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医院里相当忙,陆鹿是临近下班的时候才有时间看手机的。
只有俞九西发来的两条信息——
[你今天下班别买菜了。]
[我做饭。]
嗯?俞九西不是说他不太会做饭的么?陆鹿有些疑惑的思索着,回了简单的一个‘好’,就把手机收了起来。
幸亏她看了一眼,否则真的要折去超市买菜了。
等陆鹿回到家里的时候,俞九西正在处理一条案板上的活鱼。
那鱼活蹦乱跳的,他用刀背砸了几下没砸晕,反而水花迸溅地把自己身上的家居服弄湿了不少,他穿着浅灰色的棉布家居服,袖口挽到手腕露出一截劲瘦的小臂,没做造型的头发蓬松绵软,刘海耷拉到懊恼的眉眼前,难得有种卸下装模作样后的少娘感。
陆鹿静静‘欣赏’了几秒钟,走过去贴心的说:“我来处理?”
“不用,我按照教程学了一个菜式。”俞九西顿了一下,微笑:“做给你吃。”
见他坚持,陆鹿也没说什么,脱下外套去洗手了。
只是鱼还是生的,等到做好得好一阵子时间,幸亏刚刚下班不算饿。
等了约莫一个小时的时间,期间陆鹿坐在沙发上,听到厨房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心想俞九西虽然不会做饭……但还似模似样的。
但这念头等到菜端上来就被推翻了。
“你手怎么了?”陆鹿皱眉,一双美眸紧盯着俞九西划了个口子的手:“不小心伤到了?”
“没事,刮了下。”俞九西扫了眼,无所谓的耸了耸肩:“来吃饭。”
他忙活了一个小时的菜色是剁椒鱼头,怪不得切东西的声音那么规律,红艳艳油滋滋的,就是…
“伤口沾了辣椒不疼么?”陆鹿哭笑不得,从包中拿了一个创口贴走近他:“先简单贴上吧。”
也许是她因为医生的习惯,包里会准备着创口贴。
陆鹿牵过俞九西的手腕,撕开创口贴后帮他包上,垂着眼睛的样子乖巧又温柔。
温柔,对她这种偏冷感的少女算是一个不常见的词汇,但此刻,俞九西真的觉得她很温柔。
嗯,那因为这做饭的生疏挨的刀子也值了。
俞九西低头亲了亲她的头发,笑笑:“谢谢,菜凉了就不好吃了。”
“不会。”陆鹿坐在他对面,眼睛弯了弯:“我挺喜欢吃剁椒鱼头的。”
她本来只是随口一说,但没想到俞九西回了句:“我知道。”
“嗯?”陆鹿拿着筷子的手一顿:“你知道?”
“嗯,所以是新学的。”俞九西扯开话题,有些期待的看着她:“好吃么?”
虽然满腹疑惑,但这菜是俞九西受了伤才做成的,陆鹿想了想,还是先吃。
她夹了块雪白的鱼肉吃进去,牙齿嚼着,半晌后笑了笑:“嗯,好吃。”
她没说假话,味道是真的还不错,没想到俞九西还蛮有做菜天赋的。
可能聪明的人,做什么都会更快更灵一些吧。
俞九西唇畔的弧度一直都是上扬着的,但眼睛垂下的时候,里面的情绪却很冷淡。
甚至有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阴沉前缀感。
一直以来他都太自信了,以为自己对陆鹿足够好,足够关心,可直到听到陆灼说的那一切……他才知道自己自大的厉害。
陆鹿作为他的妻子,他连她喜欢吃什么都不知道,前几天居然还好意思对她发火。
自己凭什么凶她呢?
她一个姑娘,什么都没有要求的就和自己结婚总得图一些什么吧?陆鹿不图他的钱,也不图感情,他只把她当避风港,但自己的表现还那么不安稳。
俞九西必须承认,他挺后悔之前凶她的。
所以今天这顿饭是赔罪,他亲手做的赔罪。
今天这顿饭的氛围很安静,陆鹿也敏锐的察觉到了男人的情绪有些不对劲儿——可自从上次吵架后现如今还是在‘有心结’的和好极端。
所以对于一项在感情上有些迟钝的女孩来说,她并不知道该怎么关心他。
直到吃完饭了,陆鹿主动要求洗碗。
可今天按照一人一天的流程,本来是轮到俞九西的。
后者怔了一下,轻声问:“为什么是你刷?”
“你做饭了嘛,我就刷呗。”陆鹿笑了笑:“你看起来心情有点不好。”
但她却不问他为什么心情不好。
俞九西无声地叹了口气:“我没有——唔,这样吧,还是我来。”
说好一人一天的,得守规矩。
“不,你休息吧。”陆鹿坚持着拦住他,自己戴上塑胶手套:“你手上的伤口最好别沾水。”
俞九西怔了下,有些恍惚的低头笑了笑。
“老婆。”他俯身在陆鹿耳边嘟囔了句:“蛮贴心的嘛。”
说完不待陆鹿反应,便已经转身离开了餐桌旁。
女孩儿看着他的背影,有些不好意思的抿了抿唇,自从那天‘和好’之后,在除了床上以外的场合中,他还是第一次和以前一样……绅士的耍流氓。
只是戏谑完陆鹿的俞九西在客厅沙发坐下,眼睛里的情绪渐渐沉静下来,还是肉眼可见的低气压。
很明显的,不开心。
他脑子里总是不自觉的飘过陆灼对他说的那些话。
在俞九西提到郑嚣这个人后,陆灼很敏锐的就反应过来前因后果,皱着眉喃喃道:“他怎么会这么快就回来…他去找我姐了?姐夫,你和我姐因为这个不开心了么?”
他很敏锐,和他的姐姐一样。
俞九西缄口不语,把幻想的空间留给陆灼一个人。
而少年是个聪明人,不自觉越想越多的同时竟然已经能大致猜测出来他们的吵架原因了。
“你和我姐结婚才两个月左右,郑嚣就回来了。”
陆灼念叨完这句话后,恍然大悟的爆了句粗口:“靠,我姐不会是因为这个跟你结婚的吧?她傻不傻啊?”
就算想摆脱郑嚣找避风港,也没有这么慌不择路的吧?
俞九西清隽的眉宇之间暗了暗,声音也不自觉的降低几分温度:“究竟是怎么回事?”
“呃,姐夫,你千万别误会,我姐不喜欢郑嚣,你别因为这杂碎和她吵架。”陆灼急急的解释几句,颇有些咬牙切齿的恨意:“那姓郑的,对我姐是单方面的纠缠。”
“我姐上高中的时候,差点被他侵犯到。”
……
听到这句话之后,周遭的一切仿佛都有些消音般的空白了。
指尖刚刚被刀切到的伤口在隐隐作痛,后知后觉的,玻璃杯都拿不住。
‘哗啦’一下摔在地板上,四分五裂。
“怎么了?”正在刷碗的陆鹿听到声音,探头看了一眼,结果就看到一地的玻璃碎片和水渍。
“手疼。”俞九西目光空洞地看着女孩儿纤细柔软的身影,声音有些委屈:“不小心摔了。”
“九哥。”陆鹿觉得有些好笑,走过来低头瞧了瞧他:“你怎么忽然和小孩似的?”
就,还怪可爱的。
俞九西没说话,趁机把陆鹿抱到自己的膝盖上——然后磨磨蹭蹭的抓起女孩的右手揉捏着。
他抚摸着她柔软的掌心,那皮肤光滑,柔和,没有伤口,肤色也洁白如玉,仔细看的话,只有一点点的轻微痕迹。
从虎口的位置到掌心一小条疤痕,淡到几乎都看不出来。
他只是指尖被锐器上了一小道口子都会疼,那当年的陆鹿抓起刀却不小心伤到自己的时候,她会有多疼?
即便那样,她也把手中捍卫自己的武器抓的很用力。
陆鹿早已不记得当年受过的伤了,见到俞九西低头盯着自己的手,还很疑惑:“你在看什么?”
“没什么。”俞九西轻声应,低头亲了亲她的掌心。
他垂下的眼睛里划过一丝冷色,宛若暗夜峭壁里行走的孤狼-
第二天,陆鹿从上班开始眼皮就跳的厉害。
和重新遇到郑嚣的那天一样,右眼皮跳灾的跳,没有原因的心神不宁,一上午干什么都不太在线,也就没接什么病人。
陆鹿也不知道为什么,她最近总是有些情绪化。
直到中午吃了饭之后才好了些,在茶水间排队等着接热水的时候,一旁的陈姐还同她说笑:“小鹿,你这结婚之后怎么还瘦了?不都说新婚蜜月养人么?”
闻言,陆鹿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脸。
其实陈姐说的没错的——新婚蜜月确实养人,她当时也破天荒的重了几斤。
只是蜜月之所以被称为蜜月期,就是因为是有期限的。
陆鹿敷衍的笑笑,没说话,排队等待的茶水间里只有机器的声音,‘嗡嗡’的,和她口袋里的手机形成相得益彰的二重奏。
她慢了半拍才反应过来手机一直在响,拿出来瞧了一眼是个陌生号码,便有些疑惑地接了起来:“喂?”
“你好,请问是陆鹿么?”电话对面是一道很公式化的女声,就想一台冰冷的仪器:“俞九西是你什么人?”
“他,”陆鹿一愣:“他是我先生,有事么?”
“哦,那既然是夫妻,你就来警察局一趟吧。”对面的警察显然很忙,说的言简意赅:“他把人给打了,打得还挺狠。”
“你过来一趟,市公安局。”
市,公安局?陆鹿险些咬到了舌头,忙问:“警察,我…我丈夫打谁了啊?”
像是俞九西那么冷静理智的男人,怎么会做出来打人打到警察局的事情呢?!
警察很忙,通知过后就马上要挂电话,最后回了一句:“是一位姓郑的先生,您赶紧过来吧。”
伴随着‘啪’地一声撂电话响动,陆鹿怔了下,脑子里那根弦也快断了。
俞九西……把郑嚣打进了警察局?
意识到这个可能性后,陆鹿连忙把杯子放在一旁,连假都来不及请,便匆匆的跑了出去。
作者有话说:
找老公一定要找九哥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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