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昱川浇花的动作停了下来,他看了一眼自己腕上的表说:“一个朋友送的。”他把花盆放在花架上:“一会儿去昊哥家吃晚饭。”
沙昱溪立刻朝衣帽间走过去:“等我换套衣服。”
半个多小时后,两人到了郎成昊的家。开门的是郎成昊的女儿粥粥,她最喜欢两个叔叔,先扑到沙昱川的怀里。
沙昱川牵着小姑娘进门。
小姑娘下学期正式入学,这次是私下里庆祝。
饭后,沙昱溪带着粥粥玩。沙昱川和郎成昊坐在茶室聊天,自从有了女儿,郎成昊自觉养生锻炼身体,为得是让自己更年轻一些,他偏头看向了沙昱川,这么些年下来,时光没在他身上留下痕迹,和以前相比,沙昱川没了年少时的锐气,但眉眼沉静,身上有种平和的气息。
郎成昊:“你不考虑找个人?”
这么些年,孤孤单单一个人,以前是因为还在娱乐圈,情有可原,但现在没这方面担心,依旧是一个人,郎成昊觉得沙昱川这是准备要出家了。
沙昱川摩挲着茶杯:“再说吧。”
郎成昊也没多劝,想起白天的事,和沙昱川说:“沙奕楠又来工作室找你了。”
沙昱川蹙眉:“不用管他,他现在还能做什么?”
之前沙奕楠弄出个剧本恶心他,花钱捧红了剧,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在圈里玩起了投资。
以前离得远,沙昱川想找他也没有机会,现在都在圈里,出手的机会就多了。沙昱川让圈里的朋友给沙奕楠介绍了两部电影,沙奕楠没经受住诱惑投资,最后两部电影都亏了。当年沙奕楠的父母联合外人卷走了公司的钱,现在他只是把这些还到了他们儿子身上。
有些事,总得有人负责。
沙昱川对郎成昊说:“昊哥,明天我陪小溪到海市参加全国围棋大赛,工作室那边你多费心。“
郎成昊:“我发现你这个工作室是为我开的,你这个月去工作室的次数五根手指都数得过来。”
沙昱川笑了:“您能者多劳。”
……
第二天,兄弟两人开车前往机场,赶上早高峰,卡在拥堵的车流中。
沙昱川看着望不见尽头的车流:“为什么订这么早的机票?”
沙昱溪百无聊赖地望着窗外:“因为小胖想在海市玩两天。”
围棋大赛结束后基本要开学了,想留在海市没有时间,所以只能提前。
沙昱川没再说话,也和弟弟一样看向了窗外。
京市的人早已经习惯了堵车日常。有人在车里玩手机,还有人在车里吃早餐,离他们不远的地方是一辆公交车,此时公交车上挤了不少的人。
公交车内,靠着过道边坐着的男人低头看着手机,不着痕迹地把腿往外面探了探,到了一个女生的脚边。随着他的调整,手机画面很快变了,黑色的长裙裹着很白的小腿,只不过这小腿有些粗?
怪不得穿长裙。男人心想,但依旧没有停止偷窥的心思,又动了动脚,调整摄像头的方位。
镜头里很快出现了他想要的画面,男人刚激动,忽然发现对方右腿上有颗黑痣,那颗黑痣还特别眼熟,没等他多想,手机画面竟然自动调整了,黑裙不见了,出现在他眼前的是一个穿着内衣内裤的人,对方背对镜头,缓缓地转回了身,露出一张他无比熟悉的脸。
这张脸他已经看过无数次。
是他自己!!!
镜头里自己矫揉造作地对他抛了一个媚眼。
男人所有的冲动瞬间没有了,从胃里涌出一股恶心感,他没忍住,直接呕出声。
他这反应惊动了其他的乘客,尤其是站在他座椅旁的女生,她立刻往后退了一步,盯着男人,冷不防瞧见对方的手机界面,里面是熟悉的裙子和鞋子,她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穿着,瞬间反应过来,指着男人嚷道:“死变态,你偷拍我!”
女生旁边站着的是她的男友,听到女友的喊声,一把夺过男人的手机,随便在里面一翻,找到好几个偷拍的视频。男生一巴掌扇在男人的脸上,扯着他的衣领把人拖下座位,四周的乘客立刻避开,有人知道这男人偷拍女乘客,不仅没有阻拦男生,还趁乱踢上几脚……
公交车内的混乱很快引起周围人的注意,大家都往那边看,沙昱川也瞧了一眼。
只一眼,他的视线顿住。
在公交车靠前排的位置坐着一个女生,她戴着口罩,正托腮望向外面,只是露出的手腕上系着一个黑色手绳,上面坠着一个黄色的吊坠。
沙昱川的心怦怦怦地跳起来。握着方向盘的手沁出了一层薄薄的汗。
这时,车流动了,前面的公交车率先开走了,沙昱川连忙跟上。
原本前方路口应该左拐,但沙昱溪发现自己哥直接开了过去,他连忙提醒:“走错路了!”
沙昱川却像是没听见似的,继续向前开。
公交车到了前方的文化广场站停了下来,有人下车,下车的人正是那个女生。
沙昱川把车在路边停下,匆匆忙忙解下安全带冲了出去。
“哥?”沙昱溪没叫住人,只看到他哥直接冲进了文化广场。
……
沙昱川听到自己越来越快的心跳声,随着和对方的接近,心脏似乎要跳出胸腔。
前方的女生停了下来,她转回身,一双极黑的眸子与沙昱川的视线相撞。
沙昱川的脚步停了下来,四周的声音都不见了,眼前只有那个人。
多少次在梦里出现的眼睛,这一次终于成真了。
沙昱川尽力平复自己的呼吸,望着桑桑:“你没有什么要和我说的?”
桑桑看向了沙昱川身后:“你违章停车,刚才被罚款了。”
“???”
很好,还是他认识的桑桑。
沙昱川又气又笑:“只有这一个想和我说?”
“还有一个。”桑桑走上前,认真盯着他看:“沙昱川,你为什么会记得我?”她的眼里是真切的疑问。
“因为我想。”沙昱川说。
他和小溪也没有得到优待,对她的记忆越来越模糊,他想把这些记在本子中,但刚刚写完,字迹就会消失。他发现不能提桑桑的名字,于是找了很多可以提醒他关于桑桑的东西,一遍遍地看,一遍遍地回忆,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就这样过来了。
桑桑对上沙昱川的眼睛,那里是她读不懂的情绪,……翻涌着,很强烈。
她忽然不想再去其他的小世界了,留在这里,分析出这些她还不懂的东西。
……
沙昱溪发现哥哥拉着一个人走了过来,而且还是女人,这可真是开天辟地头一次,他的视线落在女人的身上,好奇对方究竟是什么模样。
不过女人戴着口罩,只有一双眼睛露了出来,对上那双眼睛,沙昱溪觉得心似乎漏跳一拍,脑中有什么东西争先着涌出来,但又被什么阻隔。
他呆呆地望着对方,直到对方到了近前,才喃喃问:“我们见过吗?”
桑桑点头:“见过,在你小时候。”
可记忆里并没有她。
这疑问揣在沙昱溪的心里,跟到了海市。
直到比赛结束,沙昱溪获得了大赛冠军,有记者采访他:“我们大家都好奇你的围棋老师是哪一位?方便说一下吗?”
“我的老师……”沙昱溪的眼中有片刻的迷茫,然而当他看到桑桑的脸时,脑中一直阻碍他的东西瞬间被冲击成无数的碎片,真实的记忆纷至沓来。
他指着台下的人说:“我的老师是桑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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