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忽然想起之前问她是不是也会修改记忆，她的回答是“可以”,原来是可以修改所有人的记忆,除了他和弟弟，这是对他们的优待吗？
沙昱川坐在床沿边一动不动,表情有些冷漠地盯着自己的手机。
郎成昊发现自从沙昱川问完助理的事情状态就不太对了，伸手推了推他：“你不想要小赵离开,我再联系他……”
沙昱川拦住郎成昊：“不是他。”
“那你是怎么回事？你现在的状态太不对了，明天还有个广告要拍，你能行吗？”
沙昱川：“昊哥，你帮我推了吧。”
郎成昊立即瞪大了眼睛：“你疯了？”
沙昱川轻轻点头：“是疯了。”
郎成昊见他一副什么都不在乎的模样，小心翼翼地说：“待会我和那边的人好好说说，也不一定要推掉，你最近心情不好，我带你去散散心？”
沙昱川看到了郎成昊眼里的担心,他握了握拳：“我没事，给我恢复一天，我明天去拍广告。”他朝郎成昊笑了一下：“抱歉，让你担心了。”
“真没问题？”
郎成昊依旧有些不放心,他还是第一次见沙昱川这个模样。
“嗯。”桑桑离开了，但自己和弟弟还记得她，只要一直记得就很好。
晚上是沙昱川接弟弟放学回家。
沙昱溪坐在副驾驶位,看着开车的哥哥,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等到了家，他终于忍不住抱着哥哥问：“桑桑去哪了？她是不是走了？”
沙昱川原本想摸摸弟弟的头,手却顿在半空，他蹲了下来：“桑桑有事离开了，她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忙，总不能围着我们两个人打转。”
沙昱溪睁大了一双眼睛，眼泪还是不争气地落下来：“我知道。”他忽然推开了沙昱川，跑回了自己的房间，把头蒙进被子里呜呜地哭。
沙昱川追了上来，房门却被弟弟上了锁，他没再继续开门，而是回到了客厅，双手捧住自己的脸。
到了晚饭时间，沙昱川订了晚餐，拿备用钥匙开了门，发现弟弟缩进被子里，小脸红红的，上面的泪痕还没干，他拿纸巾轻轻给他擦了擦，没再打扰他，让他继续去睡。
弟弟的手腕上还戴着桑桑给他们的表，沙昱川看了看自己的，这大概是她唯一留下的东西了。
晚餐放在桌上，食品袋也没有打开。
第二天一大早，沙昱川把煎蛋放到餐盘内，虽然早餐都是桑桑在做，但他自己也偶尔会练习，现在他已经能把蛋煎得很好了，金黄的鸡蛋和牛肉蔬菜一起夹入面包片中，沙昱川把它切开，放进餐盘里。
转过头的时候发现弟弟已经醒了过来，只是大概昨晚上哭过，他的眼睛有些肿。现在，他正睁大了一双眼睛，惊奇地看着他盘子里放的三明治：“哥，你今天的蛋没煎糊！”
沙昱川把盘子推过去：“你尝尝。”
沙昱溪顺从地坐下来，拿起来咬了一口，然后对沙昱川竖起大拇指：“好吃！”
沙昱川转身往厨房走：“我这里还有。”
沙昱溪看着他的背影说：“哥，你不能让我一直吃三明治啊，这样营养不均衡，我还是小孩，需要长身体！”
沙昱川把自己的那份也端过来：“什么时候让你天天吃三明治了？”
“怎么没有。”沙昱溪给他算：“昨天吃了三明治，前天也吃了，还有更早……”
话没说完，却发现自己哥哥的目光直直朝自己望过来，那目光有些让他看不明白。
他听他哥哥声音发颤地问：“你还记得桑桑吗？”
沙昱溪在脑袋里想了一下这个名字，似乎有些耳熟，但真的一点印象也没有了。他摇头：“不知道，是一种新水果吗？我知道桑葚。”他朝哥哥笑。
沙昱川挤出一抹笑附和弟弟，心里念着那个名字，却忽然发现，那道影子在自己的记忆中也变得模糊了。
……
聂海把小世界出口设定了盛大的欢迎模式，桑桑一出现，各种彩色的光带喷涌。
聂海激动地望着桑桑：“1688，叔叔太感谢你了！”
刚说完，人已经被徐宥拨开：“什么1688，你土不土，我女儿叫桑桑。”
聂海：“……”呵，一个小时以前你还叫1688。
前方父女相见场景十分感人，但感动的也只有徐宥。
虽然正式分别时间只有一个小时，但两边时间流逝不同，徐宥算了算，他其实和女儿桑桑分别很久了！
桑桑只笑着任徐宥打量，在检测到徐宥心情没有那么激动的时候，才说道：“我消灭病毒时得到一段信息。李威博士从二十年前开始研究如何让人工智能诞生自己的思想，他设计出一个大脑模拟器，并在里面输入了快乐，愤怒，悲哀，恐惧等四种基础情绪，不过代码混合出错，导致ai出现攻击倾向，并对人类产生极大的敌意。第一个出现问题的是李威博士的助理机器人，他是第一个被输入这种程序的机器人，然后第一时间攻击了李威博士，不过李威博士身边有战斗型机器人保护，将它的身体击毁，但混乱的程序生成病毒逃走了。李威博士怕事情被其他人知晓，秘密进行追捕，后来这个病毒分裂出的一部分进入《永恒》世界中。”
聂海和徐宥脸色都变得难看，尤其是徐宥，他脸上几乎没有了血色：“初始病毒呢？”
桑桑闭上了眼睛，连接世界网络，很快调出一个数据网，她把数据网拉开，展现在徐宥和聂海的面前。
这份数据网上标注着很多他们熟悉的地点，这些地区上分布着无数密密麻麻的红色小点，小红点在飞快地移动，并且数量越来越多。
桑桑：“初始病毒已经进行变异，现在是它们分布的星球。”
整整三十二颗星球，地区更是数不胜数。
聂海张大了嘴巴：“徐宥，你能告诉我现在是什么情况吗？”
徐宥瞥了他一眼：“就是说如果我们没有接回桑桑，现存人类可能会被这些机器人干掉。”
聂海：“……”
他的脸色和徐宥一样白了：“安全局是干什么吃的，病毒扩散到这种程度他们都没发现吗？”
桑桑：“病毒变异升级，现在具有潜伏性和隐蔽性。”
聂海：“不管怎么样，也要先通知安全局，不能任由病毒再扩散下去了。”
徐宥看向了桑桑。
桑桑点头，链接安全局官网，发出保密信件。
桑桑对徐宥说：“他们正在阅读信件，看到我传送过去的杀毒程序。”
徐宥：“不要让他们发现自己的存在。”
桑桑：“我已经把我的信息抹除了。”
徐宥稍稍放心，转头对聂海说：“桑桑的事，只有你知道，谁也别告诉，否则我和你绝交！”
聂海掰开他伸过来的手：“你把我当什么人了，你放心，出了这个门，我连你也不认。”
徐宥：“…………”
知道聂海生气了，徐宥连忙说好话。
……
安全局知道这件事情后，还有些不敢相信，在他们的监控下，竟然有病毒扩散到这种程度，简直是天方夜谭。
但他们也不敢把这件事当成是恶作剧，在确定程序安全后，率先安装在安全局的机器人身上，结果软件运行后，就拉起了警报，这些机器人在生活助理机器人的身上发现了异常。
也几乎是在刹那，那些负责环境卫生的机器人直接暴怒伤人，好在它们没有多少战斗能力，很快被制服。
但这就像是一个讯号，拉开了机器人全面进攻人类的序幕。
即使安全局提前得到了消息，也有桑桑的杀毒程序，还是有不少毫无准备的人受伤，更有不少人因此丧命。
李威博士也以威胁人类生命安全的罪名被逮捕。
……
徐宥的姐姐是一家私人医院的院长。因为这次突如其来的暴.乱，导致医疗资源紧缺，医院患者容量饱和，院内人手不够，她知道弟弟徐宥手里有高水平的医疗机器人，拜托徐宥借几个给自己。
桑桑以医疗机器人的身份跟随徐宥来到了医院。这个时代，因为ai的外表和人类过于相似，为了和人类区分开来，他们的手腕上都带有象征身份的手环。
等候区的一个小孩在见到桑桑他们的手环后吓得哇哇大哭，就是这些机器人差点杀了姐姐。
也有不少患者畏惧地看向了桑桑他们。有些强硬的直接闹起来：“不要机器人治，我们要人类医生！”
有医护人员急急跑过来解释：“现在医疗资源紧张，人类医生不足。这些都是很专业的医疗机器人，他们的治疗效果甚至比人类医生更好。”
“那也不要他们，谁知道会不会在治病的时候忽然把人杀了！”
这说出了不少人的心声，大部分患者宁愿等待人类医生，有时些甚至为了争抢人类医生打起来。
徐宥抱着手臂看着这群人，除了蠢，他想不到用另一个词来形容他们。追根究底，这件事是人自己惹出来的祸事，最后怪到机器人头上有什么用？有现成的医生不用，白白浪费救援的时间。
徐宥正打算带着自己的机器人离开，身后传来嚷声：“医生，医生，先救救这个孩子！”
救护床上，满身是血的小孩被推了进来，小孩约十一二岁的年纪，因为过度失血，脸色泛着青白。虽然急救人员堵住他胸前的伤口，但男孩的呼吸还是逐渐微弱。
“急救室已经满了，医生手上也都有患者。”
“可惜了，这孩子不行了。”
无论是医护人员还是普通人，都知道这个孩子救不活了。因为救护床上的机器显示这个孩子的生命迹象已经停止。
四周安静下来。
桑桑瞥了一眼男孩，忽然上前，伸手按在男孩的额头上。
沉浸在男孩悲伤中的人忽然大叫起来：“那个机器人是不是也中病毒了，快销毁她！”
徐宥连忙把桑桑拽回来藏在自己身后，对着刚才叫嚷的人骂：“你闭嘴！这是我的医疗机器人，我刚才在看这孩子还有没有救。”
说完，徐宥看向了桑桑。
桑桑对他摇头。
徐宥给姐姐发去消息，带走了自己的医疗机器人，他才不想让自己的机器人受气。
等上了车，徐宥看向了身边的桑桑：“你刚才怎么了？”
桑桑伸出手，在她的手中出现了一个透明的容器，里面储存着什么东西。
徐宥只一眼就认出，随后他变了脸色：“你留下了他的脑电波？”
桑桑点头：“是，它储存着一组完整的记忆。”
徐宥的目光危险：“桑桑，你现在的行为是法律所不允许的。”
“父亲，我想救他。”桑桑说：“他在向我求救。”
“你想？”徐宥目光复杂地盯着她：“你有了自己的情感？”
桑桑：“我不知道。不过救他在我的能力之内。”
徐宥：“法律不会允许你把这段脑电波放入新生婴儿体内。”
桑桑：“不需要人类的身体，只需要机械体，我可以让他的思想和机械共存。”
徐宥：“这件事让我再想想。”
……
半夜被人叫醒，聂海黑着脸：“徐宥，你最好给我一个理由。”
徐宥大步上前，给聂海一个熊抱，拳头使劲砸在聂海的背上，聂海被他捶得想吐血，他立刻挣开徐宥：“我是有女朋友的人！”
徐宥嫌弃：“也只有她能看上你。”随后他禁不住地笑出声，喜滋滋地和聂海说：“我家桑桑有了自己的意识和情感。”
聂海却笑不出来，拍拍好友的肩膀：“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徐宥得意：“跨时代的意义。”
聂海把他按在座位上：“对你来说是这样，但你真的以为所有人都和你一个想法，想要机器人拥有自己的意识和感情吗？更多的人会害怕，而且桑桑的等级太高了，她会快速成长，最后你也压不住她。”
徐宥的笑容敛去了：“我知道，但我不需要控制桑桑，我是她的父亲，她是我的心血，你不知道我是怎么创造出她。她会比很多人都高尚，你知道桑桑今天桑桑做了什么吗？”
徐宥激动地把桑桑救了小孩的事情说了一遍。
聂海最后只说了一句：“但愿她不会改变。”
……
这场□□持续了一个月，这件事看似平息了，但是很多家庭都舍弃了机器人，人类对机器安全性的怀疑达到了最高点。不止这个，由安全局出面，对所有星球的机器人进行检测。而徐宥的研究所将被重点关注，因为他和李威一样是这方面的专家，有人害怕他们这些专家还秘密研究着什么大家不知道的东西。
徐宥在知道这个消息之后第一次爆了粗口。
因为桑桑提前获取会议内容，让他们有个时间差，徐宥带着桑桑又找到了聂海：“让她躲在你这里。”
聂海给桑桑开通所有小世界的权限：“这么躲下去也不是办法，让她一直待在里面吗？”
徐宥目送桑桑进入小世界：“等这阵风波过去。我不相信他们能永远不用机器人，大家一起回到原始时代吗？”
聂海想到自己一个亲戚在处理了一天工作文件后，第二天醒来的第一件事是把机器人从仓库里提了出来。
聂海觉得徐宥说得特别有道理。
人类本质是懒啊。
……
“沙昱溪，你要什么口味的奶茶？”
小胖扭头问外面站着的少年。
沙昱溪头也不抬地说：“我不喝外面的奶茶。”
小胖撅嘴，给自己点了两杯，一杯喝着另一杯挂在手腕上走了出来：“这家店现在特别火，你真的不尝尝？”说着，把插了吸管的奶茶往沙昱溪嘴边送。
沙昱溪嫌恶地拨开：“你恶不恶心，上面有你的口水。”
小胖也不生气：“不喝就不喝，我自己喝。”说着，把另一杯奶茶的吸管也插了上去，两个轮换着喝。
沙昱溪收起手机，蹙眉看着他：“这些奶茶喝多了容易发胖，还影响你智商，你本来就不聪明，能不能对你的大脑负点责任？”
小胖死猪不怕开水烫：“一周喝三四杯也没什么啊，又不是天天喝！”
沙昱溪：“你这个频率完全可以自己做奶茶，原料卫生，也比外面的健康。”
小胖问了个致命问题：“你会做啊？”
沙昱溪：“……”
沙昱溪不想说话，但是脑中似乎有些什么闪过去。
他微微蹙了下眉，继续往前走。
两人是来这里看电影的，电影的主角是他哥沙昱川，这些年他拿过不少奖，是当之无愧的影帝。但是在拍完这部之后，沙昱川突然宣布息影。这件事轰动了整个娱乐圈，要知道沙昱川今年还不到三十岁，正处于职业上升期，他未来还能走得更远。
不少人惋惜，粉丝们是最伤心的，但这是哥哥的选择，他们只能选择祝福。
这部电影是沙昱川最后一部作品，前来观影的人很多，沙昱溪和小胖观看的不是首映，但还是勉强才买到票。
两人往放映厅走，这边的灯光已经不是很足了，沙昱溪听到自己的手表传来滴滴滴的声音。
这还是第一次。
他奇怪地抬起来手腕，发现上面电子表盘上弹出一行小字：检测到地震波动，请前往安全地带避险。
后面有个倒计时，时间是十分钟。
随着上面的数字跳动，沙昱溪的心也怦怦怦地乱跳起来。
这块表在他小学的时候就已经有了，哥哥也有一块，但他忘记是谁送的了。表是太阳能的，走针很准，他一直戴在身上，却没想到忽然出现了这个。
沙昱溪只犹豫两秒，抓住了刚买了爆米花的小胖，转身往外面走。
“哎，你走错方向了。”
沙昱溪：“今天先不看了。”
“怎么又不看了，好不容易抢到票……”
“别废话，快点走。”沙昱溪拉着他，最后直接跑起来。
小胖见他沉着脸的样子，也不敢多话，小跑着跟在沙昱溪身后。
两人快速乘坐电梯离开了商场，沙昱溪选了一个还算空旷的地带。
此时距离表上的倒计时只有十几秒，两人的衣服已经被汗水打透了。
小胖跑得上气不接下气：“我说……你这是躲……什么呢……”
沙昱溪还没说话，小胖忽然觉得脚下一晃，远处有一家的玻璃直接爆碎。
他吓得立刻抱头蹲下，之前因为剧烈奔跑的脸由红转白：“这……这是地震吗？”
沙昱溪神色复杂地点点头。
好在这次地震不算大，4.3级，伤亡人数不多。
等沙昱溪回到了家，发现自己哥哥正在给花浇水。他扫了一眼天青色的花盆，外面莲瓣造型，是宋朝的古董，小时候他拿来种东西还被他骂了，现在他自己拿来种花。
沙昱溪晃了晃自己手腕：“哥，这块表是谁送的？今天地震竟然提前十分钟预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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