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幺蛾子 ◇

    墨遐对身后叫喊充耳不闻:“墨云朝平日可有找你麻烦?”

    “他哪敢。”墨思芸嗤笑,“逆王谋反后,支持他们一脉的朝臣要么抄家,要么流放。因大哥四哥早被逆王弃如敝履,才逃过一劫。就算如此,明襄侯府亦岌岌可危。”

    “如今咱们府是一个七品小官都能踩上一脚,若非三哥得殿下器重,怕是侯府大门的那块匾都得摘下来。”

    陆尘彰眼里容不得沙子,墨遐从小就知道。

    明襄侯府如此,已是格外开恩。

    墨遐对侯府没感情,自然不会管墨云阳等人死活。

    得到不出所料的答案,便也不再问。

    正巧到了伴乐斋,墨遐和墨思芸走近,徐姨娘正吩咐侍女摆上刚出炉的糕点。

    “姨娘。”墨遐墨思芸一同唤道。

    “二哥儿,二姐儿。”徐姨娘转头看到兄妹二人,直起身,急急走到墨遐跟前,托着墨遐臂膀,生怕这是一场梦,“我的二哥儿,你终于,终于回来了。”

    墨思芸挽着徐姨娘手臂:“姨娘,哥哥回来是好事,您怎么还哭了呢?”

    徐姨娘用锦帕拭着眼角:“我这是高兴。”

    “姨娘高兴就更不该哭了啊,不然二哥会伤心的。”

    “你这孩子。”徐姨娘拍着墨思芸的手,“这么大的人还鬼精鬼精的。”

    墨遐站在徐姨娘另一侧:“姨娘,您坐。”

    徐姨娘瞪了墨遐一眼:“二哥儿,我还没有原谅你。”

    墨遐自知做错事,心虚得很:“所以今儿我来给您赔罪,您怎么罚我都认,还不成么?”

    徐姨娘说的便是六年前,墨遐替陆尘彰顶罪一事。

    崔皇后借端明皇后陵寝坍塌,试图让陆尘彰不得翻身。

    墨遐想替陆尘彰认这个罪名,可陆尘彰怎么可能答应?

    于是墨遐药倒陆尘彰,孤身进宫,负荆请罪。

    能够对陆尘彰起效的毒药,天下少有。墨遐手中的迷药,是从徐姨娘这骗过去的。

    墨遐知晓徐姨娘若是知道他的真实目的,定不会答应,所以谎称想要一份可以药晕□□五皇子府禁卫军的毒药。

    徐姨娘不疑有他,直到墨遐出事,才明白自己被骗。

    墨遐自知今日回府免不了诘责质问,立刻放下身段,不敢有丝毫怨言。

    …………

    “侯爷,您看看朝儿成了什么样。他不过是关心兄长,见墨遐回府,特意去迎,却被打成这样。侯爷您要为我们做主啊。”

    冯氏抹着眼泪哭天抢地,心疼的替墨云朝擦药。见明襄侯不理睬自己,扯着嗓子再次道:“侯爷。”

    “够了,够了。”明襄侯不耐烦,“你能不能消停点。”

    明襄侯指着门,对冯氏道:“你知道那些侍卫是谁吗?那可是乌衣卫。我一个有名无实的侯爵,拿什么去跟摄政王的心腹相提并论。”

    听到这话,冯氏起身:“就算他们是乌衣卫,咱们侯府也不差。墨清不是很得殿下重用?墨遐更有和殿下从小伴读的情谊。他们如此打我们侯府的脸,岂不是丝毫不将明襄侯府放在眼里?”

    “老二老三是有面子,那和你有什么关系?和老大老四更没关系。你醒醒吧。逆王一事没牵扯到我们,已经是祖上积德,你就别再闹幺蛾子了。”

    第112章 争吵 ◇

    “什么叫我闹?”冯氏声音尖利,几步跨到明襄侯面前,“都说一笔写不出两个墨字,现在老二老三飞黄腾达,却不帮衬府里一点,便是闹到族里,他们也不占理。”

    明襄侯抬手,一个耳光上去,直接把冯氏打懵。

    冯氏愣在原地,反应过来扑倒明襄侯身上大叫:“侯爷,您这是什么意思?”

    “够了。”明襄侯推开冯氏,“闹到族里?你还嫌不够丢人么?老二已经被族中除名了。他现在不是墨氏宗族的人,侯府上下,和他没半点关系。”

    明襄侯大袖一挥,悔不当初。

    谁能想到,短短五年,崔家倒得如此之快,反倒是从来不被在意的五皇子得握大权。

    早知这般,说什么五年前他也不会做得那么绝。

    因着墨遐的事,墨清也和府中生分不少。他少不得还需想些法子。

    墨云阳墨云朝注定指望不上,若是失了墨清这个助力,明襄侯府恐会彻底淡出京城权贵视线,再无翻身之地。

    “侯爷,当年可是您把阳儿朝儿送去逆王身边的。您现在是要抛下我们不管了么?”见明襄侯打算离开,冯氏用手撑着椅子从地上站起。

    “什么叫我不管?这是我能管得了的吗?摄政王殿下有多憎恨崔家你不是不知道。好好过日子,比什么都重要。”

    冯氏:“好好过日子,侯爷心里打着什么盘算您打量我不知道。您看着墨遐墨清有了好前程,便想和他们父慈子孝。我的孩子们呢?阳儿丢了官,朝儿到现在连个荫封都没捞上。你难道要我看着他们一辈子白身,受人白眼么?我偏不。”

    明襄侯被冯氏再三纠缠,不胜其烦:“那你待如何?不要说三省六部,就是鸿胪寺那般清闲的地方,都不敢要朝儿。我也拉下老脸去见了故交,他们也给我透底,这是摄政王的意思,我能怎么办?”

    “我不管。”冯氏鬓发散乱,有些花的妆容更显癫狂,突然想到什么,好似抓住救命稻草,眼中迸出亮光,“珍儿,咱们还有珍儿。她可是贵妃娘娘,宠冠后宫。她是我的女儿,她怎会不帮?”

    明襄侯:“你别再做梦。陛下都……都成那个样子,珍儿自身难保,不被我们拖累已是万幸。何况,珍儿孩子夭折,她后半生已没个依靠。没有皇子的后宫贵妃,权力还能胜过摄政王不成?”

    明襄侯不欲多说,对着左右吩咐:“好生看着夫人,二公子离府前,不许她踏出房门半步。”

    “侯爷,侯爷——”

    冯氏凄声叫唤,明襄侯充耳不闻。

    墨云朝坐在角落,看着父亲母亲吵架,大气不敢喘。

    直到明襄侯彻底离开,才颤巍巍道:“娘。”

    冯氏这才反应屋子还有个人,回身走到墨云朝面前,睁大眼睛直直盯着。

    墨云朝被看得背后发凉,喉头微动:“娘,您怎么了?”

    “朝儿。”冯氏突然握住墨云朝臂膀,“你大哥是侯府嫡长子,你姐姐是一人之下的贵妃。你一定不甘心被墨遐比下去,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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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3章 墨思珍 ◇

    “娘。”墨云朝看着疯疯癫癫的冯氏,有些害怕,“您冷静一点。”

    冯氏声音拔高:“朝儿,你才是侯府嫡子,你难道要被他们比下去。”

    墨云朝觉得冯氏好没道理,小声嘀咕:“二哥也是嫡子。”

    “墨遐嚣张,仗着的就是他和摄政王幼时情谊。这份荣耀本该是你和阳儿的,是我们的。”

    墨云朝冲动,但他不傻:“娘,逆王已被枭首。咱们还是安安稳稳过日子吧。看在二哥三哥份上,咱们府至少不至于抄家。”

    他今日去找墨遐,本是想借着墨遐搭上摄政王。但墨遐明显对他毫不在意。

    陆尘彰手段狠辣,冷心冷情,参与逆王一案的朝臣,一律抄家灭门,九族流放。

    昔日与墨云朝走得近的狐朋狗友,家族纷纷覆灭倾塌。

    墨云朝悄悄去城门口看过。

    那么意气风发的世家公子,不过几日,瘦到形销骨立,手腕被粗糙麻绳绑住,稍稍一动便是破皮红肿。脏污囚衣下遍布伤痕,白布沾染着灰尘血迹。

    墨云朝隐藏在人群,看着他们麻木地向前走,时不时因为走得慢而被官差鞭打呵斥。

    周围百姓朝他们指指点点,曾经婢仆环绕,高高在上的贵女,被人用污言秽语戏弄调笑。

    墨云朝脑子发蒙,直到长长的队伍走出京城,才浑浑噩噩回府。

    那几日,墨云朝被噩梦环绕,一旦入睡,便会梦到自己也成了流放的一员。

    甚至门外声音大了些,他都惊惧的以为是摄政王派乌衣卫上门抄家。

    直到看着墨清越来越受摄政王重用,他高悬的心才逐渐放下。

    让他去触墨遐墨清霉头,他是万万不敢的。

    他就盼摄政王高抬贵手,让他继续衣食无忧地过完下半辈子。

    “没心气的东西,你怎这般无用?”冯氏指着墨云朝,气得双眼发黑,“你就不能学学你阿兄阿姐,他们那般高傲的人,怎么会有你这样不求上进的弟弟。”

    墨云朝不是第一次听冯氏拿他和墨云朝墨思珍比较,他窝在椅子里,不发一言。等冯氏骂累了,才倒了一杯茶,双手奉上:“娘,您喝茶。”

    冯氏看着面前茶盏,突然把它打碎在地。

    墨云朝被吓到:“娘,您这是做甚?”

    冯氏紧紧握着墨云朝的手:“朝儿,朝儿,娘只有你们了。你要记住,侯府是我们的,是你大哥的,决不能让任何人夺走。”

    …………

    墨思珍接过宫女奉上的信笺,不紧不慢的拆开。

    管葱纤指打开玉白素纸,墨思珍一目十行扫过信上内容,轻轻一磕,漫不经心把信纸搭在桌上。

    银襟看墨思珍心情好像还不错,大着胆子问:“娘娘,可是府中来信?”

    “嗯。”

    墨思珍用手指撑着头,神色尽是疲倦。

    银襟不敢再多问,正想吩咐厨房做一些墨思珍爱吃的甜汤,突然听到墨思珍问:“银襟,本宫素日对二哥和思芸如何?”

    银襟不明所以,还是答道:“娘娘,您在府中与二少爷二小姐几乎没有交集,自然也谈不上好,或者不好。”

    第114章 问心 ◇

    墨思珍笑:“也就你会对本宫说实话。”

    银襟问:“娘娘可是在忧心?”

    银襟和墨思珍一同长大,主仆关系非同寻常,有些别人不能说的话,银襟却可以。

    墨思珍没说话,银襟劝道:“娘娘,二少爷与二小姐都是好相与之人。您也从没有掺和进夫人做的那些事,放宽心便罢。”

    “你呀……”墨思珍叹气,不欲多说,“罢了,本宫乏了,服侍本宫就寝罢。”

    银襟看着木桌上的信纸:“夫人来信必有急事,娘娘不理会么?”

    “有什么可理会的?”墨思珍搭着银襟手臂,走向卧榻,“左右不过是想让本宫帮着长兄四弟谋个前程。现在还看不清局势,活该被侧院压着。”

    墨思珍躺在榻上,手撑着额穴。

    银襟放下纱帘,轻手轻脚退出。

    墨思珍眼皮轻阖,思绪烦扰,终是睁开双眸。

    “银襟。”

    银襟快步走进:“娘娘。”

    “你去一趟摄政王府,就说本宫有要事,想见摄政王一面。”

    …………

    墨遐没忘记回墨府的目的,等徐姨娘说的差不多了,奉上一杯茶笑道:“姨娘,您歇会。”

    徐氏轻瞪墨遐,接过茶盏。

    墨遐觉着圣祖皇帝实是自作自受,但陆辰璇是他一起玩到大的,叶嫔对他也处处照拂。

    挣扎好久,墨遐还是开口:“姨娘,您是徐家后人吧。”

    徐氏听到徐家二字,猛地一怔,好一会儿才道:“摄政王殿下果真是有能耐。我跟着家人流放后,辗转多处,名字身份换了几次。这般隐匿,摄政王还是能查出那些陈年旧事。”

    墨遐瞅着徐氏,觉着她似乎有些说不出的酸苦,想让徐氏高兴:“姨娘,殿下与我说,要为徐家平反。您以后再也不用隐姓埋名,徐太医也可以恢复名誉,洗清谋害高祖皇帝的罪名。”

    家族得以正名,这是再令人兴奋不过的大事,徐氏却神色淡淡。

    “殿下天恩如山,徐家上下当肝脑涂地,以命相效。阿清如今在摄政王麾下颇得重用。摄政王对徐氏提携之恩,徐氏结草衔环,执鞭坠镫。”

    “姨娘,您不高兴吗?”

    “高兴,我怎会不高兴。”徐氏看着墨遐,“二哥儿,我这一生,从锦衣玉食的官家小姐,到被人轻视鄙薄的罪奴。最后误打误撞,成了侯府妾室,到如今荣华加身。”

    “我的父母兄长被处死,我的母亲姐妹也在流放的途中过世。偌大徐家,只剩我一人。富贵也罢,贫贱也罢,人活到最后,所需不过片瓦遮雨,片缕加身。至于其余虚的幻的,还求什么呢?”

    “姨娘,您……”

    “二哥儿,你有心事。”徐姨娘直直看向墨遐,“二哥儿,姨娘不知道你最近发生了什么,你若是愿意,可以和我说。你若是不愿,想自己捱,想开也还好,倘或想不开,便打算一辈子困着么?”

    “我……”墨遐低头,难以启齿。

    “二哥儿,一世只有那么长,你若有何不知抉择的困处,好好看看自己本心。”徐氏用手沾着茶水,在桌上画了一个缺口的圆,指着圆圈里面,“你现在在这里。”

    墨遐看过去,徐氏又画了一条直线,经过缺口,手指点在外面:“静下心来问自己,愿不愿意到这。有时候跨过去不是因为别人,而是因为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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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5章 再见陆辰琪 ◇

    “公子,四殿下的马车堵在前头,您看是绕路回府还是让四殿下让路。”

    墨遐猛地抬头,好半天才反应过来阿醇的话。

    居然是陆辰琪。

    “于情于理我都该给四殿下请安。阿醇,你去与四殿下通禀一声。”

    车夫驾着马向着陆辰琪的方向驱使,在一丈之地停下。

    墨遐下车,慢慢走到陆辰琪的车架前:“见过四殿下。”

    陆辰琪掀开车帘,笑道:“我可不敢受你的礼。二公子,五年未见,近来可安好。”

    “一切安好。”

    陆辰琪侧身,露出车厢:“我烹了一壶新茶,二公子可要与我共饮?”

    墨遐抬步上前,阿醇见墨遐执意,寸步不离地跟着墨遐走到陆辰琪马车旁,手搭着剑柄。

    陆辰琪见墨遐坐下,亲自执壶为墨遐倒茶:“二公子,请。”

    “殿下如此客气,倒叫我芒刺在背,如坐针毡。”

    “二公子何出此言?”陆辰琪自己没有喝茶,反而倒了酒,“二公子如今贵不可言,若有朝一日摄政王登基,便是我身为皇亲,也需向着二公子执礼。二公子这话,倒是折煞我。”

    墨遐脸一沉:“四殿下慎言。”

    陆辰琪见墨遐眉眼不似方才沉寂,因着怒意平添几分鲜活,再次笑道:“你的脾气一点没变。本就是鲜衣怒马的少年公子,非把自己活成莲座上无喜无悲的泥塑菩萨,又是何苦?都是活着,还不如自在些,也好过悲悲戚戚一生。”

    墨遐接过茶,一饮而尽,茶杯磕在木桌,发出脆响:“我怎么觉得四殿下话里有话。”

    “都是聪明人,装什么糊涂呢?”陆辰琪笑看墨遐,“你会看不出我是特意拦着你?”

    “说起来,我这可是冒了极大的风险,回头你可得在摄政王面前替我美言几句才是。”

    墨遐与陆辰琪相交多年,再是了解不过他。

    “你想让我帮你做什么?”

    陆辰琪没有直言,而是抬手:“这杯酒我欠了你十五年,今日机会难得,我也总算可以还给你。”

    话说的没头没脑,墨遐微愣,好半晌才反应过来:“我都忘记了。”

    十五年前,崔庶人封后,墨遐决定与陆辰琪联手,在前朝后宫守望相助。

    只是陆辰琪用墨清威胁,使墨遐心中不快,陆辰琪便承诺来日定向墨遐自罚赔罪。

    这一杯酒,一等便是十五年。

    “第一杯酒,赔十五年前旧事,当日情势所逼,迫不得已,还望二公子宽宥。”

    墨遐:“我早不放在心上,何况十五年前的事太远,远到我都忘记了。”

    一语双关的话,令陆辰琪垂下双眼。

    陆辰琪再次举杯:“第二杯酒,我希望你能成全相柏。”

    乍然听到相柏的名字,墨遐有些恍惚,随即发现陆辰琪话中疏漏:“你怎么会认识阿柏?”

    “我不但认识他,他也认识我,或者说,认识一半的我。”

    墨遐心念电转:“你是玉公子?”

    陆辰琪还没说话,墨遐再次道:“琪,美玉也。宫中琴者技艺之高能让阿柏引为知己的,又有几人?我早该想到。“

    第116章 惊悟 ◇

    陆辰琪道:“二公子果然聪慧。”

    墨遐:“四殿下,阿柏的妹妹死在崔家手中,他恨崔家如眼中钉。即便你不是崔家人,但蓉妃娘娘出自崔家。他只会认为你的接近是别有用心。”

    “这是我与他之间的事,我会想办法处理。”

    墨遐一向不太愿意在陆辰琪的事上接触过深:“四殿下如此自信,令我不好置喙。只是墨遐不懂四殿下所说成全相柏是何用意。”

    陆辰琪看着墨遐懵懂不解的模样,以为墨遐故意如此,烦恼之下言语也多了几分不客气:“二公子既已成为摄政王枕边人,为何还要对相柏念念不忘。你侍候摄政王十余年,比我更清楚他的脾性。你们有幼时相交的情谊,摄政王不舍得怨你罚你,倒让相柏替你承担所有怒火。”

    话说得没头没尾,墨遐脱口道:“我什么时候对相柏念念不忘?不,我是担心他的安危,但殿下的话没头没尾,让人好生疑惑?”

    见墨遐纳闷不似作伪,陆辰琪试探:“你喜欢相柏么?”

    “怎么可能。”

    墨遐莫名其妙:“阿柏照顾我五年,此等大恩,永世难忘。但他只是我的朋友。四殿下又是从哪得来的谣言。”

    陆辰琪狂喜,再次确认:“你真的不喜欢阿柏。”

    墨遐摇头:“这种事我骗你作甚?”

    陆辰琪如释重负:“原来都是摄政王误会。”

    墨遐:“殿下误会什么?四殿下,你到底想说什么?”

    “宁川王事败,阿柏作为罪人被发入教坊司为奴。我本以为自己在摄政王那有几分薄面,想借此替他求请,谁知摄政王非但不允,还命人给福雪宫递话,让母妃敲打我。”

    墨遐眼神暗淡:“我也试过,只是殿下铁了心不愿宽恕阿柏。阿柏谋逆之罪虽是滔天,但毕竟非他之所愿。到底如何判责,全看殿下心意。”

    相柏:“二公子,摄政王对你百依百顺,却偏偏此事不愿如你所愿,你可曾细想缘由。”

    墨遐摇头:“我若是知晓,还能看他落的如此地步?”

    “摄政王以为你心上人是阿柏。”

    “你说什么?”墨遐震惊,“这种无稽之谈,他”

    “阿遐。”

    陆辰琪看着墨遐:“你把摄政王当殿下,可是早在很久以前,他就不想做你的殿下了。”

    陆辰琪似是在回忆:“大概是他十三岁的时候吧,他第一次成人,被我发现。我打趣问他昨晚梦到了谁,他支支吾吾不肯说。我就随口道‘该不会是墨遐吧’。谁知他竟然红了脸。”

    “那时起,我就知道,他对你的感情,早就不是皇子对伴读,君主对臣下。”

    墨遐从不知道这些事。

    “随着你们越长越大,摄政王的这份情也越来越深。只是你们都在京城,你又是个不知事的,他怕吓着你,这才一直隐忍。直到五年前你突然离开京城。”

    “自那后,他疯狂扩张势力,打压崔家。前有崔氏门人得意忘形,后有杜家旧臣推波助澜,朝廷最终落在他的手中。”

    “他本就是偏执的疯子。”陆辰琪压低声音,又提高,“你自小陪伴在他的身边,整整十五年,照顾他无微不至。他早把你圈着,认为你迟早会是他的人。好不容易寻回你,却以为你把这情感分给了别人,他怎可能会轻易放过?”

    墨遐震惊:“我不知道他有这样的误会。”

    陆辰琪道:“阿遐,你真的不喜欢摄政王么?”

    “你若是对他没有任何感情,我方才问你,你下意识反驳你没有对阿柏念念不忘。那你为何不驳斥我,你与摄政王早已变质的鱼水之情呢?”

    第117章 墨思珍的条件 ◇

    回府的路上墨遐一直把自己缩在车厢角落。

    陆辰琪的话就如编钟,敲在墨遐耳边,悠悠不绝。

    徐姨娘所说,陆辰琪所说

    他们所言都为问墨遐,何为本心?

    天色渐晚,墨遐坐在椅子上,手中拿着书卷。听到门外脚步声响起,下意识一个激灵。

    杜汀月走进:“公子,殿下今日有要事,让属下转告公子,今日不会来云棠小筑。”

    墨遐明显松口气,他还没想好要怎么面对陆尘彰。

    “我知道了。”

    想了想,又问:“殿下去做什么事了?他只是今日不来还是这几天都不会来?”

    杜汀月:“这不是秘密,今日秀贵妃差人请殿下去宝凤宫。”

    “墨思珍?”墨遐惊讶,“她这是要做甚?”

    “秀贵妃娘娘握着三殿下的把柄,想要向殿下投诚。”

    墨遐看不透墨思珍,闻言只是点头,适宜杜汀月退下

    陆尘彰坐在宝凤宫里,看着墨思珍给他的折函,随手递给杜风岫:“贵妃娘娘这份礼,孤收下了。”

    墨思珍长舒一口气,肩膀微微塌陷,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

    陆尘彰单刀直入:“你想要什么?”

    墨思珍看着陆尘彰:“摄政王殿下,我要朝廷茶叶,丝绸与瓷器的生意。”

    “你想做皇商?”陆尘彰有些意外,“孤以为,你会求孤网开一面,放过你的母亲和兄长。”

    “殿下,我这人向来有分寸。不会做让您为难之事,更不会求一些不可能的东西。等拿到皇商的资格,我就带明章离开京城,自此定居江南。再不会踏入京城半步。”

    “至于明襄侯府”墨思珍唇角微微勾起,“世子的位置是三弟的。父亲母亲,兄长二哥,想跟着三殿下谋逆,本就为诛九族的大罪。秀贵妃身为侯府嫡女,被牵连赐鸩酒,亦是旧例可循。明章公主身为皇家血脉,大罪可免。却在御花园玩乐不幸摔入湖中,幼年薨逝。”

    “殿下,这样的明襄侯府,岂不是最皆大欢喜的结局。”

    陆尘彰:“孤会命人给明章配一味药,等她醒来,她再也不会记得自己曾经是皇室公主。你们去到江南,孤会替你们安排好人手。若是有朝一日明章知道自己的身份,也不要怪孤不念兄妹之情。”

    “多谢殿下。”

    陆尘彰站起:“你不用谢孤。你也明白,光靠这份与三皇子勾结大臣的名单,还不足以保全你们母女二人性命。”

    五年前,墨遐替陆尘彰顶罪,崔氏本想让德临帝判处墨遐死罪,断陆尘彰左膀右臂。

    是墨思珍进言,为墨遐求来一线生机。

    墨思珍本意是为自己留一条后路,却不料竟真的在五年后,救了她们母女一命。

    明章公主摇摇晃晃走进,见到墨思珍,眼睛一亮,扑到墨思珍怀里:“母妃。”

    墨思珍示意跟着的宫女退下,把明章抱到腿上。

    “明章,母妃带你去另一个地方生活,好不好?”

    明章公主咬着手指,歪着头:“母妃,你会跟着我一起去么?”

    墨思珍揉了揉女儿的头发:“当然,母妃不会和明章分开。”

    “好耶。”明章高兴得手舞足蹈,“母妃,咱们什么时候走?”

    “快了。”墨思珍把明章抱进怀里,“再等一月,我们就能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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