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游地点喻妈妈和牧妈妈精挑细选了一圈, 最终定下的还是澳洲的墨尔本。此时那边正处在冬天,滑雪场和温泉全都开放,在炎热的夏季享受冬季独有的活动, 是避暑的好去处。
而此次出国主要就是喻妈妈和牧妈妈两姐妹的散心之旅,身为工具人的喻以年和牧行方自是不会反驳, 平白败了她们俩的兴致。
于是两人俱是答应的乖巧。
这几天里,喻以年和牧行方仍是像往常那般, 清早默契地在湖畔相遇, 继而一同晨跑。无聊的时候, 牧行方还会打过来一通视频电话,央着喻以年陪他解闷, 喻以年也便应许,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偶尔喻以年忙着其他事,无暇顾及电话那头的牧行方时,他便会把手机固定住,随后将小边牧抱过来放在自己身边对着手机,让牧行方看。
于是牧行方便撑着下巴看着视频里颇为闹腾的小边牧,一刻不停地咬一咬喻以年的衣角, 挠一挠沙发表面, 或是从旁边伸过来一只细长白皙的手, 在它的脑袋上揉一揉。
就这些平平无奇的东西, 牧行方竟然还看得津津有味。
一点也不嫌弃。
而到了约定出发的日子, 牧行方也果然如先前所说的那般,开车过来接喻以年他们。
刚出门的喻以年见着坐在驾驶座的牧行方有些惊讶。
他原以为牧行方说的来接, 是他们家的司机开车过来,将一行人送至机场。但却没想到竟是牧行方亲自过来。
思及此,喻以年又瞄了一眼车内握着方向盘的男人, 视线在他弧度完美的侧脸上停驻了一瞬,才走过去将东西放在后备箱。
“年年你坐副驾吧,我想和你清清阿姨一起坐后面。”
喻妈妈拉开后座的车门,对着从后备箱处走过来的喻以年道。但她话音刚落,便从后座传来一声笑骂:“哎呀你讨厌,羞死了,干嘛在小辈面前这么叫我。”
“说什么呢,你不也成天婉婉的喊我”
随即喻妈妈轻巧合上车门。
清清与婉婉都是牧妈妈和喻妈妈名字的最后一个字,或许是她们俩叫习惯了,在喻以年和牧行方面前竟也没怎么避讳。
喻以年见此,不禁轻笑了一声,随即拉开了副驾的门坐了进去。
漂亮的银白色轿车在落日的温柔注视下驶向机场。
从他们所在的城市去往墨尔本,至少要在飞机上待半天。为了到达那边时是白天,他们一行人选择了傍晚登机。所以即便是头等舱,睡久了也难免有些不太舒服。
喻以年按了按眉心,小幅度地舒展了一下身子,缓解了下长时间一个姿势睡觉造成的身体酸软,随后将座椅调起来。
此时是凌晨五点多,飞机里静悄悄的,大多数人都还在睡觉。就算是醒着,也是安安静静地干自己的事情,不去打扰别人。
但喻以年因为睡久了身体略微不舒服的缘故,现在头脑格外的清醒,一丝睡意也无。他索性也不再继续假寐,直起身子拿过桌面上的水润了润有些干的嗓子。
旁边的牧行方还闭着眼睛,眼罩遮住了他凌厉的眸子。喻以年动作间尽量使发出的动静小一点,连杯子重新放回都做得悄无声息,不想在这时吵醒了对方。
然而下一秒,不经意间转头看向窗外时,喻以年身体一顿,呼吸也不由自主地一窒。
与此同时,他墨色的眸底染上了几分外面绚丽的红色,瞳孔正中央倒映着一个小红点。
外面的景色堪称奇异。
此时飞机飞在云端之上,大片浓白的云絮东一块西一块地铺散在底下,像是一床柔软又厚实的白色棉被。棉被底下,盖着数不尽的璀璨霞光。而东面的尽头,则是一轮冉冉上升的太阳。
现在不过是凌晨时分,夜色尚未完全褪去。那轮太阳便在墨蓝色的浸染下,奋力的挥洒光芒,试图驱散深沉的墨色。橘红与夜色混在一起,变成了更为浓郁的深红,如血如火一般蔓延过来。
喻以年看得说不出话来。
日出他见过,但在云层之上的日出还是头一回见。
瑰丽、壮美,难以用语言描述。
不知道过了多久,在喻以年愣神间,从他身后突然传来一句男声,低沉又轻柔,像是在耳边的絮语。
“很漂亮吧?”
喻以年闻声回头,说话的是已经醒过来的牧行方,遮光的眼罩被他拿在手里。此时微微侧着身子。锋锐好看的眉目舒展,眸光同样被外面所染亮。
喻以年匆匆忙忙“嗯”了一声,便又转回了头,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着外面。
欣赏间,他不自觉地拿出手机,对准了窗外的风景。镜头里的画面仍旧唯美的不可思议,以至于喻以年这个没什么拍照技术的人随手一拍也是那么好看。
喻以年的指腹在手机一侧轻轻摩挲着。
但他总觉得少了些什么。
思绪一转,仿佛是想到什么似的,喻以年眸光一亮,再次回转了身子,将自己手机递给旁边面带笑意的牧行方。
“你拍得好看,你来拍吧。”
一直默默注视着喻以年侧影的牧行方见状一挑眉,答应得十分愉快。
他接过喻以年的手机,身子十分自然地倾过来,双臂环过喻以年的身体,虚虚将他拢在自己怀里。随后手机对着窗外,小小地调试了下便找了个适合的角度,按下了拍照键。
靠在牧行方怀里的喻以年只看见对方骨节分明的手在拍照界面飞快选取了一些自己不太能看懂的参数,之后拍出来的照片便霎时高出了自己一个档次。更清晰更漂亮,宏大美观,像是电影中才能出现的场景。
喻以年不免觉得有些惊奇。
对比下来,自己拍得那些简直就像是小孩子的杰作。
想起之前对方经常给自己发过来的那些风景照,喻以年忍不住疑惑地问出来:
“你是不是会一些摄影?”
牧行方对着喻以年略微好奇的目光,俊脸上笑意更深。他忍住想捏一捏对方脸蛋的冲动,将手机还给喻以年,轻声解释:
“对,小时候学过一点,现在算是一个小小的爱好,没事就拍两张找找手感。”
喻以年听后暗道果然,然而想了想后却更为疑惑。
“那你大学社团为什么不去参加摄影社,而是待在了不相干的篮球社?”
虽说对方打篮球也似乎很厉害的样子,但喻以年觉得就这么浪费了摄影技术,也是有点可惜。
牧行方触及喻以年眸底的疑惑,直觉这是一个能让心上人更深了解自己的大好机会。于是他捋了一下思绪后,便耐心地向喻以年解释了自己的想法。
“去篮球社算是我个人的考量吧。情绪低潮,或被什么事情所困扰时,我会更喜欢选择以运动的方式去疏解。”
“篮球就很不错,打完后神清气爽,烦心的事也忘得差不多了。”
就比如说得知喻以年不喜欢自己的那两天,他在球场疯狂打了一天球,打法激进又不留情面,直打得球场里的人痛不欲生,求他快走。
但这些事牧行方不可能会给喻以年讲。因而他也就是说到这里便住了嘴,朝喻以年帅气一笑。
喻以年听完后也便理解地点点头,不再继续过问,随后目光忍不住又看向了窗口。
见喻以年并没有追问的心思,牧行方也不失望,反正来日方长。他也便安静地坐在青年旁边,与他一同欣赏。
这场奇特的日出持续了近一小时,那枚太阳才摆脱了夜色的桎梏,倏地跳上云层。自此,天光大亮。
直到下了飞机,喻以年都还在不自觉地回味,并疑心自己照片是否拍得少了些。
但视线触及到周围与国内不同,但同样好看的景色,他又很快忘了这一切。
墨尔本的街头行人并不是太多,偶尔路过几个,俱是行迹匆匆。但随处可见维多利亚式建筑,老成持重,氤氲着淡淡的怀旧味道。
浅淡的天色浓白的云,光秃秃的树杈与绿意浓重的草坪,以及间或飞过来的几只干净又漂亮的红嘴海鸥,构成了异国的独特风景。
喻以年的目光慢慢打量着。
与他并排的是牧行方,前方是挽着胳膊亲昵的喻妈妈和牧妈妈。
这边正处在冬季,喻以年早就换掉了夏装,穿上了浅驼色的高领毛衣与薄薄的羽绒外套,他身边的牧行方也是一身长款深色大衣,还有与喻以年同款式的浅灰高领毛衣。
连两位女士,都舍弃了漂亮的夏装小裙子,穿上了温暖又优雅的棉毛连衣裙加外套。
寄存了行李,并预定了这些天可以歇脚的酒店后,他们便在墨尔本的街头随性地逛着。
过了一会儿后,前方的两位女士笑眯眯地回了头。
喻以年和牧行方的脚步禁不住地一顿。
“我们刚刚想了一下,要不要我们四个人兵分两路?我们俩一道,你们俩一道,正好还能各自熟悉一下路,或许还能发现不一样的好玩的地方。”说完,牧妈妈看向两人。“你们俩觉得怎么样?”
喻以年眨眨眼,对此不免有些疑惑。
“可是之前不是说让我们俩帮你们拿东西吗?”
这和来之前的说辞似乎不太一样?
“哎呀,这才刚来,哪有那么多要买的。”喻妈妈出了声,看向自己儿子,眉间染上笑意。“也就是随便逛逛,我和清清一道更惬意呀。”
喻以年听了听,还觉得她们说得很有道理的样子。
但好像又有哪里不太对劲。
见此,旁边自始至终没出声的牧行方一抬眼,便倏然间对上了自家母亲的眼神。察觉到里面的意味后,他不禁挑了挑眉。
牧行方轻轻拉了一下喻以年。
“让她们去吧,我妈方向感强,有她在,阿姨也迷不了路的。”
这话说得合情合理,让喻以年找不到反驳的地方。他便也点点头,同意了。
两位女士顿时毫不留恋地换了个方向,肩并肩走得愉快。
喻以年站在原地看了片刻,最终也在牧行方的一声“走吧”中,收回了目光,慢悠悠地继续前行。
他们前面是一段上坡路,一排排汽车停在那里,有秩序地等着红绿灯。马路尽头与淡蓝的天接壤,他们便像是从云朵里驶出来的一般,看得喻以年微弯了眼睛。
然而下一秒,他感觉自己的脸侧突然一凉。
喻以年脚步微顿,抬起手摸了一把脸。
他身侧的牧行方注意到了他的动作,也跟着停了下来,转头看着喻以年,目光凝在他的动作上,轻声问道:
“怎么了?”
喻以年指腹捻了捻,一个猜测在他脑海里成形。
“好像要下雨了。”
话音刚落,淡蓝的天上就劈里啪啦下起了急雨,雨珠打在喻以年脸上,让他有点懵。
牧行方倒是反应的迅速,拉过喻以年就往街道两旁的商铺底下避雨。
一时之间,街上不免有些乱。
如他们一般没有伞的,便神色张皇地四处查看,看到有顶棚可以避雨便眼神一亮,着急地跑过来。带了伞的便略有些急切地撑起伞,抵挡住急雨后便从容地继续走。
不多时,雨珠便将地面打湿了薄薄一层,空气中也有了些清冷的味道。
“下飞机的时候,应该看看天气的。”
至少还能提前买把伞。
喻以年望着外面不甚大但十分密集的雨幕,不免叹了口气。
牧行方盯着外头,也跟着附和。
“是啊。”
两人在这里站了几分钟,但外头的雨并没有要停的意思,仍旧是下得急。
无聊间,牧行方忍不住四处看了看,目光在触及到不远处的标志时顿了顿,脑中突然有了个想法。在设想了一下可行性后,牧行方便转过头来,轻轻碰了下身边的喻以年,示意对方随着自己视线往那边看。
“我看这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停,那边有个电影院,不如我们先去看场电影?”
喻以年看过去,牧行方口中的电影院距离这里仅仅只有几步远。
稍微思索了一下,喻以年也便爽快地点头同意了。
在这里干等着多浪费时间,还不如进去坐着。
两人一合计,便往那里走去。
此时正在上映当下最火的电影,恰巧牧行方和喻以年两个人都没有看过,因而他们也便愉快地购买了马上开始的一场。
快要进去时,牧行方眼尖地看到了旁边卖东西的小摊,他朝喻以年微微一笑:
“在这里等我一下。”
随后便在喻以年疑惑的目光下拐了个弯。
不多时,牧行方高大的身影重又出现,手上拿着两个当地常见的可丽饼,还有两杯热巧。
“一个甜口一个咸口,你喜欢哪一个?”
喻以年不假思索:“甜的。”
牧行方又笑了一下,意料之中的样子。随后便将那个抹了巧克力酱,还在不停冒着热气的可丽饼递给喻以年。
两人进了场。
电影好像已经开始了一点点,明亮的灯光已经关掉,以至于进去的那条长走廊十分的昏暗。
喻以年脚下动作微顿,内心生出了一丝退却,不免有些踌躇。但他看到前面牧行方高大的背影后,还是硬着头皮跟在牧行方身后往前走。
宽大的电影屏幕随着播放,发出了时明时暗的光。伴随着光的变化,周围也传出了清晰可闻的电影音效,驱散了喻以年的不少恐惧感。
他暗暗舒了一口气。
但同时的,喻以年又有些困扰。
自从小时候经历过那一切后,他不仅有了如影随形的应激反应,一同出现的,还有处在黑暗里的视力短暂下降。
他看不清台阶。
喻以年手搭在扶手上,脚尖试探着一个一个往上走。
纵使台阶上有荧光条作为指示,避免磕绊,但喻以年还是走得艰难,像是小孩子学步一样。
而前方的牧行方早就已经拐了个弯,不见了人影。
喻以年抿抿唇,没有吭声。
找着座位的牧行方回头想告诉喻以年一声,但转过身才发现,自己身后竟空无一人,连片衣角都不存在。牧行方一愣,随即立刻返回去。
朦胧的黑暗中,牧行方看见落在后面的喻以年低着头,手里紧紧攥着扶手,一步一挪,极为艰难的样子。
他赶忙走到喻以年身边。
“是不是看不清?来,拉着我,我带你走。”
黑暗中,喻以年耳畔出现了一道既熟悉又温柔的声音。逆着电影屏幕发出来的微光,他眯了眯眸子,勉力辨认出那是牧行方。
喻以年想了想,便果断放开了扶手,转而搭上牧行方伸过来的手。
刚一触碰到,对方便立即将自己握紧。随后又像是怕弄疼自己似的,微微放松了一点。温热包裹住自己的手心,令喻以年感到十分踏实。
他跟着牧行方的节奏往前走,直到安全坐在了座位上。
落座后,喻以年终于放松了下来,精致好看的眉眼也染上一丝笑意。
他一边盯着前方巨大的电影屏幕,一边慢慢打开手里被卷成小尖塔状的可丽饼。
喻以年轻轻咬了一小口。
像极了国内的煎饼,但又有许多不同。
喻以年在里面尝到了细腻的奶油,浓郁的巧克力酱,还有一些清甜的水果碎。
还挺好吃的。
不知不觉间,喻以年吃掉了一小半。
想到了刚开始时牧行方所说的咸口甜口,喻以年有些好奇地看了一眼自己身旁同样在吃着可丽饼,吃相斯文的牧行方,小声问了一句:
“你的里面装的是什么?”
牧行方一愣,意识到喻以年问的是什么后,他又连忙反应过来。
“我的是火腿鸡蛋,还有一些奶酪丝。”
说完后,他又打趣了一句:
“要尝一尝吗?”
牧行方本来只是随口说说,根本没想着喻以年会同意。但没想到这句话落地后,身旁的青年歪头想了想,竟直接倾身了过来。
就着自己的手,轻轻咬了一小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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