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几个老的这顿早饭吃的都不咋踏实。


    廖春华吃完早饭跟邢爱燕说了声,提着马扎去了小□□艺的那户家门口,先趴门上听了听,里头有说话声,还听见她小孙女笑了。


    不一会儿又传来‘嘿’‘哈’‘嘿’‘哈’的声音,很有节奏。


    胡同里有人路过,诧异的看她一眼,廖春华忙把马扎放好,坐那儿等着,时不时的侧耳听一听。


    到了差不多十一点左右,门开了,孙东升把骆听雨送出来,笑着跟她打招呼:“大娘,等一上午了吧?”


    “唉哟,你就是那老师啊,老师你好。”廖春华也没不好意思,赶紧笑着打招呼,又飞快的看了眼小九。


    见她小脑门两侧挂了点汗,小脸蛋红扑扑的,但眼神明亮,瞧着还挺精神,顿时放心了。


    孙老师笑道:“大娘不用这么客气,我叫孙东升,叫我小孙就行。”又道,“带小姑娘回去吧,下午不用过来了,明天一早还是那个点。”


    廖春华一听又多松了口气,光学一上午还行,要不再把孩子累着。


    骆听雨跟老师挥手:“孙老师再见!”


    祖孙俩往回走,骆听雨小短腿倒腾的不慢,还有力气蹦跶两下。


    廖春华迫不及待的问她学习情况:“都学啥啊?累不累?早上吃了吗?吃的啥?”


    “不算特别累,先教我跳梅花桩步,模拟着在地上跳,等活动开了就重复不停的练一个动作,扎着马步打拳。我一边练,老师还一边讲故事,讲一些练武的故事。”骆听雨也开心,叽叽喳喳地说着,“早上吃的煮鸡蛋,馒头和粥,孙老师做的!”


    早上她走到天井里,看见孙老师拿着跟拇指粗细、竖起来比她还高的小木棍,委实吓了一跳。


    练的时候别提多认真专注了,生怕做不好挨抽。


    谁知道孙老师只是用来帮着纠正动作。


    出拳的角度、高度不对,蹲马步的时候身子不自觉前倾了,帮她纠正纠正。


    孙老师教学不古板,没给她下马威,也没有一上来就直接跳级进入地狱式,而是循序渐进,让她先适应适应。


    就目前的体验来说,最痛苦的还只是早起。


    回到家,邢爱燕又少不了问了一圈,中午做了一桌子好吃的,觉得小九下大力气了,得给孩子补补。


    骆听雨吃完饭一觉睡到下午三点才爬起来,酸爽感就来了……


    文霞下午收工回到家也是先去看闺女,听她坐沙发嗨哟,骆言站边上握着小拳头给姐姐敲腿,敲两下呼口气,看着姐姐道:“吹吹不疼。”


    骆听雨觉得真没白疼这小子,抬手扣着他的后脑勺掰过来在他脑门上吧唧亲了一口:“好弟弟!”


    文霞看看闺女的状态,伸手给她捏捏腿,笑着问道:“今天咋样?明天还学不学?”


    骆听雨坚定地点头:“学!”


    骆言跟着姐姐学舌:“学!”


    少不了又给老妈报告了一遍上午的学习内容,听说只上半天课,文霞也道:“半天挺好,咱慢慢来。”


    晚上骆常庆没回来,他下午接了封来自首都的电报,当即买票坐车走了。


    廖春华忍不住问:“去首都进货啊?”


    去房子!


    过节前骆常庆没闲着,摊子稳定下来他又抽空出了趟发,去三省那边走了一趟,回来又去了趟首都,送了批人参以及之前收的药材。


    接触次数多了,一来二去的跟那边也熟了,就垫了句话,想在那边买套小四合院,让韦刚帮他留意着,有信儿了就给他拍电报。


    这是有消息了。


    文霞提了一句,廖春华又惊讶又觉得自豪,嘴里嗔怪着:“买那些院子干啥啊又住不过来。”


    脸上的自豪却是表达‘她小儿子就是能耐,把房子买到首都去了’。


    文霞也不太理解常庆咋这儿一套那儿一套的买院子。


    在省城也就罢了,跑去首都买上一套搁那儿,难不成还打算搬首都去住啊?


    不过常庆想买,她也不拦着,就按常庆说得,万一闺女儿子有一个将来能考到首都去的呢?


    晚上哄闺女睡觉的时候文霞就充满期盼地小声道:“九九,将来好好学习,咱争取考到首都去……”


    骆听雨赶紧翻个滚背过身去,秒睡。


    两天后骆常庆回来,廖春华忙迎上来小声问:“咋样啊常庆,那房子买下来了吗?”


    文霞叮嘱过她,不让出去吆喝,就自家人知道,旁的谁也甭说。


    骆常庆摇摇头,去打水洗脸,道:“房子是还行,就是里头的租户太难缠,把原房主都打了。”


    一套四合院住了n家租户,到处都是搭起来的棚子,如果没有旁人描述,在里头转一圈出来都不一定能看出院子到底啥构造。


    廖春华不解:“租户难缠?房子不是人家房东的吗?他们咋那么大胆?”


    恶人难缠呗。


    房东是个有点老实的年轻人,那些人不愿意出去找房子搬家,赖着不走。让他们搬就吵吵着闹,有个更不讲理的还说房子是从小伙子他爹手里租过来的,他没权力赶他们走,叫他爹来。


    房东气的直哆嗦,这些人明明知道他爹去年刚去世,却说这种话,忍不住推了那租户一把,那边正好找不着因由,就着闹起来了……


    反正甭管哪种关系,都有‘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这样的现象。


    “咋这样呢?那就黄了?”廖春华惋惜地道。


    “也不一定,再看看。”骆常庆笑道,“有消息随时过去。”


    消息也没拖太久,不到一个礼拜电报就发过来了,这回骆常庆在那边多待了几天,再回来的时候名下就又多了套四合院。


    真是兔子急了也咬人,老实人一旦被欺负狠了发起火来也挺吓人。


    那原房主几个月前就想把这套院子卖掉,被租户吓退好几拨看房的了,这回对方又对他父亲不敬,算是彻底惹火了,他们不让自己好过,自己也不让他们好过,天天过去闹。


    院子里有几处棚子是他们家自己搭的,砸,全砸了。


    派出所的警车天天去一趟。


    经过最终调解,原房主答应每户退两个月房租,愿意好好说话的就接受,拿上钱带着东西立马搬走;不愿意好好说话的一分钱没有,但绝对让他们再也住不下去。


    那些租户见有钱拿,也知道再也占不到什么便宜,纷纷搬走了。


    骆常庆办完手续,把里里外外的锁全换掉,等明年开了春再收拾。


    接下来,老骆同志没再出发,二层小楼的装修也完成了。


    来不及单独留出时间通风换气了,他想赶国庆那天开业,聂师傅上午交完工结完款离开后,他就骑着三轮车出去转了一趟,拉回来一些落地衣架、小型柜子之类的。


    忙忙活活的往里搬。


    喊了郭大旺他们过来整理着,自己又出去一趟,把那些较大的鞋柜、订的长凳全拉了过来。


    摊子生意暂停,所有人都来新店这边收拾打扫,顺便开着窗户散味儿。


    丁丽莲进门后看着脚下光可鉴人的瓷砖,踮着脚不敢走。


    崔静则抬头看着上方的水晶吊灯,道:“娘诶,这不是那种小洋楼里挂的水晶吊灯吗?”


    两人还能嘻嘻哈哈的惊呼,刚来的一位叫田幼妮的新员工不好意思出声,心里激动的砰砰直跳:这就是她以后长期上班的地方,弄的也太好了!


    田幼妮是市委招待所王主任他媳妇那边的侄女。


    以后新店这边文喜粮不过来了,就丁丽莲、崔静、郑国强、郭大旺、朱东风,再加上文霞。


    偶尔骆常庆还得给郭大旺和朱东风安排别的工作,怕到时候人手不够,临时抓不过来,跟文霞商量了下,再招一个员工。


    他本来打算把这个机会给张斌,张斌帮了他不少忙,给出这个工作岗位让他从自己家里找。


    张斌没要这边的名额,他道:“给王主任吧,你和平店那边给我留出个岗位来,让我大嫂过去,新店这边让王主任给你介绍个。”


    王主任就把他媳妇那边的侄女带了过来。


    小姑娘性格有点腼腆,放不开,比丁丽莲和崔静两人当初的时候上手慢点,但挺务实,干活也勤快。


    得让老员工再带带。


    朱东风几个帮着送东西的时候来见过,倒是没那么惊讶,还笑道:“你们再去二楼看看,二楼不是地砖,是木地板,也好看。”


    丁丽莲跟崔静两人楼上楼下看了一圈,一边干活一边欣喜的笑说:“没想到有一天我还能在这么漂亮的地方上班。”


    老店那把火烧的,还真是越烧越旺!


    众人干劲十足,打扫的很卖力,忙活到晚上九点多,把整座小楼彻底打扫出来了。


    没开灯时候就觉得漂亮,等把灯光打开,连几个男同志都忍不住欢呼了一声。


    华丽,太华丽了。


    卫生清理完,骆常庆趁着夜色去接了一批新货带回家,第二天所有人过来开始熨烫、整理、搭配。


    全是新款。


    呢子大衣的款式换汤不换药,骆常庆(骆听雨)就在领子、口袋、袖口、腰带以及扣子上下功夫。


    分出短款、长款和中款。


    料子有薄有厚。


    红色是主打款,依次还有深、浅咖色,深、浅灰色以及、黄、黑和奶白色。


    这款衣服也是骆常庆提供样图,工厂那边在运动装全部下线后接替打版生产的。


    裤子依旧是受欢迎的喇叭裤、普通版型的裤子,也是在装饰、颜色上下功夫。


    今年的毛衣受幸子衫的影响,蝙蝠袖比较多,不过花色跟图案丰富了起来。


    骆常庆这边海城、杭城以及穗城那边的货都有,都是各个厂子生产出来的最新款。


    羊毛坎肩、披肩、真丝围巾等等也都全部到货。


    这回再摆出来的衣服,就不像之前似的一挂挂一墙面,而是错落有致的摆几件样品,再用灯光一大,整体看起来更有时尚感。


    定的鸭绒服也在生产中了……


    二楼是鞋店,崔静带着田幼妮和朱东风负责这一层。


    田幼妮已经开始紧张了,她努力记着鞋子的款式、尺码以及摆放位置。


    快开业了,她必须在开业那天一旦买卖开张,就得准确的找到对应的鞋子给顾客拿出来。


    因为架子上只摆样品,库存卖完了才会清样品。


    文霞主管收银,带着丁丽莲、郭大旺和郑国强在一楼。


    门口用红纸贴了开业时间通知,还有相应的优惠政策。


    整理的时候就有人被这里的灯光吸引,过来探头看。


    瞧着光洁的地面和华丽的吊灯不敢往里进,还试探着问:“这是以前在和平大街上的雨言服装店吧?咋弄不一样了……”


    不大敢往里进呢!


    文霞笑着邀请这位大姐进来,道:“就是装饰不一样了,价格还跟以前一样,大姐进来看看。”


    又笑着问:“你闺女是上个月出的嫁吧?”


    她记得这大姐,给闺女凑嫁妆的缎被面全是从老店里买的,还带着闺女和女婿过去买的新衣裳。


    “对对对,诶唷,你还记得呢?”这大姐距离感一下消失了,当时随口提了一句闺女几月结婚,没想到老板娘居然记下了,还能跟她本人对上号。


    当时店里那么多人呢。


    “这店好,这店是真好,等开业的时候我一定来看看。”


    文霞带着这位老顾客在一楼看完又到楼上看了看。


    “诶哟,鞋子都在上头呢!我刚才在楼下没好意思提,还想说以前你们店里皮鞋卖得那么好,挪到这边没地方摆鞋子了,感情全挪到二楼了啊!”


    鞋架跟以前也不太一样,架子跟架子中间还有软凳子,旁边还摆着马扎高低大小的镜子,往那儿一站,正好能看清脚上的鞋。


    以前都是去照衣服的镜子前头看,这种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镜子倒是挺别致。


    “太好了,真是越弄越洋气了,开业的时候我一定来。”


    这顾客楼上楼下转了一圈,赞不绝口,还问起老店那边的情况和案子的情况。


    知道那边也会开,但目前还没全部盖完呢,盖起来专弄平价店和特产店,这顾客一听更感兴趣:“早点开张啊老板娘,我祝你们早点开张。”


    “谢了,借您吉言。”


    文霞笑着把人送出去,回来继续忙活整理。


    骆常庆在店门上多贴了条通知:新店开业,看大阅兵!


    国庆前一天,骆常庆就把家里的电视机搬过来放到了店里,提前调了调信号。


    次日早上八点半,所有员工穿着崭新的工装站到门外举行开业仪式。


    这次开业,身上有官职的朋友都没到场,但是各单位都让人送了花篮。


    今天他们比骆常庆还忙。


    各单位都在组织看国庆盛典,卫星直播,这是今天的重中之重啊。


    他们这边也没弄太多繁杂的程序,就放了十分钟的鞭炮。


    鞭炮放完,把电视搬出来调到央台,店门前头就围满了人。


    不少早看到通告直接带着马扎过来,坐到了前头,等着大阅兵开始。


    店里也涌进去不少人看,几乎每个顾客进了门都小心翼翼的走两步才抬起头来打量店里的装饰。


    纷纷小声赞叹着:“太漂亮了,卖件衣服还能搞成这样啊?”


    除了装修,连衣服的挂法摆法都跟之前不一样了,款式也让所有人眼前一亮。


    好多老顾客纷纷小声说着:“人家这店越开越好了!”


    “可不是么,放火的人知道不得气死?”


    放火的还在牢里待着呢。


    新店红红火火的开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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