挠棺材的是谢非容?


    沈酝惊了一下,灵识立马转弯儿,又去那婚轿里转了一圈儿,果然发现了江无禁的气息。


    这俩孩子动静都微弱,怕是情况不太乐观。


    眼见双煞队伍中的纸人又消失几个,沈酝来不及再多想,直接撤了他的灵气罩,让自己活人的气息暴露在了空气中。


    因为此地规则的原因,双煞队伍依然在减员,但成鬼数千年,鬼煞怨气早就磨平了当初那新妇的神智。


    没有理智的恶鬼闻到活人的气息,便不管不顾的朝着他撞了过来。


    “沈酝!”林弱水一回头,便瞧见棺材和轿子同时撞向沈酝,他这时才注意到,那清隽颀长的身影不知何时竟撤了自己的灵气罩。


    事情发生得太快,相撞的两煞发出一声巨响,再回神空地上已经什么都不剩了。


    “怎,怎么回事啊?”随着沈酝被双煞带走消失,两人身上的灵气罩也自动破碎。


    林弱水没回他,在沈酝被吞没的地方来回查看……没有血,应该是没受伤。


    但这也并不能让他安心多少。


    齐荣也脸色煞白,“他,他为了把仅剩的灵力留给我们,被双煞吞噬了?”


    齐荣有被感动到,正觉得自己以前对灵合道君偏见太深而自责时,林弱水回过了神。


    对了,这里是应诺之渊,如果沈酝出了什么问题,那齐荣刚刚才许下的诺言,又成了无解之诺,此地规则怕是又得把‘沈酝’弄出来让齐荣强行应诺的。


    但现在两人周围还是无事发生……


    沈酝还活着,只是不知道被传到哪里去了。


    ……


    沈酝眼见两队朝他不避不闪的撞过来,下意识的抬起手臂遮住自己的眼,所以他也没看见,棺材和婚轿一撞,竟变成了一个奇怪的东西。


    从正面看去,门楣还是轿子的模样,而侧面却是棺材的长度和形状,轿帘上本该写着的‘喜’字也变成了一个红得更接近黑色的‘奠’。


    他此时正处于这不知该说是棺材还是轿子的玩意儿的内部。


    这个空间很黑,无法完全站直身体。他是被撞进来的,巨力的撞击让他一进来就没站稳,一个惯性下去,扑倒在了某人胸膛上。


    他伸手摸了摸,温热的,还有起伏,确实是让的胸膛。


    这个人是躺着的,沈酝便下意识的觉得是躺在棺材里的谢非容。


    他考虑得还挺全面,感觉以他们现在所处的狭小场所和两人的姿势,灵力写字大概也不太方便查看,便直接用手指在身下人胸口上掐了掐。


    被他压着的躯体僵硬了一下,沈酝便知道他是清醒着的,又用手指在他胸口上写字:谢非容?


    黑暗中,一道低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似乎还带着无奈的情绪,“师尊,是我……”


    沈酝便听出来了,这是江无禁。


    找到谁都好,沈酝总算觉得心里轻松了些,又急忙问谢非容在哪里,他们怎么会在这儿。


    黑暗里,江无禁的手指曲了曲,似乎在压抑着什么。


    为什么师尊会第一时间以为他是谢非容?在知道他不是后,又急忙询问师弟的下落。


    是因为,师弟比较重要吗?


    江无禁控制着自己脑中偏执的念头,任由沈酝在他胸膛上一笔一画的询问关于谢非容的去向。


    其实他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当时两人走在郊外,突然头顶的月光就消失了,他们还当是被乌云遮住了,又摸黑走了一段路,在途中商量如何将沈酝奉上神坛,让那些蠢货再也不敢轻视他们师尊才行。


    这样走了小半个时辰,月光却一直没再出现,他们才发觉不对劲。


    这太黑了,简直伸手不见五指。


    再然后,就被黑暗中的什么东西给撞了一下。


    谢非容虽然整人的时候一股狠劲儿,但修为比较不高。


    江无禁和他相处了半个多月,倒是真心拿他当师弟,只要不是在沈酝面前,他理智都还是占上风的。


    遇到这种危险情况,下意识的护了谢非容一手,所以才受了伤,昏迷了一会儿。


    这也就是沈酝听到谢非容的动静,却没听到江无禁有动静的原因。


    江无禁清醒后就一直躺在这处黑暗中,因为还没弄清楚到底什么情况,他也没有轻举妄动,而是打算恢复一□□力。


    再接着,就有个物体从天而降,压到了他身上。


    虽然没了灵力,但江无禁身为妖族,对气息方面要比人类敏感得多,立刻便察觉了压住他的人是谁。


    他很想伸手触碰一下他,又怕自己举止冒犯,一个犹豫间,沈酝倒是摸了摸自己。


    江无禁内心雀跃了没多一会儿,便见他师尊连番询问谢非容。


    虽然知道自己的心思太狭隘,但江无禁还是觉得心头发闷,这次再是没有犹豫,伸手圈住了身上人的腰身。


    好细……


    沈酝听江无禁说着话,突然就被他懒腰搂住,但在江无禁在沈酝的意识里,只是个十一岁的少年,或许比孩童高些,但到底只是个孩子。


    养过小孩儿的人都有类似的通病,觉得自己养大的小孩儿永远都是小孩儿。


    江无禁伸手抱住他,他也没有多想,只当他受了伤害怕了,寻求他这个当师父的慰藉。


    沈酝任由他抱着,然后慢慢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作为安抚。


    江无禁内心平静了些,手臂却箍得更紧,他甚至希望,这一刻能变成永恒。


    沈酝却没他那些复杂的心情,他只琢磨着赶紧找到另一个徒弟,然后离开这个奇怪的地方。


    他拍了拍江无禁的肩膀,撑着身子站了起,但是这空间有限,就连矮他一头的江无禁都站不直,沈酝便更不用说了。


    不过根据这个限制,他也大致猜出了他在一个怎样的空间里,他摸了摸两边的木壁,又摸了摸头顶,在走到尽头寻找轿门和揭棺而起中,选择了后者。


    这棺材板儿盖得还挺牢实,好在沈酝的灵力并没受限制,倒不至于被困于此。


    不过也因为这个原因,他揭棺而起的动静就大了一些,等两人从那似棺非棺,似轿非轿的东西里一跃而出时,周围一大圈儿‘人’都吊着个白眼,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们。


    “嘶——”江无禁当即吸了口凉气。


    他们处在一间石室里,整个空间挺大的,但是被布置成了灵堂,困住他们的那尊棺材就放在正堂中间。


    除此之外,屋子里站满了‘人’,只不过不是真人,而是密密麻麻的纸人,棺材正对的高堂之上,也坐了两个脸颊画着诡异红团的纸人。


    纸人们均是只有一米高,此时正翻着白眼儿看着棺材上站着的两人,那画出来的眼珠子僵硬又诡异,面无表情盯着人看时,实在是瘆人得慌。


    江无禁立马往沈酝身边一靠,语气无助的唤了一声‘师尊’。


    沈酝立马将人护在了身后。


    甭管这货之后是个多么牛逼的反派,现在在沈酝眼里,都还是个没有反抗能力的孩子。


    他以为江无禁还受应诺之渊的影响,无法使用灵力。


    江无禁轻轻的把脸贴在沈酝背上,看着那些仰着头围观他们的纸人,表情冷漠,再没了丝毫害怕的样子。


    沈酝本来神情戒备的看着眼下这一地的纸人,却突然听见外面传来一声尖细的嗓音:“吉时已到,新人行礼!”


    于是满屋子妆容诡异的纸人立马不看他们了,迅速分开而站,给中间留出一条过道。


    沈酝正打算乘机拉着江无禁冲出去,却突然发现自己似乎动不了了,与此同时,外面传来一个少年暴躁的怒骂,“妈的一群鬼玩意儿!行你大爷的礼,有本事别定我身!”


    听见谢非容中气十足的声音,沈酝默默的松了口气。


    背部紧绷的力道松懈下来,立马就被靠着他的江无禁发现,身后的少年已经贴着他的后背,只是拽着他袖口的手却越握越紧。


    师尊的注意力又被转移了……江无禁面无表情的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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