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  牧行方都在安慰自己。

      没关系的,喻以年不喜欢自己没关系的,拿自己做课题也没关系的,  只要他不讨厌自己,还愿意接受自己,  那么其他的都没有关系。

      而且最重要的是,自己明白过来了,  自己终于弄清楚,  此前对喻以年一切不同寻常的关注,  都是因为自己喜欢他。

      这就对了。

      这样想着的牧行方,忽地回想起之前喻以年看着自己的眼神,  虽然温柔,虽然时时停驻,但是流于表面,内里不含一点热意,同对着别人时的并无二致。

      自己在他眼底估计和别人没什么区别。

      牧行方的心情还是难以抑制地低落,眸光也垂了下来。

      可是指尖摸着那盒薄荷糖,他又很快振奋起来。

      不喜欢自己,  也不喜欢别人,  那这就说明,  自己还有很多机会。

      足够令他追上去。

      牧行方顿时觉得前途一片敞亮。

      不知不觉间,  他又拿起了手机,  打开微信,找到那个相熟的名字,  指尖眷恋地在那一排消息上抚了抚,牧行方认真地发过去三个字:

      【对不起。】

      当牧行方还想再琢磨着说些什么时,最上面突然跳出了杜澜的一条消息,  他下意识点了过去。

      页面随之一换。

      【杜澜:我刚刚睡醒,你怎么没头没尾地发过来一句谢谢?】

      牧行方看见这句话眉头皱了皱,思索了好一会儿才突然想起,这是昨天晚上他搞明白自己对喻以年的心意时,感激下午杜澜的点拨,才给他发过去的。

      牧行方在输入框里打了几个字,还没来得及发送过去,屏幕上就突然跳出来杜澜发过来的微信通话。

      他无法,便直接选择了接通。

      “喂”

      “芳芳啊,我好像知道为啥了。”甫一接通,那头便传出了杜澜的声音,大概是刚刚睡醒,语气还懒洋洋的,只不过话里头含着一丝隐秘的兴奋。“你是不是想通了啊?”

      牧行方顿了顿,“嗯”了一声。

      杜澜更加兴奋,听声音,像是从床上直接翻身坐起来了一般。

      “喻以年?”

      牧行方又“嗯”了一声。

      光听对话,不了解事情原委的话,会让人觉得他们俩在打什么哑谜,只不过对话的两人彼此之间心里都清楚,亮堂得很。牧行方声音刚落,顿时,那边便传来一阵笑,声音都陡然加大了几分,颇有些幸灾乐祸。

      “好家伙,被我猜对了吧,你果然栽他手里了,平时对人家爱答不理冷漠的一批,现在好了,人家不理你你又追上去了,高攀不起了!”

      杜澜虽是开着玩笑,但事情的真实状况就是如此。字字落在牧行方心间,针尖一般,刺得他心脏一阵一阵的疼。牧行方心里一阵难过郁卒,但他又没有办法,只得屏声听着对面杜澜对自己不客气的奚落。

      好久,那头的笑声终于渐渐消了下来,杜澜重新变得正经,慢慢问他:

      “那么现在你打算怎么办?”

      牧行方不假思索:“把他重新追回来。”

      杜澜深沉地“嗯”了一声,慢慢分析道:“这有点难,你这属于追妻火葬场了,操作起来得费好大心思。”此话一出,让牧行方禁不住地屏住了呼吸,不过下一秒杜澜所说的话,又让他微微放松了下来。

      “不过在理论上也很简单。”

      “他此前对你的好,你需要加倍地还回去,把他始终放在你心里第一位,并对以前自己此前的态度进行深切的反思”

      杜澜向牧行方列举了好多例子,听得牧行方愈加专注,脚步都不由得放慢。周围坏境里因闷热而升腾起来的杂音,也被他尽数屏蔽掉,耳朵里只留下来杜澜的细致讲解。然而快要听到最后的时候,想起之前喻以年说过的话,牧行方皱了皱眉,觉得有点不对。

      他打断了杜澜的长篇大论,提出了一个新的问题:

      “但是,他好像压根不喜欢我。”

      “哦?怎么说?”

      “他拿我做课题研究。”

      话音落地,这方世界都静了静。

      几秒后,从话筒里爆发出一阵大笑,比此前声音还要大,传到牧行方耳朵里,让他莫名有一种被嘲笑的感觉,很想立刻把电话挂断。

      但牧行方还是面无表情地一直听完了。

      过了好久,将近五分钟,那头的笑声还一直断断续续的,像是被点了笑穴一般停不下来。直到牧行方额角青筋直跳,把手机挪远了些,忍不住想要挂断时,杜澜才冷静下来。

      “不是我说,兄弟,你这也太惨了。”

      “这是我今年见过最好笑的事,真的。”

      话音刚落,手机里又传来几声短促的笑声。牧行方回想起刚刚杜澜提出的见解,忍了忍,将自己耐心捏在手里,低声询问:

      “那我该怎么办?”

      “怎么办?你不是已经做好了准备吗?放心大胆的追呗!”

      “当然了,上面说得你要是也全都应用的话,效果简直加倍!”

      杜澜的话犹如一针强心剂,让牧行方陡然之间升起无穷无尽的信心,好像那个人近在咫尺,自己只需要再努力一点,就可将他拥入怀中一般。

      “哎呀我走的怎么那么早呢,晚走一天我就能看见你的表情了,太亏了我”

      后面又是一阵没有营养的对他的打趣,牧行方面无表情地说了再见,然后直接挂掉。

      他在心里又将那些东西捋了一遍,眸底渐渐染上亮光,像极了碎金般的太阳光落进去的模样。

      与此同时,刚回到宿舍里的喻以年,一打开手机,便是某人的消息。

      看着上面十分显眼的三个大字,喻以年不由得挑高了眉毛。

      这是什么展开?

      怎么还向自己道歉呢?

      没头没尾的。

      喻以年将手头上的东西放下,把听力耳机塞回抽屉里。

      然而坐下的那一刻,他的眼前忽地浮现出刚刚在林荫道上,牧行方亦步亦趋地跟在自己身边,还有对着自己时的表情,俊脸上拢着层失落。不知为何,让喻以年觉得他有点小可怜。

      毕竟对方也算是耀眼的人,倒是第一次见他这副模样。

      难道是被自己打击到了?

      鬼使神差般地,喻以年指尖轻点屏幕,发送过去一句“没事”。

      这条消息像是投入海里的巨石,甫一发送过去,便像是激起了千层浪一般,对面瞬间冒出来好几条回复,仿佛时时刻刻都守在手机前面一样。

      喻以年看得讶然。

      出于礼貌,他又回复了几句。

      对面紧跟着发过来。

      平时他和牧行方根本就没有什么交流,倒是没想到主动开口说话的牧行方会是这番模样,喻以年不禁产生了些新奇的感觉。但这么一来一往,时间不知不觉中,竟直接过去了半个多小时,这还是喻以年瞥了眼时间后才恍然发现的。

      他不得不赶紧停止,向对方说明自己要学习了。

      这条消息过去后,对面牧行方的回复顿了顿,有些失落的样子。不过两秒之后,他还是十分乖巧地发过来一句好的。

      喻以年见此松了口气。

      他将手机锁了屏扔到一旁不再过多关注。

      直到晚间,牧行方都顾及着喻以年是否还在学习,不敢发消息去打扰他,手指在屏幕上点了又点,一行字删了又写,写了又删,就是没发过去,整个人犹疑不定。

      一旁百无聊赖复着习的梁允义一歪脑袋,便看见了牧行方这副对着手机犹犹豫豫的样子,好奇心渐起,丢下笔便速度极快地朝牧行方扑了过去,语气暧昧:

      “哟,芳芳,这是跟谁聊天呢,这么魂不守舍”

      他一低头,便看见牧行方来不及摁灭的手机屏幕,上边是显而易见的三个字:

      喻以年。

      梁允义后面的话又瞬间全都憋了回去,一张脸憋得通红。好半天他才结结巴巴,声音震惊:

      “喻以年?!”

      嗓门大得要将牧行方震聋似的,引得牧行方颇为嫌弃地皱了皱眉,换了个方向,继续对着手机发呆,思考如何开启话题。

      梁允义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他看着牧行方凝眉认真思考,像是在写论文那般专注,字斟句酌,觉得十分不可思议。要知道,几个星期前,他还是那个被喻以年碰一下就要丢件衣服的牧行方。

      梁允义像尊石像般站在原地。

      孙昊路过,注意到他的反常,脚步一转走过来搭住他的肩膀,一脸疑惑:

      “干啥呢,愣在这?”

      声音饱含着浓浓的求知欲,像只待宰的羔羊。

      梁允义吞咽了一下,示意他顺着自己视线往牧行方那里看去,并轻轻告诉他,牧行方现在正在与之主动聊天的人是喻以年。

      孙昊本能的不相信,但梁允义神情十分认真,就差赌咒发誓了。再加上孙昊朝牧行方看去时,对方也确实是如梁允义描述的那般,拿着手机不松手,表情就像是对自己心爱的人一般。

      他的表情渐渐呆滞掉。

      登时,屋子里的石像又多了一具。

      牧行方被他们两人的灼热视线盯着,颇有些烦心,再加上想不出来话语,更是有些烦躁。见此,当着梁允义和孙昊的面,他索性直接摊牌:

      “我在追喻以年。”

      屋子里的石像有了开裂的趋势。

      孙昊和梁允义打量了牧行方许久,见对方一脸坦然,丝毫没有说谎的痕迹,那句话这才听进了耳朵里,面面相觑,皆是震惊。

      好半天,孙昊才颤巍巍地问出来:

      “玩真的?”

      牧行方瞥了他一眼,认真纠正:

      “不是玩。”

      “是真的。”

      孙昊此时的表情和梁允义先前如出一辙。

      “好家伙”他一连说了好几个“好家伙”,才堪堪止住内心的震惊。梁允义颇为同情地拍拍孙昊的后背,示意他冷静一点,自己又朝着牧行方问道:

      “那你们这是发展到哪一步了?”

      牧行方垂下眸子,声音轻浅,低不可闻。

      “起步。”

      梁允义忽地就笑了出来。

      “笑死,看你那样,我还以为快全垒打了呢哈哈哈”然而他瞥见牧行方渐渐转沉的脸色,很快便“哈”不下去了。梁允义艰难吞咽了一下,灵光一闪,快速转移话题:

      “你是不是正在发愁怎么和他搭话?这好办,要不要我帮帮你?”

      牧行方的目光顿时从手机上移开,凝在他身上,有些好奇。

      梁允义见此,转身去拿了自己手机,对着屏幕一通操作。在牧行方就快放弃他,转而自己思考时,梁允义忽地一拍板:“成了!”

      “你干了什么?”

      牧行方十分好奇。

      自己搞不定的事情,怎么到他手里那么简单?

      梁允义摸摸头,“也没啥,就是上回我想让他带我,他说等四级考完。于是刚刚我又去提了一嘴,他答应了。”梁允义扬起一抹笑,有些期待。“所以我们激情五黑吧!开麦的那种,这可是你们交流的大好机会啊!”

      牧行方抿了抿唇,逐渐忽略了最开始知道梁允义和喻以年私下里有来往的酸意,转而开始期待接下来的游戏。

      他登录了自己尘封已久的账号。

      牧行方应邀进入房间后,和他并排的就是他心心念念了许久的人。

      盯着那个小方框,牧行方眼神微凝,呼吸也渐渐急促。

      因为他注意到对方的右下角,有一个小小的话筒,那是开了麦的标志。

      他调整了一下自己心情,冷静下来,在一众说话声中仔细辨别着属于喻以年的声音。

      但可惜的是,喻以年自从进来后就没怎么说话,反倒是胡成、孙昊还有梁允义,心情激动的很,不停地叭叭着。牧行方发现这点后,微微有些失望,但这层细微的失落感又很快被他压了下去。

      毕竟这就是喻以年最真实的模样。

      他应该庆幸,自己能够见到喻以年最真实的样子才对。

      思及此,牧行方唇边有一抹轻笑,一闪而逝。

      选英雄阶段,喻以年仍旧是拿了野王,其他人也各自选了自己常用的,最后只剩下一个辅助位留给牧行方。

      梁允义见此适时出声,朝牧行方挤眉弄眼:

      “哎呀剩个辅助,不如就选瑶妹吧,正好跟着野爹,这不稳赢?”

      孙昊知晓他的意思,也跟着附和,顿时“瑶妹”声此起彼伏。而牧行方,也果真就挑了一个瑶,按下确定。

      喻以年看着这场面,也默认了。

      其实最开始梁允义找他的时候,喻以年心里是微微有些拒绝的。但是之前他就已经拒绝过人家一次,再这样就有些不好。再加上旁边的胡成也适时撺掇着,喻以年不好继续推脱,也便答应了。

      这才有了这次的五黑。

      而在登录游戏的时候,喻以年忽地有一丝微妙的预感。他在想,牧行方会不会也在?进房间时,听见梁允义他们说的话,这丝预感顿时成了真。

      喻以年暗道果然。

      这预感来得奇怪,牧行方也来得莫名其妙。

      但既然答应了带人家玩,就要做好。思及此,喻以年也便将这难以理解的事抛之脑后,认认真真玩起了游戏。

      他头上顶着牧行方操控的瑶妹,玩得风生水起。

      但奈何全局节奏主要由他来掌控,其他的人难免不太注意,会有纰漏。喻以年无法,便只能开口提醒他们。

      他本来玩游戏的时候就不太爱说话,就算说也只是简单的几个词。

      于是,在其他三个人吵闹的背景声中,便时不时地出现了喻以年略带清冷的声音:

      “兵线。”

      “下路。”

      “看龙。”

      与一众叽叽喳喳的声音格格不入。

      而牧行方玩的是瑶妹,操作不太难,且只要紧紧跟着喻以年刷盾探草就可以,因而他算是几个人中最为轻松的。再加上喻以年突然开口说话,虽只有仅仅几个字,但这也足够牧行方开心的。

      人一旦心猿意马,便容易出错。

      在路过一个草丛时,牧行方忘了探草,导致喻以年被敌方三个人给蹲了。对面的技能招呼过来,牧行方的瑶妹很快便落地。

      但喻以年倒是反应迅速。

      他操控的韩信瞬间开大,霸体免伤,躲过控制后几个技能跳走,血条都没减少几分。

      牧行方见此,心中微叹。

      看这情况,自己估计是无了。

      屏幕上的瑶妹受控变为鹿灵状态,一跳一跳,被敌方三个大汉虎视眈眈。牧行方都已经做好鹿灵状态消失,自己被捶死的准备了。

      但谁知状态一解除,原本消失的无影无踪的韩信竟又出现在了瑶妹身边,同时,话筒里传出喻以年清冷的一声:

      “上来。”

      牧行方微愣,随即赶忙反应过来,按下大招,可可爱爱的瑶妹又被喻以年顶在了头上。

      原地打转的韩信顿时跳走,敌方连衣角都没摸到一片。

      小地图观战的其他三个人顿时一片惊呼,彩虹屁十足,但喻以年没怎么搭理,依旧是按部就班带着自己的节奏。

      牧行方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

      一声一声的,隐秘又欢喜,尽数掩藏在激昂的背景音效里。

      他眼前仿佛能浮现出喻以年刚刚的模样一般,眼睫微垂,盯着屏幕,冷静又淡定地操作着,好看的侧脸被屏幕打上微微的一层莹白的光,像极了此时外头高悬的月亮。

      排位连开了好几把,到最后,喻以年都不禁小小声地打了个哈欠,眼角漫开水雾,神情有些倦怠。

      仿佛能听见他心声一般,那头没怎么说过话的牧行方开了口:

      “打完这局就不打了吧,早点睡觉。”

      不知道是说给谁听的,但喻以年却是很开心。

      连带着这最后一把节奏带的飞起。

      结束后,喻以年耷拉着眼皮刚刚躺上床,微信里便随即亮起了小红点。

      【牧行方:早点睡,晚安。】

      喻以年眯了眯眸子,迷迷糊糊间抬起手,也跟着发过去一句:

      【晚安。】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要上夹子,所以明天的更新推到了11点啦,注意注意哦

      顺便推一推我宝刚刚完结的甜甜电竞文,文名文案如下~~

      《下路禁止秀恩爱[电竞]》by梨橙橙

      迟枫,18岁天才ADC,以狂野激进的打法一战成名,全联盟闻风丧胆,外号小疯子。但他的缺点也十分明显:状态不稳定,脾气火爆,心态极差。

      知名事迹:世界赛因为一个小兵上头,喜提16强。

      电子竞技实力说话,迟枫再怎么作天作地难伺候,依然打遍天下无敌手。铁分奴FG战队为了赢,捧他当队霸,把全联盟辅助的ID摆在一起让他翻牌子。

      迟枫志在必得的指了指职业联盟公认颜好活好脾气好的金牌辅助喻予泽。

      没有人相信喻予泽会愿意给小疯子打辅助。

      而全联盟的ADC都爱而不得的高岭之花喻予泽,最后竟然真的选择了‘下嫁’

      全联盟都觉得他们很不般配,认为这个拿了太子爷剧本的富二代一定是对喻予泽进行了各种资本压迫以及巧取豪夺。

      而迟枫作为‘喻选之子’面对所有人的质疑,在记者会侃侃而谈。

      “不好意思,人我确实已经拿下了。”

      “你说这个戒指啊?是他强迫我天天戴在身上的,我都不好拒绝。”

      “对,没错,确实是他主动叫我老公的。”

      “为什么没有官宣?男人嘛,事业为重。等我们成了冠军下路夫妻双人组,记得来喝喜酒。”

      记者内心OS:滚吧你,谁特么问你戒指和老公的事了?直播的时候编弹幕秀恩爱,采访还要编问题?

      -+-

      互联网上,喻予泽和原配ADC的同人文满天飞,迟枫在故事中通常扮演着舔狗的角色。

      网友:请问你是舔狗吗?

      迟枫气急败坏:我不是!而且我要和他分手,以后他走他的独木桥,我在下面撑着桥希望他过桥一定要小心呜呜呜

      喻予泽:小枫很好,不要这么说他。

      职业联盟&粉丝&网友:你要是被绑架了就眨眨眼QAQ!感谢在2021-07-30  20:28:26~2021-07-31  20:04:3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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