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常庆回来给闺女办完借读手续,在家里待了几天,就又出发了。


    学校是早就在接触了,选的新师附中。


    像这样的重点高中借读的话不太好进,骆常庆觉得这方面该用关系的时候不能马虎。


    雨言服装厂是省里的纳税大户,骆常庆在这边也是挂了名的,而且骆听雨的成绩也很拿的出手,最后拿到了领导批的条子,成功入学。


    学校也在良陈这边,从家到学校有点距离,但还算挺顺,中间倒一趟车就行。


    今年年初多了两趟公交,其中有两路电车也改成了公交102、103。


    建设路这边的3路电车改的公交103路,乘103到明经北路,再换乘101,坐三站就是新师附中。


    如果倒车的时候无缝衔接,半个小时左右就能进校门。


    不过这条路线是临时的,等成业小区的房子装修好,搬过去,路程能缩短一大半。


    成业小区是良陈这边推出的商品房小区,这边比中清那边建的晚,今年上半年刚刚落成。


    一动工骆常庆就盯着,听到对外销售的消息就去要了三层。


    这时候的商品房面积都不大,最大的六十平,中间连接的那面墙不是承重墙,能打通,打通之后就宽敞多了。


    还没装修完,装修完了也得开窗晾上一段时间再搬过去。


    文霞总担心闺女上学迟到,就每天早上开车送,下午放了学她自己坐车回来。


    骆听雨不打算住校,想住宿舍等上了大学有的是住宿舍的机会,眼下还是愿意在家里待着,住着舒服。


    齐梦儿跟张晴晴进了普通高中,一个回了首都,一个也是借读,留在省城这边。


    他们这几人平时的联系主要靠写信和打电话。


    才上高中,齐元哲第一封信里就问她将来打算考哪所大学。


    考哪所大学?现在聊这个有点早。


    骆听雨之前成绩不错也是仗着有点底子,加上也确实下工夫。


    齐元哲在这方面才是真正的天才型的,属于平时看着轻轻松松,考试前也不着急,但就是能拿高分的那种。


    骆听雨是真的埋下头苦学。


    上一世她在高中的时候成绩就不显眼了,底子不算厚。


    这一世得好好打起精神来学才行。


    至于准备考哪个大学,骆听雨觉得需要经历过几次考试,看成绩再定。


    随信来的还有个包裹,里头是他高一的学习笔记,还有一些试卷等学习材料。


    除了学习用的,还有一大摞国外的服装类的杂志。


    骆听雨正式步入高中生活,学习之余翻翻杂志,偶尔画画图,换换脑子。


    之前攒的图稿用到过年没问题,她压力不大,主要的心思还是放在学习上。


    齐元哲是标准的学霸型人物,他理科非常好,学习笔记也是偏这理科方面,他的解题思路对骆听雨帮助很大。


    齐梦儿也经常给骆听雨写信,说一说她的高中生活、跟舍友之间的小摩擦以及吐槽高中的知识难,学的吃力。


    而且她的舍友们学习也不用功,不是比吃比穿,就是天天琢磨着去哪儿玩,还偷着去蹦迪。


    齐梦儿想转校,好点的学校吧,她怕跟不上进度,跟她现在的学校差不多的吧,也怕会是同样的学习氛围。


    在信里表示:“姐姐我但凡定力差一点就随波逐流了,还好有你跟晴晴盯着……但真的好难!”


    她俩跟孟莹还有王强已经断来往了。


    发现他们之间有了距离是有一次聚会,齐梦儿突然觉得四人多少有点聊不到一块儿去了。


    如果她跟晴晴说着说着不自觉的开始聊起学习,孟莹阴阳怪气的揶揄他们。


    但是孟莹跟王强聊他们社会上的朋友,她跟晴晴也融入不进去。


    这两人退学后一时也找不到事做,就整天在外头混,学着抽烟喝酒,不是呼朋唤友的去滑旱冰就是去蹦迪。


    约了齐梦儿和张晴晴好几次出去玩,俩人拒了好几次,四个人的小团体也渐行渐远,一直到绝交。


    绝交的原因齐梦儿说的不明显,就隐晦的提醒骆听雨,说孟莹如果请她去录像厅千万别去。


    中间发生了啥骆听雨没细问,但齐梦儿提到录像厅她能大致明白,这时候的录像厅会插播不堪入目的片子。


    估计孟莹带齐梦儿去看过。


    再一个就是,王强偷着找张晴晴借钱,说话也不遮掩,带着炫耀,说带他女朋友去打胎,好像这是什么丰功伟绩似的。


    张晴晴就学着齐梦儿,跟他和孟莹彻底断了联系。


    到了年底,骆听雨一放寒假,骆常庆就挑了个日子,带着一家人离开住了近十年的胡同,搬进了成业小区。


    胡同里关系不错的几个邻居都来帮忙,从厂里调过来一辆货车,一趟就搬完了。


    中午请帮忙的吃了顿饭,并且表明不摆温锅酒。


    成业小区骆常庆买的是二、三、四层。


    廖春华住二楼,文家老两口住三楼,骆常庆一家四口住四楼。


    屋里设备齐全,沙发茶几电视、洗衣机电冰箱空调……


    全是崭新的家具。


    廖春华早先来看的时候,进门一个劲地道:“太大了,当时买一套就行……”嘴里嘟囔着,脸上的笑却没断,合不拢嘴,眼里是明晃晃的满意。


    也就是客气客气。


    骆常庆笑着逗她:“要不给你封起来你住一半?”


    刚绕完一百来平的廖春华顿时道:“打通都打通了,再封上多难看。”又道,“转转其实也不大,两步就走到头了……”


    文霞在旁边笑的不行。


    三套房子,三套不同的风格。


    廖春华跟文家老两口,都钟爱枣红色的调调。


    这两套毕竟是给他们住,自然得根据他们的意愿来装修,就全按照他们喜欢的色系装修成了枣红色的调调。


    他们自己那一套是明亮的浅色系,看起来更亮堂。


    三位老人一致认为他们这套太白了。


    彼此都觉得自己那套更好看。


    就是这首批商品房没有暖气、没有天然气,厨房设计的很小,结构很简陋。


    装修的时候重新规划改了改,两套合一套,厨房改的宽敞一点,骆常庆还从海城买了三台抽油烟机来装上。


    下头垒了个台子,台子下头放煤气罐。


    除了要时不时往上扛煤气罐,别的也没什么。


    没有暖气有空调,骆常庆舍得花钱,客厅卧室都装了。


    开空调是干燥了些,但比烧炉子干净,也方便。


    现在各人都有事业,冬天家里不怎么留人,炉子也是闷着的状态,时不时还容易灭,回到家一进门也跟进了冰窖一样。


    屋里的水缸都能结层薄冰,得现生火。


    楼房比平房暖和,铺了木地板,进门换拖鞋,屋里宽敞明亮,干干净净,瞧着就觉得舒心。


    再开上空调,一会儿就暖起来了。


    所以之前还犹豫要不要过完年搬,但是领着大家来看了一圈,就都有点迫不及待。加上房子也晾的差不多了,索性搬过来,在新房子里过年。


    是,今年也不回去过年,也不去南方了,就想在新房这边安安静静的过个年。


    搬完家,把东西归置好,文霞做了一大桌子菜,一家人聚到一起热热闹闹的庆祝乔迁新居。


    骆常庆还开了瓶茅台,除了俩孩子,其他人都小酌了几杯。


    不摆酒席是考虑到自家当前所处的位置,如果摆,阵仗肯定小不了。


    自家那些员工人家知道了是花钱还是不花啊,花多少啊。


    他也怕有人借这个机会给自己送礼啥的。


    索性不摆酒,连朋友也不请,自家人温一温,热闹热闹就够了,还自在。


    吃饱喝足,各人回到各人那一层。


    拉开门伸手往里一摸就能按下开关,客厅里一下亮堂起来。


    邢爱燕脸上的笑都没断过,进屋换鞋。


    文喜粮也是,老脸上一直乐呵呵的,换上鞋,倒背着手进屋,第一件事就是开暖风。


    安安静静,亮亮堂堂,特别舒坦。


    楼下廖春华也开门进了屋。


    她现在手里宽绰,被大家培养出了一定的消费观念,很舍得花。


    她小孙女都说了,有钱都不享受什么时候享受?


    进门先把空调打开,屋里一会儿就暖煦煦的了。


    把窗帘拉上,换上文霞给她买的厚睡衣,刚开了电视,就听见有人敲门,小孙女在外头喊她。


    “小九,快进来。”


    骆听雨下来给他们送水果。


    盘子里放着切好的西瓜、苹果、橙子,上头插着把小叉子,笑道:“奶,看着电视的时候吃。”


    “诶,好。”


    骆听雨也是担心奶□□一天自己在新房里住害怕,下来陪她一会儿。


    祖孙俩窝在沙发上吃着水果看着电视。


    “我姗姗姐过完年来厂里实习,我爸说让姗姗姐来家里住。”


    冯姗姗学的财会,过完年来这边厂里实习,毕业后如果愿意留在服装厂就安排她去穗城那边的分厂,当会计。


    骆听雨不喜欢她那个姑,也不喜欢被惯坏的冯建,但是姑家这几个表姐不错。


    冯姗姗也挺拎得清,知道爹娘重男轻女,后来的状况虽然好点了,但跟她娘还是很难捏到一块去,彼此看对方都不顺眼。


    好在她爹还算明点事理,要不是冯亮坚持,骆立春早让她退学了。


    读高中的时候又提出让她退学,提的时候都开始张罗给她说人家了,冯亮拦着,她偷着往省城这边打了个电话,小妗子接的,只在电话里说让她安心。


    第二天上午,村里来人喊她娘去接电话,挨了她姥娘一顿臭骂,消停了。


    冯姗姗不止一次给最小的妹妹讲,让她一定要好好学习,有知识,有本事,这辈子才不用愁,要不然留在家里,谁知道她们那个糊涂娘会给他们说个什么人家!


    冯招娣不用操心,自己知道努力。


    她想考省师范,今年没考上,准备明年接着考。


    现在冯立春那三个闺女聪明不聪明先不提,但个顶个的努力,她宠的那个儿子学习就学不进去。


    小学就留级,初中也蹲了一年,明年要是还考不上,准备花钱找个学校让他再读两年。


    廖春华忙道:“那让她过来我这里住,正好跟我做个伴。”


    骆听雨点点头,她爹就是这个意思。


    但得让她奶奶自己说出来。


    廖春华又问:“不是还没毕业吗?”


    “毕业前实习!”


    骆听雨简单给她讲了讲,廖春华似懂非懂,最后还是绕到冯姗姗要来住的问题上,她指指另一边那个朝阳的房间,道:“让你大表姐住那间。”


    又问:“她啥时候来?”


    “总得过完年,你不用着急。”骆听雨笑道。


    廖春华又开始感叹时间过得快。


    冯姗姗当年考上大学的时候听小儿子说包红包,她就跟着包了一个,没想到都快毕业了。


    “你二表姐明年接着考?”


    “考,要是能考上省师范,也来这边。”


    “招娣也不错,挺懂事的孩子。”廖春华感叹,“要是能考上我也给她包个红包,到时候让她来家里住。”


    “行!”骆听雨笑道,“就是不知道师范有没有规定必须得住校,要是住校,就周末来家里住,改善改善伙食。”


    陪着廖春华说了会儿话,骆听雨就上楼休息了。


    过年其他人没回去,骆常庆通过果园往回‘瞬移’了一次,回来给他爹上坟。


    晚上在家里住一晚上,第二天出门拜完年,下午就回去。


    骆常胜三十也回来了。


    跟前两年相比,看上去苍老了不少。


    刘美青跟在他后头臊眉耷眼的。


    见廖春华没回来多少有点失望。


    弟兄俩淡淡的,也没什么话聊。


    刘美青更是不知道该说什么,找不着话题聊。


    她弟弟刘岗已经出来了,知道他那把火非但没有把骆常庆烧趴下,反而越烧越旺,连厂子都开起来了,差点没气死。


    但在监狱里吃尽了苦头,哪里还敢胡闹?只能憋着。


    当年是为着躲计划生育才去的省城,刘岗被抓,史翠云逃了回来,到处躲躲藏藏,非常顽强的把孩子生了下来。


    结果忙活半天生了个丫头片子。


    ≈gt;要都没要就自己从医院走了。


    家里现在也是一地鸡毛。


    她娘也不知道咋想的,闹到这种程度居然还跟她提能不能找她小叔子给刘岗在厂里安排个活。


    刘美青没忍住怼了回去:“你咋想的?骆常庆他大侄子都不一定能进去,那可是他亲侄子,这么多年了人家问都不问一嘴他侄子上学上的咋样,有没有活干……”


    刘老太太诧异:“你男人那岗位不是准备让东城顶上去吗?”


    水泥厂的活又脏又累,她哪舍得!


    难得碰上骆常庆,刘美青张了好几次口才硬着头皮打招呼,问骆常庆:“他小叔,小九得上初中了吧?”


    骆常胜恍然想起一个传闻,先拽了刘美青一下,转头改口问道:“小九上高中了吧?”


    好像老二家那个闺女入学早,中间因为学习成绩好还跳级,今年考上高中了,骆常庆回来办的手续。


    刘美青不知道这个事,一时觉得脑子不太够用,掰着指头开始算骆听雨的年龄和上学时间。


    骆常庆道:“高一。”


    “她咋能上高一呢?”刘美青有点诧异,“她今年才多大。”


    骆常胜拽了她一下,笑道:“小九入学年龄早,学习又好,中间跳级了。”


    刘美青:……


    老天爷咋啥好事都往骆常庆头上倒啊,那个小丫头片子咋怎么能耐呢!


    开了话题,骆常胜就顺势问了问廖春华身体怎么样,说过完年想去省城看看老娘。


    儿子看娘是应该的,但是娘让不让看骆常庆说了不算。


    他拽过包,从里头拿出大哥大拨廖春华的大哥大,让他自己说。


    结果那头关机了,骆常庆又换了个号,给文霞打,打通后问道:“他奶那大哥大是不是又忘充电了?…哦,她在旁边呢,你让娘接个电话,老大有话要问她。”


    骆常胜:……


    刘美青:……


    骆常胜还是头一次摸大哥大这种东西,拿过来都不知道咋用,涨红着脸学着刚才骆常庆的样子放到耳边,语气激动地:“喂、喂!”


    电话里传来廖春华中气十足的吼声:“喂啥啊?你找我干啥?”


    骆常胜两只手握着大哥大,道:“娘,我寻思着过了年去省城看看你,东城跟东林他们想你了……”


    廖春华语气讥讽地道:“东城跟东林是谁啊?”


    骆常胜说完才反应过来,现在喊俩儿子的名字喊顺了口,忘了这俩名字代表的啥了。


    廖春华嫌电话费贵,不愿意听他多啰啰,直接道:“过年不用过来,等开春暖和了我回去你再看我吧。就这样,先挂了!”


    说完就挂了电话。


    骆常胜一脸尴尬的把大哥大轻轻放在旁边的桌子上。


    刘美青眼神火热的盯了好几次,她听过这玩意儿,一块得上万。


    刚才听骆常庆那话里的意思是…她婆婆还有一块?


    娘诶,骆常庆是真舍得啊。


    有那钱都能在村里买两块好宅基地了。


    这也是她头疼的地方,俩儿子大了,得盖房子娶媳妇啊。


    可这几年啥钱也没攒下。


    她那个公公,酒鬼、惹事精……


    一天天不够给他填坑的。


    刘美青肠子都悔青了,真不如不认。


    后悔不后悔的,这事也不能逆转了。


    两口子上完坟往回走的时候,刘美青懊恼地道:“今天应该把老大跟老二带回来见见他小叔。”


    骆常胜一脸疲惫:“带回来那头咋上坟?”


    正是因为哥俩大了,祭祖这种事能自己顶上去,他年三十才能又回来给继父上坟。


    要不然他爹就闹,即便当时不说,等喝上酒也会闹。


    这几年的磋磨,真是受得够够的。


    一想到晚上的团圆饭,骆常胜头皮就已经开始发麻了……


    骆常庆的年三十是去骆德康家过的,跟骆德康喝了几杯。


    省城那边,一大家子凑到一起热热闹闹的包饺子,炸肉、炸鱼、炸丸子、炒菜。


    骆言拆了一支鞭炮,跑出去放着玩。


    骆听雨在整理明天要穿的新衣服,明天回胡同那边拜年。


    等骆言玩够了上来,家里也摆了一大桌子菜。


    一家人推杯换盏好不热闹。


    第二天文霞带着他们回胡同那边转了一圈。


    胡同里的邻居下午也过来给廖春华他们拜年,顺便参观了下他们的新房。


    热闹了一天。


    晚上骆言窝在姐姐屋里整理压岁钱。


    “奶奶一千、姥娘一千、姥爷一千……”骆言惋惜地道,“咱要是有爷爷就好了。”


    这样爷爷肯定也是一千。


    “妈妈一百。”骆言又吐槽,“老妈也太抠了,才给一百。”


    说完就挨了他姐姐一巴掌。


    “你平时吃谁的喝谁的?谁整天伺候你给你洗衣服做饭……”


    骆言嘿嘿地笑。


    他开始摆弄自己的钱,正摆弄着,门开了,文霞进来把他的压岁钱抽走:“妈妈帮你存着!”


    骆言:……


    骆听雨笑眯眯地把她那份收进了自己存钱的盒子里。


    骆言后知后觉地追出去,拽着老妈开始撒泼…不是,撒娇。


    “那是我的,姐姐为什么能自己拿着啊?我也要自己拿着。”


    “好几千块钱呢你拿着干啥?万一丢了呢?”文霞义正言辞地道,“等你上了高中就跟你姐姐一样,自己的压岁钱自己管。”


    “妈——”


    “给你十块。”文霞态度很坚决,“再哼唧这十块也没有了。”


    骆言进来从姐姐这儿找安慰:“姐——”


    骆听雨摸摸狗头,给了他两块。


    到了初二,她几个姨家里全来了。


    一起来的还有骆立春一家子。


    冯亮很有城府,他知道,如果给他丈母娘打电话问,他丈母娘肯定不让他们去。


    他年前就买上东西去了小九他大姨家,知道他们今年初二集体来省城走娘家,就说了到时候一起。


    文梅不好意思拒绝啊,等冯亮离开后去给文霞打了个电话。


    文霞无所谓,来就来呗。不然到那天她姊妹几个全来了,她婆婆那边冷清清的,廖春华心里肯定也不舒服。


    骆立春再不讨人稀罕,那也是她婆婆唯一的亲闺女。这个闺女就是脑子一根筋,拎不清,容易犯糊涂,但比骆常胜稍强点。


    骆常胜是彻底寒了她婆婆的心了。


    廖春华有时候也难受,可心里那股气始终咽不下去,对老大没法原谅。


    等初二这天一开门看见闺女,廖春华嘴上满满的嫌弃,但眼底还是带着笑意的。


    骆立春却惊了,她娘咋这么洋气呢?变化也太大了!


    上身是中领的驼色羊绒毛衣,下头穿了条灰呢子布料的裤子,厚墩墩的,看着也挺括。


    以前万年不变的大背头黑铁丝发卡不见了,烫了花,看着就跟正经城里老太太一样,特别洋气。


    也白了,瞧着还比前两年年轻呢。


    还有这个大房子,看看里头的装修,眼睛都不够使了。


    “姥娘,过年好!”冯姗姗进门给她姥娘拜年,看着她姥娘的装扮也有点惊讶。


    冯招娣紧随其后:“过年好啊姥娘!”


    冯四妮也不像小时候那么腼腆了,说话大大方方。


    冯建没来,他今天在他奶奶那边,初二如果在他奶奶那边收的压岁钱比去他姥娘那里收的多。


    如果能错开时间最好了,两边都落不下,但时间上有冲突,他就选择留在他奶奶跟前。


    还道:“我小舅眼高于完又跑去找冯四妮,“把我那份捎回来。”


    冯亮揪都揪不过来。


    廖春华撩了撩眼皮子,没看见冯建,就只给了三个外孙女。


    每人一个一百的红包。


    但是私底下又偷着给冯姗姗和冯招娣补了个大的,还叮嘱:“别跟你爹娘说,也别跟你妹妹提。”


    “你们年龄大了,能自己管钱,四妮还小,等她大了,独立了,我也补给她。这份你们自己拿好,买件衣裳穿。”


    “姥娘……”冯姗姗跟冯招娣有点感动。


    现在的姥娘跟以前的姥娘像是彻底换了个人。


    果然,只要远离大舅,大家都能恢复正常。


    她大舅跟她大妗子有毒。


    骆立春则拉着冯亮参观屋子,到处转着看,边看边感叹道:“我还寻思着家里起上小洋楼,咱住的就跟他小舅和他姥娘差不多了,这咋还撵不上了呢。”


    冯亮打量着厨房里的油烟机,顺口道:“撵啥撵,光一个厂子咱就撵不上。”


    冯四妮跟在爹娘身后,看着上头那个东西也问道:“爹,那是啥?”


    “我这不也在认着么。”冯亮又探头看了看,“这啥东西啊?”


    冯四妮跑去问她姥娘,廖春华正领着冯姗姗在看给她准备的那间屋子,道:“你舅说你过完年来实习,到时候就住这里。”


    冯姗姗还有点拘谨:“姥娘,我住厂里宿舍就行。”


    “住宿舍干啥?家里有空房子呢……”


    说着话,听冯四妮问她厨房里那个机器是啥,廖春华一琢磨就道:“抽油烟机。”


    冯四妮就跑回去给爹娘解释。


    骆立春啧啧道:“真洋气。”


    看看这满屋子的电器,可不洋气么。


    转完这里,骆立春也得上去拜年。


    出门的时候正碰上文家姐妹下来给廖春华拜年。


    看出他们人多了,先下来的文家老大已经站到二层门口了,最后一位还在三楼半呢。


    冯姗姗姐妹三个也从她们小舅和小妗子手里拿了个大红包。


    冯建没来就没有他的,哪有不来拜年光想着领红包的!


    骆立春今年很出血,哆哆嗦嗦的给骆听雨和骆言一人包了五百。


    这是冯亮建议的。


    在家里时就叮嘱她了:“有人想送都不一定能送出去。你知道大妮子考上大学的时候她小舅给了多少不?”


    骆立春一翻眼皮:“不是二百么?”


    “两千!偷着给大妮的,我是无意中看见大妮的存折了,问她她才说的。”冯亮道,“你也别打这个主意,这钱他小舅偷着给,就是不想让我们知道。为啥不让我们知道啊,还不是怕我们要了去!”


    骆立春心在滴血,两千块钱啊,知道却得不到。


    老大现在翅膀硬了,还记仇,记仇她让她退学的事,说话可能噎人了。


    她要也要不过来。


    但心里到底还是有点触动。


    骆常庆也不是那么没良心。


    这次过年给骆听雨姐弟俩包个大点的红包,也是传达一个意思:他们对自家那丫头片子的好,自家记着这份情呢。


    尽管骆立春很心疼,还是送了出去。


    过完年,出了正月,冯姗姗来省城报道,也住进了她姥娘给她留出来的空房子里。


    一来廖春华就先问她:“你那压岁钱没让你娘抠去吧?”


    冯姗姗笑道:“没呢姥娘,在我折子上存着呢。”


    文霞去车站接的她,跟着一起进来,笑道:“姗姗,你先整理整理,一会儿去四楼吃饭。”


    冯姗姗忙道:“妗子,我没什么需要整理的,我上去做饭。”


    “你坐了好几个小时的车呢,先歇歇,陪你姥娘说说话,一会儿跟你姥娘一块上来。”


    冯姗姗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廖春华道:“不用拘着,你小妗子那人很实在,先歇歇,看看屋里还有啥要添的,咱再出去买……”


    “姥娘,啥也不用添,这就挺齐全了。”冯姗姗坐不住,“咱上去吧!”


    廖春华知道她刚来可能放不开,就带着她上楼了。


    冯姗姗是个勤快的,帮文霞打下手。


    文霞觉得冯姗姗这样可能更自在点,就没再拦着,主动让她帮忙:“姗姗,再帮我剥两瓣蒜。”


    “好嘞妗子。”


    “帮我拿个盘子,在厨子里……”


    一来二去,冯姗姗逐渐觉得放松了不少。


图片    www.jiubiji.com 旧笔记小说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