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我是秦书眠的男朋友(二)
滕洛炀听到这个说法,深不见底的一双眸子竟明显闪烁了一下。
秦书眠道:“听说易箫先生还是霍总的好朋友,滕总您也是这个圈子混的,霍总跟黎总有些不可化解的私人恩怨,圈子里都传遍了,滕总您不会不知道吧?”
滕洛炀沉默着,不说话。
秦书眠继续道:“既然如此,如果我是易箫,黎长溪黎总为什么会费尽心思去帮助自己的死对头霍总的好朋友?”
因为黎长溪和霍沉修关系不好的原因是楚默,两人争相追求楚默才引发的矛盾,当年霍沉修接近易箫就是因为易箫长得像楚默,而今楚默回到了霍沉修身边,霍沉修自然不再需要易箫这个替身了。
而黎长溪对楚默爱而不得,自然而然就盯上了与楚默长相相似的易箫……
这番逻辑在滕洛炀脑中飞速转动,心中反驳秦书眠的话卡在喉咙呼之欲出,但到最后他也没说出来。
或许是,他也不允许别人把易箫当做替身糟践易箫,即便现在只是说说,滕洛炀也无法忍受。
“什么都别说了,我不清楚你为什么要狡辩不认我,但我可以证明你就是易箫!”滕洛炀握住秦书眠的手腕,就往几步开外的凯迪拉克拽,强硬而霸道,无论秦书眠如何挣扎都无济于事。
“滕总……滕洛炀!你放开我……”
“秦哥!”落落吓坏了,忙上前掰滕洛炀的手指,企图阻止他把秦书眠带走,“你放开秦哥,秦哥不是什么易箫……你快放开他……”
滕洛炀的声音低沉而沙哑,他疯狂道:“易箫的衣服,易箫的钢琴,易箫的所有物件包括他掉落的发丝我都有好好保存,不行我们就去做个DNA检测,如果检查结果证明你不是易箫,我绝对不再纠缠……”
滕洛炀此刻的偏执,像极了两年前不择手段要把易箫绑在身边的样子,让秦书眠不寒而栗。
他不能去做DNA鉴定,他不能再跟滕洛炀扯上任何关系……
可是偏偏他又无法逃离滕洛炀的桎梏。
“放开他!”
僻静的地下停车场突然响起一声浑厚的男声,掷地有声颇具气势。
乔必熏的突然出现简直就是救星,趁着落落缠着滕洛炀的时机,乔必熏迅速将秦书眠夺到了自己身边。
“乔必熏?”滕洛炀一眼就认出了他。
乔必熏护住秦书眠,看着滕洛炀怒火腾腾:“从前你霸着易箫不放手,最终害死了他,现在又要祸害书眠吗?!”
“秦书眠就是易箫!”滕洛炀相当执着,“易箫他没有死,你们少骗我了……”
“易箫是易箫,秦书眠是秦书眠,你少他妈放屁了!”乔必熏把秦书眠往自己怀中一搂,扬声道:“老子是秦书眠他男朋友,姓滕的你要是识相的就赶紧给老子滚,害死了易箫还不够,现在还要来坑书眠,你他妈给老子滚得越远越好,少在这招惹晦气!”
“男朋友?”一瞬间,滕洛炀觉得心底某处好像破裂了,他难以置信地看着两人,“易箫是……是你的男朋友?”
乔必熏冷着脸纠正:“是秦书眠,易箫早就被你个王八蛋害死了!”
滕洛炀一个字都说不出,只能痛苦地看着秦书眠,而对方看向他的眼神却只有戒备和冷漠。
秦书眠也顺势往乔必熏怀里靠了靠,一只手甚至搂住了乔必熏的腰,满心满眼都是依赖顺从。
秦书眠道:“滕总,阿熏确实是我的恋人,想必您平时也不关注娱乐圈吧,前段时间的微博热搜也并不全是假的……”
乔必熏搂着秦书眠带着落落上楼回家了,独留滕洛炀一个人在停车场,脑子里不停地回放刚才的画面,以及乔必熏和秦书眠的话。
一切都是那么的不真实……
可秦书眠明明就是易箫啊……
不需要任何多余的证据,从他在宴会上看见秦书眠的那一瞬间,靠近接触秦书眠那一刻的感觉,让滕洛炀感觉到了新生。
那种感觉更像是两个灵魂之间的共鸣,全世界只有易箫能让他产生这样的感觉。
只有他的箫箫……
滕洛炀突然想起了上次演员薛琳琳的生日宴会,那次他喝多了酒恍惚中好像看到了易箫,那个人带着墨镜和口罩怎么都不愿意取下来,所有人都说是他的幻觉,之后他也没再追究。
原来那次竟然真是他的箫箫,他们从那时起就碰面了……
滕洛炀和易箫相知相恋结婚七年,他有足够的把握坚信秦书眠就是易箫。
可是那回易箫为什么见了他就要跑?
而且,现在易箫为什么会和乔必熏在一起呢?
也对,乔必熏两年前就对易箫虎视眈眈,但是易箫……易箫不认识自己了,难道是失忆了吗?
否则易箫怎么可能会跟乔必熏在一起呢?
在滕洛炀的认知里,他离不开易箫,易箫这么多年来更是没有离开过他,滕洛炀从来没有想象过易箫有一天可能会属于别人。
他接受不了,他就是接受不了……
但而今乔必熏搂着秦书眠的腰亲密无间地回家,而他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什么都做不了。
往后无路可退,往前又害怕看到秦书眠惊慌受伤的眼神。
最终滕洛炀别无他法,只能带着一身疲惫与失落缓缓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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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书眠三人下了电梯,落落先行一步打开密码锁,懂事地对乔必熏道:“时间还早,要不乔少进来坐坐吧?”
乔必熏赞赏地看了落落一眼,也不装客气,真就脱了鞋进去坐下了。
秦书眠想到刚才楼下无理取闹的滕洛炀,还觉得有些不好意思,“那个……乔少,刚才的事谢谢你解围啊,真是太麻烦你了……”
乔必熏摆摆手,看起来还颇为期待:“这算个什么事儿,如果能让眠眠你主动为我正名,这样的事儿我巴不得多来几次。”
“乔少,你就别取笑我了……”秦书眠无奈道。
“谁开玩笑啦,我喜欢你大家可都是有目共睹的,否则也不至于跟郁宁珩那孙子争得你死我活,现在就等着你点头了。”
“乔少,你也知道我现在没有多余的精力考虑感情上的事儿……”
乔必熏成天把喜欢他挂在嘴边,秦书眠也从来不曾当真,但真到正儿八经论起这事儿的时候,秦书眠也常常不知该如何回答。
乔必熏知道秦书眠心里那道坎儿还没过去,也不急于得到答复,见秦书眠一副认真思考的为难样儿,也忍不住笑了:“我喜欢你我说说就得了,又没逼着你现在答应,咱们眠眠还真是可爱!”
一旁的落落忍不住道:“还不是因为乔少就知道欺负人,我们秦哥可不能便宜给了你。”
乔必熏一下就气笑了:“嘿你小子怎么说话的?忘了刚才是谁给解的围了?”
落落无话可说,只好悄悄朝秦书眠吐了吐舌头。
秦书眠摇了摇头:“落落就是个孩子脾气,乔少别跟他一般见识。”
“有眠眠你在,我当然不会和他一小屁孩儿计较。”乔必熏稍微收敛玩笑,认真道:“不过书眠,你是怎么被滕洛炀找上的?”
“一言难尽。”
秦书眠就把不久前在宴会上发生的事说了。
乔必熏被气得骂骂咧咧的:“这姓滕的还真是阴魂不散,该不会装疯卖傻装两天蒜,就真觉得自己是个举世难得的大情种了吧?我呸!”
滕洛炀看起来实在太不正常了,落落有些好奇:“乔少,那个滕总到底是怎么回事呀?”
“他呀,脑子被狗吃了呗!”乔必熏提起这人就忍不住翻白眼,鄙夷道:“该珍惜的时候不珍惜,现在人都没了,还装模作样给谁看呢,值几个钱?”
秦书眠听着乔必熏和落落你一言我一语地争辩,不免想到了最近几回和滕洛炀的碰面。
不难看出,滕洛炀现在对他是有那么两分上心了,他曾经苦求七年都没得到的东西,反而在死后得到了。
也不只滕洛炀抱着一种什么样的心态。
秦书眠默默听着,全程保持沉默,没什么好说的。
乔必熏注意到他这边,免不了提醒道:“书眠,这事儿你不用担心,咬死自己不是易箫就行了,平时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有我在,这事儿影响不到你,放心吧!”
“我明白的,谢谢乔少。”
三人闲聊了一会儿,秦书眠突然想到,滕洛炀能找到这儿来,应该花了不少功夫查找位置跟踪。
那乔必熏是怎么这么恰好赶到的呢?秦书眠就直接问出了口。
乔必熏故弄玄虚:“天机不可泄露。”
秦书眠假装叹息,故意问落落:“落落,现在几点了?时间也不早了吧,乔少还不准备回家吗?”
落落赶紧:“今天确实是不早了,乔少……”
乔必熏笑容得意洋洋,“回什么家,我这不已经到家了吗?”
第八十二章 没人能够依靠
“乔少,我们秦哥可还没点头呢,哪儿就成你家了?占便宜可不是这么占的……”
一番话下来,秦书眠倒是回味过来了。
他惊讶地看着乔必熏:“不会这儿真就是你家吧?”
乔必熏点头微笑:“千真万确。”
秦书眠忍不住失笑:“乔少真是下了好大一盘棋,连楚总都利用上了。”
落落仍旧一头雾水。
秦书眠却明白了,难怪楚默会突然那么热心地帮他找房子,原来是受乔必熏所托,将原本就是乔必熏的房子便宜租给他,最初他还奇怪怎么会有这么合适的房子,原来是这样。
难怪秦书眠总觉得楚默看自己的眼神有种莫名的感觉。
乔必熏眨了眨眼:“近水楼台先得月嘛!”
秦书眠简直哭笑不得:“那你今晚不会要住这儿吧?”
“如果你欢迎的话。”乔必熏笑得跟朵太阳花似的。
秦书眠:“……”
乔必熏看着秦书眠纠结的小模样,笑得不行:“这层楼都是我的,我平时就住在隔壁,放心吧。”
落落目瞪口呆地感慨钞能力。
乔必熏针对滕洛炀的事儿交代了几句就回了隔壁自己的家。
没过一会儿楚默便来了电话,声音中似乎还藏着些许笑意,“书眠,到家了吗?”
秦书眠叹了一口气:“楚总,其实你真正想问的是我有没有见到乔少吧?”
楚默笑了笑:“看来你是知道了,先斩后奏了,你不会怪我吧?”
“怎么会呢……”秦书眠一开始觉得楚默是个温柔正经的人,现在和霍沉修待久了倒越来越幼稚了,他最终也只好道:“楚总,你啊……”
“哥哥~讲好了吗?”电话那边突然传来霍沉修的声音,慵懒娇憨还带着点撒娇的意味。
“……”秦书眠一点儿声音都不敢发出来。
落落也是死死捂住嘴巴,两人都没想到平时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霍总会有这样一面。
楚默的声音也是处处透着宠溺:“宝贝儿乖,等一下,电话还没挂呢……”
霍沉修听到这话稍微收敛了点儿,但还是忍不住撒娇:“又什么好说的,该帮的咱都帮了,要是还不成就只能怪乔必熏那小子不争气,关咱们什么事儿,难道你还要包售后不成……”
楚默:“不是这么论的……”
霍沉修腻腻歪歪的不成样子,秦书眠实在觉得这样听下去不太好,赶忙找个理由把电话挂了。
秦书眠还有种不太真实的感觉,竟然就这样和乔必熏成了邻居,楚总这个红线牵得真是让人无话可说。
落落看起来倒是很期待,问道:“秦哥,你真的不喜欢乔少吗?像他这种有权有势有背景的人,肯放下身段儿费这么大劲倒追人已经很难得了,你就……”
秦书眠缓缓揉着眉心:“权势地位并不是衡量一个人高低的标准,他们并非高人一等。”
曾经的自己何尝不是拥有一切,但最后还是卑微到了尘埃里。
“话是这么说没错……”落落还是嘟囔着劝他:“但是你要是跟乔少在一起就不用这么辛苦了啊,也不用被剧组里像沈逍那种人欺负了……”
“落落……”秦书眠打断了他,落落年纪还小,不知该怎么跟他说这些。
秦书眠低垂着头,深邃的桃花眼似乎藏着无数情绪:“你要知道世上是没有任何人能真正依靠的。”
他也曾孤注一掷放弃一切对某一个人死心塌地过,将他视为毕生的依靠,但最后的结果却是一败涂地。
秦书眠自嘲地摇了摇头,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
“落落,去把我的剧本拿过来吧。”
“哦,好,秦哥这么晚了还要看吗……”
“我哪天不看?”
“也是,算了,看看就看看吧,别太拼了,要是熬夜熬太晚薇薇姐又该骂我了……”
休假这段时间许如薇千挑百选亲自给秦书眠找了部剧,听说还是过了黎长溪的眼,被他推荐的。
这么好的机会,如果不是仗着他跟楚默关系还不错,别人怕是求也求不来,秦书眠自然要好好珍惜。
到而今为止,也只有不停地工作能让他的生活得到充实,内心得到宁静。
这次的剧本的背景是现代,有关豪门风云的偶像剧,秦书眠扮演的是一个反派男三。
经过两年大小各种角色的锤炼,秦书眠的演技长进不少,演这种现代偶像剧没什么太大问题,最难的点在于角色感情变化上的揣摩。
尤其秦书眠还是第一次饰演反派,所以需要花更多的时间揣摩角色心理过程。
他现在没什么人气,除了拍戏也没什么别的重要公告,所以接下来几天都窝在房里研究剧本,试镜那天没什么意外,自然而然就过了。
那天最值得开心的,还是突然发现陈冉也在这个剧组,饰演的角色是女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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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一直推到开机那天,晚上聚会时郁宁珩出现在现场,秦书眠才反应过来是这么回事。
看来黎长溪并不是无缘无故给他推荐剧本的,还是受了郁宁珩的意。
有落落帮忙望风,秦书眠拉着郁宁珩闪进了一间包厢。
秦书眠道:“宁珩,这次否事儿真是谢谢你了,但是你不用这么做的……”
“唉这你可就错了,我知道你不爱走后门儿,只是那天见到这部剧的导演的时候,导演正好看到上回的热搜了……”郁宁珩想想还觉得挺好笑的,就道:“他让我这当事人看,我就跟他说觉得你很有趣,问他要不要让你来试个镜试试……”
“真的就是这样而已么?”秦书眠想了想:“那黎总是怎么回事呢?”
“他呀,那就更简单了,我让他帮我看看剧本儿,要是合适的话让他推给许如薇。”
秦书眠:“……”
一番解释下来好像走了后门儿,又好像没走,至少试镜是他自己实打实过的。
郁宁珩知道他心中的顾虑,便开玩笑道:“别想太多了,就算是我费尽心思又怎么样?乔必熏都已经不声不响地想近水楼台先得月了,我难道还要坐以待毙不成?”
秦书眠确实无话可说了,事已至此,怎么都得认了,秦书眠也不是得了便宜还卖乖的人。
刚开始进组一周还挺和谐的,底下的小演员不敢找他事儿,上面的大演员只是把他当成一团空气,倒也没闹出什么事儿。
之后就是各大投资商派人前来探视……
别墅三楼的露台上,站着一个烈焰红唇高挑性感的女人,她单手撑着脸颊,漫无目的地往楼下看,最终在一个衣冠楚楚的男人身上停下目光,安安静静地打量着这人群的中心。
身后突然有男士皮鞋和地板接触的声音响起,女人不甚在意,但还是下意识回了头。
“冉冉姐。”秦书眠笑着朝她走近。
“是书眠啊,怎么没去休息呢?”陈冉自然地撩了一下被风吹乱的发丝。
“天气太热太闷了,就想出来走走,落落说你在这儿……”秦书眠不免好奇,“冉姐你在这儿做什么?”
陈冉示意他往楼下看:忍不住叹息道:“机会难得,当然是在观摩现实中的霸道总裁的英姿啦。”
秦书眠顺着陈冉的目光往下看,果然一眼就看到了被围在人群中央的年轻男子,西装革履一丝不苟,秦书眠还稍微愣了一瞬。
之前场面太过奇葩没注意到,秦书眠而今一打量,所有的一切都与他记忆中的一样。
即便两年过去,时光也没在他身上留下任何痕迹。
而今的滕洛炀依旧高大挺拔,高高在上一副不可一世的样子。
陈冉看着看着突然想起来了,看向秦书眠:“秦哥,上回在电影节认错人,抓着你不放手的就是这个人吧?”
“嗯。”秦书眠点点头:“就是他。”
陈冉对滕洛炀满眼的崇拜瞬间就褪下去好多,她摆正自己的位置重新审视,“这滕总就这么看起来还蛮正常的,没想到还有那样不为人知的一面,真是让人难以置信。”
秦书眠也道:“是啊,谁能想到呢。”
陈冉越看越起劲儿,又忍不住八卦:“秦哥,他那天认错人,反应看起来还挺震惊挺惊喜的,不知道他把你当成谁了,疯狂成那样……”
秦书眠心不在焉道:“谁知道呢。”
“看他那天那个失魂落魄的样子,说不定是真爱的恋人,或者远走他乡的白月光呢……”陈冉瞬间展开了无限遐想。
秦书眠笑出了声:“冉姐,你小说看多了吧哈哈哈……”
“说什么呢……”陈冉不轻不重地在他小腿上来了一脚,她托着下巴继续想:“可是别的不说,滕总确实很帅啊,看上去高冷又禁欲,眠眠,你想象一下,这样一个冷酷无情的人,对别人都不屑一顾,只对你一个人如痴如狂,这么可能做到不心动呢……”
秦书眠却笑得更厉害了,最后平静下来只有一句:“不可能的……”
第八十三章 陌生人
秦书眠靠在围栏上,往下注视着滕洛炀,目光深不见底。
陈冉不知道他口中的“不可能”,是滕洛炀不可能对一个人疯狂上瘾,还是不可能不心动,她继续感慨着:“越是这样冷得跟块冰一样的人,真正喜欢上一个人才会越固执沉沦吧。”
秦书眠:“……”
说到这儿陈冉也叹了一口气:“或许真是我小说看多了吧,看到这种高冷总裁就忍不住多想,可是没办法,实在是太喜欢了。”
“对外人淡漠疏离,但喜欢上一个人,就会将全部的偏爱和宠溺都给你,这种独一无二的特殊感太让人着迷了……”
“那倒确实是。”听到这里,秦书眠才略微应了应声。
独一无二的特别,怎么可能不心动呢。
其实只有秦书眠知道,滕洛炀并不是陈冉口中高冷禁欲的霸道总裁,他在外风风光光,回到家却像没长大的小孩儿一样,会撒娇会任性会发脾气……
秦书眠见过他好的或者不好的任何一面,也只有他能见到这样不为人知的滕洛炀,曾经他也为这种独一无二特别的感觉着迷,真觉得自己在他眼中就是无可替代的那一个。
一直到最后他才发现,一切都不过是他一厢情愿的自作多情罢了。
继而他想到了沈逍,滕洛炀也并不是不会对一个人如痴如狂,只是那个人不是自己罢了。
秦书眠静静听着陈冉的各种遐思,心中波澜不惊,默默看着楼下人群的中心,脸上虽挂着浅浅笑意,可双眸却像淬了冰似的,只有冷漠,仿佛只是在看一个冒犯过自己的陌生人。
可不就只是陌生人嘛……
晚上导演和合作商们应酬,秦书眠饰演男三也算主演之一,自然也随行在内。
“眠眠,你怎么坐那儿啊,到我这边来。”
投资商们都是圈内大牛,要是能得到他们的青睐被他们提携,那便可平步青云,大红大紫指日可待。
剧组内的演员自然都是希望能跟他们挨得越近越好,陈冉看到秦书眠坐在最不起眼的角落,就悄悄招呼他过来。
秦书眠小声回复:“我酒量不好,坐在这儿不起眼,待会儿喝起酒来可以养养鱼,冉姐你就别担心我了,好好玩儿吧。”
秦书眠当然也想尽量抓住往上爬的机会,但这种事也不是自己能求来的。
尤其现场还有滕洛炀在,他实在不想再有近距离接触,引起滕洛炀的注意了。
像现在这样,桥归桥路归路,界限分明挺好的。
可秦书眠却没有注意到,滕洛炀的心思全程都不在应酬上,一双眸子总是在他看不到的角度,阴沉沉地盯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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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过三巡,人也散得差不多了,确实没人注意到角落的秦书眠。
不管怎么说,没有引火烧身就好,秦书眠心满意足地准备招呼落落往回走。
不管怎么说还是喝了点酒,秦书眠收拾好自己的东西,眼神有些朦胧,只看到一个人影向自己走来。
秦书眠以为是落落,就自然地伸出手。
他的手被来人稳稳地托住,但从力道而言,秦书眠马上就反应过来,这不是落落。
秦书眠想把手抽回来,这人却没有让他如愿,反而死死握住了他的手腕。
“放开,你这人怎么回事……”秦书眠一着急,连酒都醒了,视线清晰后映入眼帘的却是滕洛炀棱角分明的脸。
秦书眠这才发现,偌大的餐厅,现在只有他们两个人了。
一时间连空气都凝固了。
“落落,落落!”秦书眠挣脱不开,干脆无视滕洛炀,企图直接找落落来解开眼下尴尬的处境。
没有看到落落的人,他开始着急忙慌地找手机打电话。
滕洛炀将他的身体按回座位里,手依旧抓着他没放,平心静气地道:“别找了,你的助理不会进来,我让人把他骗走了。”
秦书眠气急败坏,但也知道不能自乱阵脚,他皮笑肉不笑:“滕总这是什么意思?”
滕洛炀的每个动作都滴水不漏,他直勾勾地盯着秦书眠:“我想和你单独聊聊。”
秦书眠不卑不亢地笑了笑:“我就是个十八线小演员,能有什么东西跟滕总好聊的?”
“易箫。”滕洛炀面不改色地说。
秦书眠却听明白了,“易箫”在滕洛炀口中不是作为一个聊天的话题,而是作为一个名字在被他呼唤。
“这个名字不止一次从您嘴里听到了,我不知道他是谁,但如果您觉得我就是他,那你确实认错人了……”
秦书眠毫不避讳地直视滕洛炀的眼睛,一副事实胜于雄辩,非常难以理解滕洛炀的样子,他轻轻叹了一口气:“如果您一定要把我当成易箫,那请恕我无法奉陪。”
滕洛炀一颗心被他冰冷的眼神刺得鲜血淋漓,他咬牙切齿地道:“你明明就是易箫,为什么不承认?”
远距离看看没什么,但现在两人之间仅隔咫尺,滕洛炀眼底似乎汹涌着无数的情感,让秦书眠也为之一振,一时竟不知该如何招架。
中间隔了数秒,秦书眠才回过神来,他问滕洛炀:“滕总,我查到易箫先生是您的伴侣,那在您眼中,易箫先生算是您的什么人呢?”
滕洛炀几乎是毫不犹豫地脱口而出:“他是我的爱人!”
“爱人?”秦书眠听到这个答案,突然就笑了,可一双眸子却没有任何笑意,他继续问:“如果您真的那么深爱着他的话,那么他现在为什么不在您的身边?为什么他会离开您?为什么现在您会把我错认成他,这就是您所谓的爱吗?”
滕洛炀双目猩红,他着急解释:“不是这样的,我只是……”
“不用解释了,如果您真的爱他,他不会消失不见。”秦书眠对他毫不动容,有点儿顶风前行的意思,他唇角勾出一抹没心没肺的笑,“如果您足够爱他他还是走了,就只能说明一点……”
滕洛炀被他成功引诱,追问:“什么?”
秦书眠笑意愈深:“只能说明……他不爱你了……”
这句话就像一个魔咒,一下就打碎了滕洛炀全部的防备。
他嘶声怒吼:“不可能!”
易箫怎么可能不爱他?易箫都全心全意爱了他七年半,怎么可能说放就放下?
滕洛炀根本就不可能相信这种荒缪的事儿,除非是易箫亲口跟他说的。
易箫亲口跟他说……
滕洛炀好像被什么了魂似的,这会儿才反应过来……眼前的秦书眠,不就是他的易箫吗?
他说不爱自己了?
滕洛炀恍若置身梦中,一时竟分不清哪里是现实。
不过回过神来想一想,他又凭什么笃定易箫一直会坚定不移地喜欢自己呢?
从大学时期到将近三十,七年半的时间,易箫将自己最宝贵的青春和最真挚的爱都给了他,而他又做了什么?
他又凭什么信誓旦旦地觉得易箫永远会留在自己身边?易箫是活生生有血有肉的一个人啊,是自己对他不好,是自己对不起他,所以才会逼得他心如死灰不得不放弃啊。
秦书眠就是易箫,他说这些话,其实就是在怨他吧……
改名换姓,是因为怕自己找上门来纠缠吗?
他的箫箫曾经那么高贵那么骄傲,现在为了避开自己,竟然连姓名都可以舍去了……
滕洛炀的脸上顿时涌上了无数悔恨失落的情绪,难以排解,到最后扭曲了面容。
秦书眠看他这副魂不守舍的样子,就知道自己的目的达到了,出声提醒道:“滕总,你可以放开我站起来吗?咱们这个姿势要是有人不小心闯进来,很容易让人误会的……”
滕洛炀不为所动,依旧痴痴地盯着他,仿佛要在他的脸上看出两个洞来。
秦书眠一边用力推拒滕洛炀庞大的身躯无果后,姿态也跟着放低了,“滕总,您这样真的让我很为难,如果没有办法的话,我就只能宣扬出去了……”
滕洛炀无所谓道:“箫箫,你觉得这事儿宣扬出去,对我会有什么影响?”
他堂堂滕家家主,商圈里横行惯了的霸总,对他当然不会有任何影响……
秦书眠无可奈何,双眼一闭一睁,眼泪水一下就在眼眶中打转了,楚楚可怜的样子我见犹怜。
秦书眠憋屈道:“滕总,您家大业大什么都不怕,可我只是一个爹不疼娘不爱的十八线小演员,只是倒霉摊上您认错了人,可是我确实不是,您何必又要非逼着我承认呢?”
秦书眠:“要是我恬不知耻承认了,代替了易箫先生的位置,可等哪一天您突然反应过来找错了人,那我该怎么办,我一个被您逐出来的替身,在娱乐圈还有什么活路而言?”
“你……”
秦书眠打断他,恳求道:“滕总,您这种行为真的让我很为难,我求求您,就放过我吧……”
第八十四章 该走出来了
滕洛炀的内心何尝又不是狂风暴雨般的恶劣不堪,他突然想到了两年前易箫不知多少次在他面前哭求,只是当初的他不屑一顾,现在他怎么能让易箫再次沦落到这一步呢?
他明明是希望易箫能开心快乐,再也不用受任何委屈的。
可易箫说他为难了……
即便原因是自己,滕洛炀也不想再让易箫感到为难。
滕洛炀其实还有很多问题想问秦书眠,比如为什么会进入娱乐圈,比如这两年究竟发生了什么,比如他和乔必熏到底是怎么回事……
但是话到嘴边,滕洛炀却觉得没有必要了。
他现在是秦书眠,不是易箫。
易箫会将底线一步步放低,毫无原则地包容他宠爱他,但秦书眠不会,秦书眠说不爱他了。
如果易箫对他的爱都消失了,他还能用什么将人挽回呢?
滕洛炀像一头受伤的雄狮,悲伤地垂下眼眸,他松开秦书眠,慢慢抽回手。
仿佛恋恋不舍一般,收到一半的手又突然一转,在秦书眠的头顶轻轻触了触,安抚似的道:“别担心,这一层都被我清场了,没人会知道我们在这,也不会有什么不好的流言蜚语传出去,箫……”唤到嘴边终究还是没有脱口,他隐忍道:“我知道你一个人在娱乐圈孤立无援的无助,不会再做任何让你为难的事,别怕。”
这么近的距离,秦书眠几乎被滕洛炀的气息整个包围,与两年前很多情况相似,难以形容的微妙。
唯一不同的是,现在秦书眠已经不会被这种暧昧的气氛迷惑了。
秦书眠不轻不重地把滕洛炀推开,与滕洛炀不同,他笑得非常明媚灿烂。
他笑得眉眼弯弯的,说:“不是孤立无援哦,阿熏是我的男朋友,他会照顾好我的,滕总就不要替我担心了。”
看着秦书眠坦然自信的脸,滕洛炀怔了一下,一时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就凭小郑的办事能力,早就查出了乔必熏根本就不是秦书眠的男朋友,只是单方面的喜欢秦书眠罢了。
并且这部剧跟乔必熏一点儿关系也没有,似乎是郁宁珩在中间牵线,才让秦书眠来演了男三的,恐怕乔必熏和郁宁珩还是竞争关系。
这也恰恰进一步坐实了秦书眠就是易箫。
证明了又怎么样,只要秦书眠自己不承认,滕洛炀又拿他有什么办法?
秦书眠只是想避开他罢了。
滕洛炀也并没有与他过多争辩,只是苦笑道:“有他看着你我确实没什么不放心的,好好拍戏照顾好自己,我会再来看你的。”
滕洛炀走了,整个包厢就只剩下了秦书眠一个人,安静如死,只有滕洛炀的话依旧回荡在耳边。
为什么滕洛炀看向他的双眸,里面藏着那样多的悲情和愁绪。
不是他一手将自己无情推开的吗,现在他如愿了,又来装什么深情不二?
滔天的权势,无人能及的富贵,他都已经得到了,甚至年少时的遗憾——沈逍都已经投入他的怀抱,现在的滕洛炀难道不是正值春风得意的好时候吗,怎么会有闲工夫来找自己的,而且看起来还费了些功夫。
难道是自己当年不告而别,让他觉得自尊受到了伤害?
也是,滕洛炀从来就高傲自负,恐怕在他看来 就算两人有一天要走到尽头了,也是他把自己甩了然后潇洒转身吧。
无论是出于什么原因,秦书眠都不可能再往感情上面联想了。
一个曾经想方设法一心想要害死自己的人,他怎么可能相信那人对自己是有感情的?
滕洛炀除了沈逍,对任何事都从来没有耐心,只要自己咬死不承认,相信这个事儿很快也就过去了。
没有沈逍从中作梗,秦书眠在这个剧组的工作效率高了许多,演员之间偶尔发生的小摩擦也没放大影响到他身上,一切都比较顺利。
唯一有一点,就是滕洛炀真就像他所说的那样,经常进组。
当然他没有打着任何人的旗号,只是以投资商的身份一次次进组探班,并没有对任何一个人表现出格外关注的动作。
但他经常会在剧组一待就是小半天,手工后才会避开人群悄悄找到秦书眠。
他的动作小心翼翼,秦书眠的行动却大大方方,是以很多次都顺利避开他逃走,让滕洛炀扑了不少空。
少有的几次,滕洛炀堵到了秦书眠,但秦书眠冰山一样的冷脸实在让人望而却步。
像是知道滕洛炀不能怎么着似的,秦书眠对他的态度一次比一次恶劣,不是推开他就是让他走,到最后甚至直接无视他。
滕洛炀不知道该怎么办,他对这个人是真的束手无策了。
滕洛炀好像突然就明白,两年前自己和易箫的相处模式是怎么回事了。
原来被偏爱的那一个真的会有恃无恐。
不,不对……
秦书眠压根就不觉得他们直接会有感情这种东西的存在,这话放在而今的秦书眠身上,应该是:不爱的那一方就能有恃无恐。
渐渐的,滕洛炀也慢慢明白了,不能一味做这种无用功,后来去剧组的次数也就慢慢减少了。
没有滕洛炀的存在,秦书眠拍戏的时候也自然了许多,没有那种被人虎视眈眈盯着,如芒在背的恐怖压迫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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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去剧组见不到秦书眠的日子,滕洛炀经常回到两人曾经住过的公寓,独自一人静静地回味着。
他靠在窗边坐着,看着楼下人来人往的喧嚣,这是他曾经与易箫共同赏过的风光。
只是他从前从来没有在意过,却不想而今会变成这样一种求而不得的奢侈。
滕洛炀沉重而疲惫地合上眼皮,没过一会儿,又默默摸出一根烟送到嘴里点燃,浓重的尼古丁让他忍不住沉迷。
恍惚间滕洛炀想起,易箫以后或许还要回来住的,他身子弱,不喜欢闻到烟味儿,又很快把烟灭了,并开窗通风换气。
他静静看着屋内的每一个物件,两年来从来没有变过,鬼使神差的,他打开了易箫那架两年都不曾见过光的钢琴。
滕洛炀在钢琴前坐下,他低着头,指腹在黑白琴键上挨个滑过,稍微有些出神,仿佛正在回忆些什么。
最后滕洛炀翻开易箫留下的琴谱,指尖在琴键上灵活地跳跃了起来。
但不论他怎么弹,都弹不出易箫当年那种感觉……
他一遍又一遍地反复尝试,坚定而执着,他弹着易箫曾经弹过的钢琴,就好像在与易箫亲密无间地握手拥抱交谈一般。
这种感觉让滕洛炀痴迷上瘾,他如痴如狂,一点儿都没有离开这架钢琴的意思。
最后还是小郑在楼下实在等得太久,不放心才上楼来看,看到他在钢琴前这副魂不守舍的样子却是更担心了。
“滕总……”
“滕总!”
小郑一连喊了几声,到最后提高音量大喊了一声,滕洛炀才稍微回过神来,有些迷茫地看着他。
小郑也是有些尴尬,勉强问道:“滕总,咱们走吧,你想去哪儿?”
滕洛炀从早上过来,现在外面天已经擦黑了。
他低头盯着钢琴沉思了良久,最后面无表情地看向小郑:“酒吧吧。”
小郑也已经习惯了,每次滕洛炀想易箫想到魂不守舍失去自我,最后的归宿都是酒吧,这两年间,只有酒精能给他带来短暂的救赎。
小郑熟门熟路地把滕洛炀送到酒吧,给滕洛炀安排的还是熟悉的包厢。
里面都是平时与滕洛炀相熟的兄弟,一看到滕洛炀过来,连忙把最中间的位置腾了出来。
滕洛炀熟练地坐下,他心不在焉地环视一圈,发现除了一群喜欢疯玩疯闹的少爷公子哥,竟然沈逍也在。
从前沈逍洁身自好很少来酒吧玩儿,要来也是陪着他偶尔过来跟几个熟人聚一聚。
滕洛炀径直走过去,对着沈逍眉头一皱眉,似乎有些不悦:“你怎么来了?”
“我……”沈逍像是被滕洛炀淡漠的眼神刺伤了,有些犹豫又有些苦涩,小心翼翼地道:“我听他们说你最近心情特别不好,猜到你可能要来喝酒,就每天都抽空在这等着,想劝劝你……”
滕洛炀看着沈逍陈梦的脸,心里一时说不上是什么滋味,他没有回应,从桌子上捞过一瓶酒打开,便绕开沈逍坐回了原位。
周围的人一个劲儿地给沈逍使眼色,坐在滕洛炀身边的人也一挪再挪,空出了一个位置。
沈逍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在那个位置坐下了,他温声劝着滕洛炀:“洛炀,这款酒度数高,你还是少喝一点儿吧,对身体不好。”
“我没事,你不用管我……”滕洛炀的目光没有在沈逍身上多停留一秒,并有意避开了与他的肢体接触。
一旁的人也看出了沈逍的尴尬,壮着胆子想替沈逍解围,也跟着劝道:“滕少,易箫的事儿都已经过去这么久了,这两年来你伤过心流过泪,但日子总还是要过的,人的目光也总是要往前看的,而今你也该走出来了吧……”
第八十五章 还是和沈逍试试吧
“是啊,俗话说得好往事不可追,滕少,你还是好好珍惜眼前人吧。”
珍惜眼前人,这话一经提出就有人将注意力放到了沈逍身上,提议道:“滕少,要不你和沈逍试试吧?”
沈逍在两年前就和滕洛炀在一起过,只是那会儿还有易箫的存在,沈逍只能算个见不得人的三儿。
后来滕洛炀还因为易箫的死精神失常和沈逍提了分手,在座的人都识相地不提这一段,只当这是初次撮合两人。
大家都知道沈逍是滕洛炀的白月光朱砂痣,一听这话都跟着劝了起来。
“沈逍是挺好的啊,跟滕少从小就认识,两人大学还是同一个学校的……”
“确实挺合适的,两个人看起来多登对儿啊。”
“易箫虽然不在了,但是还有沈逍啊,滕少你就看开点儿吧,放眼当下……”
“如果不是大学时期临时认识了易箫,你跟沈逍本该顺理成章就是一对儿,现在不过是忽略中间的插曲,弥补当初的遗憾而已啊!”
“……”
一群人七嘴八舌地议论着,越聊越热烈,仿佛滕洛炀和沈逍明天就会去领证结婚似的。
滕洛炀只是低着头,慢慢摇晃着高脚杯中的酒液,一张脸隐在昏暗的灯光下看不出是什么表情,却始终沉默着没有说过话。
他没有解释说他已经找到易箫了,易箫还好好的活着,或许是潜意识里觉得他们不配知道。
插曲,遗憾……
在他这些所谓的朋友口中,易箫只是一段可以忽略不计的插曲吗?
原来易箫待在他身边这么多年,一直都是被这么看待的,而他却从来没有发现过易箫尴尬的处境和独自承受的委屈。
至于遗憾,他和沈逍之间真的称得上遗憾吗?
滕洛炀以前可能分辨不清,但而今却是能看得清清楚楚了。
沈逍一直乖巧地坐在滕洛炀旁边,小心观察着滕洛炀的反应。
一直等到其他人把话全部说完后,滕洛炀的脸色也没有任何好转的迹象,他才先一步说话,笑着道:“大家就别开这种玩笑了,洛炀那么爱阿易又怎么可能接受别人呢,更何况我们也只是好朋友而已啊,这个话题咱们就此打住啊……”
其他人不太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但滕洛炀对此并没有表态,也就不好继续提了,赶忙换了个话题。
沈逍则在一旁照顾着活跃气氛。
滕洛炀陷在沙发里,从始至终没有任何特别的感应,更没有正眼看过任何一个人,仿佛这世上已经没有他在意的事了,只是在借酒疗伤。
酒过三巡聚会结束,滕洛炀也没有跟任何人打招呼,拿过外套往身上一穿就径直往外走。
外面的顾星野两年来对他这副样子已经是见怪不怪了,知道有小郑在等着滕洛炀,也就没有太过关注。
滕洛炀在停车场找到小郑,上车后正要关上车门,后面的沈逍突然跟了上来。
沈逍担忧地看着滕洛炀:“洛炀,我送你回去吧。”
面对以前想也不敢想的殷勤,滕洛炀只是淡淡的,“我有小郑送。”
沈逍咬了咬下唇,挣扎道:“那你可以送送我吗,我喝了酒没有带司机,就让小郑顺路送一下就行。”
小郑一直都看不惯沈逍知三当三的行为,在心里默默翻了个白眼,喝了酒自己都回不了家,刚才还想着送滕洛炀呢。
不过滕洛炀没说什么,小郑也不敢表现得太过明显。
滕洛炀显然也知道小郑心里在想什么,但也懒得和沈逍浪费时间多说,顺路送一送而已,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
沈逍家住得离酒吧不远,小郑很快就开到了目的地,滕洛炀亲自下车把他送到小区楼下。
两人全程几乎没有任何交流,不过在滕洛炀转身准备回去的时候,沈逍却突然出声喊住了滕洛炀。
“洛炀!”沈逍的声音似乎十分隐忍。
滕洛炀停住了脚步,却没有回头看他。
沈逍三步并做两步跨下台阶,绕到滕洛炀身前面对面地望着他:“洛炀,今晚你很不开心,方便告诉我为什么吗?”
“与你无关,你不需要知道这些。”自从上回知道沈逍陷害易箫的事,滕洛炀就对他越来越没有耐心了。
沈逍拉住滕洛炀的衣袖,小声问:“是因为易箫吗?”
滕洛炀:“……”
沈逍比滕洛炀矮了大半个头,抬头仰视着他:“洛炀,阿易已经走了,时间都过去两年了,你还耿耿于怀念念不忘吗?”
滕洛炀再一次道:“沈逍,感情是我自己的,开心难过与否都是我自己应该的,你不需要实时了解我的情绪。”
沈逍却偏偏不甘心:“感情确实是你自己的我无法左右,但我喜欢你当然就希望你每天都过得开心快乐,但是都已经两年了,我希望你能从阿易的阴影中走出来……”
“易箫对我来说并不是阴影,你别管了,快回去吧。”
沈逍痛心地看着滕洛炀,道:“你喜欢阿易,所以对你来说他并不是阴影,但你知不知道自己现在变成什么样子了,我们作为朋友怎么可能不为你担心呢……”
滕洛炀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丝毫分辨不出其中的情绪。
“阿易以前那么爱你,要是他在天有灵,也肯定不希望看到你这样。”沈逍的声音又轻又柔,双目盈满了对滕洛炀的担忧,“别忘了,就算阿易不在了,你还有我们。”
“不论怎么样,我都会永远陪在你身边……”沈逍慢慢走近靠近滕洛炀,然后张开双臂温柔地抱住眼前摇摇欲坠的男人。
滕洛炀被他拥在怀中,气息和温度是那样的清晰分明,他眼眸微垂,慢慢抬起手。
还没来得及将人推开,混沌的大脑突然闪过一丝清明,他恍惚看见小区门口站着一道熟悉的身影。
影子的主人正朝他微笑,嘴唇无声地一张一合,像是在等他一起回家,温柔地催他:“阿炀,快点啊,今天有你喜欢的菜……”
滕洛炀的目光在那道人影上定格,嘴里喃喃喊了一声:“箫箫……”
沈逍一时分不清自己听到的是“箫箫”还是“逍逍”,惊喜地抬头看滕洛炀,可下一秒便被男人用力推了出去。
滕洛炀一步一步慢慢走向小区门口。
沈逍察觉到滕洛炀怪异的举动,顺着他走去的方向看 前面什么都没有,便疑惑道:“洛炀,你在做什么,你要去哪?”
滕洛炀毫不理会,执着地往前走。
可当滕洛炀即将走到那道身影面前时,青年的身影却慢慢变淡,然后笑着朝他挥挥手,慢慢消失在了他的面前。
“箫箫,箫箫!”滕洛炀一边大喊着,一边着急地伸手想要触碰,却一无所获,只有一片空气。
滕洛炀顿时愣在了原地,甚至不知道自己下一步应该是什么动作。
“洛炀,你到底怎么了?”到这一步,沈逍怎么都该知道滕洛炀口中喊的是“箫箫”了,又急又气。
滕洛炀只是痴痴地望着小区门口,再痴痴地盯着自己的手,仿佛没听到沈逍的话一般,一个字都没有应声。
沈逍皱紧了眉,大步上前,抓着滕洛炀的衣袖道:“洛炀,别犯傻了好吗,你知不知道你现在这个样子我们有多担心,阿易已经死了,都已经过去两年了,你别再执迷不悟了好吗……”
滕洛炀用力甩开他的手,怒声道:“他没有死,易箫没有死!”
沈逍被吓到了,楚楚可怜地看着滕洛炀:“阿易生病去世了,这不是大家都知道的吗,这两年来是你被折磨得不清,出现了错觉……”
“沈逍,我现在很清醒。”滕洛炀逆着光站着,看不清他是什么表情,但声线理智敏锐地可怕,他的目光死死盯着沈逍,质问道:“沈逍,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前段时间你拍的那部剧叫《忆春秋》吧?”
自从分手之后,滕洛炀从不关心他演了什么剧参加了什么活动,现在听到这个名字,沈逍心里不禁咯噔一下。
沈逍勉强维持镇定,强颜欢笑:“是叫《忆春秋》,不过洛炀,怎么突然说起这个了?”
滕洛炀依旧面不改色,继续问:“你们剧组是不是还有个叫秦书眠的演员?”
“是,是啊……”
沈逍像是被人兜头浇了一桶凉水,一颗心彻底寒透,滕洛炀果然是遇到秦书眠了。
“秦书眠就是易箫……”滕洛炀喝了酒本就容易情绪上头,现在看沈逍更是满脸厉色:“你和他在一个剧组,你明明就知道他是易箫,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是个人在这两年都能看出滕洛炀对易箫的重视,被分手过的沈逍对这一点更是无比清楚,他几乎能看到滕洛炀酝酿在双眸中的滔天怒火。
沈逍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辩解道:“洛炀你听我解释,我并不知道秦书眠就是易箫啊……”
开机宴会上我第一次见到他也吓了一跳,还奇怪圈子里怎么会有个和阿易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呢,我越想越觉得奇怪,还特地上前跟他打招呼问了他,可是他根本就不认识我……”
第八十六章 看不清沈逍
沈逍努力给滕洛炀回忆那天的场景,着急道:“不止不认识我,我后面还仔细留意了他的言语和举动,跟阿易没有一丝相像的地方,我这才相信他确实不是阿易的,自然也就没有告诉洛炀你了!”
“真的是这样吗?”滕洛炀看他的目光充满了审视。
沈逍因为内心忐忑,说话都有些结巴:“是……是啊。”
滕洛炀的双眸愈发凌厉深邃,声线越来越冷,他道:“那我怎么听说,你之后在剧组没少使绊子为难他呢?”
“怎么可能?”沈逍假装一脸震惊,一副难以理解的样子,着急辩解道:“这是从何说起啊,洛炀你是在哪听到什么风言风语了吗,我跟秦书眠无冤无仇的,怎么可能会去刻意为难他呢?最近一段时间,网络上对我的风向本来就不太友好,我怎么可能会去做这种自掘坟墓的事儿火上浇油呢?”
滕洛炀沉默着与他对视,直勾勾地盯着他看了好几秒,才一字一顿地道:“最好是你说的这样!”
“当然就是这样……”听到滕洛炀这么说,沈逍才稍微松下一口气。
却不料滕洛炀此刻,正在努力复盘有关《忆春秋》拍摄时期的记忆,一点一滴事无巨细都在这一刻,在滕洛炀的脑海中被无限放大。
“那你为什么蓄意阻挠我和秦书眠见面,我不能理解你的这种行为。”
滕洛炀想起第一次去《忆春秋》的剧组,离开时对着那道不知名的背影,内心突然产生的悸动。
那是来自灵魂深处的共鸣,前所未有的强烈。
滕洛炀现在才反应过来 或许他和易箫早就见过了,只是那时的情形太过复杂,他没有相信自己的直觉坚定地将人认出来。
反而那次沈逍看见他出现在剧组的反应相当奇怪,像是受了惊吓一般,没等他和导演副导演打好招呼,沈逍便迫不及待地催着他离开了。
要知道沈逍是个极其好面子的人,尤其是和滕洛炀分手之后,滕洛炀没有太多的精力能够顾着他,沈逍的事业开始走了下坡路。
他别无他法,只能全身心投入到滕洛炀身上,恰好他本来也挺喜欢滕洛炀的,对滕洛炀愈发殷勤关心。
不论是为了自身的感情也好,还是为了岌岌可危的事业也好,怎么看沈逍都离不开滕洛炀。
事实上也是这样,沈逍隔三差五就会联系滕洛炀,找各种理由约他出来见面吃饭,当然大多数的时候都是被拒绝的。
两年来滕洛炀一门心思只扑在易箫一个人身上,像在《忆春秋》剧组,滕洛炀主动来找他这种情况的,发生的几率几乎可以小到忽略不计。
按理来说沈逍应该好好珍惜这种机会,在导演制片人面前好好表现一番,怎么他还主动催滕洛炀离开呢?
甚至后来滕洛炀每一次来,沈逍都会显得诚惶诚恐,找各种理由劝滕洛炀离开。
滕洛炀一开始还觉得奇怪,一直到亲自见到过秦书眠才明白了一切。
沈逍想阻止他和秦书眠见面……
“秦书眠就是易箫,沈逍,你为什么要阻止我和易箫见面?”滕洛炀的眼神有种肉食动物看到猎物一般的锐利,似乎隐藏着一招击中的决心。
“我……我不知道秦书眠就是易箫,他自己明明也说不是的……”
沈逍被他说得有些手足无措,慌忙解释,“阿易明明早在两年前就死了,现在又怎么会以秦书眠的身份重新出现在娱乐圈,这一切都太匪夷所思了,我完全没有往这上面联想过……洛炀,秦书眠怎么可能是阿易呢,会不会是你搞错了?!”
“没有,我绝没有搞错!”一提起这个,滕洛炀就没忍住情绪,再重复了一遍,“我不可能会搞错,秦书眠就是易箫……箫箫并没有死,他又回来了!”
沈逍:“……”
“说,你为什么要阻拦我和他见面?!”滕洛炀这两年对易箫日思夜想,疯狂到几乎要失去自我,他那么相信沈逍,沈逍怎么可以做这种事?由于过于在意这个问题,滕洛炀的声音都放大了一倍。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沈逍也不能再继续装傻否认。
他用力咬了咬下唇,眼眶瞬间挤出两包眼泪,带着点哭腔楚楚可怜地看着滕洛炀,弱声道:“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当初在宴会上第一次见到秦书眠我除了惊讶之外,更多的是惊喜,阿易没有死……能重新见到阿易我当然也很开心,可是秦书眠否认了啊,我观察了他很久,秦书眠没有任何与阿易相似的特征……”
沈逍说到动情处,还不自觉地哽咽了,“当我确定秦书眠……不是阿易的时候,洛炀你知道我有多难过吗?虽然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和阿易是情敌,但更多的……我一直把他当好朋友啊,我当然也希望阿易好……”
滕洛炀默默地看着他声情并茂的哭诉,仿佛对易箫确实有那么几分真心的样子,并不发表任何看法。
他自己抛弃沈逍在先,也不想刻意为难沈逍,所以他选择一次次地给沈逍机会。
沈逍见滕洛炀情绪稳定了下来,大着胆子慢慢靠近这个桀骜不驯的男人,伸手轻轻扯了扯滕洛炀的衣角,低眉顺眼的。
“洛炀,我知道这两年你对阿易念念不忘,没少为了阿易伤心流泪……”沈逍情真意切道:“要是秦书眠是真的阿易,我当然就义不容辞领到你面前了,可他自己不承认……我自己也证实过,如果带这样一个假冒伪劣的人到你面前,不是更加伤你的心吗?如果带个替身过来,本身也是对阿易的不尊重啊……”
滕洛炀沉默:“……”
沈逍每个字都说在点子上,听上去没有任何问题,但滕洛炀现在对他的话真的不知道该如何评价。
沈逍在他心中本来是一个非常美好单纯的形象,可沈逍一边说着易箫是他的好朋友,但两年前却又在背后动作,一手设计把易箫送到了霍沉修的床上,还掐准时间设法让自己过去捉奸。
能够做出这种事的人,真的会真心拿易箫当朋友吗?
可他处处为了自己为了易箫着想却也同样真实……
滕洛炀现在面对沈逍的时候,非常矛盾非常复杂,他根本分不清沈逍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了。
“算了,你先回去吧……”滕洛炀整个人像是被“易箫”这个名词抽空了,茫然而空洞地望着上空。
沈逍看着他为了易箫这样,心里直犯算,皱了皱眉,忍不住道:“洛炀,你真的确定秦书眠就是阿易吗,不会是思念成疾,出现了错觉吧……”
“沈逍。”滕洛炀出声打断他,脸色一沉,看向他缓缓道:“我说了,你该回家了。”
沈逍动了动唇,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能说出口,转身穿过路灯进了别墅群的大门。
在灯光的映衬下,青年的背影越来越远。
滕洛炀不知怎么的,望着沈逍的背影就出了神,不,是这样的场景恍若似曾相识。
就好像是他梦中的箫箫,在对他挥手说再见,然后越走越远。
不对,这不对,这样的一幕……他在现实中应该也见到过。
滕洛炀想起来了,易箫的父亲易成涛死后,两个人在一起打拼之初的日子……
那会儿易箫除了顶着家族内和公司高层的压力,呕心沥血勉力支撑起公司之外,还一刻都没有忘记滕洛炀。
易箫知道滕洛炀在滕家处境艰难,从滕洛炀提出结婚的那一刻开始,他就做好了和滕洛炀过一辈子的准备。
在那样困难重重的情况下,易箫还靠自己的双手,努力给两人买了一套小别墅,作为两人共同组成的家。
里面大到房子的布局家具,小到装饰摆设,事无巨细都是易箫亲自费心费力布置的,每一处都透露着他的心血。
可是……
滕洛炀的心突然阵阵钝痛,可是他后来,丝毫没有过问过易箫的意思,就自作主张将这套房子送给了沈逍,还放任沈逍将里面大肆改造……
易箫也曾像今天的沈逍一般走进这里,甚至还曾与自己手挽着手并肩回家,可自己都做了什么?
他究竟都做了些什么?!
这些年易箫究竟是这么过来的,他怎么可以愚蠢到这个地步?他到底是怎么忍心伤害一个这么好的易箫的?
难怪易箫会默不作声地离开他,难怪易箫即便回来了即便进了娱乐圈都不肯认自己……
换位思考,如果他是易箫,将自己挫骨扬灰都是轻的,又哪里会肯原谅呢?
滕洛炀越想内心越灰暗,他半点头绪都没有 压根不知该如何面对而今浑身带刺的秦书眠。
滕洛炀默默地在别墅外面站了好一会儿,一直到最后还是小郑实在等下去想回家了,上前出声提醒,滕洛炀才回过神来,浑浑噩噩地跟着小郑上车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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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七章
滕洛炀回的依旧是曾经他与易箫共同的家,两年已经过去,房子内属于易箫的气息,已经稀薄到可以忽略不计,但这却是滕洛炀离不开的良药。
只有回到这里,躺在两人共同的床上,抱着易箫曾经穿过的衣服,才能抚平滕洛炀躁动的内心得以安眠。
一连几天,都是小郑把有关公司的文件带到家里来让滕洛炀看,而滕洛炀灰头土脸的自然连门都没有出过。
一天到晚除了办公,滕洛炀剩余的时间全部都用来了看有关演员秦书眠的信息。
秦书眠出道才两年不到,十八线小透明一个,实在没什么可供观赏的花边新闻。
偏偏滕洛炀看得津津有味,一条简短敷衍的新闻,一张糊到看不清人形的照片,都能占用他大半天宝贵的时间,去发觉去品味。
甚至将秦书眠代言的某些连名字都说不出来的商品,屯了又屯,还吩咐小郑将这些东西都分发给公司员工,并勒令每个人都必须使用。
不少员工还是因为这事儿才知道,原来娱乐圈还有秦书眠这号人……
如果私生饭也分等级的话,小郑愿称滕洛炀为私生饭的鼻祖,他的疯狂根本无人能挡。
小郑感慨是感慨,却还是忍不住地替自家老板心酸……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
眼睁睁看着滕洛炀抱着电脑,盯着秦书眠的照片又看了大半天,小郑忍不住出声劝道:“滕总,人总是要往前看的,您也别太难过了,咱们公司上下几百号人都指着你吃饭呢……”
滕洛炀从电脑后抬起头,茫然地看着小郑,突然开口道:“小郑,已经两年了,我是不是该放下了?”
“啊,这,我……”小郑实在没想到滕洛炀会是这么个反应,一时间他说是也不对,说不是也不对,都不知该如何回答了。
“箫箫他没有死,他变成了秦书眠……”
滕洛炀的目光又重新放回电脑上的照片,眼神瞬间变得温和了起来,他的嘴唇慢慢张合着:“他说秦书眠不是易箫,他否认自己的身份,假装不认识我……是不是说明,他要彻底丢掉我,开始新的生活了?那么,我是不是不应该去打扰他,应该按照他所想的……桥归桥路归路互不打扰对吧?”
可不就是吗。
是个正常人都不会想再认识你一次重蹈覆辙吧,易总才不会做这种啥事呢……
小郑内心对滕洛炀非人的做法虽然有着万千的吐槽,但是也只敢在心里默默地嘀咕,万万不敢表现到明面上来。
令他感到意外的是,滕洛炀怎么会突然良心发现有了这种觉悟?
小郑很想认同他,让他这辈子都不要去打扰易箫了,可是他不确定滕洛炀是个什么想法,也并不敢接腔。
果然,滕洛炀下一秒就露出了苦涩的笑,他艰难而缓慢地吐出几个字,“桥归桥路归路吗,可是我做不到啊……他这个人存在的本身,对我来说就是一剂致命的诱惑,我戒不掉……我就是戒不掉他……”
小郑知道滕洛炀只是纠结,但他内心却跟明镜儿似的。
此刻的滕洛炀并不需要能帮他做出选择的人,反而只需要一个老实乖巧地倾听者,所以小郑干脆不发表任何意见,只是在滕洛炀不注意的时候,默默叹了一口气。
如果现在易箫真死了,滕洛炀或许还不会这么纠结,因为别无他法,也许五年,也许十年,时间迟早能强行治愈他内心的创伤。
但现在易箫并没有死,他还好好的活着,甚至时不时能出现在他的视线范围内。
这让滕洛炀如何忍得住只当一个默默无闻的路人?
两年的时间,他对易箫的感情早已决堤,他根本无法控制对易箫汹涌的爱意。
只要知道这个人在那,滕洛炀就会控制不住地想方设法靠近接触。
怎么能做到互不打扰呢?
滕洛炀一想到这四个字都痛得钻心,他只能通过不断靠近,不断被推开的方式自救,饮鸩止渴。
滕洛炀说完后小郑也不说话,屋子里顿时安静了下来。
沉默半晌,滕洛炀突然抬头发问:“秦书眠这几天的行程安排如何?”
小郑实话实说:“秦书眠这些天都在剧组拍戏,不过具体时间,或者他额外还有没有活动安排……这些具体的,黎长溪的公司保密工作做得非常到位,这些我还没来得及查出来……”
小郑想了想,看着滕洛炀的脸色斟酌道:“如果滕总您急着需要,我会尽快将这些都弄清楚的。”
“嗯。”
小郑立马准备着手出门准备动作。
刚到房门打开门准备出去,小郑又突然被滕洛炀叫住:“还是算了吧,别查了,没有用……”
反正秦书眠见了自己不是抗拒都是一张冷脸,还白白招惹他不高兴,何必呢?还是别频繁动作让他讨厌了。
小郑仔细确认道:“滕总,您确定不查了吗?”
“算了,没必要。”滕洛炀放下手中的电脑,伸手取过之前处理好的文件再次查看,完事儿后仰着头揉了揉眉心。
仿佛刻意转移话题转换心情一般,他主动问小郑:“还有什么别的公务需要处理的吗?”
小郑心领神会,一溜烟跑去书房又一溜烟跑回来,手里还拿着两个文件夹,道:“这是前两年买下的一块地皮,当时安排建设了多功能度假酒店,占地三千多平方米,前几天那边传来进度说这会儿已经快竣工了,这么大的工程,滕总您要不要出差一趟,自己亲自去现场看一看体验一下?”
其实这种小事儿,随便派个手下的领导层人员出差视察一下就行了,完全没必要滕洛炀亲自前去。
小郑不过是希望他能远走其他地方,通过换个环境转换一下心情。
滕洛炀自然也明白小郑的用意,难得的是,滕洛炀思考了一下,竟然真的同意了:“行,就按你说的办吧,给我安排一下时间准备出差。”
秦书眠出现得太突然太意外,滕洛炀惊喜过头一时有些慌不择路吓到他也属正常,换个地方调整一下心态也好,回来后他希望能与秦书眠有正常的接触。
小郑应下来,收拾好文件便以最快的速度安排了为期数日的视察行程安排。
两人隔天便准备好了工作交接,一块儿出差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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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逍回到家后,满脑子都是滕洛炀对易箫失魂落魄的样子,简直心急如焚。
滕洛炀已经见到秦书眠了,这是最令他心惊胆战的。
凭着滕洛炀这两年对易箫的感情,做出什么疯狂的事儿来都不奇怪。
滕洛炀仅仅只是知道了两年前,自己把易箫送到霍沉修的床上,都气得对自己横眉冷眼,态度急转直下。
自己两年前对易箫算计了这么多次,估计后来易箫心里也清楚,要是易箫现在再在滕洛炀面前说点什么,自己可就真死无葬身之地了。
也不知道自己小时候“救了”滕洛炀的那点旧情,还能再被利用多久。
不过好在现在的秦书眠对滕洛炀非常抗拒,一时半会儿根本就不可能接受滕洛炀,恐怕也不可能有机会对滕洛炀诉说那些往事。
也对,就滕洛炀以前对易箫做的那些缺德事,让人想想都觉得心寒。
以易箫的心高气傲,既然都决定离开了,又怎么可能轻飘飘一笔带过原谅他呢。
即便如此,秦书眠的存在本身也是一个巨大的隐患,虽然他不就滕洛炀,但是滕洛炀会主动凑上来就他啊。
这对而今草木皆兵的沈逍而言是一个巨大的威胁,他绝不允许秦书眠活跃在大众的视野中。
不论滕洛炀被秦书眠如何伤害,只要他出现,只要他存在,滕洛炀都会不管不顾地为他疯狂一次又一次。
沈逍满腹阴沉地想,娱乐圈哪有这么好混?他一定要让秦书眠在这个圈子待不下去,逼得他自己主动退圈,彻底消失在滕洛炀的世界。
滕洛炀至多只会像这两年一般萎靡不振郁郁寡欢,但时间是种良药,只要秦书眠不存在,他总会有办法让滕洛炀迈过这个坎儿,重新将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的。
于是沈逍慢悠悠地拿过手机,一个一个认真翻着联系人,最终选了一个号码播了出去。
电话响了两秒很快就接通了,对面的男人声音颇为年轻,语气对沈逍带着十分的讨好:“沈哥,您怎么突然把电话打我这儿来了?有什么事儿要吩咐我的吗?”
沈逍站在三楼的落地窗前,深邃的双眸眺望着远方的风景,他的唇角微微勾起一丝意味不明的弧度,他道:“也没什么,就是有个事儿想请你帮忙,不知道你方不方便?”
“方便,方便,我这儿哪跟哪儿啊……”那边的青年笑得相当谄媚,对沈逍端的是毕恭毕敬,他表忠心道:“只要沈哥有能用得到我的地方,我什么时候都有空!”
第八十八章
沈逍知道这人看中的不是自己,而是因为自己背后靠着滕洛炀,他们才会如此献殷勤的,心里不禁升起一股嘲讽的冷笑。
当然沈逍表面上还是将姿态摆得甚高,以一种睥睨众生的态度,轻言淡语道:“好说,当然不会跟你客气。”
对面嘿嘿笑了两声,才问:“沈哥,那您这回究竟想让我做点儿什么呢?”
沈逍双眸顿时沉了沉,他把玩着书架上面的钢笔,状似无心道:“听说,你最近好像接拍了一部……有关现代豪门风云的偶像剧?”
“是啊。”对面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只是一个不值一提的小角色,还多亏了沈哥一路提拔……”
沈逍不耐烦了,打断他的废话,直接了当道:“你们剧组有没有一个叫秦书眠的演员?”
“秦书眠……”对面似乎在努力回想,不一会儿,终于拍案道:“确实有这么个人,他演的是男三的角色,听说还是个反派……我在剧组没什么机会和他接触,听说人还挺好的……”
这个人说起秦书眠很是不屑,甚至有些嗤之以鼻,他道:“不过秦书眠这个人嘛,在我看来也就是会邀买人心罢了,没什么实在的本事,他一个十八线小透明,能上这部剧演个男三,还不知道用的什么手段呢……”
沈逍笑意更深,“是吗,看来你还挺不待见他的。”
电话那头的人一提起秦书眠就觉得愤愤不平,凭什么自己拼死拼活,在圈子里对各色人物小心翼翼地卖乖讨巧曲意迎合,甚至还落不得半点好,只能演个让人记不住名字的小角色,而秦书眠却一出现就被导演和编剧重视……
要说秦书眠没在背地里玩儿花样谁信?他也就是表面上看着干净单纯罢了。
不过听到沈逍这么问,这人一下还真不确定沈逍是什么意思,生怕得罪不该得罪的人给自己招来祸端。
他赶紧小心翼翼地试探:“沈哥,你这么问……不会秦书眠,是你的朋友吧?”
“有点儿渊源,不过不是很熟,只是最近看着他……总觉得不是那么顺眼……”沈逍语气轻快,好像什么都说了,又好像什么都没说。
对面一听就知道,沈逍对秦书眠没什么好脸儿,顿时放下心来,喜上眉梢:“那沈哥的意思是?”
“也什么别的,帮我好好照顾照顾他吧。”沈逍说得颇有些意味深长。
“明白,我办事儿沈逍您就放心吧……”对面又暗示道:“那……”
沈逍道:“下个月林导有部片子,我会推荐你去,你也可以放心。”
“那当然那当然,沈哥向来是说一不二的……”
“……”
按断电话,沈逍的眼神多了许多阴狠。
他咬牙切齿地想,他现在在滕洛炀面前讨不到好,小心翼翼过得卑微又狼狈,秦书眠凭什么风生水起?
他沈逍不好过,谁也别想踩在他头上顺风顺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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滕洛炀到黔西那天,是个艳阳高照风清云朗的好天气,风景宜人的环境也确实达到了小郑想让他放松心情的目的。
三千平米的多功能酒店被设计得有模有样,大大出乎了滕洛炀的意料,各种设备除了应有尽有之外,尤其布局非常人性化,很多地方都采用了高科技人工智能,非常有效提高了客人的使用感。
回想这个工程一路走来的过程,滕洛炀原本是没有打算要黔西这块地皮的。
不过是因为两年前在霍沉修的招标上,被滕洛川做了手脚竞标失利,为了争一时意气才在黔西买了地皮。
不管怎么说,至少在事业上还算顺风顺水,滕洛炀跟着负责项目的经理和负责设计的工程师一起巡视,虽有些心不在焉,但总算没有像前段时间那般萎靡不振了。
滕洛炀与经理和工程师逛了半天,提出了不少改良的意见,最后晚上一起吃了个饭将人送走,才彻底结束一天的行程。
为了更好的体验酒店的具体情况,滕洛炀当天便在其中下榻。
在选择房间的时候,他莫名就想到了易箫。
刚在一起那会儿,易箫跟他提过很多次想出门儿旅游,可是当时两人一个在上学一个准备找工作一直没有时间。
后来两人的事被易箫的父亲易成涛发现,两人便脱离了家里,艰难维持生活,再后来……
再后来易箫继承了易家的事业,自己则将一门心思全都放在了算计上,到最后完全忽略了易箫的感受,又哪里会记得他当初那么简单的一个要求?
这里山清水秀,空气好环境好,易箫要是来了,肯定会喜欢的……
想到这里,滕洛炀当即便选了一个跃层总统套房,作为自己的私人专属,还吩咐小郑将房内的装饰全部拆了重新布置。
小郑看滕洛炀亲手设计的风格,分明细无巨细全是易箫喜欢的,只能摇摇头叹息也不便多言。
滕洛炀做完这些,走进改造完成的房间,躺在床上看着易箫喜欢的一切,想象着以后要是易箫到了这里来,看到这一切该是什么反应。
压抑了一整天的坏情绪,在想到这些之后,几乎顷刻之间全部爆发了出来。
房内没有开灯,他在黑暗中蜷缩着身体,像一个没有安全感的孩子,嘴里一遍遍喃喃叫着易箫的名字。
那个人明明已经出现,却只想与他形同陌路,殊不知他的思念早已泛滥成灾。
第二天,滕洛炀起得很早,独自一人在酒店的花园散步。
突然,一声声的“滕总”由近及远越来越大,滕洛炀寻着声音望去,一人一狗的身影越来越近。
没过一会儿,阿拉斯加硕大的身体已经近在眼前,它腾起两条前腿,一个劲儿地往滕洛炀身上扑。
毫不意外的,没设防的滕洛炀一下就被它扑倒在了草地上,一人一狗顿时滚成了一团,但滕洛炀抱着它毛茸茸的身躯,却露出了小郑久违的温暖微笑。
小郑看着眼前难得的温馨的一幕,故意拖了一会儿,才上前把他们分开。
“滕总,按您吩咐的,我昨天就派人将珂珂从顾少那儿接过来了。”
自从易箫离开之后,滕洛炀日渐憔悴,每天对着珂珂也是睹物思人,也逐渐失去了照顾好珂珂的能力。
小郑看着珂珂也心疼,就提出将珂珂送到顾星野那儿寄养,顾星野以前那么尊重易箫,总不会苛待珂珂。
这一寄养就是两年,滕洛炀这还是第一次重新见到珂珂。
珂珂倒是没有忘记他,即便滕洛炀前几年对珂珂并不好,珂珂也铁了心认他这个爸爸,对着他又是抱又是舔,亲热得不行。
小郑看着珂珂傻憨憨的样儿,嘿嘿直笑:“珂珂也是个滑头鬼,接他的人一路上抱怨得不行,说珂珂又是闹腾又是翻东西折腾人,也就是到了滕总你面前,才安分乖巧了下来……”
“是吗。”滕洛炀用手揉着珂珂蓬松柔软的毛发,眼底隐有笑意,温柔中带着些许宠溺。
连小郑都被这一刻的柔情打动,忍不住道:“是啊,就连顾少也说呢,这两年珂珂的性格乖戾得不行,不肯主动与人亲近,别人主动靠近他也会发脾气,可把顾少家专门请来照顾珂珂的保姆给为难住了,每天给他投喂都得小心翼翼顾着她的脾气行事……”
小郑提起珂珂就滔滔不绝,滕洛炀听着劣迹斑斑的珂珂,却也只是笑了笑,用一种哄小孩儿的语气对珂珂道:“没想到咱们家珂珂脾气这么大呀,是不是星野太宠着你了,给你惯坏了?”
“可不是嘛,珂珂以前乖巧又听话,可从来都不折腾人的……”小郑也跟着附和,一时高兴,说着说着就忘了分寸,“自从易总离开之后,珂珂就像变了个人似的,茶不思饭不想,整天只想着趴在门口等易总回来……”
小郑说到一半,才发现滕洛炀脸上的笑容肉眼可见地僵住了。
小郑立马刹住嘴,在心里默默抽了自己两个嘴巴,怎么就忘了忌讳往滕洛炀伤口上撒盐了呢。
“那个滕总……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没有……”小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他真的不是故意要提易箫的。
“没事儿。”滕洛炀假装云淡风轻地给珂珂顺毛,道:“我能够理解珂珂。”
珂珂只是想易箫了,跟他一样罢了。
滕洛炀记得易箫曾挽着他的手牵着珂珂一块儿散步,他那时还撒娇说,希望两人一狗一起走过人生四季。
现在有他,有珂珂,易箫什么时候才会来呢?
滕洛炀不是不想去找秦书眠,只是害怕看到秦书眠对自己抗拒又戒备的眼神,那样的目光对他来说无疑是一副伤人至深的毒药。
他也不是不可以像两年前一样,用野蛮的手段强行让秦书眠留在自己身边,只是他现在做不到了……
他再也不想看到秦书眠伤心难过,哪怕是一点点他都忍受不了。
第八十九章
滕洛炀短期放下了上海的工作,一时没有别的安排,在黔西的视察工作还需要一定时间才能告一段落。
滕洛炀闲暇时便独自一人带着珂珂到处玩儿,珂珂跟着昔日熟悉的主人自然乐得开心。
跃层套房内也改变了一尘不染的样子,珂珂的玩具越来越多,滕洛炀看它玩儿得不亦乐乎的样子,躁郁的内心也得到了片刻宁静,偶尔也会参与它的活动。
只是夜深人静的时候,滕洛炀还是会控制不住地想到易箫。
他想到了秦书眠冷漠的脸,那个人恍若近在咫尺,却又仿佛远在天涯海角。
隔天视察工作结束,滕洛炀将零散的A4纸装进文件袋准备回房,珂珂却摇晃着他毛绒绒的大尾巴一点儿都不肯挪动,反而对着楼下某一个方向跃跃欲试。
滕洛炀先稳住情绪兴奋的珂珂,也顺着那个方向往远处看,浩浩荡荡一行人正商量好似的往酒店的东边扎,不少人手里肩上还扛着东西,看上去井然有序。
滕洛炀一时好奇,不解地问小郑:“小郑,那些是什么人?我们的酒店还没有正式对外开放吧,哪来的那么多人入驻?”
小郑也顺着他的视线看了看,一下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解释道:“他们啊……是一个剧组,来咱们酒店取景的。”
“取景?”滕洛炀一下还是没反应过来。
小郑道:“是啊,他们不知从哪得到的风声,咱们酒店一竣工,他们就闻风而来,申请在咱们这儿取景了……”
滕洛炀倒是不在意这些细枝末节,只随口问道:“功能性强的酒店不在少数吧,咱们这儿从地理环境上看来可并不占优势,为什么要选在咱们这儿?”
“听说他们是要拍一个有关豪门风云的大戏,当然是看咱们这儿够壕呗!”滕洛炀在黔西的期间脾气好了不少,小郑偶尔也敢跟他耍嘴炮了。
“原来如此……”
滕洛炀正一手揉着珂珂软乎乎的毛,一只手用玩具逗着它玩儿。
正捉弄珂珂捉弄得不亦乐乎,滕洛炀脑子突然激灵了一下,眼眸瞬间深沉了起来,他问小郑:“有关豪门风云?那这部剧的名字叫什么?”
“什么来着,好像是……”小郑认真回想了一下,好像叫:“应该是叫《千万花嫁》……”
“《千万花嫁》……是,是了……”滕洛炀嘴里喃喃着这几个字,脸色却是肉眼可见地变了。
有激动有兴奋,但更多的是意料之外的惊喜。
滕洛炀连抚摸珂珂的手指都有些发抖了,真的会有这么巧的事儿吗?
他又垂下头看了看珂珂,珂珂这会儿还在透过落地窗往那边望,这就对了……难怪珂珂兴奋得直想扑过去。
滕洛炀蹲下来复杂得揉了揉珂珂的头,颤声道:“珂珂,你也感觉到他来了,对吗?”
小郑看着滕洛炀如此反常的反应,不禁满头问号。
滕洛炀却突然起身,将珂珂脖子上的绳子递给了小郑,道:“我一会儿还有个会要开,得去看看文件,你把珂珂带出去玩儿,但是不要让他乱跑,尤其是……”滕洛炀往酒店的东边遥遥看了一眼,继续道:“别让珂珂跑去剧组给人添麻烦……”
滕洛炀说完就走了,独留小郑一个人留在原地发愣,滕总这是什么意思?
剧组?珂珂就算再调皮,也不至于会跑去剧组捣乱吧。
不对,剧组……《千万花嫁》的剧组……
小郑一下就反应了过来,原来如此,这么巧的事儿,也不知该说好还是该说不好,且看滕总接下来会怎么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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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这地方真不错,风景优美山清水秀,是个适合旅游的好地方唉!”陈冉下了车看到周围的景色,拉着秦书眠颇有些兴奋。
“是啊,就是太远了……”秦书眠被他拉着往前走,脸色颇有些难看。
陈冉回头担心地看着他:“书眠,你还好吧,晕车的劲儿还没缓过来吗?”
“比之前好多了,就是胃里有些难受……”秦书眠勉强朝陈冉笑了笑,道:“明明以前从不晕车,今天也不知道怎么了……”
“肯定是昨晚又熬夜了吧,睡不好最容易晕车了。”陈冉无奈道。
“也没熬太晚,就是看了一会儿剧本……”
“何必这么拼呢,自己的身体最重要!你这么努力是要卷死谁?”陈冉嗔怪地拍了一下秦书眠的脑袋。
秦书眠嘿嘿笑了一下,“导演们都精益求精,对自己的作品严苛得不行,我怎么能放松对自己的要求呢?”
“这倒也是,听说咱们这导演最不爱用绿布扣图那一套了,这不一句话就带咱们千里迢迢地来黔西取景了么。”陈冉欣赏着四周的美景,嘟囔道:“不过确实太远太偏了,也不知道一会儿会不会影响手机信号……”
“手机信号倒是还行,我刚才都下了两集电视剧。”落落不知什么时候,从后面冒了出来,划拉着手机上的信息,给两人明确身处的是什么环境,“这栋多功能酒店听说才刚建好,都还没正式对外开放呢,也不知导演哪儿来的手段,竟然将这么个宝地给借来了。”
“是啊……”陈冉也感慨道:“也不知这是哪位大老板的私产,竟然愿意被咱们借用。”
落落道:“听说是个大企业家,而且还跟咱们一样是上海来的,叫……什么来着,我记不清了……”
“这不重要,落落,你还是先带书眠回去休息吧。”陈冉实在不太放心秦书眠的状态,“你好好照顾他,我自己在周围逛逛 等混熟了带你们出去玩儿……”
“好,冉冉姐放心吧。”
秦书眠一被落落带回来,就摊倒在了床上,脑袋一直浑浑噩噩的连视线都变得模糊了。
落落给他倒了点温水,送到他唇边:“秦哥,喝点儿水再睡吧。”
秦书眠就着杯子抿了两口,含糊着嘱咐落落,“我就睡一会儿,两个小时之后叫醒我,我还要抓紧时间背剧本……”
“哎呦喂我的哥,没那么着急的,你先抓紧养好身体吧……”落落知道他拼命,就劝道:“这两天剧组还有许多准备工作要做,没那么快开工的,而且冉冉姐也说了,明天会陪你对剧本,秦哥你就放心睡吧……”
“嗯……”
或许是落落的劝说生效了,又或许是秦书眠的身体实在支撑不住了,秦书眠听着听着便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秦书眠一觉醒来已经是第二天正午了,他着急地翻身从床上爬起,下意识地去寻找剧本,反应过来今天休息,才慢慢停下动作放下心来。
落落给秦书眠留了短信,说跟着陈冉一行人出去玩儿了,嘱咐他好好休息,醒来及时和自己联系。
落落年纪小玩心重,跟着自己一板一眼地讨生活实在是难为他了,秦书眠浅笑着摇了摇头,并没有和落落联系,还是让他在外面好好玩玩儿吧。
床头柜上除了落落提前给他搭配好的衣服,还有些当地有名的小吃,落落的短信里说是陈冉出去玩给他带的。
秦书眠换好衣服,一时也不想出门,便躺在落地窗前的摇椅上,看随身带来的书。
看了半天一直没吃东西,肚子也饿了,便随手打开了陈冉给他带的当地小吃。
样子都是秦书眠以前没见过的,看起来颇为新奇,味道应该非常不错。
秦书眠毫无防备地打开包装,将食物送入口中,刚开始两口倒还没感觉出什么。
多吃两口秦书眠就觉出了不对劲儿,嘴里先是咬到了什么硬物,紧接着嘴里便传来刺痛,慢慢品出了浓重的血腥味。
秦书眠不受控制地大声咳了起来,嘴里的食物残渣也猛地呕了出来,最触目惊心的是那其中夹杂了明显的血丝。
秦书眠心头瞬间被乌云笼罩,他跌跌撞撞地走进洗漱间漱口,等嘴里的血丝全部吐干净,秦书眠对着镜子看到嘴里全是细小的口子。
秦书眠回到房里,将陈冉带给他的吃的全部打开,用筷子一一将那些食物戳开,里面竟然掺了不少晶莹的玻璃碎片……
秦书眠放下手中的东西,冷静地思考了起来,给落落和陈冉去了电话。
落落接到电话,听秦书眠冷静理智地说起这些事儿,都快急疯了,恨不得立马飞回秦书眠身边。
他带着点哭腔对秦书眠道:“秦哥,怎么会这样啊,你有没有事啊,有没有受伤?”
秦书眠见他担心成这样也有些不好意思:“倒是没什么太大的事儿,就是嘴里被割破了一点儿,落落你别着急。”
“呜呜呜,秦哥,到底是谁要害你啊……”他的秦哥昨天还不舒服只能躺床上呢,哪个人能这么狠心害他?
“一时间我也想不出是谁……”秦书眠揉了揉眉心,叹了一口气:“但是这些食物都是冉姐送给我的……”
第九十章
一听到秦书眠这么说,电话那头的陈冉立马夺过了落落的手机,火急火燎地解释证明自己的清白。
“书眠,吃的是我送的没错,但我敢跟你打包票,这事儿跟我陈冉绝对没关系!”陈冉坚决道:“咱俩都这么熟了,我要是想害你什么时候不能下手,非得挑这种明晃晃的时候吗?”
那边落落见她这么说也着急了,忙劝:“冉冉姐,你误会了,秦哥当然没有怀疑你的意思……”
“秦书眠,老娘要是有害你的心思,就让我这辈子都火不起来,以后生女儿嫁不出去!”
秦书眠扶额道:“冉姐,我知道你不可能害我,我只是想说吃的是你送给我的,谁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被动了手脚,所以也就不清楚,那背后的人究竟是想害你还是想害我……”
听秦书眠这么一说,陈冉顿时就坐不住了,立马拎着落落风风火火地赶回了酒店。
三人一块儿缕了陈冉买吃的送吃的的时间线,甚至还查了酒店内的监控,但只是区区几盒食物,经过了太多人的人,一时间还真查不出什么。
这事儿暂时也就只能不了了之了,只能自己日后再小心提防了。
落到最后因为这事儿受伤最深的当然是秦书眠,被割了一嘴的口子,什么刺激性食物都吃不了,只能喝点寡淡的白粥。
偏偏好吃的东西味道都比较刺激,这就导致落落每回吃东西,秦书眠都只能在一旁默默咽口水,弄得落落还怪不好意思的。
秦书眠为了让他吃得心安理得,便道:“我现在这样也挺好啊,直接就减肥了,还不用费那么大劲儿身材管理。”
很快剧组的准备工作完成,就马不停蹄地开机了,但时隔不久,类似的事儿又梅开二度。
秦书眠有一场和陈冉的对手戏,本来应该是秦书眠为了保护陈冉,与街头的地痞流氓斗智斗勇。
但拍摄的过程中,秦书眠手里的道具酒瓶突然爆了,近在咫尺的陈冉幸好躲避及时,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经过这一次的意外,秦书眠和陈冉更加确定有人刻意在背后整治他们了,能给剧组的道具做手脚,恐怕那人很有可能就是同剧组的工作人员。
但无凭无据的,两人也没有声张,敌在暗我在明,只能静观其变。
不过经过这两次的事儿,秦书眠确实感受到了来自剧组的一些不友好的视线,可当他注意观察,那种感觉又会消失不见。
一次两次下来,秦书眠已经能肯定,这些人一定是冲着自己而来的,陈冉可能只是与他走得太近被连累的。
秦书眠将这些都告诉了陈冉和落落,陈冉义气满满地想给他把人找出来,落落则是急得不行,恨不得二十四小时都粘在他身上。
“书眠,你在剧组和谁有私人恩怨吗?”陈冉猜测着,恨不得立马把人揪出来。
秦书眠道:“没有啊,我是和你同一天进组的,里面的工作人员我一个都不认识啊。”
“那剧组外的呢,你有没有在外面得罪过什么人?”
“没有没有,秦哥从来都没跟人红过脸,又怎么会去得罪人呢。”落落回想了一圈也没得出个结果,最后道:“咱们秦哥入行才两年,性格温和对人也特别好,不可能有人会记恨他的吧……”
陈冉点点头:“我想也是,咱们书眠根本就不是这种人嘛,那就奇怪了,会是谁一而再再而三做这种下作缺德的事儿呢……”
“没关系的,你们也别太担心了。”秦书眠安慰他们道:“之后我自己再多多小心就好了,你们也要多留心身边有没有奇怪的人,尤其是冉姐……”
陈冉立马摆摆手打断他,“别说我了,难道我还怕被你连累不成?我陈冉可不是这种人,书眠你就跟着姐混,姐保护你!”
陈冉一手搂着秦书眠一手抱着落落,看起来颇有大姐大的派头,秦书眠看着她胡闹,觉得无奈的同时内心还有股说不出的暖意。
一直以来秦书眠都是一个人,难得这一次有人愿意作为他的朋友跟他站在同一战线,如果不是有陈冉在同一个剧组,那么他一定会更加孤立无援吧。
两天后有一场重要的戏,导演和制片人围着酒店看了半天也没看到合适的地方,都为这事儿愁得不行。
陈冉作为旁观者看着他们着急,笑嘻嘻地悄悄跟秦书眠道:“关于导演描述的那个样子,我倒是知道一个好地方。”
秦书眠也很好奇,“哪里呀?”
“咱们这儿酒店西侧位置,有个巨奢华巨壕的跃层,看上去非常符合导演他们的要求……”陈冉一边说着,一边仔细地回忆:“前几天我无意中逛到那边去迷路了,被那边指路的服务员带错,有幸进去见过那个跃层一回,那排场那架势……啧啧啧……”
“酒店西侧……那个地方不行吧。”很显然秦书眠也听说过这么个神秘地方,他压低声音和陈冉讨论,“这个酒店虽然还没正式对外开放,但听说西侧那个超奢华的跃层已经被人定为私人专属了,听说还是这个酒店的开发商……人家有权有势有钱,肯定不会同意我们擅自闯入他的私人领域拍摄吧……”
“说的也是……”陈冉托腮感慨:“私人专属吗,有钱真好啊……书眠你以后要是大红大紫飞黄腾达了,高低也要给我整一套!”
秦书眠也被他逗笑了,“哈哈哈,应该是我指望冉姐才对啊。”
陈冉也不推辞,直接给他画饼,“行,等姐以后红了,别说一套房,连车都给你配上。”
“……”
两人窃窃私语聊得不亦乐乎,一旁的副导演离得近耳朵尖,听到了两人的对话。
凑近向陈冉确认道:“你们刚才说哪里适合拍摄?”
陈冉就如实说了,最后补充道:“不过人家那是大老板,未必愿意借地方给咱们拍。”
确实,人家能同意让剧组进他们未开放的酒店拍就不错了,如今还要拍人家的私人住所,实在有些为难人了。
说不定人家不满他们这种得寸进尺的行为,直接把他们赶出酒店了可怎么办?
副导演和导演拧着眉毛想了又想,还是决定厚着脸皮冒险一试,搏一搏单车变摩托,于是导演们便即刻派了人去做先锋,开始了坐立不安的漫长等待。
结果没想到,那个不知名的大老板竟然真的同意让他们进去拍摄了,整个剧组顿时就兴奋了。
没过多久,大老板便派了服务员过来接应。
在跃层中拍摄的戏份,大小演员包括场务工作人员,林林总总加起来一共有几十个人。
服务员一边给他们指路,一边叮嘱着:“一会儿到了地方千万不要吵得太过分,而且只有一楼可以拍摄,房内的东西都是滕总亲手布置的,一个都不许乱动,更加不能到二楼上去。”
负责人连忙点头表示可以做到,又不放心地回头叮嘱同组的演员和工作人员们,生怕惊扰了那位惹不起的爷。
剧组内其他人也有眼力见儿,知道这地方的主人惹不起,一个个都规规矩矩地老实听话,老实巴交地布置拍摄器材。
场地的硬件设施非常达标,但房子的光照却稍稍欠佳,负责人打算利用器材引入外面的自然光,在光照和布置方面颇花了一些时间。
秦书眠百无聊赖,只好坐在沙发上默默地刷着手机等待拍摄。
其他人也和他一样无事可做,便三三两两地扎堆打量起了房子的布局和摆设。
客厅的墙上挂着不少抽象派的名画,隔壁房摆了一架价值不菲的钢琴,博古架上也是摆了不少价值连城的艺术品,是那种让人看了不敢去轻易推测的价格的壕。
这就导致工作人员每个动作都必须要小心翼翼,生怕一个不注意碰坏一个,就是把人卖出去都赔不起。
秦书眠坐得太久有些不舒服,也起来打算活动活动。
没走两步,便看到不远处博古架旁边,有两个同剧组的年轻人正围着博古架各种打量。
一人看着博古架上珍贵的白瓷净瓶,推测道:“这应该是个古董吧,少说也得好几百年了。”
“肯定啊,像这种大老板家里,尤其还放在这么显眼的位置,哪里会有便宜货?”青年啧啧惊叹,“像他们这些当大老板的,就算从手指头缝里漏出来一星半点,也够咱们普通人一辈子衣食无忧了。”
“是啊,人与人之间果然还是不能比较……”
“……”
秦书眠听着两人的谈话,不知该作何感想,只好无奈地摇了摇头。
因为他们确实也没说错,人与人之间就是不一样。
两个小青年正不亦乐乎地欣赏着,秦书眠却注意到了,那只用来托住白瓷净瓶的小木架。
木架看起来平平无奇,架腿处有用刻刀刻的细细的字迹,表面还被人细心地上了一层光滑的封层,样子看起来破具年代感。
第九十一章
很快两个小青年也注意到了这个特别的木架,悄悄将它拿在手里细细观赏,“唉你看这个架子,应该也是古董吧。”
“我看看我看看,上面还有浅浅的雕花,已经不太清晰了,肯定是的。”
“说得也是啊,能和刚才的白瓷净瓶放在一起,肯定也是价值连城。”青年慢慢打量着木架,评价道:“样子很别致,上面的字也别有一番韵味,这玩意儿少说也得几百万吧……”
“可能不止呢,说不定要好几千万!”
“天哪,这有钱人太会玩儿了,花几千万就买这么个玩意儿在家里供着,啧啧啧……”
“……”
秦书眠往他们那个方向站着,看着他们手上的木架。
那木架虽然样子看起来古色古香,又是雕花又是题字挺唬人的,秦书眠却知道,这个木架其实根本就值不了几个钱。
说起来还是大学毕业和滕洛炀在一起不久那会儿,滕洛炀把珂珂送给了他。
当时两个人没什么条件,给珂珂也买不起什么像样的玩具。
秦书眠就寻思着,人家养猫咪都会给猫弄个猫爬架什么的,那么他们养狗是不是一样可以弄个架子给珂珂玩儿?
那会儿珂珂还是个幼崽,秦书眠就自己找木料自己一笔一划地设计,给珂珂一点一点做了个架子出来,之后还让滕洛炀亲手给架子题了字。
后来又觉得太过单调,又给架子设计了雕花。
他还记得珂珂并不像猫咪一样喜欢爬上爬下,倒是非常喜欢靠着这个架子睡觉,不靠着都睡不着觉。珂珂长牙的时候又喜欢啃东西,秦书眠为了不让他把架子啃坏,又特地上了一层封层。
最后珂珂长大了,也不需要靠这个架子入睡了,几经辗转搬家,秦书眠早就找不到这么个小东西了,没想到竟然能在这儿看到……
而且这么个无足轻重的木架如今还被放在珍贵的博古架上,并且托着价值不菲的白瓷净瓶,被两个小青年臆想成价值连城的稀世珍宝。
秦书眠心中复杂,一时竟不知该作何感想。
他突然反应过来,木架会在这套跃层内,说明整个酒店都是滕洛炀的产业。
秦书眠顿时有点不太舒服了,剧组怎么会那么巧选中滕洛炀的酒店来拍摄?而且滕洛炀那种自我的人,又怎么会同意让别人闯入他的私人领域拍摄?
难道一切都是滕洛炀故意的,是因为自己吗?
也不怪秦书眠会做这般猜想,实在是因为前几次滕洛炀在他面前的样子太过疯狂了,很难让人不怀疑,虽然他也搞不懂滕洛炀对自己如此执着的目的何在。
秦书眠勉强让自己保持镇定,心中默念:不会的不会的,但愿一切只是一个巧合,快点把戏拍完回去就好了。
要是滕洛炀非得找上门来,他还是和以前一样假装不认识就好了。
秦书眠移开视线往另一边走远,不在关注这套跃层内的任何物件摆设。
然而却又越来越多的人关注起了屋内华丽昂贵的装潢,甚至还有人掏出了手机拍照。
导演和几位负责人看到了,顿时怒声呵斥:“干什么干什么!谁让你们乱碰乱摸的,要是弄坏了个什么你赔的起吗?!”
“不好意思啊不好意思,我们就是没见过世面,一时好奇,之后一定注意不会了……”那些乱动的人连声道歉,忙收了手机准备干活。
导演再次高声提醒:“都注意着点儿啊,这屋子里的任何东西都不要随便乱碰,好好干好自己份内的工作,不要七想八想的!”
一屋子人顿时老实了下来,纷纷安静地停下来做自己的工作。
秦书眠补好妆,被造型师整理好着装,就收起手机准备拍摄了。
只是秦书眠在经过博古架的时候,正好有一群场务在收拾现场,这时,不知是谁从秦书眠身后伸出一只手,用力将他往博古架上推了一把。
博古架顿时猛烈摇晃了起来,秦书眠一抬头,便看见边缘的木架和白瓷净瓶晃动了起来,眼瞧着就要摔下来。
秦书眠连忙踮起脚伸手,想要将它们扶住。
不料背后那只手又再次推了秦书眠一把,让他的动作迟了一步,木架子连同白瓷净瓶一起摔了下来,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
木架子瞬间支离破碎,白瓷净瓶也摔成了无数块碎片,整个屋子瞬间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纷纷朝这边看了过来,都吓得目瞪口呆。
秦书眠几乎是在判断接不到木架子的那一刻,就迅速回了头,可身后站满了场务和工作人员,又哪里分辨得出是哪只手推了他?
这些天一直有人在暗中给他使绊子,这是又来了一次吗,毫无防备意想不到 就这么突然发生了……
导演看到木架子和白瓷净瓶碎了,脸顿时比锅底还黑,负责人更是怒不可遏,当即冲上来对秦书眠怒喝道:“你到底在做什么?说了多少次,不要乱碰不要乱碰,就非要动手动脚的犯贱吗?!”
在场其他人也纷纷小声议论了起来,指指点点道:“那个是谁啊,怎么还把博古架上的古董弄坏了,听说这里的大老板脾气可不好了……”
“可不是吗,人大老板愿意把地方让给咱们拍摄就不错了,现在还犯贱把人东西弄坏了,大老板要是发起脾气来……咱们的拍摄还不知道该怎么办呢,还有摔碎的那两样东西,不知道得多少钱了,怕是把他卖了都赔不起吧……”
“哦哦,我知道他,他叫秦书眠,好像还在这部剧里饰演男三呢……”
“好像是,听说这秦书眠是个穷乡僻壤的小地方来的,估计没有见过世面,从来没见过这种好东西吧。”
“乡下来的啊……那就怪不得了,不过这小地方来的还真是没有素质,古董都给弄碎了,看他这下怎么办……”
“……”
秦书眠没有找到罪魁祸首,便看向了地上的碎片,喃喃出声解释道:“这些不是我弄碎的,我只是……”
“你给我闭嘴!”负责人冷声冷气地打断他,咬牙切齿地瞪着秦书眠:“你知道老子费了多大功夫才让滕总同意借出这个地方吗?我他妈好不容易才争取来的这次机会,现在全都被你毁了……现在你把滕总的古董摔碎,我该怎么跟人家交代?!”
秦书眠找不到罪魁祸首,无从说理,只能沉默了下来。
“滕总这些东西全都是价值连城的古董,我和导演刚才是怎么跟你们说的?你现在一摔摔碎了两个,要怎么办你自己看着办吧,看你怎么和滕总交代!”
今天没有陈冉的戏份,所以陈冉并不在现场,剧组其他人都不想做出头鸟淌这趟浑水,都冷眼站在一旁围观。
秦书眠实在不知道该从何解释,便只能顾好当下,和落落一起蹲下收拾地上的碎片。
期间落落有抬头看他,看着看着嘴巴就瘪了,秦书眠知道他在为自己不平。
秦书眠一边想着该如何解决这次的风波,同时也意识到,将背后陷害他的那个人揪出来刻不容缓。
同时导演和负责人还围着他凶神恶煞地骂着,声音又大又响,脱口而出的话一句比一句难听。
一楼的闹剧几乎要将整套房子都掀翻了,而就在这时,一直以为没有人存在的二楼突然传来了声音。
沉重的木质房门开了又关,金属锁扣合起来的声音异常清晰。
紧接着就是定制皮鞋踩在木制地板上的声音,由远及近很快就传到了楼梯口,一道高大挺拔的身影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楼下发生了什么事儿?只是拍摄而已,怎么会这么吵?”男人清冷疏离的声音缓缓响起,回荡在整个一楼都显得格外清晰。
一楼的人看向男人,顿时都闭上嘴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都望向二楼的楼梯口,看着男人一步一步走了下来。秦书眠看着慢慢走下楼的男人,心中顿时涌上一阵复杂。
男人穿着黑色的高领毛衣,将身材衬托得愈发松劲挺拔,男人脸上的线条轮廓清晰,表情冷冰冰的让人看不出一丝好的情绪。
整个一楼随着他的到来,气压都低了不少。
男人环视一圈后,最终盯向了地上木架子和白瓷净瓶的碎片,眉头一皱脸色愈发阴暗了起来。
一屋子人顿时紧张了起来,大气都不敢出,男人拾起一块碎片,气压越来越低。
秦书眠就站在博古架旁,离滕洛炀不过两步距离,他的第一想法是不想被滕洛炀发现,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的碎片,悄无声息地往后退。
可这一举动看在导演的眼里,却是想不负责任躲起来。
导演一把拉过秦书眠往滕洛炀面前一推,脸上赔着笑,小心翼翼地道:“滕总,真是对不住,他叫秦书眠……”
“就是乡下来的小演员,没见过什么世面,看着滕总的房子富丽堂皇的……一时手贱没忍住,把滕总的古董弄坏了……”导演小心地组织措辞,强硬地将秦书眠的头往下压,强迫他鞠了一个九十度的躬,“还不快向滕总道歉认错?!”
第九十二章
秦书眠低着头尽量避免与滕洛炀目光相撞,也没有像导演说的那样认错道歉。
滕洛炀没有看紧张兮兮的人群,也没有理会小心谨慎的导演,而是直勾勾地盯着秦书眠,再次问了一遍之前的问题,“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
秦书眠这才微微抬头,不卑不亢地对滕洛炀道:“白瓷净瓶和木架子一起摔碎了。”
滕洛炀重新看向地面的碎片,面无表情道:“这两样是我最喜欢的藏品,现在它们被你弄坏了。”
滕洛炀语气凉飕飕的,虽然看不出他是什么意思,但心情绝对是不悦到了极点。
“它们确实碎了……”秦书眠也看向地上的碎片,平静道:“但不是我弄坏的。”
“哦?”滕洛炀的目光像是多了两分审视,看向秦书眠问道:“那是怎么回事?”
秦书眠实话实说道:“刚才博古架旁边有很多场务在清理现场,我准备过去拍摄,正好进过博古架,结果有人从后面推了我一把,我就撞上博古架,正好把木架子和白瓷净瓶一块儿撞下来了……”
滕洛炀眼神愈发深沉了,他继续问:“你知道是谁推了你吗?”
秦书眠转身环视一圈人群,最后道:“不知道,当时人太多太杂了,我没有看清。”
负责人看他这样的态度,愈发气急败坏,指着秦书眠的鼻子骂道:“你少在这儿胡说八道狡辩了,就是你弄坏的怎么就不敢承认了?你他妈自己手贱,还想让谁给你背黑锅?!”
“就是啊,这秦书眠怎么这样……这不纯纯害人吗……”
人群中逐渐有人出声附和:“刚刚就是秦书眠一直站在博古架旁边,对滕总的古董看了又看,一定就是他弄坏的……”
“没错,就是他弄的,我都看见了。”
“是的是的,我也看见他伸手了,敢做不敢当,还想污蔑剧组的同事,以前怎么没发现这人这么阴险啊……”
“知人知面不知心呗,滕洛炀这些可都是价值上百上千万的藏品,看他那副穷酸样能赔的起才怪,当然只能想方设法推卸责任咯……”
“……”
滕洛炀再次看向秦书眠,问道:“真的是他们说的这样吗?”
“不是。”秦书眠也不管会不会有人相信他,只是说着自己知道的事实:“是有人推的我,事实上这段时间,剧组内一直有人在暗中对我下手,包括之前……”
但是负责人却毫不留情地打断了他,“行了,别信口雌黄了,你说这剧组有人陷害你?那人在哪,你有证据吗?为什么发生了这种事儿你不早说?!”
落落着急护着秦书眠:“剧组里真的有人针对秦哥,我可以作证,而且这次古董的事儿本来就跟秦哥一点儿关系都没有,秦哥一直都没靠近过博古架,是因为要拍摄才会路过……”
“行了,你就闭嘴吧,你是秦书眠的人当然帮着他说话。”
落落年纪小,无端被指责,一下就涨红了脸:“我才没有,我说的都是事实……”
秦书眠拉住情绪激动的落落,云清风淡道:“算了落落,别说了,没什么好解释的。”
为什么之前被人暗中针对了那么多次,秦书眠都没有闹出点动静来调查说明?
因为对与秦书眠这种默默无闻的十八线,就算说了也得不到任何重视,甚至会觉得他在故意生事,就像现在,没有任何人会给他解释的机会。
因为秦书眠出声辩解了两句,周围对他的讨伐声又开始此起彼伏了。
秦书眠默默听着这些清晰刺耳的言语,选择一语不发,导演再次悄悄打量滕洛炀,小心翼翼地出声:“滕总,您千万别生气,秦书眠就是个新来的小演员,不懂规矩,您想怎么教训都行……当然,两样藏品我们也一定会想方设法……”
“行了。”导演的话还没说完,便被滕洛炀冷漠地打断:“别说了,让拍摄组全都撤出去吧。”
“啊?”
导演和负责人包括屋内所有人都愣了一下,不知道滕洛炀是什么意思。
滕洛炀进一步取消:“拍摄取消,赶紧收拾东西出去。”
导演脸色顿时大变,勉力争取道:“滕总,可是这是我们跟您的特助早就沟通好的……”
滕洛炀脸色愈来愈冷,用一种不能抗拒的态度道:“现在这里我说了算,拍摄取消。”
一瞬间,屋子内的所有人心中都只有失落,都没人敢作声。
负责人不甘心,还想说点什么挽回,但导演却是听说过滕洛炀的臭脾气的,生怕再造成什么不可挽回的后果,连忙将负责人拉走了。
“少说两句吧,滕总没有追究责任都是好的了。”副导演劝说着负责人,一边招呼着场务和工作人员准备撤离。
负责人愤愤不平:“真是晦气,这还没开机呢,就碰上这破事。”
拍摄场景和器材才刚刚布置好,现在滕洛炀发火一声令下又只能全部拆掉,这些东西装上难,拆下来全部重新包装好更难。
相关工作人员颇有些不满,“还不是都怪秦书眠,让他犯贱,破乡下人就是没素质……”
“就是就是,还白白拖累我们,现在这会儿工期一延迟,还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
“……”
秦书眠只是假装听不见这些闲言碎语,沉默地收拾着自己的东西,反正出了这个跃层,这个剧组他估计也待不下去了。
拍摄组的装备和器材还没有完全拆掉,秦书眠也不准备等剧组的人一起走,收拾好自己的东西便带着落落准备出去了。
只是秦书眠和落落才刚迈开脚步准备动作,滕洛炀的声音便悠悠飘了过来,他道:“剧组的人可以离开了,但是我没说你可以走。”
重逢后滕洛炀实在太不正常了,秦书眠也说不准他到底是什么意思,便道:“滕总还有什么吩咐吗?”
滕洛炀眼神示意楼上,“过来我们二楼书房说。”
落落担心地拉了拉秦书眠的衣袖,“秦哥……”
“没事的,别怕。”秦书眠一边安抚落落,一边对滕洛炀道:“有什么事儿我们可以现在说清楚,我笨手笨脚的,还是不去您的书房了。”
“你笨手笨脚地弄坏了我两个藏品……”滕洛炀目光从始至终都追随着秦书眠,不紧不慢地道:“我需要单独和你商量商量后续的赔偿问题,秦先生应该没有意见吧?”
秦书眠:“……”
他无话可说,只好跟着滕洛炀的脚步上楼了。
剧组内的其他人员一边埋怨一边幸灾乐祸。
“都怪这个秦书眠,多手多脚,非要碰人家那么贵重的古董,害得我们忙了一天……现在全白费了……”
“呵呵,滕总都说了那是他最喜欢的两个藏品,一定是贵重中的贵重,看秦书眠那一副穷酸的样子,怎么都不可能赔的起这笔钱的……得罪了滕总,看他以后还怎么在娱乐圈混得下去……”
“是啊,不会就这样被封杀了吧,不过这也是他自找的,活该!”
“……”
工作人员们你一言我一语聊得颇为激烈,都等着看秦书眠的笑话,夹杂在其中的一个不知名小演员,却在大家都看不到的角度露出了一个凉飕飕的笑容。
他掏出手机编辑短信邀功:沈哥,我这段时间听你的吩咐,都有好好“照顾”秦书眠……今天不过是轻轻推了他两下,就让他狠狠得罪了滕总,你是没看到今天滕总那个黑沉沉的脸,估摸着这次秦书眠是要被封杀了,要是沈哥你再给滕总吹吹风,保准这个秦书眠以后再无翻身的余地……
收件人沈逍看到这条信息,内心却是颇为复杂。
这个蠢货,自己让他整治秦书眠,他怎么还把秦书眠整顿到滕洛炀身边去了?
秦书眠现在可是滕洛炀心尖尖上的一块儿肉,滕洛炀怎么可能舍得对秦书眠怎么样,倒是经过这个事儿,自己吩咐“照顾”秦书眠的这个人会不会被滕洛炀揪出来呢?
以滕洛炀而今对秦书眠的重视程度,一定会大张旗鼓地帮他把这人揪出来,要是到时候查到自己头上来可就糟了……
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沈逍心中暗暗骂了两句,什么都没有回复,只是默默把这个人删除拉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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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剧组内的工作人员还在拼命撤离,摄像组的一个小伙子无意间回头往楼上一看,就看到滕洛炀和秦书眠走到了书房。
两人并不是一前一后的从属关系,而是平等的并肩而行。
最重要的是,紧接着他就看到滕总缓缓伸出手,犹豫着牵住了秦书眠的手……
“……”摄像组小伙子惊得下巴都要掉了,总怀疑是自己的错觉。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摄像组小伙子揉了揉眼睛,打算再睁大眼睛仔细看一看。
但这时两人已经进了书房将门都关上,什么都看不见了。
第九十三章
滕洛炀拉着秦书眠进了书房,一进去秦书眠便别扭地挣开了滕洛炀的手,神态冷漠且充满了防备。
仿佛滕洛炀只是一个毫不相干的剥削人的资本家,而秦书眠要做的就是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来应付这个阴险狡诈的男人。
“箫箫,你别怕,我不会做什么……”滕洛炀在独自面对秦书眠的时候,丝毫没有在外面那股张扬凌厉不可一世的气势了,反而变得束手束脚了起来,小心又拘谨地道:“我刚才注意到你手上有些血口子,是亲自用手捡了白瓷净瓶的碎片,我给你消消毒上点儿药。”
说着滕洛炀便取出了一个医药箱,拉过秦书眠的手细细察看,看着秦书眠手上横七竖八的口子,心中有些不适,脸色更是难看了起来。
秦书眠却在他上药之前便忙将手抽了回来,滕洛炀又一次抓住他的手腕,柔声道:“别乱动,我先帮你清理一下……”
说着便取出了消毒棉签,动作小心翼翼的,像是生怕会弄痛秦书眠。
饶是滕洛炀再小心再温柔,秦书眠依旧是一张凉薄疏离的冷脸,他客气而又恭敬地再次抽回自己的手:“谢谢滕总的好意,这点儿小事就不麻烦滕总了,我可以自己来。”
看着秦书眠像浑身带刺一般,对自己提防又抗拒,滕洛炀内心是说不出的心疼,只好将医药箱推给秦书眠,让他自己解决了。
两年前或者更早之前的秦书眠,不知道受过多少伤,而今这点小伤小痛对他来说根本就不值一提,他手法熟练地给自己消毒上药,很快就弄好了。
而滕洛炀只是眼巴巴地看着秦书眠,像是根本挪不开眼一般。
他从秦书眠劲瘦的腰肢看到手掌心细密的伤口,视线再上移到秦书眠的侧脸,五官轮廓清晰,只是没有任何感情点缀。
看着青年单薄的身形,简直就像一颗无依无靠的浮萍,让人忍不住心疼。
滕洛炀很想上前拥住他,双手眼看着都已经张开了,但几经犹豫,还是选择了停在原地,他再也不希望看到秦书眠为难挣扎的样子了。
“伤口已经包扎好了,谢谢滕总。”秦书眠假装察觉不到他的眼神,不动声色地拉开与滕洛炀的距离,恭敬而礼貌地道:“现在是不是应该商量一下正事儿了,我们……”
滕洛炀却打断了他,答非所问道:“你刚才说木架和白瓷净瓶不是你弄碎的,而是有人在后面推了你一把?”
“没错。”秦书眠随口应着。
滕洛炀两年前就从来没有相信过自己,到了而今,秦书眠也不指望他会站在自己这一边说理。
“而且你并没有看到是谁推的你,并且这段时间在剧组,一直有人不断在暗中给你使绊子对吗?”滕洛炀平静地说着话,可内心却在不断想象秦书眠这段时间所受的委屈,心中忍不住阵阵酸涩。
即便到了现在,自己还是没能好好保护他。
滕洛炀不自觉地低下了头,心头涌上无数落寞失意。
秦书眠被他看得有些不适,再次往后退了退,出声道:“滕总究竟想说什么?”
“你在娱乐圈并不好过,为什么一点儿都不表现出来呢……”
秦书眠:“……”
他为什么要表现出来,该跟谁表现出来?他能好意思让谁给他主持公道?
滕洛炀表情纠结复杂到极致,最后竟莫名挤出了一丝笑意,连秦书眠看着都觉得古怪。
滕洛炀突然道:“之前发生了那么多事,你从来没有告诉过别人,却在刚才解释给了我听,是不是说明你对我还是不一样的,箫箫……”
“我都说了多少次,我不是易箫你听不懂是不是?!”听着滕洛炀这番莫名其妙的话,不知道刺中了秦书眠哪根敏感的神经,他猛地拍了一下桌子 声音也在瞬间放大了。
滕洛炀狼狈地笑了笑,眼底却蕴藏着对秦书眠数不尽的深情。
他顺着秦书眠的话道:“好吧,你说不是就不是吧,就算你现在是秦书眠,我也认了……”
“滕总……”秦书眠保持着冷漠疏离的安全距离,极力让自己表现出尊重礼貌的姿态,“我知道您对您已故的伴侣念念不忘,但您现在这种将他人当做他替身的做法,又是真的爱他吗?”
滕洛炀张了张口又将话咽下了,欲言又止半天,他最终还是对秦书眠道:“不论你承不承认,不管你认不认我,只要我知道你是谁就好了,你只要记得……从今往后,你的身后永远有我,转头就能看到……”
一字一句,穿过秦书眠的耳膜刺进他的心里,一时间百感交集,如果这些话换在两年前的易箫听到,大概会欣喜若狂不知所措。
可惜现在不是两年前,这种唬人的鬼话,而今的秦书眠只会当他在放屁。
“好了滕总,这些话你还是说给该听的人听吧……”秦书眠对他这番情深意切的话没有丝毫反应,冷淡地转移话题,“滕总,我们还是开始商量正事儿吧,你忘了让我来书房的本意了吗?”
滕洛炀看着他这副样子内心不知有多少躁动,表面却只能压抑着内心的风起云涌,隐忍道:“我没忘……”
“那我们还是来商量一下两件古董的赔偿事宜吧。”
滕洛炀平静道:“可是你说木架和白瓷净瓶,都不是你摔碎的。”
秦书眠无奈地笑了笑:“可是楼下的人,包括你都认定是我……”
“我没有。”滕洛炀连忙打断他,“我不觉得是你,我知道你不会做这种事……”
重逢后秦书眠见过滕洛炀好几次,而每一次都不像原来的他,每一次都在慌不择路。
秦书眠倒是突然很想知道,他为什么会产生这样的变化。
“滕总为什么能认定我不会做这种事?”
滕洛炀沉默了几秒,然后抬起头正视秦书眠的双眼,出声道:“因为你是易箫,箫箫很乖很温柔,不会做这种事……”
“原来如此。”秦书眠好笑道:“但是很可惜,我不是易箫。”
“……”面对油盐不进的秦书眠,滕洛炀不知该从何下手,无话可说。
“那么就结束这些题外话吧,古董该如何赔偿,还请滕总快点告诉我一下……”
“一个亿。”滕洛炀脱口而出,看着秦书眠面不改色。
一个亿!
秦书眠努力回想着那个白瓷净瓶的样子,简直要被气笑了,“滕总,虽然我只是一个十八线小演员没见过什么世面,但是我至少长了双眼睛,那个白瓷净瓶怎么就值一个亿了?”
那个白瓷净瓶确实算个古董,但是年代不算久远,而是还是两人出差的时候在一家清场的古玩店淘来的,当时也不过一百零几万。
要是一百零几万,他咬咬牙也就找霍沉修借了,大不了自己之后再多接一些通告,多发展发展副业将钱还上就是了,但是这一个亿……
“不是白瓷净瓶。”
秦书眠疑惑地看了他一眼。
滕洛炀再次重复:“不是白瓷净瓶,那个玩意儿不值钱。”
秦书眠反应过来,不可思议道:“难不成滕总说的是那个木架子?”
滕洛炀自然而然地道:“对,没错。”
“不可能。”秦书眠觉得非常荒谬。
“不是你让我开价的吗,怎么又知道不可能了?”滕洛炀好整以暇地看着他,淡声道:“光这个木架的人工费,就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绝无仅有的无价之宝……”
秦书眠假装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只是客观分析道:“那个木架用料很新,绝对不是什么古董,而且上面的切面并不平滑,涂层更是一塌糊涂,不可能是出自什么艺术家之手,反而更像是一个一无所知的新手所雕刻的劣质品……”
“看来你了解得很多,可惜事实并不是你说的这样……”
滕洛炀脑子里闪过过往那些美好的回忆,连面部轮廓都柔和了起来,表情更是温柔到了极致,“这个木架是箫箫亲手雕刻的,他那会儿什么都不懂,把狗当猫养,碎了的木架就是他雕给珂珂的玩具——珂珂很喜欢这个木架,它给珂珂给我都带来了数不清的快乐,对于我来说,就算有人两亿三亿乃至十个亿我都不会卖,它是无价之宝,所以我说一个亿并不算贵……”
这番话听在秦书眠口中可谓虚伪至极,曾经的滕洛炀连人都不在乎,又哪里会在意一个毫无价值的狗爬架?真是可笑。
秦书眠竭力忍着才没笑出声,心中又苦又涩。
滕洛炀知道秦书眠不愿继续面对他,但他控制不住自己,怎么都无法对这个人死心,只要想到秦书眠就会觉得不甘心。
于是滕洛炀道:“可以不赔一个亿,但是你要重新帮我做一个。”
不知出于什么原因,秦书眠很反感这种被滕洛炀拿捏在手心的感觉。
秦书眠几乎是一种强烈的逆反心理,再没有之前那种惺惺作态的尊重和恭敬,而是生硬地反抗滕洛炀,冷漠道:“这玩意儿我不会做,一个亿我也赔不起,要么你就报警吧,让警察们来评定一下我究竟该赔多少!”
第九十四章
滕洛炀的心一瞬间就跌落到了谷底,他失落地看着秦书眠:“你一定要这样吗?”
秦书眠反问:“难道这一切不是被滕总逼的吗?”
看着秦书眠一本正经的发问,滕洛炀一时竟不知该做何回答。
离远了舍不得,靠太近会让秦书眠感到不适,现在的秦书眠简直让滕洛炀无可奈何。
想了半天,滕洛炀最终还是选择道:“算了,你先回去吧,赔偿的事儿以后再说。”
来日方长,只要他回来了,就不急于一时,总会有办法让他卸下心防的。
“好。”秦书眠对着深情绵绵的滕洛炀没有丝毫留恋,直接洒脱地起身就走。
看着秦书眠决绝离去的背影,滕洛炀突然想起了这两年间无数个瞬间,都是这样——走了就再也没有回来了。
滕洛炀心念一动,身体比脑子更快一步行动……
直接起身跨大步走到了秦书眠的身后,将人紧紧拥在了怀里,眼眶隐有湿意。
“滕总,您这是做什么……”秦书眠一下就皱紧了眉,企图用力掰开滕洛炀箍在自己腰上的手。
滕洛炀的头埋在秦书眠的颈窝,似乎抽噎了两下,再开口时声音已经哑了:“箫箫,我们真的回不到从前了吗?”
秦书眠却是连眉毛都没动一下,四平八稳地道:“我真的不知道您在说什么,麻烦滕总下次不要这样了,我会感到很困扰。”
滕洛炀没有再说话,就这么抱着他,静静的……静静地站着,不知过了多久,滕洛炀才松开手将他放开……
“你回去吧……”滕洛炀艰难地稳定自己的情绪,还不忘担心秦书眠:“以后再受了委屈不要忍气吞声,要记得,你的身后还有我。”
“滕总等想好如何赔偿再通知我,至于别的,我们没有任何联系的必要。”秦书眠没有半刻迟疑,头也不回地推开门走了。
楼下的拍摄组还没有完全撤离,更多的人是在故意拖延时间,就等着看秦书眠如何落魄狼狈地出来。
秦书眠当然也看出了他们幸灾乐祸的表情,故意将腰杆挺得笔直,身形稳健不急不缓地顺着楼梯走了下去,看起来风轻云淡没有任何不好的痕迹。
这可让底下的拍摄组大失所望,秦书眠怎么可能赔的起那么多钱?滕总难道没有责罚他吗?
“书眠,没事儿吧?”之前第一个站出来指认他的摄影组副组长连忙走上前关心她,字里行间却是看热闹的语气:“那两个古董需要赔多少钱啊,滕总有没有为难你?”
秦书眠:“……”
“一看就很贵啦,滕总看起来冷冰冰的特别不近人情,他会同意你分期付款吗?”
秦书眠将自己的包往背上一甩,直接撞开这人的肩走了出去,看都没有看他们一眼。
这人被撞痛了也只能对着秦书眠的背影骂骂咧咧两句,然后便带着满腹疑惑,伸长了脖子往楼上滕洛炀的书房瞟,但那间书房再也没有任何动静传来。
书房里的滕洛炀推开窗,这个角度的视野开阔视物极好,正好能看到秦书眠离开大门。
落落跟在他后面,争着帮他背着包包,又捧着他受伤的手来回察看,两人的身影越走越远。
一直到消失在了视线范围之内,滕洛炀也站在窗前没有挪动过位Q置,秦书眠手上的手掌和小心隐忍的憋屈姿态一直活跃在他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不知过了多久,滕洛炀的书房被敲响,得到允许后房门被推开,是小郑带着珂珂散步回来了。
滕洛炀朝门口看了一眼,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对珂珂露出一丝柔和的笑,而是重新低头沉默地敲击电脑键盘,周身气压低到非常不正常。
小郑当然在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了,脸上的笑容瞬间收敛起来了,靠近滕洛炀,完成任务道:“滕总,我把珂珂带回来了。”
珂珂摇晃着大脑袋在滕洛炀的小腿处蹭了蹭,滕洛炀却是反常得连头都没有抬一下。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小郑感觉出了些许尴尬,没话找话道:“珂珂今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走出去晃了两圈,没玩多久就要闹着回来了,可能是滕总您今天没没陪着它一起闹脾气了吧……”
说了半天滕洛炀也没有反应,小郑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不过滕总,您平时都要亲自带着可可出门散步的,今天怎么……”
说到一半,小郑又慢慢闭了嘴,真是跟柯柯玩儿把脑子玩儿坏了,尴尬地含糊着自顾自道:“看我这问的什么问题,滕总您当然是公务繁忙不会……”
“今天易箫来了。”滕洛炀突然出声打断小郑,他从电脑后抬起头,双眸藏了许多小郑看不明白的复杂内容。
小郑被他看得微怔:“什……什么?”
滕洛炀轻轻叹了一口气,道:“他今天跟着剧组过来拍摄……”
“拍摄?”小郑仔细想了一下日子,后知后觉道:“原来就是今天吗?”
“嗯,是今天……”他一直记在心里时刻不忘,念着盼着期待了好久。
别的不说,小郑光看滕洛炀的脸色就知道,虽然他见到了易箫,但绝对没有得到他想要的结果。
滕洛炀自从知道了秦书眠的剧组在酒店拍摄,便想方设法打听着剧组安排在各处的怕拍摄地点。偏偏秦书眠对他又是那么的抗拒,一时间还真找不出什么合适的机会作为切入点。
一直到派人在剧组打听到,导演正面临着一个艰巨的选场地的问题,滕洛炀便让人深入了解导演的需求。
紧接着便费尽心思让酒店工作人员故意带错路,把迷路的陈冉带到自己的跃层来看看里面的风格和布置,引导陈冉在导演面前提及这个地方。
进而导演派人前来商谈,滕洛炀则事先吩咐过特助一番说辞,顺利定好日期安排剧组进来拍摄。
滕洛炀为了和秦书眠见这一面不知做了多少准备工作,一大早就让小郑带着珂珂出去玩儿了,自己则一个人待在二楼,守着摄像机观察着秦书眠的一举一动。
滕洛炀只是想通过这种迂回的方式,一步一步慢慢靠近秦书眠,让他渐渐习惯自己的存在,渐渐对自己卸下防备。
却没想到今天会发生这种插曲,让滕洛炀在完全意料之外的情况下出现在了秦书眠面前,无论如何挽回,秦书眠却对他更加抗拒了。
小郑看着他萎靡不振的样子,斟酌着开口:“滕总今天见到易总了不高兴吗,还是……”
“他在娱乐圈过得不好。”滕洛炀双眸深不见底,想到秦书眠今天被人诬陷嘲讽却无力反抗的样子,他的心脏就会一阵一阵地刺痛,他哑声道:“他不想认我,我就忍着不去找他,可是没有我……他在娱乐圈还是不好过,那么多人欺负他……”
滕洛炀声音低沉,仿佛在竭力隐忍些什么,听到最后几句,小郑竟然在这个骄傲到不可一世的男人身上,听出了明显的委屈的心疼。
一向巧舌如簧的小郑,一时都不知该如何安慰滕洛炀,只能干巴巴的回应着他:“秦书眠怎么会过得不好呢,他是黎长溪亲自签下的艺人,又认识霍沉修,谁有这么大的胆子敢欺负他?”
滕洛炀沉默不语。
怎么会没有呢?
黎长溪手下的艺人那么多,哪能每一个都时时刻刻顾及到呢,对黎长溪的公司而言,秦书眠又没有什么特别的过人之处,自然也不会将全部关注放在他身上。
再则秦书眠看起来温温柔柔,又绵又软特别有亲和力的一个人,骨子里却是出奇的骄傲自强宁折不弯,脾气倔得跟驴似的,凡事只要能靠他自己一个人默默隐忍着解决,就绝不会攀附着想去依靠任何人。
就像两年前……
即便当时他的病已经拖到了晚期,熬到了吐血,直到最后不能自理,他也没透露过一丁点儿给自己知道,只是一个人默默等待着死神降临。
想想那些不为人知的灰暗日子,只要一想到那不堪回首的一切都是秦书眠一个人默默咬牙熬过来的,他简直无法想象那会是怎样的画面……
他的箫箫……他的箫箫究竟经历过什么?光想象,滕洛炀的心脏都能痛到难以忍受。
而今在这如狼似虎的娱乐圈,像秦书眠这种没身份没背景的,会遭受多少人的排挤的打压可想而知……
可是这一次有他在,只要有他滕洛炀看着的一天,就谁也别想伤害秦书眠一星半点。
这一次他一定会拼尽一切好好保护秦书眠,不会再让他受到半点委屈和伤害。
滕洛炀收拾好自己狼狈不堪的状态,吩咐小郑道:“听说前段时间,剧组一直有人在暗中对秦书眠动手动脚,你去查查看到底是怎么回事,把那个胆大包天的狗东西揪出来……”
“行,我知道了,放心吧滕总。”小郑在这间书房早就一刻都不想待了,得令便准备撒开腿就跑。
第九十五章
“等一下……”滕洛炀想了想,又补充道,“关于今天发生的插曲是,剧组有人诬陷秦书眠碰了楼下的博古架弄碎了古董,但秦书眠跟我说,实际上有人在后面推了他,他控制不住才撞到了博古架上,这才发生了意外……这事儿你也一块儿去查一查,尽快,我等你的答复。”
“没问题。”小郑一一记录好,就准备出去了。
珂珂并没有对滕洛炀沉重复杂的心情感同身受,还在书房里摇头晃脑地蹦蹦跳跳,这是它以前从来没有来过的新奇地方,玩儿得愈发不亦乐乎。
今天的滕洛炀却是没有陪它胡天胡地玩闹的那个状态,只能继续吩咐小郑:“再等等,你把珂珂也一起带出去玩儿吧。”
除了各种会议资料和工作内容,还多了滕洛炀刚吩咐的事儿,小郑一时忙得有些晕头转向,也不知该拿滕洛炀这位宝贝的太子爷如何。
小郑只好先牵过珂珂,问滕洛炀:“滕总,珂珂这会儿才刚回来 我现在应该把它带去哪儿玩儿呢?”
滕洛炀暂时不想考虑除了秦书眠以外的任何事,摆摆手随口道:“随便你吧,去哪儿都行……”
“行,我知道了。”小郑带着珂珂,转身就准备走。
“等等……”滕洛炀倒是突然想起了点儿什么,顿时脸上就攒出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然后改口道:“还是带它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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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书眠自打跟着滕洛炀进了书房,落落就一直提心吊胆不得安宁,秦书眠出来后落落也是担心得不行,围着他唠叨这唠叨那都没消停的。
秦书眠一时也不知该如何跟他说,便只能安慰他说没事。
虽然落落年纪不大都还算个小孩儿,但想一想自从出道以来,其实一直都是落落在照顾他,无论什么时候出了事儿,落落都比他本人还担心,想到这秦书眠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暖流。
落落的脸色沉了一路,两人回到酒店,他才拉住秦书眠问:“滕总把你带进去那么久,真的没事吗?”
秦书眠含糊着:“真的没有……”
一向单纯没什么头脑的落落,这回竟然出奇的严肃,他一本正经地道:“秦哥,你实话告诉我,那听拍摄组的人说滕总那两个古董价值连城,你是怎么让他不追究的?”
“……”秦书眠略微思索了一下,实在不知该怎么说。
他总不能告诉落落,滕洛炀一直把自己当成他已故的前夫,一颗心根本就没在古董上,这点儿钱压根就没被他放在心上吧。
秦书眠越是沉默落落越是着急,他小心试探着道:“滕总之前就接二连三找过秦哥你好几回,一直说你是什么易箫,不会这次也是吧……”
“确实是……”一向不太激灵的落落这回竟然猜对了。
“啊,还真是啊!”落落惊叫了一声,瞬间拧起了眉毛,抬起秦书眠一条手臂左看右看,道:“秦哥,滕洛炀没把你怎么样吧?你没事吧……”
“落落,没有你想的那么夸张……”
落落已经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幻想中,脑子里已经飞速填充了几万字的狗血剧情,他打断秦书眠的话抢先道:“那个滕洛炀看着倒是衣冠楚楚的噢,但越是他们这种有钱人玩儿得就越变态……”
“秦哥,那个姓滕的不会利用这笔钱,威逼你……额,做你不愿意做的事儿吧?”
短短几分钟,滕洛炀在落落口中从滕总变成滕洛炀再变成姓滕的,越说越激动,像是已经亲眼目睹滕洛炀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似的。
看着落落想象力这么丰富,秦书眠反而升起了逗逗他的心思。
“不愿意做的事儿?”秦书眠仿佛事不关己一般,故意朝他意味深长地笑了笑,续道:“你指的是什么呀?”
“就是……就是……”落落支支吾吾半天,一着急索性道:“那个姓滕的,不会让你给他当那个什么易箫的替身吧?对着你睹物思人……让你给他暖床,还要陪他睡觉……”
秦书眠故作惊讶:“哎呀落落,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聪明,这都被你猜到了呀!”
“还真的是啊……”落落嘴巴一瘪,两只眼眶瞬间蓄满了眼泪,他着急忙慌地寻找自己的手机,“不行,太过分太恶劣了,我要打电话给薇薇姐……”
他一边着急还一边摇着秦书眠的脖子,急迫道:“秦哥你也想想办法啊,你赶紧告诉乔少爷或者郁总,你要是不愿意利用他的关系,就打电话跟霍总和楚总商量商量吧,他们跟你不是好朋友吗,秦哥……你可千万别被姓滕的给拿捏住了呀……”
秦书眠一下就绷不住笑出了声,他拉过落落让他安静地坐好,用手指轻轻弹了弹他的额头:“傻落落,想到哪儿去了,霸总小说看多了吧。”
落落捂住头,委屈地问:“那是怎么回事啊?”
“嗯……”秦书眠像是仔细地回想了一下,道:“滕总今天好像心情不太好,向我问明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他好像相信了古董不是我摔碎的,所以到最后也没有明说具体让我赔多少钱,只是说以后再说……”
落落相信了这套说辞,只是还是有些担心:“以后再说的意思 不就是以后还是会找你算账让你赔偿吗?秦哥 你哪有那么多钱啊?!”
“车到山前必有路呗,真到了那一天再说,至少眼下不用担心了。”秦书眠尽量让语气显得轻松自在。
落落跟了秦书眠这么久,知道他不是一个只顾眼前的人,想了想还是对秦书眠道:“秦哥,要是姓滕的哪天真的再找上你,你一定要跟我说哦,虽然我可能帮不上什么忙,但我一定会给你想办法的……”
“行了行了,我知道咱们家落落对我最好了。”秦书眠揉了揉他的小卷毛,笑道:“好了,事情都问清楚了,该放心了吧,快去睡觉吧。”
把落落送走之后,秦书眠只是一个人静静地躺在床上,与往常不一样的是,他今天并没有拿剧本,没有做任何事。
这个剧组恐怕是待不下去了,也就没有了熬夜熟悉剧本的必要,他闭上双眼静静地回顾着这一天发生的事儿。
剧组内一直有人潜伏着在暗中害设计他他是知道了,最让他意想不到的是拍摄组的其他同事,昔日和气友好的关系在数额庞大的赔偿金面前,竟然没有一个人愿意站出来说实话,甚至还倒踩他一脚,是他不该太高估人性。
离开这个剧组倒是没有什么,再打起精神努力提高自己,找下一个剧本就是了。
但要是他还能继续留在这个剧组,就一定非把背后恶意中伤他的人揪出来不可了,还不知道以后还会陷害他什么。
不过这事儿暂时都不用深谋远虑,而今导演和制片方会不会愿意继续用他都是一个未知数。
再则就是滕洛炀……
自重逢以来,秦书眠就特别想不通,滕洛炀从前不是爱沈逍爱得死去活来吗?
怎么都这么久了也没见他全心全意守着捧着他最爱的沈逍?反而像发神经似的,一遍遍念着早就死去的易箫。
尤其几乎每一次被滕洛炀找上门来,滕洛炀都要对他明晃晃剖析一番对易箫的情真意切。
换个不知情的或许还真就以为他有多爱自家老婆了,可惜秦书眠却是整个事件的主人公之一,这一切对他而言更像是一场笑话。
九年前的滕洛炀就从没爱过他,却在他面前表现得天衣无缝,让他自己都相信了自己正在被人全心全意深深地爱着。
滕洛炀只是会演戏而已……
两年前的滕洛炀明明不爱他,却在他离开后发了疯似的找他回来,在他每一次表示要离开的时候,都表现得诚惶诚恐,只有在那种特定的状况下,滕洛炀才会勉强放下面子顺着他一两分。
当年的易箫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只是知道那一切总归不是出于爱。
现在的秦书眠却看得异常清晰,滕洛炀不允许他离开,只是把他当成了一种习惯罢了。
对滕洛炀来说,当年的易箫只是他玩儿习惯了的一件玩具,一个与生俱来就属于他的附属品,没有任何意义,只是无法接受他的突然消失而已。
现在的滕洛炀对易箫的一系列反常行为,也无非就是这些原因而已……
想着这些陈年往事,秦书眠有些昏昏欲睡。
意识正慢慢模糊的关头,秦书眠突然想起了今天滕洛炀说的某些话。
滕洛炀说自己明明在圈内受了那么多委屈,被那么多人欺压看不起,却从来没告诉过任何人,反而在今天那么混乱的场合,一下就松口透露给了滕洛炀。
在滕洛炀看来,觉得他对自己而言是特别的,自己这是在潜意识里还依赖他的表现。
但事实真的如此吗?
秦书眠说不上来,甚至在滕洛炀说这种话之前,他从来没考虑过这样的问题。
第九十六章
而今的秦书眠,真的还会在潜意识里依赖滕洛炀吗?
那个让他背井离乡,那个让他生不如死,那个浪费了他整个青春的男人,他真的还会对他心存半点希望吗?
他都不知道滕洛炀怎么还能对他产生这样的疑惑,太可笑了,真的太可笑了。
易箫对滕洛炀的爱曾经深深植入骨髓,甚至一点一点融进血液里流遍全身……
曾经的滕洛炀不止是易箫的光,更是易箫的命,是他赖以生存的精神支柱,他也曾想象过或许这辈子都离不开滕洛炀了。
可是他后来做到了,是他拼了命历经生死,才将这份刻骨的令人窒息的爱从骨子里拔除出来,将有关滕洛炀这个人的全部回忆都在脑中清空。
如此才得以重生的秦书眠,怎么可能重蹈覆辙呢?
怎么可能再因为滕洛炀区区一句这样的话重蹈覆辙呢,他们之间所发生的一切对现在的秦书眠而言,都不过是一场笑话而已,他滕洛炀凭什么自说自话大言不惭?
想开一切,黑暗中秦书眠的双眼都变得明亮清晰了起来,他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将一切抛之脑后安然睡下了。
第二天早上秦书眠是被震耳欲聋的敲门声吵醒的,能将沉重的酒店房门敲得这么响的,秦书眠估计只有一个人。
他揉着惺忪的双眼慢吞吞地去开门,门外果然是风风火火的陈冉。
“冉姐,这一大早的,你怎么来了……”
“秦书眠!”陈冉攀着秦书眠的肩膀,瞬间拔高了声调,“我能不来吗?出了这么大的事儿你竟然对我一声不吭,要不是听摄影组的一个小场务八卦,我到现在都还被蒙在鼓里呢!”
不知怎么,面对这么关心他的陈冉,秦书眠竟没来由地有些心虚,“冉姐,昨天的事儿你都知道了啊……”
陈冉粗暴地带上门,将陈冉拽了进来,带着些许质问的语气,道:“连我都瞒着,你到底有没有把我当朋友?”
秦书眠挠了挠头,“当然了,我只是怕你担心……”
“废话,我能不担心吗?!”
除了怕陈冉担心,秦书眠的最担心的是,以陈冉风风火火的性格,恐怕会为他不平去剧组教训那些胡说八道的人。
秦书眠经过这一次在剧组应该待不下去了,但陈冉可是好不容易才演上女二号,要是因为他的事儿弄砸了可怎么办啊。
陈冉大概也猜到了秦书眠的顾虑,情绪也慢慢缓和了下来,将昨天发生的事儿的来龙去脉问了个清清楚楚,同时也将剧组那帮混账东西骂了一通。
只是最后提到滕洛炀的时候,陈冉仔细想了一下,问道:“是那天在花园里,突然莫名其妙抓住你的滕总吗?”
秦书眠点点头:“没错,就是他。”
“这回又是他……”陈冉喃喃说着,陷入了沉思,“他还避开所有人,把你单独叫进书房了,他不会是故意的吧?”
秦书眠一下没反应过来,“故意什么?”
陈冉毕竟没一直待在秦书眠身边,不知道滕洛炀后面还私下找了秦书眠两次,更不知道滕洛炀还一门心思将秦书眠认成了易箫,各种吐露真情纠缠不休。
是以陈冉根据自己的臆想进行了合理猜测,“这滕洛炀不会是看上你了吧?”
说完她又不禁打量起了秦书眠的容貌姿态,这鼻子,这眼睛,这脸蛋儿,不说世间少有,但也算百里挑一了吧。
圈子里很早之前就有传闻,说滕洛炀以前有个男妻,现在他会喜欢上易箫倒是一点儿也不奇怪。
秦书眠倒是非常惊讶于她的奇思妙想,扶额道:“你都没和滕总打过几次照面,从哪看出来的,怎么会这么想?”
紧接着陈冉就开始了他的谬论:“看上一个人的行为是藏不住的!”
秦书眠含糊道:“不可能的,你想多了……”
陈冉一旦坚定了自己的猜想,对此结果就越发肯定,现在她再看向秦书眠,眼神中都多了许多打量和考究。
“怎么就不可能了,咱们书眠长得又帅又有气质,性格温柔为人好,他滕洛炀能遇到你都算他运气好好吗……”
陈冉完全站在自己的主观角度看待问题,只觉得秦书眠怎么看怎么完美。
她激情四射地撒了半天口水星子,她才缓过来反问秦书眠:“要是滕洛炀不是看上你了,那天在花园他为什么会突然冲过来拉住你,还用那么深情的眼神盯着你,还有还有,这一次,为什么就正好在他的跃层拍戏呢,说不定他同意剧组进去完成拍摄,就是为了你呢,他说不准就是想借这个机会和你见面……”
“行了冉姐,这种事根本就是天方夜谭,你就不要胡说八道啦!”陈冉的这些话根本就是毫无逻辑可言,他作为当事人,当然明白这一切根本就不可能啊。
秦书眠斟酌着言语和陈冉解释:“花园那次是滕总认错人了,至于这次……纯粹就是个巧合而已,根本就不是你想的那回事儿……”
“哦,是吗……”陈冉突然就拉高了调子,美艳的凤目一下就闪出了一道狡黠敏锐的光。
她探索的目光在秦书眠身上转来转去,出声道:“那你这次打碎了滕总两个古董,他让你赔了多少钱?”
“还,还没有赔……”秦书眠竟然迟疑了一下。
“哈!”陈冉得到答案后,两手一拍,更加坚定自己心中的结果了,语气也更加激动了:“我就说吧,那么贵的两个古董,他为什么不让你赔?这还不是喜欢是什么?!”
秦书眠连忙拉住她,制止她进一步发疯:“他没有不让我赔,只是说没考虑好怎么赔,之后等他想好了再说……”
“切 还想好了再说,这不就是想着法儿地找你下次再见面么?”陈冉朝他撇撇嘴,“也就是你这榆木脑袋想不通……”
“……”秦书眠不知该如何跟她解释这其中复杂的纠葛,便干脆沉默不语。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和滕洛炀怎么都无法变成陈冉想象中那种关系。
秦书眠所认知的滕洛炀,是不可能对一个人爱得这么卑微这么小心翼翼的,如果这种事真的发生了,八成就是滕洛炀装的。
陈冉已经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幻想中,时不时还拉一拉秦书眠的衣服讨论:“唉书眠,这滕洛炀要是真喜欢你的话,也不是不可以试试哦,我记得你不排斥跟男**往吧……”
秦书眠无奈道:“都是没影儿的事儿,冉姐你就别瞎说了 ”
“怎么就瞎说了,这都是有凭有据的事儿,怎么在你嘴里还成我捕风捉影了?”
陈冉不管秦书眠如何持反对意见,依然执着地跟秦书眠分析,“这滕洛炀在圈子里也算数一数二的有权有势了吧,关键是他还年轻,那张脸那身段儿,就跟明星一样……混咱们这行的,是有机会见到不少有权有势的老总,但是能像滕洛炀一样,又帅又年轻的有几个?”
“那也不能凭这个就下结论吧,冉姐你看问题应该更全面一点儿……”
“是不太全面,但对于我来说,有这些就够了。”
陈冉幽幽叹了一口气,目光顿时就萧索凄然了起来,她凉声道:“书眠,一直以来我都没跟你讲过这种事儿,其实在接到这部剧的女二之前,我的经纪人一直想带我出去喝酒,时不时就在我面前暗示……哪个哪个大老板身边又缺人了……”
“怎么会……”秦书眠瞬间就皱起了眉,“冉姐,你千万要小心,一定不能听你那经纪人的。”
“放心吧。”陈冉想想就觉得倒胃口,“都是些又老又丑还油腻的中年啤酒肚老男人,我还现在还没到那个地步。”
虽然陈冉说得云清风淡,秦书眠却听出了她的心酸,不禁有些心疼,忍不住问道:“现在不会,那以后呢?”
“以后的事儿以后再说吧,说不定就真走上这条路了……”陈冉苦笑着道:“即便那天真……至少我也想找个年轻一点帅气一点的**,尽量不让自己那么难受……”
“……”秦书眠一时竟说不出一句安慰她的话。
陈冉就见不得秦书眠这副杞人忧天的样儿,重重地拍了一下他的肩,“想什么呢,咱们刚才正说你呢,所以我就说你要是愿意跟滕洛炀在一起挺好嘛,以后要是出息了可千万别忘了我啊!”
秦书眠无奈地摇摇头:“估计是要换人了吧,毕竟那是滕洛炀 是咱们整个剧组都得罪不起的大老板……”
“唉,所以我说……”陈冉又开始跟他吹耳边风了,“要是滕洛炀真喜欢你的话,你就跟他试试呗,没有感情可以慢慢培养,总归不会吃亏的,就像这回你的事儿……要是他出面肯定就能迎刃而解……”
秦书眠只当做是一个玩笑听一听,笑道:“你怎么不说,滕总要是真喜欢我,就会在背后默默替我将这件事处理好呢?”
“说得也是哦,说不定人滕总现在真的在帮你处理呢……”
“……”
第九十七章
和陈冉嘻嘻哈哈半天,也没讨论什么实事儿。
两人综合分析了一下,这部剧不比其他剧组,几乎是导演拼进了全副身家,是打算靠这部剧打翻身仗的。
所以导演在每一步上都表现得相当小心,绝对容不下一丁点儿的闪失,这回秦书眠闯了这么大的祸,恐怕是想不被换都不行了。
好不容易能跟秦书眠在同一个剧组,现在出了这种意外……陈冉心中是说不出的失落。
反而秦书眠还要安慰她,道:“没事儿的,一部剧而已,演不演都无所谓的,以后总能遇到更好的机会……”
这话对于一个敬业的演员来说有多难以接受可想而知,秦书眠说得再风轻云淡,也无法遮掩他拼命挤时间看原著熟悉台词的日日夜夜,倾注了那么多心血,怎么可能没有感情呢。
怎么能不心痛呢,只是可惜了……
陈冉知道他在逞强,也就不多说什么了,只是搂着他的肩膀道:“这个地儿山清水秀的,咱们还没好好玩儿过呢,正好这两天没有我的戏,经纪人也没给我安排别的通告,咱们就趁这个机会好好玩玩儿吧,约好了明天不许爽我的约喔!”
“知道啦,没问题!”秦书眠朝她比了个OK的手势。
出去玩玩儿也好,刚来第一天落落就嚷嚷着要出去了,实在是一直待在剧组连轴转没有时间,现在倒是好了。
先陪落落玩儿两天再回上海找活儿干吧,就当给自己放假旅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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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一边,滕洛炀这回出差的预订任务都已经完成了,他却完全没有返回上海的打算。
而是不紧不慢地守在酒店,等着小郑去查探的消息。
小郑倒也没有辜负他的期望,很快就将一沓资料有条有理地摆在了他的面前。
滕洛炀面无表情地慢慢翻阅着小郑送来的A4纸,眼神愈发深沉而冰冷,最后眉头一皱,单薄的嘴唇慢慢张合,吐露出三个清晰的字眼:“杨非凡……”
就是这个人……
一个让观众怎么都记不住的二十四线,一心想要被圈内大佬包 养,奈何自身条件不过硬。
入圈这么多年唯一学会的就是包人大腿和给人当狗腿,当然私底下干过的歪门邪道的勾当不计其数,就是这样一个阴沟里见不得光的渣滓,一次又一次伤害了他的箫箫……
滕洛炀坐在办公桌前,角度正好背光,整个人处在阴影中,更是让气氛显得难以言喻。
小郑跟了滕洛炀这么多年,已经非常熟悉他的潜在吩咐了,于是小郑主动道:“滕总,需要我去请他吗?”
滕洛炀双眼依旧盯着雪白的A4纸,没有再出声说一个字。
小郑了然于胸,转身就走了。
隔天,杨非凡从剧组出来,一路上都在骂骂咧咧的。
因为秦书眠那个晦气玩意儿弄坏了滕洛炀心爱的股东,导演为了保全整个剧组,自然留不得秦书眠这么个祸害,但一时间也找不到合适的人来替换他。
又加上因为这事儿,滕洛炀的跃层不让用了,拍摄组原定的拍摄计划也胎死腹中,段时间内根本就找不到这么符合条件的地方了。
这也就罢了,导演们几乎一天一次地去找滕洛炀赔罪道歉,但滕洛炀那边却迟迟不对这次的事儿表态,还不知道这事儿会是个什么定论,一时间也是惴惴不安……
种种因素一起下来,现在整个剧组的情绪都相当低迷,尤其是想利用这部剧打翻身仗的导演,简直就差将“愁”字写在脸上了。
正巧今天难得有场杨非凡露脸的戏,他一向演技不好,本想借这次露脸的机会好好表现一番,让拍摄组的人刮目相看。
结果没想到用力过猛,一连NG了二十多次,气得导演吹胡子瞪眼,正好将他当成怒火发泄的出口,把他骂了个狗血喷头。
杨非凡当然没有意识到整件事情是自己不对在先,而是将一切都怪在了导演的身上。
他一边走一边骂:自己没本事心情不好,就拿手底下的小演员撒气,有种他就去找滕洛炀对峙啊,有本事他就去骂男一号女一号啊,狗眼看人低的东西,我呸!等老子哪天飞黄腾达了,你他妈就算腆着来球老子,老子都不会看你一眼!
杨非凡在离开剧组回酒店之前,似乎还喝了不少酒,身形看起来有些摇摇晃晃的。
杨非凡平时在剧组也没少挨骂,让他如此气恼的原因,当然不止是导演因为心情不好骂了他,最主要还是因为沈逍……
他为沈逍抛头颅洒热血,冒着被人发现赶出剧组的风险,一次又一次地帮他设计陷害秦书眠,这次甚至还推波助澜,一举让秦书眠得罪了滕洛炀那尊大佛。
在这件事尘埃落定之后,他第一时间就发消息告诉了沈逍,结果还被来得及邀功寻赏,没想到沈逍那个贱人竟然直接把他删了。
可谁都知道沈逍是滕洛炀的人,即便如此他又能拿沈逍怎么办呢,忙活了半天替沈逍出了口恶气,对杨非凡来说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他能不气么?
杨非凡时而抱怨导演,时而怒骂沈逍,带着一身酒气醉醺醺地往前走……
经过街角的巷子时,昏暗的巷子里竟然突然伸出了一双铁臂,杨非凡几乎没有任何呼救的机会,便直接被蛮横地拖了进去。
杨非凡简直两眼一发黑只想快点晕过去,他得罪过的人太多,一时间根本就分不清是谁派来寻仇的。
他的喉咙被人紧紧扼住,虽然仅仅是单手,却让他毫无挣脱的机会。
杨非凡倒抽了两口凉气,才慢慢缓过神来,咬紧牙颤颤巍巍地问道:“你,你到底是谁?你想……你想怎么样,我应该没……没得罪过你吧?”
掐住他的人文质彬彬,高挺的鼻梁上甚至还架着一副儒雅的无框眼镜,薄薄的镜片在黑夜中闪过敏锐犀利的光,种种极致的反差总之就是非常瘆人。
杨非凡平时行事虽然猥琐下作,却是胆小如鼠,简直快被这阵仗吓尿了,他乞求道:“究竟是谁派你来的,就算死……至少也要让我……让我死得明明白白吧?!”
戴眼镜的男人只是掐着他掼在墙上,既不加大力道,也不理会他半个字。
反而突然有另一道声音响起,男人声线冰冷没有丝毫感情,他一字一顿地道:“因为你动了最不该动的人!”
原来男人一直都站在暗处,只是黑夜隐藏了他的踪迹,而杨非凡从头到尾一直处于惶恐不安的状态,所以并没有发现他。
杨非凡浑身抖得跟筛糠似的,不安道:“不该动的人……请问您……您指的是谁呀?”
男人并没有理会他的疑问,只是依旧保持着冰冷毫无感情的声线,机械地念道:“五月九日,伪装成工作人员,掉包演员陈冉送给秦书眠的特产,并在食物中掺杂玻璃碎片,送给秦书眠服用……
“五月十三日,掉包了秦书眠拍戏要用的酒瓶,让酒瓶突然破裂……
“五月十六日,趁着剧组收工人员最忙碌的时候,划破男一号的戏服,并嫁祸给秦书眠,说他嫉妒男一号……”
“五月十九日……”
“五月二十三日……”
“……”
“诸如此类种种,一直到三天前,你伸手推了从博古架旁边路过的秦书眠,架子上的古董正好掉下来,你又诬陷是秦书眠摔碎的……”
男人的声音四平八稳,每一条都说得清清楚楚,确实都是他对秦书眠做过的事儿。
听了这么多,杨非凡怎么都该听出来,这个男人是来给秦书眠找回场子来了。
“你,你到底是谁?”秦书眠手上要是真有这么阴的人,也不至于让他玩儿了这么久还不动作,杨非凡大着胆子试探道:“那天滕总跃层的里发生的事儿,明明只有剧组的内部人员知道,你是怎么……”
“因为那套跃层的一楼,被我吩咐人装了监控。”男人的声音依旧平淡如水,仿佛丝毫不在意他会发现什么。
宛若平地一声惊雷,杨非凡一下就被吓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你,你是……”
即便男人站在黑暗中,从杨非凡的角度看不到他的容貌,但已经完全能够猜到男人的身份了。
能堂而皇之在那套跃层中安装监控的就只有……
他是滕洛炀……他竟然是滕洛炀……
所以滕洛炀这是在替秦书眠出气,他和秦书眠究竟是什么关系?!
难怪沈逍什么理由都不说,光让他去暗戳戳给秦书眠找不痛快,沈逍也是滕洛炀的人,合着两人这是争宠呢!
难怪古董被弄坏的那天,秦书眠始终镇定自若,合着古董的主人本来就是他的姘头,他根本就不担心被问责呗。
他就说那天滕洛炀为什么非得叫秦书眠,跟着他单独去书房商量赔偿事宜,原来是这么回事啊……还有之后,他跟沈逍提这个事儿,沈逍什么都没说,立马把他拉黑了……
第九十八章
合着就是撞金 主枪口上了呗,难怪沈逍溜得比兔子还快,他妈的,这都叫什么事儿啊……这么狗血的玩意儿,竟然都给自己撞上了。
以滕洛炀滔天的权势地位,他要是非得给秦书眠报仇不可,捏死自己就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杨非凡简直不敢想象自己会是什么下场,反正娱乐圈是肯定混不成了,他可以自认倒霉……但是他倒霉的罪魁祸首却是沈逍。
凭什么自己潦倒狼狈被滕洛炀找上门来,被堵在巷子里跟只阴沟里的老鼠一般不敢吭声,他沈逍却可以把自己删除拉黑,将事情撇得干干净净继续潇潇洒洒?
杨非凡为人粗莽短视,却明白一个道理,他不好过了,谁也别想背着他好过。
杨非凡在脑子里飞速转了一圈,他对准滕洛炀站立的方向,两眶眼泪一下就出来了,“滕总,我真的……真的不知道秦书眠是您的人,要是知道……就是借我一万个胆子,我也不敢对他下这么多黑手啊……”
黑暗中滕洛炀看了他这副不堪的样子都觉得倒胃口,只是知道他接下来还有后话,便没有做声。
杨非凡先是痛彻心扉地表达了,他对伤害秦书眠之事的懊悔之意,接着将两只眼睛一抹,痛心疾首地道:“可是做这一切也并不是我自己的本意啊,我跟秦书眠无冤无仇的为什么要害他呢,滕总,我都是无可奈何被逼的呀……”
滕洛炀冷笑了两声:“这种事儿你要是不愿意,谁能逼你?”
“是,是沈逍……”一提起这个名字,杨非凡就哭得更凶了,仿佛这个名字都给他造成了无法磨灭的伤害,他无奈道:“沈逍在圈子内有地位有资源,他威胁我……说如果我不按照他说的办,不仅会让我在这个剧组待不下去,更会让我在整个圈子里除名……我都是不得已的呀滕总……”
滕洛炀脸色微微一变,慢慢眯起了双眼:“你说沈逍?”
“是啊,就是去年拿过影帝的那个沈逍……”杨非凡依旧泣不成声,喃喃道:“大家都知道他是滕总您的人,也就是知道他是您的人,我才会不得不屈服于他,像我们这种没有身份没有背景的小透明,谁能与滕总您对抗啊,更加不敢得罪您手下的人啊……”
滕洛炀完全知道了事情的始末,已经不需要认真听杨非凡的鬼哭狼嚎了。
只是他没想到,这次的事儿会和沈逍有关。
滕洛炀仔细回想着沈逍这两年的作风,确实有很多让人觉得可疑的地方,原来他一直都在外面打着自己的幌子横行霸道么?
这种事儿对滕洛炀来说其实也不算什么,但沈逍最不该做的,就是动到了秦书眠的头上……
滕洛炀早就警告过沈逍,但他还是做出了这种事儿 还欲盖弥彰把杨非凡拉黑删除了。
滕洛炀觉得越来越看不懂沈逍了,只觉得他跟自己记忆中那个白月光的偏差越来越大了,或许沈逍本就不是那个样子,一切都只是他的想象罢了。
沈逍,你究竟为什么要一次又一次地伤害秦书眠?
沈逍明明就知道秦书眠就是易箫啊,这么一说,滕洛炀倒是想起来了。
两年前沈逍和易箫发生了许多矛盾,最后矛盾的归因都到了易箫身上,现在根据沈逍的作风想来,会不会当年的那些事儿也与沈逍逃不脱干系?
毕竟易箫除了跟沈逍在一起会竟然突发意外,在其他任何地方可都没有过,滕洛炀不得不怀疑。
“沈逍,很好……”滕洛炀脸上没有一丝波澜,声音在深夜中响起,却是冷得刺骨,没有人知道他下一步想做什么。
滕洛炀精致的高定皮鞋踩在巷子凹凸不平的地面发出清脆的响声,他慢慢走了出去,只剩下了戴眼镜的小郑和杨非凡一起留在巷子里。
很快,走出没几步,偏僻阴暗的巷子里便传出了杨非凡撕心裂肺地痛叫声,声声刺耳,可想而知接受了怎样非人的制裁。
滕洛炀却是一步都未停,渐渐消失在了黑夜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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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落知道要出去玩儿果然兴高采烈的,一颗心都要飞起来了,之前那些因为秦书眠摔碎古董而产生的负面情绪都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随后三人便一块儿离开酒店出去游山玩水,暂时忘掉了在剧组发生的糟心事儿,黔西的山水比他们想象中的更加惊艳,跟着导游穿梭在山壁之间,或者泛舟行于湖中,都有种与世隔绝的奇妙感。
一整天玩儿下来,陈冉一直都在忙着换衣服拍照,而落落负责背着摄像机给她拍了一天,秦书眠则带着三人的东西紧随其后慢慢欣赏着沿途的风景。
日暮黄昏的时候,三人跟着导游行至半山腰,正好发现了一家当地的茶楼。
茶楼布置得古色古香,里面的桌椅摆设看起来颇有份量,只是显得有些陈旧像是非常有年头了。
不过三人倒是老远就闻到了茶香,秦书眠也非常喜欢这种宁静悠然的气氛,于是三人便选定了这个地方歇脚。
秦书眠选在二楼靠窗的包厢,刚好可以居高临下欣赏底下的碧湖,茶不算什么令人惊艳的好茶,胜在风景优美令人心旷神怡。
陈冉趴在窗口往外看,对秦书眠赞不绝口:“还是书眠眼光好,一眼就看中了这么个别致的好地方。”
落落也跟着附和道:“那是,秦哥选的肯定都是最好的……”
“行了,你呀,就是个秦书眠的小马屁精!”陈冉轻轻戳了戳他的额头,笑着对秦书眠道:“书眠,此情此境此景,用你们文化人的话来形容,可以用那个什么“风雅”吧?”
秦书眠也笑了笑:“既然冉姐都说了,当然就是这么回事儿……”
陈冉冲他比了个大拇指:“还是小眠子会说话哦。”
这个时间点游玩的旅客都渐渐散去了,会路过半山腰的更是寥寥无几,所以整座茶馆都只有他们三位客人。
没坐多久,楼下便响起了一阵悠扬地乐声。
落落感到新奇,围着秦书眠好奇地问:“秦哥,好像是楼下的老板在弹,是古琴吗?”
“应该是筝。”秦书眠细细辨认着,“你再仔细试着听听看……”
落落以前专门学过声乐,对各种乐器都了解一点,竖起耳朵仔细听了一会儿,恍然道:“好像还真是,秦哥你真厉害,对了,之前听黎总说秦哥你钢琴弹得特别好,那你会弹古筝吗?”
“说什么傻话呢,术业有专攻,咱们就好好欣赏吧。”秦书眠看落落听得如痴如醉,便道:“你要是真这么喜欢,以后要是有空,咱们可以请个老师来学一学。”
落落一听这话,一颗心简直都要激动得飞出来了。
陈冉对秦书眠道:“还是别跟落落说这么多了,搞得他一心多用,都没有心思在你身边呆着了……”
落落挠挠头,憨笑:“嘿嘿嘿,那怎么会呢,我可是对秦哥死心塌地的。”
三个人有说有笑地一边品茶一边赏景,没过一会儿,这个点本该没有人再下山的山路,突然出现了不少人吵吵嚷嚷地下来,有些人身上似乎还背着不少东西。
秦书眠有些看不起他们的模样,不禁觉得好奇,便问:“这些是什么人啊,旅游团吗,怎么这个时候才下山呀?太不安全了吧。”
“……”陈冉看了一眼,一直嚷嚷个没完的她竟然突然不说话了。
落落看向秦书眠的目光也多了两分复杂。
秦书眠自然也敏锐地感觉到了,便笑着问:“d怎么都这个反应?是有什么不妥吗?”
落落正要开口,陈冉却用一个眼神示意他停住了,自己斟酌着道:“其实那是剧组的人……”
听到“剧组”两个字,秦书眠的心确实沉了一下,说不出是什么感觉,有点压抑有点难耐。
可是他表面上却故作平淡风轻,道:“原来是这样,剧组的拍摄组怎么突然想着到山里来拍了?”
“其实本来的拍摄计划里就有外景的安排,尤其是山区景色的部分……”
陈冉知道秦书眠爱逞强,也不故意避讳着他什么,坦言道:“这也是剧组会千里迢迢赶来黔西的原因,如果单单为了一个酒店,剧组自然没必要特地跑这么远……
“再则……”陈冉停顿了一下,才道:“因为你前段时间的那个事儿,导致滕总对咱们剧组的印象很不好,酒店的很多重要地方都不允许拍摄组进入了,导演们一时束手无策,只要先赶着好天气,出来把外景先拍了……”
“挺好的。”秦书眠看着剧组的人群,轻轻道。
几天前这些人对他是什么样的嘴脸,秦书眠还历历在目,这样的剧组,离开之后也确实没什么好难过的。
落落安抚道:“秦哥,失去你是他们的损失,咱们就别想这些晦气事儿了。”
秦书眠顺口道:“嗯,知道啦,什么时候竟然还能轮到落落安慰人,真是难得。”
第九十九章
在茶楼坐了半天,眼看日头渐渐落下,再晚就不方便下山了,三人这才收拾东西往回走。
路上陈冉和落落热火朝天地商量今天的照片该怎么P,秦书眠偶尔也会提一些意见。
到了山脚,秦书眠突然听到了一阵低低的狗叫声。
秦书眠迟疑了一下,问陈冉两人:“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两人顿时不说话了,也竖起耳朵自习辨认了起来,落落看向秦书眠,“好像是狗叫声……”
陈冉顿时汗毛都立起来了,攥紧秦书眠的衣角道:“书眠,这深山老林的,不会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吧?”
“不会不会,没事的……”秦书眠安慰她:“冉姐你要是害怕的话就和落落一起,我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要不还是算了吧……”陈冉有些不放心秦书眠独自一个人,她平时虽然风风火火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但到了特定的环境特定的条件,总会还是会有小女生一面的情绪。
“不会有事的,冉姐你就放心吧。”秦书眠一边对落落说,“落落,你就留下好好保护冉姐吧。”
秦书眠之前养过许多年的狗,或许是有记忆中那只大狗的滤镜,他并不觉得犬吠会吓人。
想想从前,他养的珂珂可是最黏他了,要不是后来发生了意外……他也不可能被迫抛弃它一个人离开,想到这里秦书眠就感到无比地愧疚。
已经两年过去了,也不知道它怎么样了。
狗狗的叫声不算清脆,甚至有些低哑,听起来好像是受了伤,秦书眠寻着声音一步步往前找。
最后果然在一个草丛里发现了毛绒绒的一大团,从背面看,大狗的皮毛又白又软,简直和他记忆中的那只一模一样。
秦书眠竟有了瞬间的恍惚,他还没来得及绕到狗狗的正前方一探究竟,草丛里的大型犬却突然向他扑了过来。
秦书眠不设防,没能承受得住它的重量,一下就被扑倒在了地上。
秦书眠活动着被摔痛的部位,还没来得及反应,大狗却正用它毛绒绒的大脑袋亲昵地在秦书眠的怀里蹭来蹭去,简直就是一个向大人撒娇的小孩儿。
秦书眠定睛一看,那些早该尘封起来的回忆突然接踵而至。
这只狗……它就是珂珂!
秦书眠曾经全心全意养了珂珂将近七年,几乎不用仔细辨认,就能立刻断定,这就是珂珂。
尤其它脖子上还带着自己曾经亲手给它戴上的小木牌,上面应该现在还有珂珂的名字。
珂珂扑在秦书眠怀里撒欢,大舌头不住地往秦书眠的脸上舔,颇有些难以形容的激动。
秦书眠搂着珂珂,眼神也是温柔至极,毕竟是自己亲手养大的,已经跟自己的孩子似的了。
但是珂珂没跟它闹多久,便又蔫巴了下去,嘴里还发出低低的“呜呜”声,就跟之前一样。
秦书眠一时被和珂珂重逢的喜悦冲昏了头脑,忽略了最开始珂珂异常的叫声,这会儿才反应过来不对劲儿。
秦书眠担忧地察看珂珂身上各处:“珂珂,你是不是哪里受伤了呀?”
珂珂艰难地扭动身躯,秦书眠察看一圈,果然发现它的后腿受伤了,渗出的鲜血把周围的皮毛都染红了,看起来触目惊心。
秦书眠看着珂珂这样,一颗心都揪起来了,情急之下竟然开口问珂珂:“这是怎么弄的呀……”
珂珂当然不会回答他,但是倒让秦书眠想起了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他环视了周围一圈,愈发着急:“珂珂,这深山老林的,是谁把你带过来的……”
回应他的却只有珂珂小声地“呜呜”叫。
当初他把珂珂留下,虽然不指望滕洛炀能像自己以前一样好好爱护珂珂,但是至少能衣食无忧。
现在滕洛炀竟然出个差都把珂珂贴身带着了,说明滕洛炀也并没有因为自己迁怒苛待珂珂,那又怎么会让珂珂一个人受了伤待在这儿?
秦书眠看着自己昔日疼爱宠溺的珂珂虚弱狼狈成这个样子,说不上有多心疼。
一时也顾不上别的了,一边准备将珂珂往自己身上背,一边安抚珂珂道:“珂珂别怕,我先带你回家,会治好你的伤口的……”
成年的阿拉斯加一点都不比成年男人轻,秦书眠背上它没费多少力气,但要是一路背下山的话却是困难重重,他决定还是先找到落落和陈冉一起帮忙。
秦书眠还没走出两步,身后便传来男人不带丝毫温度的声音,他道:“秦先生要带我家的狗去哪?”
秦书眠顿时有一丝不好的预感爬上心头,他慢慢放下珂珂,在转过身面对滕洛炀的时候,脸上已经换上了职业假笑:“它受伤了,又找了一圈也没等到他的主人,便想着先带它回去治疗,再找它的主人,原来是滕总家的狗啊……”
珂珂在看到滕洛炀的一瞬间,双眼再次亮了亮,一会儿看看滕洛炀一会儿看看秦书眠,仿佛恨不得多生一双眼睛,企图做到面面俱到不偏不倚似的。
滕洛炀看着珂珂,双眸中却多了两分柔情,目光转向秦书眠,坚定而多情,他双唇缓缓地张合:“箫箫,珂珂也是你的。”
“滕总是什么意思,我怎么一句都听不懂?”秦书眠下意识避开了滕洛炀的目光,隐隐有些不悦,“滕总,咱们就这个话题已经说过很多次了,我根本就不是你口中的那个什么易箫……”
“那你为什么会知道它的名字叫珂珂?”滕洛炀指着珂珂打断了他的话,寻觅到这一丝指认秦书眠的证据,就好像是一个溺水的人找到的一根救命的浮木,绝望而热切。
就连秦书眠都被他看得一愣,足足隔了两秒才缓过神来,他眼神示意珂珂脖子上的木牌,道:“珂珂脖子上戴的木牌上刻了它的名字,所以我会知道它叫珂珂并不奇怪吧?”
合情合理的一个解释,瞬间就让滕洛炀所谓的证据站不住脚了。
但滕洛炀的目光却始终黏在秦书眠身上,而且突然就笑了,秦书眠还觉得奇怪。
只见滕洛炀从容不紊地靠近蹲在珂珂的面前,取下珂珂脖子上的木牌,再举到秦书眠眼前,“脖子上的木牌么……那就请秦先生看看,这木牌上真的有刻什么字吗?”
秦书眠愣愣地看着,眼前的木牌虽然和自己的那块一模一样,可木牌上却光秃秃的没有刻任何字。
此刻秦书眠才意识到,滕洛炀这是故意在这儿等着自己呢。
既然滕洛炀打算纠缠到底,自己总是躲来躲去也就没什么意思了,秦书眠收起脸上客套虚伪的笑容,冷漠而平静地道:“是你把珂珂的木牌掉包了。”
“对……”为了不让秦书眠起疑心,滕洛炀还特地让人把新木牌做旧了。
既然都挑明了,秦书眠也就不跟他装模作样了,冰冷的一张脸,对他厉声厉色地道:“就为了这种原因,你就把珂珂弄伤在这儿不管,就为了引我上钩?”
“不是这样的,珂珂受伤了是个意外,我是看珂珂伤势不重才将它留在这里的……否则我真的不知道该用何种办法才能让你回来,箫箫,我对你是真的没有办法了……”滕洛炀脸色顿时就变了,急于向秦书眠解释自己并非像他想象中那般冷漠无情。
自从上回古董的事儿之后,剧组就把秦书眠除名,让秦书眠颇低迷了一段时间,滕洛炀一时也没找到合适的时机。
终于等到今天,小郑查到秦书眠要来山里游玩儿,滕洛炀便也带上了珂珂一块儿过来玩,只是珂珂一个人呲溜窜在前面扑蝴蝶,从石质的台阶上滚落下去摔伤了腿。
滕洛炀当时着急得不行,第一时间便打算带珂珂回去,却突然听到了秦书眠三人的声音,他纠结万分地看了一下珂珂的伤势,权衡之下还是决定按原计划,由珂珂将秦书眠引来……
滕洛炀不知费了多少心思,在时间地点上算不清费了多大功夫,才使得秦书眠和珂珂见面,借用珂珂让秦书眠承认自己就是易箫。
这一切走到而今这一步,只有滕洛炀知道其中的艰难,无论如何他都不想放弃,即便珂珂受伤了他也痛心万分。
“这就可以作为你对珂珂不管不顾的原因了吗?”
秦书眠看向滕洛炀的目光再无从前半点深情,冰冷至极,他冷笑着嘲讽:“你所做的任何事,从来都不是为了别人,你从来都是为了达成自己所谓的目的而不择手段,滕洛炀,都已经两年过去了,你的为人还真是一点儿都没有变!”
滕洛炀早就知道现在的秦书眠已经不是两年前的易箫了,可面对秦书眠如此冰冷决绝的态度,他还是会感到惶恐无措……就好像,在现在的秦书眠眼中,根本就没有自己的容身之处……
“箫箫,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从来都没有想过伤害珂珂……”滕洛炀急道:“珂珂它是咱们共同的宝贝啊,我怎么可能舍得呢?”
第一百章
看着滕洛炀情真意切的样子,秦书眠内心却只有满满地讽刺,他们共同的宝贝,听起来滕洛炀好像还是看在自己的面子上才疼爱珂珂的……
可是最可笑的就是,两年前的滕洛炀对自己都舍得下手,又怎么会把区区珂珂放在眼里呢。
滕洛炀往前靠一步,秦书眠就往后多退一步,冷冰冰地看着他,颇有些讽刺地道:“既然滕总这么宝贝珂珂,那为什么还眼睁睁放着它受伤待在这儿呢?”
这一句可谓刚好把滕洛炀刺了个正着,他扭头看向珂珂。
经过两人一番拉扯,珂珂夹在中间一时不知道该扑向谁,干脆趴在了地上,毛绒绒的大脑袋埋在两只前爪中间,看起来虚弱又无助。
滕洛炀忙上前察看珂珂的情况,秦书眠顺势道:“我看滕总还是先带珂珂回去看医生吧,毕竟我们之间多说无益,没必要浪费时间拖延珂珂的伤势。”
滕洛炀落寞地开口:“箫箫……”
秦书眠厉声道:“我说了,不要再叫那个名字!”
滕洛炀低了低头,犹豫着唤道:“书眠……我是得带珂珂回去看医生了,但是……珂珂也是你一手带大的,要不你也一起去吧?看得出来,它重新见到你很开心……”
看着地上虚弱的珂珂,秦书眠说不心疼肯定是假的,但是他不能就这么上了滕洛炀的套。
秦书眠尽量让自己保持镇静,勉强淡定道:“还是不了,看得出这两年滕总将它养得很好,珂珂并不是离不开我,我去了它的伤口也不会加快愈合。”
滕洛炀的双眼完全黏在秦书眠身上,他很想有个什么办法能帮助他留住秦书眠,可是他一丝一毫都想不到。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秦书眠转身离开,看着他慢慢消失在他的视线范围内……
中途珂珂看到秦书眠离开,倒是着急了,连忙利用两条完好的后腿往前爬,嘴里一边急迫地“嗷嗷”叫着,仿佛在拼尽全力挽留秦书眠。
秦书眠听到后也确实停住了脚步,像是颇纠结了一番,他的头转到一半又转回去了,然后毫不留情地走了。
珂珂的叫声越来越大,甚至还想去追他,滕洛炀却把珂珂拦住了,揉着珂珂的大脑袋,像易箫从前一样安抚它道:“珂珂乖,爸爸现在有事要忙不能陪你,咱们先去医院,好好把伤治好爸爸一定会再来看你的好吗……”
这一刻的温柔或许连滕洛炀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的每一丝真情流露,都是易箫从前对他潜移默化的结果,让他扭曲的性格和冰冷的内心得到了一丝温度。
滕洛炀抱起珂珂,往与秦书眠相反的一条小路走了。
秦书眠离开这么久不见人影,留在原地等待的陈冉和落落也着急了,偏偏山里手机信号又不好,两人都纷纷找了起来。
好在山间小路并不复杂,秦书眠很快就和他们碰上面了。
陈冉着急地往他身上砸了一拳,“你去哪儿啦,这都天黑了,真的吓死人了……”
落落找到了秦书眠高兴,还有心思风凉陈冉:“真没想到像冉冉姐这样的女流氓,也有害怕的时候呢。”
陈冉毫不客气地在他鞋背踩了一脚,哼了一声:“你懂什么,我这是替你家秦哥担心!”
落落痛得捂住脚嗷嗷叫。
陈冉又想起来了秦书眠最开始离开的目的,问道:“书眠,你不是去找之前的狗叫声吗,狗呢,在哪里呀,没找到吗?”
“找到了,我看了一下,是一直受伤的成年阿拉斯加……”秦书眠云清风淡地一笔带过,“被主人带出来游玩儿,不小心弄伤的,我到没一会儿它的主人就到了把它带走了。”
“还是蛮稀奇的,哪有把狗带到这种深山老林里来游玩儿的,而且还是大型的阿拉斯加……”陈冉一边嘀咕着,但总归还是信了。
逛了一天回到酒店三个人都累得不行,就连陈冉在路上嚷嚷着要修图,回来后都不嚷了。
只是独自一个人回到房里,白天的欢声笑语渐渐褪去,感受着房间里静谧压抑的气氛,秦书眠心里又没来由地感觉有些空。
脱离了剧组,原本二十四小时连轴转的忙碌顿时就消散了,秦书眠竟然一下就变得无所事事了,他不太习惯这种突然空闲的感觉。
就好像一颗浮萍……突然间找不到自己的归处了。
秦书眠试图找一些关于演技方面的书来看看,可是书拿到手里一页一页翻着,怎么都没法进脑子,越看越焦躁。
这时房门突然被人按响了,秦书眠往猫眼一看,是陈冉。
秦书眠打开门,勉强扯出一丝笑容,“冉姐怎么这么晚还来找我呀,有什么事吗?”
“当然是为了……”陈冉停顿了一下,冲他贼兮兮地一笑:“潜你啊!”
秦书眠佯装惊讶,双手连忙交叉架在胸前:“这可不行啊,传出去就不好了,冉姐你还是回去吧……”
“已经晚了小宝贝儿……”陈冉油腻腻地一笑,说到一半自己倒是先忍不住大笑出了声,“哈哈哈哈哈哈哈书眠,你果然比落落更会接戏,这招落落之前还被吓到过!”
秦书眠也笑道:“哈哈哈,还不是你爱开玩笑。”
“这回你可冤枉我了,人家这回可是来给你送温暖的……”陈冉一边说着,面部表情就慢慢正经起来了,他看着秦书眠床头摆放的有关表演类的书籍,她张开双臂道:“还在因为剧组的事儿不开心呢,过来抱抱,让姐好高安慰安慰你!”
秦书眠上前,跟她浅浅抱了一下,然后起身,神色间颇有些看开之后的感慨,“也没什么好不开心的,就是运气不太好罢了。”
“害,没事儿的,你要是太当回事儿反而会让背后陷害你的人高兴……”陈冉大咧咧地道:“一个破剧组而已,有什么好了不起的,错过了咱们书眠是他们的损失……就凭你这条件,还愁找不到好的剧组?我呸!”
看着陈冉这么为自己愤愤不平,秦书眠那些低落的情绪也消失了不少,有些忍俊不禁,恐怕也只有落落和陈冉会把他当个宝吧。
秦书眠被她这么一闹,心情顿时好了许多,便道:“我真的没事儿了,冉姐你就放心吧,再陪落落玩儿两天我就该回上海了……现在时间不早了,冉姐你也快点回去休息吧,大晚上就这么不管不顾地跑了过来,也不怕被狗仔拍到……”
陈冉满不在乎地翘着腿,轻飘飘道:“我这么透明的一个人,恐怕根本就上不了狗仔的任务名单,怕什么?要是真被来到了,说不定还能升一波热度呢!”
秦书眠倒是颇为佩服陈冉的心态,但是为了她的名声考虑,秦书眠还是劝她早些回去休息。
陈冉上下来回打量着他,颇有些忧心忡忡:“真的没事儿了吗?”
秦书眠温柔地笑了笑:“真的,放心回去吧……”
“好吧好吧,你都赶我了我还是走吧……”陈冉佯装叹气,走了几步又回头道:“你也早点睡啊明天别睡过了头,明天剧组还是没我的事儿,咱们可是要继续玩儿的。”
“没问题,明天见……”
陈冉走后房间又重新归于寂静,秦书眠将床头的书重新摆放好才躺下,陈冉说得对,确实没有什么好难过的。
他进入娱乐圈虽然只有两年,但在这荆棘丛生的环境之下,他所遭遇的阻碍和困难还少吗?相比之下这次确实不算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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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醒来,秦书眠的心态虽然不至于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但至少精神面貌比前一天好多了。
陈冉满意地拍拍他的肩膀,满意道:“这就对了嘛,咱就没有过不去的坎儿!”
落落笑着附和道:“是啊,冉姐平时表现得不正不经的,其实只是大智若愚,关键时候说得还是非常有道理的……”
“平时不正不经?落落你给我解释清楚!”陈冉凶狠地伸出双手去掐落落的脸,一个追一个跑闹得没个消停。
最后还是秦书眠挺身而出,站在两人中间,打断了他们的决斗,笑着道:“不是要出门玩儿吗?你们再这么打下去,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出发?”
“是哦!”陈冉反应过来,决定跟落落休战:“z死落落,看在一会儿还要用你拍照的份儿上,我暂且放过你!”
于是三人收拾好着装,便兴致勃勃地准备出发了。
这时剧组的人突然找上门来了,而且是副导演亲自带着人来的。
副导演对着秦书眠和陈冉两人满脸堆笑,语气温和态度友好到让两人误以为自己是什么天王巨星,才能享受到如此待遇。
副导演看着两人手中的东西,不禁问道:“这是准备去哪儿呀?”
落落曾经亲眼看到过他们挤兑秦书眠,便缄口不理人,而陈冉却是要在剧组待到底不能得罪人。
便回答道:“出去玩儿,透透气。”
“怎么这个时候出去玩儿啊。”副导演假装无知,急迫地对秦书眠道:“整个剧组都在等你回去呢,你怎么还有心思出去玩儿啊?要不这样,出去玩儿你改天吧,今天这出戏至关重要,没你不行啊……”
秦书眠简直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迟疑道:“我?剧组让我回去继续拍……”
“不是你还有谁?”副导演而今看向秦书眠的目光相当热切,“这几天没找到你人我们都快急疯了,赶紧和我回去吧。”
秦书眠觉得有些奇怪,他一直都呆在酒店,剧组的人要是有心找,不可能找不到他人……那么,副导演亲来找他回去又有什么目的呢?
秦书眠并没有立即回应副导演,而是反问他:“副导,那天滕总的古董弄坏了,我……”
“害,你弄坏了滕总那么贵的古董……”副导演再说起这个事儿,已经没有了半分不悦的情绪,反而满脸都是和蔼可亲的笑容:“当然要好好拍戏啦,不拍戏怎么赚钱还人家呢?”
不对劲,秦书眠已经彻底看清了剧组的人是副怎样的嘴脸,而今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一定有猫腻。
见秦书眠反应平淡,没有任何想象中感恩戴德的激动模样,副导演又道:“赶紧回去吧,陈冉也一起啊,导演和拍摄组都等着呢……”
原定计划中,今天陈冉没有任何戏份处在休假状态,现在副导演突然提到她,明显就是在用陈冉威胁他。
秦书眠虽然不明白究竟是为什么,但陈冉还要在这个剧组继续待下去,他不能连累陈冉。
最终,他还是选择跟副导演一起回了剧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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