劳任怨的开始架火烤鸡翅。
院中的一颗桃花树洋洋洒洒的下着花瓣雨,正是桃花开的茂盛的时候,坐在下面乘凉也别是一番滋味。
但一个小时后,看着从厨房陆续搬出来的一筐又一筐食物,江辞沉默了。
说好的烤鸡翅最后成了烧烤!
江辞觉得这发展怎么都不太对,就转头找人,然后就看见谪仙一般的人物现在正左手两串鸡翅,右手一串菌菇吃的满嘴油花。
江辞看的直乐,顺手抽过一旁的纸巾就上去给人擦嘴。动作太过自然,他自己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有什么不妥,没注意正乖乖让擦嘴的人悄悄翘起的嘴角。
“吃饱了吗?胃口不小啊,吃这么多小心积食。”江辞边给擦嘴边问。
“差不多了。”说着时小楼直接撸完手里的串往一旁的垃圾桶里一扔,拍拍手道:“走吧,带你去洗个澡,然后我们出门,有东西给你看。”
江辞一愣,洗澡?多少有些唐突了吧……
不过他现在确实觉得浑身不舒服,别看他平常做饭收拾卫生,那也是因为他自己洁癖觉得别人弄的不干净。
但凡他一天多少沾点儿油烟,就一定得去洗个澡。以前因为卫生问题把林和如和莫相识两人管的太紧,两人天天抗议,但又不敢不从,于是委屈巴巴的一边收拾卫生一边和江辞点菜要补偿。
“小楼,我在你这里洗澡……是不是有点儿逾矩了?”江辞试探的问道。
江辞见他皱眉,心想是不是自己有点儿太矫情了?不过两人确实第二次见面,这……进展有点儿快啊!
第九章 桃花咒印
谁知他正想呢,就听对方说道:“我叫时倾久,这才是真名。”
江辞一愣,然后答应道:“嗯……”,却见对方直勾勾看着他,一双桃花眼亮晶晶的像是在等什么,于是脱口出,“久久。”
说完他自己愣了,他也不知怎么的就那么顺嘴,正想找补一下就见时倾久开心的眼睛都眯成一条缝了。
温热的水流顺着脊背蜿蜒而下,江辞手扶着浴室墙壁陷入沉思。
怎么有种不太对劲的感觉?久久是不是对他太热情了点儿?他保证自己先前没有见过这样一个人,也不为别的,实在时倾久太好看太特别了,见过他一定会记得的。
那是因为什么?难道对方接近他是有什么目的?什么目的呢……烤麻雀?江辞连忙甩头,奇怪的念头。那是什么呢?这人自出现后每次见他都表现的过于亲近了,该不会……他看上自己了!?
这个念头一出,江辞脑子里瞬间万马奔腾,数万匹欢快的马儿撒着欢儿从人间架着祥云直飚天宫,那架势比美猴王当年天宫养马还要肆无忌惮。
美人儿能有什么目的呢?虽然出现时机比较“凑巧”,但人家不是为了给自己提供线索吗?所以说来说去还是为了自己,还有那天那个梦,他……他、他、他叫我哥哥了吧!
此时回忆起几天前梦里见到的时倾久,江辞脑子都运转的开始发烫了。是吧?他一定没看错!
于是,无论时倾久到底是以什么目的出现在这里,江辞在对自己全部身家、人品、样貌进行了全方位评估后,全部归咎于对方看上了他这个人!
江辞冲着水开始小声嘀咕自言自语:“不管怎么说,既然久久是冲着我来的,那我就得认真对待,即使不喜欢也不能伤他的心不是?就算是另有目的……”
不管!他得负责!万一时倾久想干坏事儿怎么办?还是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才让人放心!
于是,魂游天外的江辞被一小阵敲门声打断了思路。
“江先生,换洗衣服放在门口了。”
片刻后听外面没动静了,江辞才披着浴巾出来。于是正安静坐在一旁沙发上看书的时倾久听着动静一抬头,就看见浴巾挂在腰间,半裸着还冒着水汽的江辞。
江辞也是一僵,饶是他再厚脸皮,现在也有点耳根发烫。
“咳……那个,我以为你不在,就出来了。”
时倾久倒是一脸淡然,挂着笑,“江先生还怕人看不成?”说完一指旁边的屋子,“可以去里面换衣服。”
难得江辞有点落荒而逃的感觉,于是乎没看见时倾久那垂在身侧蠢蠢欲动的手,以及眼中闪过的一丝精光。
傍晚的风吹的人心情舒畅,江辞跟着时倾久顺着河流一直往西走去。
江辞已经不在乎时倾久带他去哪儿了,他低头看着身上一身青衫袖口领口衣长哪儿哪儿都合适的样子,这比他那手工定制的西装都穿的合适舒服。
江辞默默看着走在前面安安静静的人,红色的落日落下温暖的橘色衬得时倾久温暖乖顺,但他心里生出了自己都觉得荒唐的想法——这个人不该是这样的,应该要再顽皮一些。
时倾久忽然打破了这份沉静:“江先生不问我要带你去哪儿?”
江辞加快两步和人并肩走着,摇了摇头。片刻后说道:“江先生听着真生疏,久久换个称呼怎么样?”
“换什么?江先生想我叫你什么?”
江辞心里“哥哥”两个字刚冒头,就被他自己一掌拍灭了。
“你想叫什么?”
时倾久倒是好像被问住了的样子,低头沉思片刻说道:“江大哥?阿辞?”
江辞泄了口气,果然比起那个称呼,其他都不是很满意。
此时两人正从一座小桥走过,时倾久忽的转身靠近江辞,江辞下意识退了一步靠在了栏杆上,闻着鼻尖传来的阵阵清香,只见好看的唇瓣一张一合无声说道:辞哥哥
“你……”
江辞还没来得及反应,忽的听着前方传来一声怒吼:“江辞!你个流氓!你干什么呢!”
江辞和时倾久同时转头去看,就见桥的另一边正好散步路过的林和如和莫相识两人走了上来。
莫相识眼见着毛都炸开了。
江辞也是无语,怎么看他才是被流氓的那个吧,小兔崽子胳膊肘往外拐!
时倾久退开了一些,看着气势汹汹走来的莫相识开心的打招呼,“又见面了,小识。”
莫相识瞪了江辞一眼,然后乖巧的和时倾久打招呼,“你好,又见面了。”
跟上来的林和如也跟着莫相识一起打招呼,时倾久浅浅的笑了笑没有说话。
莫相识问江辞:“你怎么在这儿啊,你不是去找那谁了吗?”
江辞老实说道:“见过了,我是碰巧见到久久的。”
江辞简略说了下情况,顺便正式介绍了时倾久和莫相识林和如两人认识。
放松了一天解开心结的莫相识现在感觉心情舒畅,决定开心工作于是转头问一旁的时倾久:“时大哥,我能一起去吗?”
时倾久笑了笑说道:“当然可以。”
莫相识开心了,于是转头就蹦跶着要往桥下走去。时倾久轻轻一拦他,手指指向桥边说道:“去之前先看看那里。”
几人都一起走去桥边往桥下望去,平静的河水中偶尔几条小鱼游过,没什么特别之处。
莫相识正想转头问问看什么,忽的后背一阵劲风扫过,他直接跌向河中,林和如来不及反应,本能的跳下去找人。
江辞手中运起灵力就想回击,但是此时他只感觉手中灵力一泄,随之一只冰凉的手拉着他一起跃入水中。
河水猛的灌入口鼻,江辞连忙闭气,转头就见同他一起跳下水的时倾久冲他笑笑伸手指向水下更深的地方。
江辞看过去,河流深处一个漩涡莹莹发着蓝光。
先前掉入水中的莫相识林和如两人则是被一个大泡泡包起来缓缓向那里飘去。
眼前黑发飘过,时倾久已经向那里游去,经过江辞身边时还冲他瞥了一眼,好像在记恨江辞刚刚想要和他动手的事。
江辞无奈,默默跟了上去。
四人陆续穿过漩涡,显然这是个小小的法阵,穿过漩涡众人只感觉深水带来的压迫感瞬间消失,眼前是一座深埋于地下已见腐朽的村庄。
大约是从小和不太正常的两人混大,混在商圈的林和如只是经过短短的心里建设立马接受良好,然后还装出一副有些被吓到的样子拉起了莫相识的手,一双虎目一眯,害怕~
江辞心里给了他个翻上天的白眼但也没戳破他,他转头问旁边的人:“久久,线索在这里?”
时倾久点点头,然后抬脚向里走去。
江辞左右打量一番,这个村子明显是很久以前便陷落在这里,看村子的完整程度,应是当年因为水脉变化淹没了村庄,至于这里的阵法大概是后来才加设的。
江辞一边看一边安静的跟在时倾久身后,就这样没多久三人跟着时倾久走入了一片杂草丛生的坟场。
时倾久停在脚步伸手指向几座小坟包对江辞说道:“挖开它。”
江辞眼皮一抽,他也不会傻到真找个铁锹来,双手掐诀直接炸了几座坟。
林和如在一旁看着脑子嗡嗡的,总感觉再和江辞混下去要遭报应,这也有点太百无禁忌了些。
倒是莫相识接受良好,一副谁敢报复本少爷,本少爷让他有来无回的模样。
表层的土被炸开后已经腐朽的发黑的棺材露了出来,江辞自觉的拿过一旁的木枝运起灵力插入棺盖缝隙,手腕用力一挑,棺盖被整个掀了起来。
棺椁中躺着一副骸骨,还留存的衣物看得出来像是异族服饰,右胳膊处散落着一圈金蛇盘旋状的手链。
莫相识在一旁看了一圈,说道:“这好像是乌蛮族的送葬服饰。”转头他也不等江辞动手了,挑起其他几幅棺材的盖子都查看了一遍。
“这些应该都是乌蛮族的棺椁,古书上记载乌蛮族族人过世后,死者要佩戴三只金环,一套蝶花金饰,右手一只金蛇状手镯下葬,这些棺椁中都有。乌蛮族古时生活在东南一带,此族擅长巫术咒术,但是据传说乌蛮族在千年前一次战役中基本灭祖,留下来的族人也基本都是些普通人,再往后已经找不到这个族群的生活痕迹了,没想到在这里找到了乌蛮族的棺椁。”
江辞转头问时倾久:“这个村子是乌蛮族后世生活的地方吗?还是只有这几人是?”
时倾久摇了摇头道:“这不是乌蛮族后世生活的地方,打开的这几个是乌蛮族中首要几人的棺材,其他未打开的是普通族人,这里是乌蛮族最初生活的地方。”
最初生活的地方?
江辞也知道乌蛮族,但是大多也是和莫相识一样从古书上得知。乌蛮族因千年前的一次战役族群损失惨重,留给后世的东西也少之又少,所精通的巫术邪术书籍等也基本损毁,能概略知道的只是简单的“阴阳转换”、“逆行倒施”等有违万物运行法则的信息。
江辞不明白这和这次案子有什么联系。
时倾久转向莫相识,手腕一转,莫相识只觉着揣在怀里的乾坤袋脱离了他的掌控飞向了时倾久。
时倾久打开袋子,两指一挑一个白净的小瓷瓶出现在几人眼前。
这正是不久前莫相识用来吸收李峤腿上桃花咒印的小瓷瓶。
边打开瓷瓶时倾久边道:“那个桃花咒印是我留下的。最早发现那几人身上有怨气的时候我就留下了咒印帮他们挡了一灾。”
说着时倾久转身向那片坟场外走去,三人也跟着往外走。江辞快走两步和他并肩听他继续说道:“我见过乌蛮族的巫术,在发现李峤等人身上怨气冲天时我有暗中观察过。陈小陆现在还安全也是碰巧要倒霉时被我撞见了,更碰巧的是动手的人用的是乌蛮族特有的咒术。”
江辞也是一愣,消失了千年的族群竟然又出现了?
第十章 乌蛮族
除了惊叹乌蛮族竟然还存在时,江辞更在意的是时倾久的那句,他见过。
江辞问道:“久久很熟悉乌蛮族吗?”
时倾久点了点头没有隐瞒的样子:“有仇。”
……
时倾久继续道:“乌蛮族的巫术咒术其实最早并不专门是为了害人,和大多数族群一样,他们的巫术很多时候用来治病,维系族群的生存。只不过后来因为乌蛮族不准与外族通婚,而族群本身人数减少,随着时间的流逝人数开始渐渐衰退,且出现了很多遗传疾病。乌蛮族内开始有人渐渐起了邪念,开始研究起死回生、更换命数等有违天道的术法,巫术咒术渐渐变成了害人性命的邪术。”
几人一边说,时倾久将几人领进了一个祠堂,祠堂中立满了牌位,江辞接过时倾久递给他的族谱翻开看。
时倾久大致给他解释道:“乌蛮族主族姓鱼,分支姓氏较杂且数量稀少。分支的族人没有主族规矩那么严苛,很多流落在外的族人渐渐脱离了乌蛮族,天高皇帝远的,所以和外族通婚的也有。原本他们已经不能算是族人了,但是后来有人想要壮大乌蛮族,因此将那些游说后还想继续为乌蛮族效力的人也写进了族谱。”
时倾久将族谱较后的一部分翻开让几人看。
几人翻看到最后,江辞和林和如同时注意到了其中划过的一个姓,曲。曲姓在这本族谱中排于第二,较其他杂乱的姓氏来说,曲姓也算是一大姓。两人都觉得当年出现的那个神秘曲姓人和乌蛮族有脱不开的干系。
同时江辞注意到族谱记录的最后,日期距今已有三百年。
莫相识疑惑道:“既然乌蛮族还在,怎么这么久了都没有来看看他们的老窝?他们是已经放弃自己的本族了吗?”
众人只听时倾久慢悠悠的说道:“没有,他们来找过,但是没带走。”
“为什么?”
“都说有仇了,这地方落我手里,他们连跟毛都别想带走。”
“……”
“……”
“……”
这仇结的应该不小,三人听着这语气都觉得后背一凉。
“既然来都来了,这里正好有件东西要给你们。”时倾久转身出屋,往东边另一间
屋走去,“这东西放在这里够久了,这地方不配让它栖身。”
屋门被打开后有股发霉的气味,几人挥了挥手驱散气味,等眼睛适应黑暗后就见屋中正中央架着一把长刀。
长刀通体乌黑,仔细看刀身还有金色暗纹,几人只感觉一股杀伐之气扑面而来。
三人看着那把刀谁都没动,时倾久轻轻推了推林和如。
林和如转头看他,一脸疑惑,好像在说,你推我干嘛?
时倾久:……呆子
时倾久又推了推他,林和如还看他,就是不动,好像脚底下长了钉子。
一旁江辞也明白过来了,时倾久是让林和如去拿那把刀。江辞也不太理解,林和如家里世代从商,林和如虽说从小家里也让他学了些防身的本事,但他到底是普通人,这把刀明显不是普通兵器,不会伤着他吗?
时倾久都要望天翻白眼了,最后到底没忍住一脚将人踹了进去。
“诶!”
江辞和莫相识都顾不上惊叹美人竟然直接抬脚踹的事情了,赶忙去看林和如。
林和如眨眼间就到了刀跟前,犹豫了一下抬头看江辞,见对方仔细观察了一下点了点头,他也就放下了心伸手去拿刀。
一把抓住刀柄,林和如用了猛劲儿将刀一提。不怪林和如用那么大劲,实在是这刀任谁看都是十分沉重的样子,结果林和如用过了劲,直接向后一仰险些摔倒,模样滑稽。
门口三人动作一致,低头扶额,没眼看。
“就这?”林和如自己到没觉得不好意思,还在感叹,都没个金光特效什么的?
江辞正想着这么多年了怎么这人还是虎了吧唧的,忽的感觉自己的袖口被揪了两下。
江辞抬头,见时倾久正揪着自己袖子,然后一指林和如说道:“用你的枪,打他。”
江辞一愣,他的枪他很少用,实在是武力值过高用不上,他一枪真不会把林和如戳死吗?
然后江辞立马右手化出长枪朝林和如刺了过去。
林和如都惊呆了!进化了!打手板已经不能满足江辞了吗???!!现在是觉得他太丢人准备直接一枪捅死他吗??????
林和如下意识抬手去挡枪,出乎众人意料,江辞的枪被挑开了。
江辞收回枪眉毛一挑,自己虽没用全力,但能挡下也不简单。于是江辞嘴角一挑,手中又加了几成力,林和如竟也能和他打的有来有回。
两人过了几招,江辞也不敢太冒进,万一真不小心伤了人还得他照顾。于是江辞试了几招后也就停手了,“二虎,可以啊,这么多年没见进步不少啊。”
林和如停下后自己都愣了,他没练过啊?他什么时候会的?他怎么不知道?
三人同时望向时倾久,对方却低头思索一下后对江辞说道:“用灵力打他。”
这下江辞犹豫了,“不至于吧,伤着人怎么办?”
“应该没事儿,你收着点儿,伤了还有时间送医院。”
林和如听着直摇头连连后退,他觉得他兄弟现在色令智昏!怕是想至他于死地!!
林和如转头看向莫相识求救,结果就听莫相识说道:“阿辞你就先用一点点。”说着他还用手比划了一下。
反正就是你打吧,我支持的意思。
林和如心都痛了。
江辞想着也是,小兔崽子都发话了,顶多受点儿皮外伤,于是转身就又朝林和如去了。
林和如都快哭了,“江辞你别太过分!”
眼看着枪进了眼前,林和如也豁出去了上去抵挡。等用刀接住枪的那一刻,林和如觉得那感觉和刚刚不太一样了,觉得有什么在身体里开始运转。
但是那种感觉没持续多久,林和如就觉得他的体力开始迅速流失,到最后提刀都有些费劲,终于,手一松后刀被挑飞出去,人也直接趴在了地上。
他用最后的力气挥了挥手,“呼……不打了……累、累死我了,再打要断气了……”
莫相识终于良心发现了一下,过去给人渡了些灵力,林和如窝在亲爱的怀里觉得自己又复活了一下。
江辞收起枪朝时倾久走去,脸上一脸求解释的模样。
时倾久朝他笑,“那刀本就是他的,现在算是物归原主。只不过他好像不太会用,你回去教教他就好了。”
江辞比时倾久要高一些,江辞微微俯身凑过去眯眼问道:“那把刀到底什么来历?久久你知道的是不是有些多?”
时倾久双手覆上江辞的双眼,江辞只听得耳边传来有些委屈的声音,“太凶了你,所以这次不告诉你,下次再说。”
江辞默默叹口气,“那你告诉我,这刀会伤害到他吗?”
“不会,我不会伤害你们的,我保证。”
“好。”说着江辞伸手将眼睛上的手拉下来,纤细的手腕有些凉意,江辞没忍住握了握对方的手,太凉了。
时倾久轻笑出声,江辞觉得自己心都要化开了,时倾久把手抽出来勾着对方的后颈将自己额头贴上对方额头。
江辞眼看着对方越贴越近,马上鼻子都要碰上了,不自主的屏住了呼吸。
这时就听到轻轻的声音传来,“闭眼。”
江辞猛的一闭,半点不敢拖延。
等额头贴上,江辞脑海中浮现出字迹,时倾久的身辰八字。
江辞看见的第一反应,不是别的,而且,久久快过生日了。
“这样放心了?”时倾久退后一步,问道。
身辰八字对他们这样的人的来说就是命门,江辞清楚时倾久这是把能插他心口的刀抵到了自己手里。
“久久,你其实不用……唔。”也不等江辞说完,时倾久从怀里掏出一块儿糖直接塞他嘴里打断他说话。
“不早了,回去吧,该看的都看完了。”
终于吸够灵力的林和如被莫相识扶起来,还“虚弱的”挂在对方身上。也不是他装,虽然也有,但真的疼啊,浑身都疼!
于是几人也不耽搁,离开小桥时已经明月高挂。看着时倾久渐渐远去的背影,江辞握了握刚刚要走时时倾久塞到他手里的一串手链,上面挂着一个小小的红色锦囊。
“阿辞,走啦,别看啦,时大哥不是说过几天会去找我们嘛。”莫相识实在看不过去了,喊江辞回家。
江辞将手链直接戴上,转头一看相依相偎的两人只觉得糟心,自己家的猪拱了自己家白菜,然后自己家白菜还嫌弃自己,给惯的。
这一天都过得很充实的三人很快进入了梦想。
第二日,破晓时分,江辞家中惊现一白衣人,手拿铜锣,然后……
咣咣咣!
原本酣睡的莫相识被震耳欲聋的声音惊的直接弹了起来,林何如也被吓得不轻,看见坐起来的人准备伸手先把人耳朵堵起来,谁料莫相识根本就不给他这个机会。
气势汹汹的窜下床出去一看,白无常正在客厅拿着大铜锣敲着,莫相识感觉火气直窜脑门连楼梯都不走了,直接跳下去就和人打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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