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的头微微低垂着,  柔软的黑发近在咫尺,距离近到牧行方的鼻尖都能嗅到对方身上传来的好闻的气息。

      干净,纯粹,  直直到达牧行方的心间,像一张似有若无的蛛网一般,  温柔地缠住了那颗不停跳动的心,使之跳动得更为剧烈。

      对方温热的鼻息轻缓地扑在自己的手背上,  令牧行方的呼吸也微微急促,  僵着身体不敢动,  害怕自己的手会因此而颤抖。

      他仿佛都能听到喻以年张开唇,轻轻咬住可丽饼的声音。

      牧行方的喉结狠狠地滚动了一下。

      电影的声音似乎远去,  场中的人也恍若消失了一般。这里只有他们二人,在略显暧昧的黑暗中,一坐一倾身。喻以年的动作像是电影场景中的一个慢镜头,无限放慢,无限拉长,慢到每一个细节都被牧行方尽数捕捉。

      慢到令他有些晕眩。

      在牧行方眼中过了很久很久,但实际上只有短短半分钟,  青年抬起头坐了回去。若有若无的气息渐渐远去,  令牧行方的心思也跟着飞走了一般。

      喻以年舔舔唇畔,  将口中的食物咽了下去。

      他也仅仅只是咬了一小口罢了,  能感受到里面确实有牧行方所说的那些食材。味道还算不错,  是两种不一样的体验。

      不过他还是觉得自己的更加好吃一点,甜甜的。

      思及此,  喻以年眸子漫过笑意,看了一眼不知为何半天没动的牧行方。

      “还不错,你要尝尝我的吗?”

      说罢朝他抬了抬自己手里的可丽饼。

      牧行方抬起眸子。

      电影屏幕发出来的微光轻轻打在喻以年的侧脸上,  勾勒出他的半边轮廓,另半边脸拢在黑暗里。此时的喻以年在牧行方看来就像是有着天使气质的魅魔,虽然脸蛋纯欲,精致又美好,可无论是做出的表情,还是吐露的话语,都让牧行方招架不住。

      勾人心扉,引人沉溺。

      可他根本无法拒绝。

      牧行方只听见自己轻轻“嗯”了一声,随即身体就像不受控制般,僵硬着低下头,咬了下属于喻以年的那份可丽饼。

      甜美的滋味在嘴里弥散开,让原本不嗜甜的牧行方微微怔住,而后禁不住回味了一下。

      恍然间他好像尝到了喻以年的味道一般。

      这场电影牧行方最终还是没能认真看完。虽然硕大的屏幕就在眼前,音效也很有特色,节奏明快,但他的思绪起伏不定,心思全都缠绕在身旁认真看电影的喻以年身上。

      牧行方偷偷瞥一眼喻以年,视线定在对方弧度优美的唇上,过了一会儿后又像是被烫到一般匆匆忙忙撇开视线,装作在看着电影。

      脑海里一直回响着一句话:

      他吃了喻以年的东西,喻以年也吃了自己的东西。

      一直一直,直到电影结束。

      伴随着屏幕上的一行行字幕,头顶的灯也全部打开。顿时,周围倏地一亮。

      喻以年有些不适地眯了眯眸子,以此来减少眼睛骤然见到光亮而带来的轻微不适感。

      场中的人散了一半后,喻以年眨了眨眼,偏头看向一旁的牧行方。

      对方身着深色大衣,仍旧是坐得笔直,愈发衬得身姿挺拔,俊美逼人。但不知为何,喻以年竟觉得此时的牧行方莫名有些僵硬,像是之前遭受了什么惊吓一般。

      但他并没有细想,任由这个想法一闪而逝,只是出声询问现在是否离开。

      “走吗?”

      好听的声音在耳旁响起,令牧行方骤然惊醒。

      他一抬眸便直直对上了喻以年清凌凌的目光,顿时像是被刺激到一般飞快偏头,立马站了起来,神色略有慌张。

      “啊嗯,现在走吧。”

      说完便迈开长腿,大步向前,还没忘记拉了喻以年一把。

      只是在喻以年看不到的地方,牧行方的耳根悄悄红了一片。

      *

      两人中午找了家餐厅吃了顿西餐,下午又开始四处闲逛。

      下过雨后的空气十分清爽,还带着一点冬季独有的冷意,吸一口直接凉到肺。就连说话时,也会冒出浅淡的白雾。

      喻以年鼻尖禁不住的红了一点。

      他倒是没感觉到有多冷,只是身体像是有自己的想法一样,皮肤十分得敏感,冷意顽强地附着在上面。手心也是一片冰凉,让他忍不住将手插到兜里来汲取一些暖意。

      似是注意到了喻以年的举动,牧行方的目光凝在他通红的鼻尖上,有些担忧。

      “是不是冷了?”

      此时的牧行方早就脱离了此前那种僵硬的状态,反应过来后虽然心里是止不住的开心,但面上丝毫不显,现在更是被一层薄薄的忧色所笼罩。

      喻以年闻言后摇了摇头,但牧行方却不太相信。

      他伸出手,试探着在喻以年白皙的脸颊上碰了一下,以此来感受对方的体温。冰冰凉凉的感觉从指尖传来,令他不由得一愣,继而抿了抿唇。

      随后,牧行方一言不发地带着对方来到衣帽店。

      原本喻以年还在惊奇对方明明穿得比他少,也没插兜,手却那么温暖。然而等他反应过来时,一条暖融融又十分厚实的围巾就围在了自己脖子上。

      “冷了也不说出来,皮肤那么凉”

      牧行方一边仔细给他将那条刚买的深灰色围巾围好,一边轻轻皱着眉头低声说着话,俊脸上明显不太高兴。

      喻以年又眨眨眼,小半张脸埋在围巾里,连同唇角那枚小痣也一同没入。但这却丝毫无损他的颜值,一张脸愈发显得精致,甚至还有点可爱。

      牧行方说着说着,对上喻以年无辜的目光也渐渐说不下去。无奈地叹了口气后,他将围巾弄好,拉着喻以年的手准备离开。

      但喻以年却突然出声打断。

      “等等。”

      在牧行方诧异的眼神中,喻以年只身又进了刚刚那家衣帽店。转身回来时,手上也拿着一条围巾。

      是干净的白色,款式与他脖子上的那个差别不大。

      喻以年走向牧行方。

      他有自己的考量。

      虽说他和牧行方目前是朋友状态,但牧行方给自己买了不少东西,喻以年不太习惯欠别人人情。因此,思来想去之下,他又折回去给牧行方也买了一个。

      在牧行方略显惊讶的眼神中,喻以年扯了扯他的袖子。

      “低头。”

      牧行方乖乖把头低下来。

      对方比自己高出许多,喻以年伸长了手才能够到。他学着之前牧行方给自己的系法,稍显笨拙的给牧行方也细致地围好。

      两分钟后,喻以年退开半步欣赏了一下,满意地笑了。

      “好了,我们走吧。”

      说完便转了个身。

      牧行方感受到脖子一圈的温暖柔软,眸间是止不住的笑意。他追上去,和喻以年并肩走在一起。

      两人就这样走在冬季略显清冷的墨尔本街头,俱是容貌出色,气质独特,时不时就会吸引到过路人的目光。

      他们看着肩并肩、形容亲昵,还围着差不多款式围巾的两人,又不约而同露出一个善意的笑,心里默默祝福。

      两道身影渐渐消失在拐角处。

      在他们走过的地面上,不知打哪飞过来一只红嘴海鸥,扑扇着翅膀歪着脑袋看着路面,又倏地抬起头,默默注视着他们离去的背影。

      这么一圈走下来,喻以年暗暗记下了不少有趣又好玩的地方,但喻妈妈她们除了中午时分发过来几条消息,此后并没有动静,像是玩得痛快,已经忘记了他们俩一般。

      喻以年将这些地方细细整理下来,发送给了自己母亲。

      过了一会儿,那边发回来一条回复。

      【辛苦啦,我和你清清阿姨在这边逛商场,待会儿就回去。你们要是累了的话先回去酒店休息休息吧,明天我们去滑雪场玩!】

      喻以年面上有一抹无奈,随后将手机屏幕往牧行方那边送了一点,示意他也跟着看看。

      “阿姨真有活力。”牧行方看完后轻笑了一声,忍不住夸赞了下,而后他抬起眸子看向喻以年。“你现在累吗,要不我们回去?”

      他们也算是在外面零零散散走了将近一天了,而且在飞机上喻以年休息的不是太好,很早就醒了。所以牧行方有点担心喻以年初至别地,会不会因为不太适应而生病。

      喻以年把手机收回去,想了想后点点头。

      他们顿时换了个方向,朝不远处的酒店走去。

      路上,喻以年垂着眸子,半张脸埋在毛茸茸的围巾里,想起刚刚喻妈妈的回复,心里的疑惑一阵一阵地冒出。

      既然是去逛商场,为什么不让自己和牧行方跟着,不是说有好多东西要拿吗?难道真的是因为有他们俩跟着玩得不痛快,所以才这样做?那来之前的说法又是为什么?

      就很奇怪。

      喻以年皱了皱眉,百思不得其解。

      在他思索的这段短短时间里,旁边的牧行方身上忽地传出一阵声音,像是手机通话的提示。

      牧行方脚步微顿,在喻以年的目光下从口袋里掏出自己的手机。看见上面显示的名字后,他一挑眉,颇有几分意外。

      牧行方划开了接听。

      这通电话并不是普通的语音通话,而是视频通话。接通的那一刻,屏幕上顿时跳出一张笑嘻嘻的脸,眉飞色舞声音张扬,还透着几分调笑。

      是梁允义。

      牧行方顿时默默地把手机往旁边挪了挪。

      “哟,芳芳,你这是在哪玩呢,我看这周围坏境好像不太对啊。”梁允义摸着下巴眯着眼,视线快速在牧行方周身转了一圈。瞧见一旁路人的模样后,他微微睁大了眼睛,语气也有点惊讶:“好家伙,刚刚走过去一个蓝眼睛的帅哥。所以说,你这是出国了?”

      牧行方“嗯”了一声,声音淡漠,其中不含多少情绪起伏,引来了梁允义的轻微不爽。

      “还想喊你出来玩呢,没想到你先行一步,竟然到国外潇洒去了”

      他撇着嘴嘟囔了一会儿,突然眼尖地瞥到了牧行方身侧时不时出现的一片衣角。那片白色的衣角随着牧行方的走动也跟着前进,像是一只调皮的□□蝶,甚至偶尔还会和牧行方的深色大衣摩擦两下。

      距离十分近。

      就像是关系十分亲密一般。

      梁允义顿时消了声。

      他眉头一皱,觉得事情并不简单。

      “等等,你身边那是谁?”

      牧行方唇边忽地展现出一抹笑,像是早就料到梁允义会这么问一般,眸子里也隐隐现出点得意之色。他将手机又往自己身侧移了移,示意自己身旁的喻以年说句话。

      喻以年触及到牧行方含着笑意的目光,接到暗示后,往牧行方那里凑了凑。随后他修长好看的手把脖子上的深灰色围巾轻轻拉至下巴处,露出了一张弧形好看的淡颜色的唇,还有唇边的一粒小痣。

      喻以年朝梁允义简单地打了声招呼后,又将围巾拉了回去,身子也重新偏了回去。于是在梁允义的视角里,牧行方深色的大衣边儿上,重又出现了那一只白色的蝴蝶。

      对方整个动作又利落又干脆,看得梁允义说不出话来,手机屏幕里随着喻以年离开后顿时悄无声息。

      牧行方见状,很快也将手机移了回去,使得梁允义那边的屏幕里只能看到自己。瞧着对面人张着嘴巴的模样,牧行方又忍不住笑了笑。

      “还有什么事吗?”

      梁允义呆滞的脸好半天才缓过来,眼神里充满了忧伤,还有一点对牧行方的控诉。他下巴轻轻指了指他旁边的喻以年,挑挑眉,没发出一点声音地询问了一句:

      【成了?】

      牧行方眸色渐深,含义深厚。他笑容不减,只不过几不可见地摇了摇头。

      【还在追求中。】

      两人就这么默然无声但却十分默契地交谈了半分钟。那边梁允义咳了一下,终于出了声,仿佛是要说给旁边的喻以年听一般。

      “好吧,既然如此,我就不打扰了。那祝你们俩玩得愉快,先挂了。”

      说完便立即结束了通话。

      手机发出了“嘟”的一声响。

      走在牧行方旁边的喻以年一直垂着眸子听着牧行方那边的动静,注意到梁允义最后一句话时,他顿时福至心灵,此前心中的疑惑也像是有了解释一般。

      莫非两位女士的这种做法,是为了促进自己和牧行方的友情?

      这么一想,喻以年顿时觉得神思清明起来。

      好像从一开始就有征兆。

      可能是因为自己母亲和牧妈妈是好朋友,所以她们俩也格外期盼自己和牧行方能够要好一点。

      他懂了。

      喻以年思绪一通,人也轻松下来,走了将近一天的疲惫也随之渐渐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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