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青霄对着满手名牌,收也不是,扔也不是,纠结间忽然发现有一块似乎劈裂了,挑出来一看,竟是块有暗格的,依照形制和刻印文字的标识,这块应当属于一名有职务的驭兽师。
“就要这块了。”季青霄收了名牌,又往换班的驭兽师身上也洒了药粉,与澜峻一道牵走他们所有的马,保证下一次换班前,即使他们醒来也无法立刻回去报信。
不多时,第一波前往乔家的兽人族归来,领来了八辆运货的大马车,乔怡悦在家中马不停蹄地指挥佣工晒茶炒茶,乔忻悦便来这头看莫名其妙多出的茶园。
一踏入山穴,看到横七竖八嘴角冒血沫子的人,乔忻悦险些晕过去。大悲大喜了一天,她可再受不起什么刺激了。
泽风带着几人把挡路的驭兽师踢到一边,看乔忻悦快吐了,给她一颗拿来哄禁地中孩子的酸梅。
乔忻悦整个胃都在翻涌,头昏脑涨,也顾不上什么大家闺秀的体面,就着泽风的手叼了梅子,含糊道:“谢谢。这次的事,真的太感谢你们了……”
泽风看着空了的指尖,感觉上头还留着一丝吐息的热意,耳根微微泛起红晕。这一家子人当真是异类,知道他们是兽人族,非但不歧视,还救他们于危难,方才在乔家,这位二小姐雀跃之下,竟还兴奋地抱住了他又哭又笑,让他不知如何是好。
兽人族全族动员,忙活了整整一天,终于采够了需求的四季茶叶,期间驭兽师又来了一波换班人,被如法炮制打晕夺马洒药粉,不过上衣得以保全。
茶叶快马加鞭地送入乔家,城中对晒茶炒茶有些经验的人全被乔怡悦雇佣,所有人六个时辰轮班,片刻不歇地赶制。
与此同时,兽人族禁地大门再次关闭,泽风与数名身手不错的族人蛰伏在驭兽师营地附近,只待迎接归来的兽人族们。
禁地入口山穴处,十来名驭兽师转醒,哎哟哎哟惨叫着,见没了马,只能互相扶持着往营地走,回到营地,换了脏破衣物,疗伤沐浴,把山穴中的遭遇一番诉说,驭兽师们个个气红了眼。他们尚来不及看清其他兽人族,便被澜峻与季青霄解决,还以为对手只有这两人,更不知其他兽人族早已不惧血术,乔家也解了燃眉之急。
驭兽监太史胸有成竹,气定神闲道:”这几日不用去守门了,让他们逍遥。待交不出货物,欺君之罪降旨。“他以手刀在脖子上比划了一下:”乔家人掉了脑袋,那狼族兽人还不尽在我们的掌控之中。“
驭兽师纷纷大声应和,见太史狠狠扇了身旁兔族一巴掌,也都把今日的怨气发泄在兽奴身上。
起先他们拳打脚踢得起劲,桀桀笑得如同讨债的恶鬼,然而不过半刻,一名强壮的虎族忽然直起跪伏的身子,粗壮如树干的手臂猛然一抬一并,与他缔结血契的驭兽师手中握的鞭子还在挥,脑袋却成了一滩血泥。
紧接着,他身旁的猴族女子猝然窜起,以极快的速度转到驭兽师身后,双脚一勾,钳住他的脖颈,身体一旋,咔一声脆响,驭兽师当即被扭断了脖子。
驭兽师们这才意识到兽怒们竟不受控制了,一个个催动拼命血契,却根本无济于事。
被控制的兽人大多并不强壮,驭兽师只让有战斗需求的兽奴吃饱饭,其余的都瘦得皮包骨头,健壮那几人一看多数同胞打不过驭兽师,立刻不再对驭兽师复仇,转而保护他们。
兽人族生来有兽的优势,或力量强大,或身体敏捷,或速度超群,而驭兽师们数量众多,大都接受过系统的战斗训练,双方近距离对战,竟谁也捞不着好处。
一名狼族青年被长刀砍倒,眼看兽人族的保护圈即将突破,几道身影猝然翻过外墙,或提着长刀,或扬着拳头杀入重围。
“别恋战!”泽风高喝一声,挥砍着刀,扶起伤者,带着族人逃离。
他们撞开营地大门,跑得快的背起受伤的弱小的,身手好的对驭兽师拳脚相加,终于突破驭兽师的围攻。
凡人哪追的上兽人族,驭兽师立刻要上马,然而马厩空空如也,泽风一行早将马全放走了。
驭兽师们大挫,近半数人受伤,折损了十来人,所有兽奴全数逃脱,再无一战之力。
而兽人族们的包围圈很严实,只有外围十来人受了伤,且都不严重,在泽风的带领下,安然回到了他们的新家。
-
乔家。
连着四日不眠不休,注意着制茶的进度,乔家两姐妹双眼通红,随时都要倒下似的,幸而在最后一刻,押送货物入京的差役到达时,最后一箱四季茶顺利装箱完毕。
季青霄这几日也没休息好,帮着盯进度,不过考虑到接下来要做的事,每晚他还是会睡上一两个时辰,倒是澜峻,明明除了休憩,一直在他身边,看起来却精神奕奕,兽人族的体质果然强悍。
“大姐,你放心,我一定把货万无一失地送入宫中。”季青霄道。
经过这两日的表现,季青霄终于用行动证明小少爷的成长,让乔怡悦答应他前去送货,经历了这场险些灭顶的大火,小弟忽然成熟了,乔怡悦倒也没多怀疑,毕竟灾祸总会让人一夜长大。
货物全权由皇宫派来的差役运送,只因前两年发生过官商勾结,对家作梗途中盗换货物的案子,此后便允许商人随差役一同运送,直至送入内务府清点核查完毕。
马车摇摇晃晃,季青霄忙活了这么些日子,累得不得了,没过多久便昏沉起来,眼皮一阖一阖,下巴不断往胸口磕。
澜峻往他身边挪了挪,把他的脑袋轻轻按在自个儿肩膀上。
宽厚的肩膀并不柔软,精实的肌肉下是坚硬的骨骼,车轮轧过一处坑洼,季青霄脑袋一个起伏,在肩骨上一撞,“嘶”一声痛呼,醒了。
负责压货的是个不满双十的小太监,面庞圆润,一脸福相,坐在两人对面,看到这情景一时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季青霄不好意思地揉揉额角,坐直身子。
澜峻一脸不痛快地看着小太监,似乎想把他一脚踹下马车去,小太监瞥了他一眼,便不敢再看,和季青霄寒暄了几句。
季青霄实在累得不行,一边说话,一边眯眼,澜峻看不下去,重重咳了一声,小太监便噤了声。
“睡一会儿。”一车沉寂中,澜峻忽然道。
“咱家这有枕垫。”小太监从随车的箱中取出一方薄毯和枕头,双手呈给澜峻。他在宫中地位不算高,却也不低,伺候过不少贵人,不过眼前这位的压迫感,完全不比宫中贵人们弱。
澜峻接过,总算消了把人踹下去的念头,把枕垫放在腿上,轻轻拍了拍。
季青霄这才明白,是让他睡一会儿,宫中的马车空间不小,躺一个人还是没多大问题的,只是……枕在腿上未免太过亲昵,而且还有旁人在场。
他暗暗看了小太监一眼,没想到两人视线正巧对上。澜峻注意到他的视线,只当自家狼后是羞赧于外人视线,狠狠瞪着小太监,又想把他踹下去了。
小太监感受到视线,后颈起了一阵冷汗,忙转过脑袋,掀开帘子看向窗外:“外头景色真不错,咱家赏一会儿,你们自便。”
不等季青霄动作,澜峻便扣着他的肩膀,把人按在了自个儿腿上,替他盖上薄毯。
季青霄抬头看着澜峻,从这个角度看去,大狼下颏的转折刚毅硬朗,宛如绝美的峻峰,喉结微微滚动了一下,十分……
性感。
季青霄脑袋里浮现出这两个字,顿时便觉得脸有些发烫。
澜峻低头看着他,眼角带着淡淡的笑意,嘴角勾出一个微微的斜度,像在盘算着什么坏心思。
季青霄想起之前突如其来的轻吻,掀起毯子盖住下半张脸,双眼一闭:“我睡了。”
他感觉到修长温热的指尖隔着毯子,触在脸上,指尖游移把毯子勾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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