澜峻在林间发足狂奔,比从驭兽师营地出逃那日跑得更快,长发在疾风中烈烈舞动。
季青霄御剑比他可快得多,不过都会开启避风屏障,此刻经历这劈头盖脸而来的劲风,只觉得五官都要被刮移位了,半句话都说不出来。
将近兽人族营地时,泽风拦住了他们的去路,他果然照季青霄所说,守在必经之路上,也顺利拦下了两名归来的兽人族。
乔乐天的白马不知从何处哒哒跑过来,蹭了蹭主人的肩。
季青霄都快把它忘了,看来这小家伙跟着泽风过得还不错,半点不见消瘦。
泽风在白马耳边说了几句,白马立刻跑出去,寻找隐藏在周围的兽人族,他们没有缔结血契,靠驭兽师太近会被发现,泽风便让他们躲远些,有消息便让白马传递。
不多时,两名兽人族便奔来了。
季青霄一人分了一颗研制的药丸,他当然没忘了这些精心研制的药,逃生时揣进了衣襟里。
泽风服了药,明显感觉体内的血契起了变化,仍连结着季青霄,却没有了那股被压制的感觉,而且他还能主动切断其中的联系,让对方感知不到自己所在。有了这药,兽人族还怕什么驭兽师。
他彻底放下了对季青霄防心:“驭兽师一直守着禁地入口,五人一组,四个时辰轮换一次。我们打回去?”
“走。”澜峻领头奔了出去,没把人放下的意思。
季青霄像只大鹌鹑般,横在他怀里,估摸澜峻又要展示他超群的腿功了。
离禁地入口越来越近,山穴中传出肆意的交谈声。
“咱们就把火折子往泼了火油的干草上一扔。轰!全烧了!”
话音未落,一阵又一阵的狂笑声传来。
果然是他们放的火。
澜峻速度更快了,如一阵风般旋入山穴。
“那叛徒和兽人,铁定都烧成灰啰!”那人还在张狂地说着,却忽然见一道残影飞过,面前笑得最大声一人凌空飞了出去,重重撞在山石上,脑袋当即鲜血淋淋,沿着山壁滑下来。
澜峻终于停了下来,甩了甩方才踹人的左腿,仿佛甩掉沾在上头的脏东西,继而又一脚扫向另一人。
驭兽师们折损了两人,这才恍然大悟般仓皇起身。
他们燃了火堆正在烤野兔,季青霄仍被澜峻抱着,探手抄起叉野兔的粗木枝,往火中一燎,重重点在扬刀向澜峻后脑的驭兽师胸口。
皮肉焦糊的呲呲声想起,那驭兽师惨叫一声,跳脚往后猛退,双手拍打燃起的衣襟,火还没灭,季青霄又挑了数根燃着的枯枝,送到他两袖衣摆上,那人一看周身都在冒火,一时不知该先拍哪处,惨叫着呼救。
季青霄想起司命的话,收了手,眼下的火势尚不会危及性命,他把脑袋搁在澜峻肩头,警惕他身后:“你总不顾背后。”
澜峻又踹翻一人,踩着最后一人后背:“有你。”随后脚下一施力,驭兽师猛呕了一地鲜血,再无神志。
泽风带着另两名兽人族这才赶来,正准备大显身手一番,却发现战局已定,顿时万分失落。
一名驭兽师已被澜峻踹断了气,被火燎得那人不知怎么就把自己扑腾进了柴堆,没了人形,另三人也是出气多进气少了,神智全无,躺在地上一颤一颤的。
泽风抄着长刀,要了结他们,为牺牲和被控制的同胞报仇。
“别杀他们。”季青霄推了推澜峻肩头。
澜峻总算舍得放人下来。
季青霄踢了踢其中一人,取出研制的药粉,往那人背后洒了一通,又把他踹翻身,前头也撒一通。这药粉也能让兽人族不惧血契,吸入后效果虽只能维持六个时辰,不过里头加了料,无色无味,粘附力极强,只要一遇水便会扩散成气体,且扩散能力极强。
他如法炮制地给另两人也撒上药粉,只要他们返回营地,便有好戏看了。
折腾完驭兽师,澜峻片刻不待,带季青霄入了禁地。
凡人,还是驭兽师,是绝对不被允许进入禁地的,然而狼王亲自带人,此人还解了兽人族之难,其余三人自是没有半点怨言。
“怎么忽然带我来这?”季青霄伏在澜峻背上,双手环过他脖颈,挂在胸前不经意地轻划衣襟。
下悬崖需爬过一条极长的粗藤条,饶是澜峻也没法抱着人下行,只能退而求其次地把小少爷背着,不过暖融融的胸膛贴着后心,感觉也很不错。
“一会儿你就知道。”澜峻侧头,在季青霄脸颊上亲了一口。
折腾了一整夜,季青霄几乎都快忘了昨晚满脑子矛盾又旖旎的思绪,这会儿竟有些无措,别过头若无其事地看着远处的崖壁。
待到崖底,一股沁人心脾的香扑面而来,季青霄立刻察觉,这香味与乔家弥散的香味一模一样。
一望无际的低矮林木随着微风荡漾,如嫩绿色的海洋,掀起一波波怡人的浪。
季青霄捡了一片嫩叶,喜出望外,乔家有救了,这竟是一片极大的天然四季茶原。他精通药理,绿茶也是中药,他自然看得出,这些四季茶的品质极高,比乔家库房中的更加优质。
驭兽监忙活了半天伤天害理之事,看来都将落空。
“把所有族人都召集起来。”澜峻道。
泽风三人立时前去唤人,不过多时,兽人族所有男女老少都聚集在了崖下。
季青霄的药做得足够多,每人分发了一颗。泽风介绍了药效后,所有族人都感恩戴德地望着季青霄,几名经历过兽人族从安逸到流亡的老人几乎要给他跪下了。
“兽人族本不该被如此对待。”季青霄赶忙阻止他们,“只是今日,我有一事相求。”
季青霄说明了对四季茶的需求,兽人族们纷纷站出来,愿意帮助恩人,不止这一时之急,就算季青霄年年要四季茶,他们也没有任何异议。
泽风这就要带领众人去采茶。狼人似乎都这么性急,又横冲直闯。采茶可不是随意摘下几片叶子的简单事,季青霄拦下人,给大家说明了采茶的方法。
一名十五六岁的猫族姑娘学得很快,才看了一遍就会了,抖着尖尖的小耳朵,采给季青霄看,得到肯定后,便兴高采烈地帮着教其他人。不到半个时辰,大伙儿便都学得差不多,有序地采摘起茶叶。
季青霄看着这番忙碌的景象,隔着衣襟,按住胸口的玉佩,乔家之难已解,不过这块佩子也不该浪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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鲜嫩的茶叶装满一筐筐竹篓,健壮的兽人族男子们背起满满当当的竹篓,攀上悬崖,片刻不待地带着季青霄的口信,赶往乔家。
季青霄与澜峻亦上了悬崖。禁地入口的山穴中,重伤三人还未醒来,换班时间将至,澜峻暂时关闭禁地,与季青霄一道,伏在出口的山石阴影中。
“如此麻烦,干脆全部杀了。”澜峻锐利的眼光观察着出入的必经之路,手却握着季青霄,轻柔地摩挲。
不知兽人族是不是体温偏高,澜峻的手十分炙热,连带季青霄的手腕都发起烫来。
季青霄抽回手,理了理被大手撩乱的思绪,“兽人族在此前的流亡中,已牺牲了太多勇士,现下族中大多是妇孺儿童,能作为战力的数十人,即使能摆脱驭兽师的控制,有十成的胜算,折损却也不会小。我相信你一定不愿再牺牲同胞,哪怕一人。而且主动大肆杀戮,无疑是公开宣战,驭兽监更容易给兽人族安罪名,若届时动用兵力,那将更难对付。”
澜峻重新握住季青霄的手,不再轻挑撩拨,而是郑重无比的用力,让两人十指相扣,紧贴的手心似乎传递着什么,让他觉得两人的心也贴在一起。他的狼后如此懂他,思虑更是周全。
“一会儿我们打晕他们,寻一样物件。”有马蹄声,季青霄靠近澜峻轻声说,“放他们都回去,才能救下被控制的兽人族。”
五名驭兽师朗声说笑着驭马行来,从稍显语无伦次的对话看来,竟还饮了酒,显然完全不把兽人族放在眼里。
摇摇晃晃下马,最前头一人看到山穴里的情景,还以为是五具尸体,顿时呆住了,第二人没停下脚步,径直撞了上去,后头的人见路被堵,骂骂咧咧地嚷起来。
季青霄重重握了握澜峻的手,随即松开,澜峻立刻如箭般冲了上去,扬腿一扫踹翻两人,双手一拳捶一人面门,瞬息间就打到了四个,正要回身踹剩下一人,季青霄已扬起一截粗木棍,狠狠地把人砸晕了。
动静不小,吵醒了原本晕着的一人,指着澜峻才啊了半声,便被季青霄当头一棒,又晕了过去。
季青霄就近撩开脚边一人的外衫,尚未细细摸索,就被澜峻抬手阻住。
“脏。”澜峻轻蔑地说。堂堂狼后,怎么能摸索别人的身体,还是万恶的驭兽师。
他抬脚一勾,拣了把驭兽师的长刀,利落地挥了几下,削果皮似的把那人的上衣削开,衣襟袖子里的东西砰砰啪啪地落在地上。
果然有季青霄想要的——一块证名驭兽师身份的名牌。
有这一块便足够让驭兽监背负洗不清的罪名。
就在他观察这名牌是否有印记,易不易伪造时,澜峻把余下几人的衣衫全削了。
季青霄本只想着弄一块就够,哪知澜峻手速那么快,看着光着膀子的几人,哭笑不得。
“不许看。”澜峻挡住他的脸,把搜刮来的名牌一股脑塞进季青霄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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