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星河第一时间把人否了:“迟晏心机深沉, 不适合小煦。”

    戚美菱却想起当初的事,明白了丈夫的考虑:“当年我们和嫂子确实有约定,迟晏那孩子也是个好孩子, 但他现在站不起来……”戚美菱不想把话说得太绝,但她得替自己的儿子打算, 沉吟片刻,缓了口气说,“还是得看孩子自己。”

    应星河马上接话:“他们只是朋友。”

    应秋实看他一眼, 又看向妻子, 叹气:“那就再物色物色,看不看得上,总得看看才知道。”

    这番对话到此打住,应煦全然不知他爸妈和他哥已经开始给他物色男朋友了。

    吃过晚饭,家里来了两个特殊的「客人」。

    走在前头笑呵呵的中年胖男人应煦并不认识, 但是跟在男人屁股后面,脸色并不好看的小少爷他可不陌生。看陈杰上嘴唇还是破的, 又红又紫, 应煦猜想他昨晚应该过得十分「痛快」。

    陈杰的爸爸——陈铭把提来的礼品都交给了应宅的佣人,热情奔向应秋实和戚美菱:“应总,应夫人,瞧我这个不中用的儿子干的好事, 我一听说就先把他教训了一顿,让他赶紧过来跟小少爷、堂小姐道歉。就是为了这事打扰你们休息,我这心里实在不安宁呐。”

    他露出公式化的惭愧表情,摇了摇头, 语气沉重。

    应秋实虚虚跟他握了握手, 声音淡淡:“陈先生不必过分自责, 你的问题只是没有教好孩子,主要问题还是出在陈小少爷身上。”

    应煦:“噗。”

    没想到他爸这么会怼人!

    陈铭脸上的笑有些挂不住了:“是,是,是我教得不好,毕竟是个小孩子,有时候对他要求放松了些,把他养成了这样不懂事的性格。”他说着,去拽陈杰,“小杰,还不道歉!”

    一口一个「小孩子」,「不懂事」,把儿子严严实实掩在了羽翼之下。

    戚美菱可不是看他来这里护崽的,瞥了陈杰一眼,轻描淡写:“看陈小少爷个头不小,听说已经毕业,在陈氏企业挂职了?是该懂事的年纪了。”

    陈铭几乎把脸皮笑僵。

    陈杰在来之前应该才被他爸教训过,虽然表情很臭,却没让他爸太尴尬,适时道歉:“对不起,应煦,我不该误会你和你堂姐的关系,搬弄是非,诋毁你的名誉。”

    他说这话时,语气听不出什么情绪,脖子却梗着,显出几分不情愿。

    应煦心想,他怎么装样子都不装得像一点?

    果然,他妈轻哼一声,并不满意:“我以为陈总和陈小少爷是带着诚意来的,看来并非如此。”

    应秋实更是直截了当:“既然如此,我们不便多留两位,你们请回吧。至于陈总——我们先前谈的那个合作,我看也没必要谈下去了。”

    可以说是明晃晃的以势压人了。

    以前陈杰总爱拿权势压他,用鼻孔看他,现在可算好,换他吃瘪了。应煦这次站在得势这一方,才知道这种感觉是真的爽!

    陈铭见儿子在这种情况下还给他搞砸,也没好脾气了,一巴掌呼过去:“你这小子!要道歉就好好道歉,把你做的那些好事一五一十说出来!”他再护崽,也不能为了这么个不争气的东西耽误家里的生意。要是这次合作谈不成,资金链一断,他们陈氏就完了!

    陈杰也明白兹事体大,心里气愤不已,却忍了又忍,装出垂眉顺目的乖孙样:“应煦,我真的知道错了,我向你保证,以后绝对不会再招惹你,污蔑你。”

    应煦听着他状似诚恳的道歉,突然想到什么:“黄海洋你认识么?”

    黄海洋三个字一出口,应煦敏锐地察觉到陈杰的肩膀动了动,他似乎想抬头看他,又强自压住了那股冲动,佯装无事:“什么黄海洋?我不认识这个人。”

    “那就是认识了。”应煦垮着张脸。

    就这点演技还想瞒过他?

    应煦最近忙得很,也是听陈杰那么说才想起:当时出了论坛帖子的事情后,谌致远实在气不过,拜托了管理学校论坛的学长调查,最后查出那个楼主的IP,经筛查锁定了黄海洋。谌致远当时就说要找黄海洋的麻烦,不巧黄海洋住进了医院,等他出院,应煦这边又出了抱错的事,这才作罢。

    应煦也没想到他就这么一诈,真就被他诈出来了。他就说黄海洋怎么对他和魏连霄那点破事知道得那么清楚,甚至还知道余逸回来了。

    所以他们才会分手,那不就是陈杰告诉他的?合着这两个人那会儿就狼狈为奸,等着踩他两脚呢!

    “说吧,你找黄海洋来对付我,给了他多少钱?”

    陈杰很有点小少爷脾气。

    让他说就说?他不要面子的么?

    「嘭」一声,后脑勺挨了一下,听见他爸恶狠狠骂:“让你说就说!”

    行吧,利益当前,能把亲爸变仇人。

    他爸都怂了,陈杰觉得自己还是得认怂,诚实道:“二十万。”他是个被宠大的小少爷,可不像魏连霄那样有金钱观念,钱是他爸挣的,他只负责花,花出去就跟洒洒水似的,自然大手大脚,二十万块对他来说可不算什么,还不够他换根手表链子。

    应煦听了,却瞪大了眼睛。

    花二十万来对付他,就因为看不惯他在魏连霄面前转悠?

    早说啊!

    那笔钱给他,他连夜跟魏连霄划出一条楚河汉界!

    应星河却误会了他的表情,觉得自家弟弟委屈大发了:“真是开了眼界,原来陈总是这么教育儿子的。”

    他毕竟是晚辈,说话只能点到为止。

    陈铭却被应家夫妇施加的目光压得死死的,背后沁出细细密密的汗珠来。形势比人强,他只能讪讪说:“是我疏忽,是我疏忽,从今往后我一定严加管教这孩子!”

    “爸!”看着他爸这副战战兢兢的样子,陈铭既觉得丢脸,又有几分惶恐。他至今还想不通为什么应煦摇身一变,就变成了应家的小少爷?应家不是只有一个孩子么?他招惹一个应煦没有问题,可他哪儿敢招惹应秋实的儿子?现在倒好,闹到这种地步。

    他是真后悔了!

    只可惜,他现在后悔已经迟了。在应秋实施加的压力下,陈铭不得不做出决断,表示要把陈杰的卡全停了,把人送去国外,等他什么时候收敛了,再把他接回来。停了卡,送出国,他没了陈氏小少爷的资本和身份,他算得了什么?

    陈杰彻底慌了,不住跟应煦道歉,又央求应秋实:“应总,我只是一时糊涂,我以后都会改的!您劝劝我爸,别让他这么做。大家都说应总你家家风好,求你们大人有大量,原谅我这一次吧!”

    这是来不成横的,就来软的,还拿应家的名声要挟。

    陈铭听了,目光一寸一寸冷却。

    他这个儿子啊,真是不知死活!

    只见应秋实避开他颤抖的手,低头看了眼腕表:“那你应该是记错了,我们家的家风不好,一家人横得很,还护短。”

    陈杰不是横么?

    陈铭不是护短么?

    不好意思,他应家更胜一筹。

    “时间不早了,送客。”

    应秋实轻轻松松打发了那父子俩,回头就对上了应煦笑眯眯的眼睛。

    “爸,妈,哥!”

    应煦挨个喊过来,高兴得像只偷了油的老鼠。

    戚美菱被他的笑容感染,也跟着笑起来:“你这孩子,笑什么呢?”

    她这么问,应煦又不说了。

    他摇摇头,依旧笑得乐滋滋的。

    有人撑腰的感觉真好啊,曾经的奋斗批突然就不想努力了。

    躺在床上,被热水烫得软乎乎的,应煦捧着手机给迟晏打字:“迟先生,我感觉我像吃了糖衣炮弹,一晚上都飘飘然的。我的爸爸妈妈好好啊,哥哥也是最好的哥哥!怎么办,我的斗志都被他们消磨干净了,我现在只想当条咸鱼……”

    奶茶店的工作也在妈妈的劝说下辞掉了,原先欠的债务也用爸爸给的零花钱补上了,他好像突然失去了目标,轻松之余又有种不真实感,陷在软绵绵的床被里,黑亮的眼眸变得茫然。

    迟晏先是想象了一下咸鱼小煦的样子,没忍住低笑出声。视线落到「最好的哥哥」那几个字眼上,笑意又像见了太阳的薄雾,瞬间被驱散。

    他直接给应煦打了个电话,电话里的嗓音温柔动听。

    “小煦?”

    “嗯,迟先生,晚上好。”

    应煦原本很自然地在床上瘫成一块,听到迟晏的声音却不由得耳朵发热,人也规规矩矩地坐好了,好像声音的主人就在他的眼前,他不想给人留下不好的印象。

    “看来你这两天和你的父母相处得很愉快啊。”

    应煦很高兴,眼睛都亮亮的:“是啊,他们都是很好的人!”

    又喜滋滋的,跟迟晏分享:“还有我的哥哥,他也超好的!虽然看起来很冷硬的一个人,其实很护着我。对了对了,他笑起来还有酒窝呢!”

    一声声「哥哥」叫得挺顺口。

    迟晏收拢了双眉。

    ——他不爱听。

    应星河。

    他是认识他的。

    但他认识他那么久,就没见过他还有酒窝。

    他倒是爱对小煦笑。

    不正经。

    听到手机那头陷入沉默,应煦不由奇怪:“迟先生?”

    迟晏不答。

    应煦便紧张起来:“迟先生,怎么了?”

    听筒里传出一声叹息,因为电子设备的处理变得沙沙的,好像摩挲在应煦的心上。

    他心一跳,听迟晏说:“小煦你有别的哥哥了……”

    “什么?”应煦还有点懵。

    迟晏用一只手掩住脸,如画的眉目在修长又苍白的指尖露出些许,古典的瑞凤眼微微垂着,带着些许懒意,嘴角却扬起笑来,仿佛忍俊不禁。他觉得「不正经」的人还要算他一个,竟然为这种事拈酸吃醋。

    但他还是说了:“你原先管我叫哥哥的,现在……你的哥哥多了一个。”

    那可不止一个。

    应煦脑海里先冒出这个念头,便笑了起来。

    他有很多想说的话,然而纷乱得像被猫爪抓得毛毛躁躁的线球,他理不清,只能依着本能,说最想说的:“那不一样。我们那不是演给应博看么?迟先生你老拿这个逗我!”他说着控诉的话,语气却渐渐放软,“虽然我现在有了很多很多的家人,但是你不一样,迟先生。我有好多坏毛病不敢在他们面前展现,却在你面前释放,被你包容着……我,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但我心里清楚,你是特别的,你和其他人都不一样!”

    迟晏那头沉默不语,应煦没有得到半分回音。

    生怕迟晏不信,应煦又大声强调:“真的!”

    迟晏:“……”

    不得不说,小朋友真的好会。

    他完完全全戳中了他的心。

    就像他视他为特别的存在,原来在小煦的心里,他也一样。

    原本在心里闹腾的醋意,此刻都蒸腾散去。

    迟晏勾唇,没忍住想逗他的恶趣味:“原来你在我面前犯了很多坏毛病?”

    应煦:。

    应煦突然哽住,脚趾蜷起,感到有点丢人。

    “唔,让我想想,你都有什么坏毛病……”

    应煦:!!

    这简直是公开处刑!

    迟晏开始数起来,他的声音像最柔软的布帛,一路数下来,十分流畅:“小心眼,爱记仇,牙尖嘴利,会怼人,把钱财看得重,特别会省钱,还有时候会突然生气,突然瞪眼睛,突然大声说话……”

    应煦听他数落,想要辩驳,又觉得他没说错,半天插不上嘴,只是脸越来越红,越来越烫。

    然后他听见了迟晏的轻笑,笑声蛊人。

    “可是,在我眼里,你的这些「坏毛病」都很可爱。”

    迟晏不是第一次发现,应煦确实有些小不自信。他可以看得出来,他的小朋友是在一个很温馨的家庭长大,所以他才能拥有小太阳般的温暖明媚;但也因为骤失父母,遭逢巨变,他变得警惕,变得有攻击性,也因为没了依仗,自食其力,他失去了展望更远处的勇气。

    迟晏不想看他这样。

    他告诉他:“没有谁是完美的。小煦,你不用做一个完美的人。做你自己。喜欢你的人都会发现——你是最可爱的人。”

    应煦的心好像在酸奶里泡胀,鼓鼓的,里面一会儿是甜滋滋的,一会儿又泛着酸。

    他的声音带上一点鼻音:“迟先生你太夸张了……”

    但他又觉得,迟晏是真的这么认为。

    被人肯定,被人悦纳,明明是一件高兴的事,他却更觉得鼻酸。

    完了,好想哭。

    好像情绪完全不听话了,眼泪只想为他奔涌而出。

    “我先……我先不跟你说了!”

    应煦说着,声音闷闷的,腻腻的,哼哼唧唧,像在撒娇。

    迟晏被他撩动,又因为大致猜到了小朋友现在的情况而更加心软:“可我还有话要跟你说。”

    应煦暴露他不耐烦的一面,凶巴巴的:“快说!”

    迟晏告诉他:“小煦,现在的你不一样了。你有时间迷茫,有时间躲懒,有时间重新思考你的未来。因为,你有应伯伯和戚阿姨,你还有……我。”

    那天夜里,应煦的睡梦中都是男人温柔的声音。

    他的梦很酣甜。

    因为,梦里有他。

    第二天一早,应煦起了个大早,精神抖擞。

    戚美菱见了,笑盈盈问他:“昨晚睡得很好?”

    “嗯!”应煦重重点头,快乐无比。

    吃过早餐,应秋实要去上班,应煦和应星河要去学校。他们不在同一所学校念书,但是顺路。应煦的学校要近一些,大学城嘛,选址都偏僻,就在枫山这一片儿。应星河的学校则要远一些,是市中的一个老牌名校。

    “弟弟,走吧,我们顺路。”

    应星河接过佣人递来的西服外套,一丝不苟地扣好每一颗扣子。

    戚美菱看他:“你们一起走,你赶得及么?”

    “嗯,时间来得及。”

    应煦觉得挺好,这样能省一笔燃油费。

    虽然按照他家这个家底,好像不用他省这个钱。

    到了学校,应煦不想耽误应星河的时间,便急急忙忙下车。却听应星河说:“等等。下午几点放学?”

    应煦告诉他:“我今天下午排了满课,要上到五点半去了。”

    应星河颔首:“那好,下午我来接你。”

    应煦问他:“我们的时间就得上么?”

    应星河想,他上午上课,下午上班,中午早去一点,提前开始,工作总能在下班前做完。曾经的工作狂以绝对严肃,不容反驳的语气说:“就得上,我正好那个时候下班。”

    不管是不是「正好」,他都会让时间变得刚刚好。

    应煦和他说定了,又在车窗前跟他挥了挥手,说了「再见」才往里走。

    “走吧。”

    应星河提醒司机:“你可以把车速加快了。”

    应煦今天有专车送,来得较早,他早早坐在教室里,竟坐成了一道风景线。他长得好看是众所周知的,学习能力也突出。

    但和他这两方面同样突出的,还有他的穷,他的拮据。然而他今天来学校,竟然穿了一身某大牌的限量新款,好看的眉眼用昂贵的衣物来配,兀然增添了几分贵气。

    “是A货么?”

    “看着不像啊。”

    “你们在说什么啊?”

    “你不认识那个牌子么?一件衣服几十万呢!”

    “你们觉得他穿得起?”

    “可是看不出破绽啊。”

    “他从哪里搞来这么像的A货啊,太像真的了!”

    学表演的,家庭条件基本不会太差,还有挺多富二代在这个圈子玩票,大家眼界都不低,却始终辨别不出应煦那身行头是真是假。其实从衣服的各个细节来看,真是很真的,只是他们不敢相信应煦会把那么多钱穿上身上——他哪来那么多钱?

    这个问题不止在其他同学心上萌生,更在黄海洋的心里不断攀爬,把他那颗嫉妒的心脏层层包裹。但他不敢嫉妒,他比其他同学蹦跶得厉害,所以也看得更分明——应煦这家伙有点邪,不能随便招惹!

    孰料他黄海洋转了性子,不嘴应煦了,那家伙倒是自己凑了上来。

    “黄海洋,聊聊?”

    黄海洋不敢再招惹他,但也是不怕的。就是身上已经好全的伤口,似乎隐隐作痛。他咬牙,不认怂:“聊。上哪儿聊?”

    应煦把人带到教学楼外的ATM机前,这会儿来往的人不多,应煦绕过自助取款机,在一棵亭亭如盖的大树下站定:“我听陈杰说了,他给了你二十万。”

    “什么陈杰?”黄海洋听见这个名字,先是一头雾水,然后像是想起什么,眼神开始闪烁。

    应煦的目光紧紧锁定他,看他的反应不像装的,没想到陈杰还挺谨慎,连名字都没告诉他。但是钱总归是实打实拿了,看黄海洋的表情就知道了。

    “你不记得了?需要我提醒你么?”

    天还不算热,树荫底下甚至还有点清凉。黄海洋却觉得一股凉意从他的脚底板钻上来,他上身燥热,心慌意乱,腿脚却不听使唤,走不动道了:“你在瞎说什么!”

    应煦神色平平,有种一切尽在他掌握之中的淡然:“陈杰跟我道歉了,他想转移仇恨,特地把你们的交易记录给了我——你说,我要不要让你吃个教训?终生难忘的那种。”

    他的声音轻飘飘的,却变成了压死骆驼的稻草。黄海洋原本就有点怂他,听他这么一说,脑袋就糊涂了:“他怎么能把那东西给你?!他就想拉我下水,他果然满肚子坏心眼!”他的脸扭曲成一团,声音不受控似的拔高,又被他战战兢兢压下来。

    天不热,他的脸上却起了一层细汗。

    时机成熟了。

    应煦说:“冤有头债有主,我还是知道该找谁的。只是……你也没存什么好心思,还从他那里拿了好处。二十万——”他上下打量黄海洋,眼神幽幽,“我被同学们议论那么久,差点身败名裂,你却拿着他给的二十万,好吃好喝,你说,我能放过你么?”

    黄海洋明白他的意思了。

    “我,我把钱还你!”

    黄海洋说着,赶紧掏出手机。他是真怕应煦拿着这个把柄给他搞事,他收了钱,做了那些事,应煦现在一清二楚,证据确凿,要是告到学校去,他肯定要背处分,他就没有未来了!

    应煦友情提醒他:“二十万,超过手机转账上限了。哝,我们就在ATM机前面,我银行卡给你,你去转钱。”

    黄海洋颤着手拿过应煦的银行卡,捏得紧紧的,手上都是粘腻的汗。他突然抬头:“你不会是蒙我吧?”

    这会儿警醒了,还有用么?

    应煦笑了,坦然承认:“是啊,我蒙你的。”

    黄海洋的眼睛几乎瞪脱眶,愤怒取代了惶恐,从他的眼眶里迸发出熊熊火焰。

    然而应煦只用一句话就将他拿捏:“交易证明是蒙你的,但是我们刚刚的对话录了音——这个我没蒙你。”

    应煦这是不仅要他把肉吐出来,还要他心肝肺都颤抖。

    太狠了。

    黄海洋对他真是又恨又怕。

    “快去吧,一会儿上课了。”

    应煦依旧笑眯眯的,像个小太阳。黄海洋却像是被拆掉了脊梁骨,整个人都变得颓丧。

    他很快去而复返,把银行卡递还给应煦:“拿好。”

    应煦摸出手机,查看短信:“没有二十万啊。”

    黄海洋:“花了两万块了。”

    唔,花得真快。

    应煦说:“那你看这样,刚刚的录音,我录了五分钟,你还欠我十分之一的钱没给,我就截掉十分之九,留个十分之一吧。你说,留哪段呢?是你说承认自己拿了陈杰钱那里,还是你允诺把钱给我那里?”

    黄海洋只觉得心脏嘭嘭嘭跟敲鼓似的,鼓面都要敲爆了,他就要气炸了!

    算了,把柄捏在应煦手里。

    他忍了:“欠你两万,我很快就会还你。”

    应煦满意了,拍拍他的肩膀,鼓励他:“好好努力,赶紧还钱。”

    黄海洋:“……”

    妈的,好气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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