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非月凌空的时候看到这个现象,令段璃璃吃惊。
虽然她这个榻确实整个是元绿石的，但修罗的床也是元绿石的，平时它也修炼,也没见过这种情形。
天地元气在白月没有出来的日子里是不可能达到这种浓度的。
如果说有什么因素造成了这个奇特的现象……
段璃璃看了看怀的这个青年，只可能是他。
不是,高阶武者吸收天地元气的效率这么牛逼的吗？段璃璃有点懵逼。因为姓方的那话里话外的意思是说夜行的血脉不如那个叫崇礼的啊。
那,难道那几个人还会更厉害？
那为什么那天晚上,连追杀的人都知道集兵力去围攻夜行呢？
段璃璃想不通。
她当然不知道这是因为姓方的和汪楠欺骗了她的缘故。
夜行的血脉,世无可匹。
不过看着天地元气争先恐后地往夜行身体里边钻，段璃璃倒是放心了。
果然,夜行苍白的脸色渐渐地好起来了,紧皱的眉头也渐渐松开了。
段璃璃放下心,又思考另外一件事：【系统，夜行的脑子没问题？确定吗？】
系统：【未发现损伤或病变。】
段璃璃：【那怎么还有紫色的图标呢？】
系统：【输出脑电波异常。】
段璃璃：“……”
那就还是有问题呀,而且还是系统检查不出来的。感觉更糟糕了。
那不就是表示夜行这个脑子的问题治不好了？
夜行要一辈子当个傻子吗难道？
段璃璃叹了口气,问：【那怎么连他的数据都读取不出来呢？】
系统：【读取数据错误,需要采集基因进行检测分析。】
系统：【是否授权基因采集？】
段璃璃：【采吧。】
她说着，揪了一根夜行的头发想给系统。结果系统：【采集完毕。】
纳米器人还没收回,直接采集了。段璃璃：“……”
段璃璃“呼~”吹飞那根头发，说：【快检测一下，到底怎么回事。】
系统给出来的结果出乎段璃璃的意料：【该样本基因已被锁定。】
【锁定方式：%￥#@&%*& 【系统休眠,无法破译基因锁。】
段璃璃：“！！！”
不是！她都已经接受了这个世界有天地元气有武者有斗气这么玄幻的设定了，突然你怎么又科幻起来了？？？
这地方就是个冷兵器明的水平啊,怎么还基因锁了？这种技术地球现在都做不到！基因在地球可是被称为“神的领域”的！
段璃璃十分懵逼。
愣了好几秒，才问：【这个技术,不可能是本地明的技术吧。】
系统：【基因锁技术超越本地明水平上限，为%%￥#级明水平。本地明疑似曾受地外明干预。】
段璃璃：“！！！”
卧槽,突然高大上！
但是震惊转念一想，相对本地土著而言，她自己就是个“外星人”，她带着系统外挂，这个外挂的技术水平就超级超级高的！
她在这做的事，什么种植啊养殖啊采集啊挖矿啊，然后再利用系统做出成品销售给本地土著，都已经可以算得上是“地外明干预”了。
这么一想，又淡定了。
她这个外星人能来到这个世界，当然人家别的星球的外星人也可以来啊。
只是不知道还在不在这个世界了。
【那能不能检测到那个地外明的干预者还在不在本地啊？】她问了一句。
【无法确认。】系统回答，【但本样本未曾发现基因改造痕迹，基因锁由遗传而来。】
段璃璃理解了一下，这是说夜行生来就带着这个基因锁？这个“地外明干预”不是发生在他身上，可能是发生在他父母或者祖先身上？
就……假设是祖先吧，几百年一千年之前，嗯，这么假设，就踏实了。
这假设不是没有道理。
会去改造人家的基因，给人家基因上锁，一看就不是她这种与世无争的生活玩家啊。那么牛逼的地外明要是还在的话，怎么都该建立起一个强大的帝国来吧？
那这里也不至于到现在还是个冷兵器明了。
说得通。
夜行硬是抱着段璃璃躺了一顿饭的时间，再睁开眼睛的时候，脸色已经恢复了。看得出来，大量的天地元气已经修复了他的伤痛。
那个姓方的也是这样，系统检测身体都是治愈好了的，但他就“虚弱”。而且那虚弱还不是装的，是真虚弱。
所以夜行喊疼的，大概也是类似的伤，是斗气引起的伤痛。
正想着，睁开眼后一直和她鼻尖贴着鼻尖对视的夜行，忽然吻住了她。
段璃璃：“……”
段璃璃推开他：“还疼吗？”夜行眨眨眼：“不疼。”说完，又要吻过来。
段璃璃抵着他肩膀：“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会疼？”
这问题对夜行来说有点难了。
他茫然了片刻，犹豫地说：“主公，师父，斗气。”
这是考段璃璃阅读理解呢？
段璃璃捏捏眉心，基本了解了夜行的沟通能力。跟小孩差不多，幼儿园那种。不，可能还不如幼儿园的小孩呢。
叹气。
回头问问汪楠吧还是。
但段璃璃也注意到，夜行管姓方的叫的是“主公”不是“主人”。
主公和主人，有着微妙的区别。一个商贾的仆从可以管商贾叫主人，但叫不到主公这种级别。
主公这种称呼，带着一定的政治性，应该是某一方一定级别的政治人物，才有资格被臣属称为“主公”。
反正，姓方的和汪楠肯定没说实话就是了。不过不说最好，段璃璃什么都不想知道，一丁点都不想知道。她就愿意相信他们说的假话。
夜行又吻过来。
段璃璃：“……”
虽然觉得青天白日的不太好……但是，住在正殿里就离狼舍很近，修罗他们的发情期还没过去，段璃璃白天黑夜地受着他们的影响呢。
而且她内心里其实盼着汪楠这伙子杀神早点滚蛋。而且估计他们其实也不想久留，只要姓方的休养好了，估计就要走了。
但是那样的话，夜行也就跟他们一起走了。
她和他在一起大概也就这几天，其实就是在偷欢。那就珍惜着点吧。
段璃璃没再推开夜行……
平静下来之后，段璃璃想起身穿衣，夜行缠住了她。
他好像特别喜欢跟她紧紧相拥，毫无隔阂的感觉，又黏又腻的。
时间回退两天，退到那天晚上城楼上，当他用一柄冰冷的刀架在段璃璃喉咙上的时候，段璃璃是打死都没想到他会是这样。
这不符合段璃璃对p友的期待。
段璃璃想象，她的p友应该床下一脸性冷淡，床上要多野有多野，下了床该提裙子提裙子，该提裤子提裤子，大家客客气气，谁也不拖泥带水，各奔前程。
这是她以为的所谓成年人。
结果夜行不按她剧本走。而且他这不是性格问题，更多应该是脑子问题。
性格问题的话，段璃璃可以高冷地跟他沟通。脑子问题，高冷也没用。段璃璃没办法，只能哄。
夜行其实特别好哄，温柔点跟他说话，他就一直点头，你说什么他都点头，不反驳还照着做。
段璃璃本来因为他是个傻子，不是她想象的沉默高冷忠犬侍卫感到很失望，突然，她又get到他了！
这不是很好嘛！很沉默！虽然不够高冷，但是很听话！
她拿出一碗紫豆牛奶糖：“张嘴！”
塞了一颗到他嘴里，然后问：“好吃不好吃？”
夜行品了品，说：“甜！”
青年灰褐色的眼睛亮了起来。段璃璃还是第一次从他这双眼睛里看到这么鲜活、明快的情绪。
她晃晃碗：“跟我去洗澡，就都给你。”
夜行乖乖地跟她去洗澡了，穿好衣服快乐地抱着碗吃。
段璃璃给他擦干头发，左看看右看看，拿出剪刀：“别动，给你修修头发。”
她给他修了留海，再扎上马尾，真的好像少年。可问他多大了，他就很茫然。
叹气。
段璃璃和夜行牵着去给那伙子人送饭。众人的眼睛都扫过两人的。
汪楠更是笑吟吟地。
段璃璃问汪楠：“夜行上午跑到我那去喊疼，怎么回事呀？我检查了他，他又没有受伤。不是说早上修炼吗？修炼会疼吗？”
汪楠很惊讶，是真的惊讶，不是装的。
他还清楚地记得，夜行十二岁的时候还是会喊疼的，后来就不会了。他竟然会跟段璃璃喊疼，啧，男女事真是不容小觑。
但段璃璃说的话，就听得出来她对武者的修炼一无所知。她虽然有神通，的确是一个没有斗气无法修炼的普通人。所以才会想要武者血脉。
他说：“他资质很好，脑子却成了这样，我对他就比较严格。”
段璃璃说：“他已经很厉害了。”
不说那天晚上夜行杀了多少人，光是他这吸收天地元气的效率就很惊人了。
但汪楠说：“姑娘偏居一隅，生活静好。不似我们行走在外，常遇危险。须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强更有强。”
他这么说，段璃璃就没法再说什么了。
她自己就是活生生的例子。明明武力值也跻身与河阳这片地区的强者行列了，突然，从大地方来的高高，就把她给秒成了渣渣。
夜行跟着他们，的确是会遇到危险的。就看前天晚上，他们就被那么多人追杀。虽然不知道谁是正义方，谁是邪恶反派，但说明夜行的确是会面对危险的。跟她的生活完全不一样。
汪楠对夜行严格，是对夜行好。
段璃璃自然想不到，这他妈的都是姓汪的一派胡言！
王！八！蛋！
第182章(收紧的枷锁)
段璃璃专门调了一种皂液用来洗碗碟的。
这种皂液就她自己用,不外卖。因为穷人家用不起，富人家自有仆人洗碗刷锅。
但段璃璃拿了给这伙人用。因为这么一大帮人，而且不分男女都超——级能吃,一顿饭下来造败出来的碗碟也超级多。段璃璃才不会给他们当保姆洗碗碟。
自己洗去。
夜行的那几个同门就轮流洗碗。
干得也不是很熟练，都弄碎好几个碗了。想来也是,上腰上都带着几千两银子的元绿石的人,估计平时也是有仆从伺候的。
高阶武者的生活还是很滋润的。
段璃璃就拉着夜行跟他的个师姐聊天,主要是询问一些夜行的事情。
“亲人？没有了。他是孤儿,从小被师父收养的。”
“能的，他能自理的。吃饭穿衣如厕洗澡什么的,生活方面都是没问题的。”师姐们说,“就是不太能和人正常沟通了。不过你别担心,有我们呢。而且在家里，他也有专门的院子,有专门的人服侍他。”
“服侍”两个字应该说的是伺候夜行的日常起居吧？
但不知道为什么,段璃璃忽然就想起了地球古代特产——通房丫头。莫名地她就不舒服起来。
又不好开口问。p友而已,有什么资格管人家家里的情况。这也离她想成为的“成熟的成年人”有点远。好在转念一想，回想起昨天夜里夜行找不到门路入口,又着急又委屈的模样……很明显没有经验。
段璃璃心里又舒服了。
“哦？你靠近他他不警觉？”
“因为段姑娘你身上既无斗气也没有一丝杀气啊。他有什么好警觉的。”
“你要是万一想杀他，等你什么时候起了杀气，他再警觉也不迟。你要相信夜行的修为。”
段璃璃想知道的基本都知道了,师姐们开始闲聊，拿她和夜行开了几个荤荤的玩笑。
女武者和男武者拥有几乎完全一样的待遇。这些女武者都是很彪悍也很豪放的。
段璃璃招架不住,拉着夜行赶紧逃！
转身看到阿乔在洗碗，而方头方脑的崇礼在廊下打坐修炼。段璃璃从他身边走过去的时候,正好能离近了细看。
他摆着这种正式修炼的姿态，贴近看,能看到紧贴着皮肤，有些微的天地元气渗入进去。但很稀薄，跟夜行那种在身体周围就凝聚成雾气根本没法比。
武者与武者的体质差别就在于吸收天地元气的速度和强度吧？
这个崇礼姓方的不是说血脉比夜行更好吗？但是这瞅着不如夜行啊。
难道是没有元绿石床榻的辅助吗？确实她那几件元绿石做成的床和榻，在月之夜还是很牛逼的，虽然质地没法和这些人随身带的那些比，但胜在体积质量，特别能聚拢天地元气。
平时虽然做不到，但是跟夜行自身的体质一结合，可能就出现这种效果了吧。
人就是这样，要是先入为主地相信了什么，即便后面看到了略有违和的情况，也会自己主动圆回来说服自己的。
段璃璃正是这种情况。
她想着既然这样，那当然要让夜行多享受一些她这里的便利了。便扯着夜行去正殿她那里，把元绿石的榻给他让他修炼。
身后师姐们见她急匆匆带着夜行走掉，又发出一阵笑声。
真是，熟女大姐们简直让人头皮发麻。段璃璃其实只是个键盘熟女，网络色批，真到次元她不行。
汪楠一行人在这里待了足足八天。
这八天里，段璃璃和夜行夜夜缠绵，沉溺其。
这堪称是，段璃璃穿越以来最快乐的一段日子。简直无法自拔。
在这几天里，夜行每天回去他师父那里之后，都会脸色苍白着回来找她，在她的怀里寻求慰藉。
人只要跟人相处，时间一长就会产生感情，时间越长产生的感情就会越深。
纵然段璃璃一心想把夜行只当做一个很快就要分的p友，也禁不住越来越心疼他。感情这种东西，怎么能随人控制呢？段璃璃以为的那种提裤子走人的成人幻想，其实很幼稚的。
这些天她教会了夜行记住她的名字。
青年虽然懵懂，却牢牢地记住了她教给他的。他喜欢叫她“璃璃”，他喜欢紧紧抱着她或者被她抱着。
他喜欢亲吻拥抱爱扌无和结合。这些亲密无间的行为使段璃璃真的成为了一个对他来说与别人绝不相同的人。
特殊的，唯一的。
段璃璃发现他喜欢吃甜食。紫豆糖、麦芽糖、牛奶糖……偏她这些东西很多很多。一样一样地投喂他。
她喜欢看他吃糖的时候快活明亮的眼睛。让人觉得这个头部受损的身体里，依然是有一个鲜活的灵魂的。
她还喜欢在夜行吃糖的时候吻他，这样两个人就能一起甜。
她和他在淋浴下，在浴缸里，在榻上，在床上，在避开众人的别的空的宫殿里，留下了许许多多十指相扣，汗津津的回忆。
对于夜行对她的黏腻，段璃璃从一开始的无奈，到后来只觉得喜欢。
段璃璃长到这么大，根本就没想跟别人组成家庭，或者哪怕只是长久地生活在一起。
婚姻、家庭什么的，段璃璃从内心里其实是抵触的。平时看不出来，真有那么一个人出现的时候，真要面对这件事的时候，原生家庭的烙印与伤痕就显现出来了。
但她没想到原来人的想法会改变。
她完全接受了夜行像挂件一样黏着她这件事，甚至于很开心，很享受。
但快乐的时光总是飞逝如斯。
第天的晚上，汪楠告诉了段璃璃，明天他们就要离开了。
段璃璃愣了半晌。
汪楠老狐狸似的，哪能看不出来，笑着说：“今晚是夜行侍奉姑娘的最后一晚了，愿姑娘能一举得。”
段璃璃牵着夜行的回去正殿，洗了澡，夜行便来抱住她，亲吻她。
但段璃璃忽然阻止了他。
夜行困惑，眼现出了委屈和惶恐。
杀人他不惶恐，段璃璃每次推开他，他都惶恐。
他恐惧段璃璃会像他模糊记忆里那份温暖一样，也飘去很远很远，让人抓不住。
但段璃璃其实作出了一个决定。
早先，段璃璃曾经意淫过拿钱买下夜行，那只是意淫而已。段璃璃不仅没有这个想法，也知道夜行这样级别的武者是她买不起的。
后来知道夜行和汪楠是师徒关系，那就更不可能了。没听说过卖徒弟的，还是这么高阶的武者。
夜行是不可能留下来的。他虽然没有亲人但有师门，更不要提他整个师门都效忠那个姓方的。他作为队伍里最厉害的两个人之一，主力打或者杀，这伙人也不可能让他留下的。
而她也不可能跟着他们走。虽然姓汪的之前也流露过招募她的意思。但段璃璃的根基都在这里呢。大苍山是她的原料场，乌桐镇的璃璃家和河阳县的璃璃家分号是她的基业。
这几个月又招聘了一些人，规模日大。她走了，这一大群人怎么办。
她和夜行，注定是要一拍两散，各奔前程。
这时候，段璃璃决定，加夜行为好友。
到现在为止，她的好友列表里就只有胡祥一个人，夜行成为了她列表里的第二个人。
“你看到一个白色的框框没有？”她问他。
夜行看到了，他点头。
段璃璃很高兴，告诉他：“这是我师门术法，叫千里传音，可以通过这个联系。”
她发了好几条消息给他，问他看到没，夜行都点头。
她试了试：【将桌上的杯子递给我。】
夜行立刻就起身拿了杯子给她。很好，他识字，也能理解字组成的字句的含义。那就能沟通了。
段璃璃便教夜行怎么使用。
但夜行……用不了。
胡祥不到十秒就做到了的事，夜行做不到。
因为使用系统的通讯功能，不靠键盘不靠写，是要靠意识输出。
夜行做不到，段璃璃给他反复讲，他也努力地尝试，然后他的头便剧痛起来，人一下子倒在床上。
段璃璃大惊失色。
她最终放弃了。夜行是个脑子受损过的人，据汪楠后来跟她说的，他是练功走火入魔造成的，说他练的功法太霸道，包括现在他每天早上找段璃璃喊“疼”都是这个原因造成的。
段璃璃信了。
武者的事，段璃璃不懂。她有一个优点，就是对自己不懂的领域，不随便发言。
因为看小说的时候就很讨厌那种傻逼女主，没事乱哔哔瞎伸，然后坏人家的事，然后男主还一脸宠溺告诉她没事，有他来解决。看得人巨想冲进书里暴打女主一顿，再暴打男主一顿。
所以对夜行的修炼这一块的事，她虽然心疼，也不乱发言乱插。
夜行不能使用通讯功能和她沟通，令段璃璃非常失望。
只能是她单向地和他沟通。她发的消息他都能看到的。
“给你看点好玩的东西。”她对他说。
然后她开始用图片刷屏。
从她看到夜行第一眼，发现这是一个长在她审美上的帅哥的那一刻，段璃璃就给系统下了录像的指令了。
因为系统的记录功能都是跟着她走的，所以只要她能看到夜行的时候，就能录制。
她截了很多他们两个人的图发给夜行看。
这要是常人都该被惊呆了。
但夜行不是常人，他不会觉得震惊，相反，他很兴奋，很开心。
他看到了自己吃糖的照片，抱住了段璃璃蹭她的脸：“糖。”
段璃璃便拿出糖来给他。
看着他吃得香甜的模样，段璃璃忽然心一动。她拿了一个荷包出来，每个格子里都装了糖，给夜行开通了权限，塞到他里：“看到这个的界面了吗？有十个格子，里面都有东西。”
夜行看到了，眼睛很亮：“糖！”
段璃璃说：“你看准一个，用脑子去想它，想想把它从这个格子里拿出来试试看。”
储物道具存取物虽然也是用意识，但又和通讯功能不一样，要简单地多了，基本上熟练了之后是想那一瞬，就完成了。
夜行真正的问题在于，他就无法正常和人沟通。哪怕是现实里用嘴，也无法组织足够复杂清晰的语言，所以他无法输出清晰的意识。
但存取物的需要的意识简单很多。段璃璃不甘心放弃，想再试一试。
也许是她选对了物品，所有格子里都是夜行爱吃的糖。
强烈的“想吃”的想法充斥了夜行的大脑，在几次失败之后，终于，夜行从这个荷包里取出了一块紫豆牛奶糖。
他可以使用荷包。
总算能成功一件事了。
段璃璃把那个荷包的权限收了回来。
之所以给夜行荷包而不是腰包，因为腰包是要系在衣服外面的。夜行这样会与人打打杀杀的，段璃璃感觉腰包会有受损的可能性。
荷包的话，体积小，可以想胡祥以前那样藏在衣服里。
这最后一夜，夜行的同门们都以为段璃璃和夜行必要抵死缠绵，纵情**的。
他们想不到段璃璃这一晚上都在忙于教夜行使用通讯功能和储物道具。
她把荷包的权限收回来后，把这个荷包填的满满的，用丝绳牢牢地系好，给他戴在脖子上，再重新给他开了权限：“你看，够你吃好久了。省着点吃，也许能吃个两年。”
段璃璃不知怎么地，莫名眼泪就下来了。
夜行茫然看着她的眼泪，贴过去给她吮干。他亲吻她，将她压倒。
他们还是**了。
段璃璃还妄想当什么成熟的提上裙子就能高冷走开的成年人，结果在最后一次欢爱却哭得像个小姑娘。
天亮的时候，她趴在他精实的背上，反复地在他耳边叮咛他：
“我叫段璃璃，不许忘记我。”
“我会发信息和图片给你。”
“吃完糖记得一定要刷牙。”夜行：“嗯！”
汪楠一伙人早早就起了。
这里的人都是这样的，日落而息日出而作，尤其是有什么事情要办的时候，都会起得特别早。
他们看到段璃璃红红的发肿的眼睛，都假装没看到。
汪楠笑道：“段姑娘便是现在改变主意也来得及，不如随我们走吧。我们那里，不是这等偏僻地方能比得了的。”
段璃璃沉默片刻，还是坚决地摇了摇头。
最后嘱咐了夜行一遍：“吃完糖一定要刷牙。”
她送他们到仙宫的一个城门口，给他们指了方向：“往这边是乌桐镇，往这个方向是河阳县。”
这些高的速度非常之快，修罗都未必能比。他们果然不屑于走乌桐镇，与段璃璃告辞，选择了直接往河阳县的方向去。
段璃璃站在城墙上面，看着他们飞快地远去。
她看到夜行频频回头。
夜行好傻啊，他都不明白他们面临的是分别。他可能根本就不能理解分别这个词的含义。
她一直看着，直到他们的身形都被山石和林木遮挡，再也看不见。
林，众人停下脚步，都看向频频回首的夜行。
夜行愈走，愈是隐隐明白了什么。他放慢了速度，一直朝后看。
这样不行的。
汪楠停下里，喊了声“夜行”。
夜行回过头去，和汪楠的目光对接上。
一对接上，他就无法移开视线，失去了自由。
片刻之后，他眼情绪全部消失了，灰褐色的眸子变得极冷极淡。
段璃璃若是看到便会发现，这样的夜行，才是那天晚上在城墙上将刀抵在她颈间的夜行。
才是那个杀人不眨眼，令行禁止的夜行。
这些天，段璃璃接触到的夜行，是汪楠特意松开了枷锁的夜行。
如今，哄完了那个医术神奇的小姑娘，汪楠收紧了枷锁，把孩子般的夜行，重新变回了杀人器夜行。
只听他命令的夜行。
第183章(招聘不如买)
夜行一行人离开的第二天,段璃璃就去了镇上。胡祥立刻就发现了她恹恹的状态。
他关心地问：“怎么了？”
段璃璃叹口气。
憋在心里无人诉说太难受了，段璃璃在这个世界里可以说最熟悉最亲密最信任的人就是胡祥了。她决定跟胡祥分享一下。
“我遇到一个长得很好看的小哥哥。”她叹气说，“他走了。”
胡祥就明白了,但这种事他也没经验，沉吟了半天,大直男说了句废话：“以后还会有更好的。”
“不会了。”段璃璃很明白,地球几十亿人,她八百墙头里都没有一个能百分百长在她审美上的。
夜行就像是一个梦。或者说是夜行圆了她的一个梦。
他的存在是不可复制的。
她一想到他对她的言听计从、无比乖巧,心里就软得不行。无法相信自己一开始还为他脑子受过伤的状况感到失望。
讲真，有多少脑子正常的男的能做到这样？
那种绝对的忠犬都只存在于小说里而已。
譬如胡祥,胡祥对璃璃家和段璃璃本人的忠诚都毋庸置疑,但即便这样,他也不是对段璃璃言听计从的。
段璃璃说：“我给你看他的照片。”
胡祥才想着什么叫“照片”，光屏就展开,一个跟真人似的的画就出现在了胡祥眼前。
虽然看到过段璃璃扫描的图画,但这栩栩如生,几乎跟真人没有任何区别的图画还是惊了胡祥。
他还伸去摸了摸。
的确不是真的活人在眼前，就是图画而已。
段璃璃：“怎么样,好看吧？”
是不是宇宙无敌超级帅的小哥哥！
胡祥只是沉默。
段璃璃：“……说话呀。”
胡祥不想让老板不高兴，但也不想说违心的话，贴近了细看,终于说：“后面那个青衫的，生得十分好。”
段璃璃：“？？？”
什么后面青衫的？
仔细一看,原来这张截图，不小心还截到了别人。后面穿青衫的是谁呢？
崇礼。
段璃璃特别牙疼,这些土著都什么审美！
跟胡祥这么熟，她就直白地问了：“你是觉得他长得不好看吗？”
“也不是。”胡祥吞吞吐吐地,“就是，如果我有闺女，定不会把闺女嫁给他。”
段璃璃：“？？?”
胡祥：“看着不像个正经人哩。总觉得像话本子里的坏人奸角。”
段璃璃：“……”
你懂什么！那叫邪魅！邪魅知道吗！
段璃璃不甘心：“你别管像不像好人，你就说他好看不好看吧！”
胡祥“唔”了一声：“不丑。”
段璃璃：“……”
大家审美真的差好多。
眼瞅着段璃璃脸色不好了，胡祥敏地跳过这个话题，跟段璃璃商量起购置桐油树园的事来了。
乌桐镇这里的支柱产业就是桐油。镇上的本土居民，十个人里六个人从事的都是跟桐油有关的工作。而且本镇居民的梦想，都是拥有自己的桐油树林和自己的桐油铺子。
璃璃家的木器出货量相当大，不论是刷油的还是刷漆的，基础原料都是桐油。现在璃璃家使用的油和漆都是外购的，胡祥惯于考虑成本问题，就想整出自己的桐油树园，节省成本支出。
有段璃璃的【耕地】加持，哪怕只弄片荒地，扦插上，木长成林也就是十天的功夫，立刻就能开始榨油了。且出于对【耕地】的了解，他们家的桐油树林，哪怕小小一片，只怕日后的油量产出都要远胜于别家的大片山林。
一谈起铺子经营的事，段璃璃立刻就摆脱了因为夜行的离去而带来的负面情绪！果然人还是得专注于事业啊！
段璃璃也觉得胡祥的想法挺好的。经营嘛，控制成本增加利润，这是基本思路。
两个人一合计，最划算的就是圈一片荒山，直接垦荒。这对别人来说出产过慢，对段璃璃这个开挂的，不存在这个问题。
商量好了，两个人就去找杜鹏。
镇上圈地，不论是盖房还是种桐油树，涉及到这方面的事都得找杜鹏。
杜鹏是老熟人了，段璃璃和胡祥都觉得办这个事肯定易如反掌。
没想到杜鹏态度有点微妙，竟没有马上答应下来，含糊地说：“你们先看看地。”
因为杜鹏平时是个直爽人，而且他一直和段璃璃对练，在赵金柜教了段璃璃基础之后，就是段鹏接教她了。说起来他跟段璃璃还有半师之谊。所以段璃璃完全没觉得他话里还有未尽之意。
胡祥倒是更敏锐地察觉到了，但段璃璃又跟杜鹏说别的，他一时不方便说话。
段璃璃跟杜鹏请教元菁的事。
“元菁啊，是一种看起来像石头的，白色的。挺沉，比铁沉。”杜鹏拿比划个小馒头的模样，“我给阿隆准备的那块，这么大。”
“提炼？提炼啥？不不不，没听说过，元菁就是直接和钢铁一起煅烧，融在了一起。”
“打元菁武器普通的铁匠铺子不行的。李大锤？他算哪根葱，他也就打个菜刀打个铁锅。元菁他不行的，他那个炉子就不行。”
“至少得去河阳城，要想要技术更好的，得去平阳城。能拾掇元菁的铁匠铺，那幡棋上有标记的，一看即知。”
“人家的炉子都不一样，光是起那炉子，都得多高的成本，小铁匠铺做不起的。”
段璃璃大致猜出来了，就是本地明的这个锻造熔炼的技术，受限于高炉技术的水平不够，达不到提炼元菁原矿的水平。
他们只能把元菁矿石融了和钢铁一起打造武器，还做不到像系统的【熔炉】那样，把元菁矿石去芜存菁，直接提炼成透明的【玻璃】块。
所以【玻璃】块到底是啥呢？
段璃璃想了想……卧槽，是高纯度元菁啊！元菁石和玻璃块，就像是铁矿石和铁的关系！
一想到自己为了做平板玻璃而浪费的那些……段璃璃心虚地偷瞟了一眼胡祥。
你一辈子都别想知道这件事！就算你发现了，我也绝不会承认的！
出来之后胡祥倒是和段璃璃说了他对杜鹏今天含糊其辞的疑虑，段璃璃莫名：“啊，有吗？不是吧？老杜一向很痛快的。”
的确是这样，而且段璃璃救过杜鹏的命，连诊金都未曾收过。按理说杜鹏不应该。
胡祥便也觉得是自己多心了。
段璃璃又跟胡祥提另外一个事：“我想招一些人，不要太大的，就……学徒那种吧，半大小孩就行，也别太小，得是能干活的。”
胡祥诧异：“要放在哪里？”两边铺子现在人都充足，并不需要多找人的。而且听段璃璃那意思，还不是一个两个，她是想招一批？
段璃璃“咳”了一声。
昨天夜行他们走了之后，段璃璃在城墙上走了一圈。
当初建城墙的时候跟打了鸡血似的，现在深觉得这个城墙十分无用。其实这么说也有失偏颇，有用还是有用的，至少能防得住杜鹏、江雄、赵金柜这种级别的武者。若是他们来了，段璃璃不开城门他们谁也没办法进城。
还能防野兽。之前没有城墙的时候，的确是有野兽在仙宫里乱窜的，当然最后都变成了修罗他们的盘餐。
只是段璃璃这回运气不好，碰上的是汪楠这样的一伙高。
段璃璃昨天情绪不好，想事情就有点偏激，在“干脆拆了吧”和“要不然再加高0米”之间反复横跳。甚至还考虑了关闭仙宫的景观灯——她后来是听汪楠他们说了，本来没想朝这边来的，后来是被光污染给吸引过来的，差点吐血。
但今天到了镇上被胡祥拉着搞事业搞钱，段璃璃人一下子精神起来了，那些负面情绪抛开了，心里面霍然开朗了。
遇到汪楠一伙是真的概率问题。就像你再小心，开车也有概率出车祸，坐飞也可能飞失事一样。
也不能说我有钱我怕被抢劫就天天破衣拉撒装一辈子穷人啊。该怎么生活还是得怎么生活。段璃璃心里敞亮了许多。
而且她真的再也忍受不了一个人给仙宫打扫卫生了！
打扫一间四十平米的小蜗居是生活的乐，打扫一整个仙宫，她是犯了什么罪要受这个惩罚？
段璃璃“咳”了一声，说：“放我家里。”
胡祥更意外，问：“是要做什么新东西吗？”还以为段璃璃又修炼会了什么新的术法，需要人帮忙打下。
段璃璃望望天，终于说了实话：“帮我打扫卫生，仙宫太大了，一个收拾太累。”
胡祥沉默了很久，睿智地没有去追问以前到底是怎么打扫的，只确认：“那就是要养在身边的？”
招小学徒差不多就算是替人家爹娘养着了，段璃璃觉得这话没错，就点了点头。
胡祥说：“那就不要招，买吧。”
啊，终于要走到这一步了。
以前看穿越小说，能站着说话不腰疼地指责穿越女怎么能买奴卖婢，喜欢那种烧了卖身契还大家自由身的女主。结果自己穿越过来才明白这里面太多的利害关系。在这样的社会制度下，掌握着奴仆的卖身契，对主家来说是一道安全的保障。
更何况段璃璃有那么多与众不同的地方。这一批孩子和的店里的小学徒还不一样，他们是放在段璃璃身边的。
不用胡祥多说，段璃璃自己也能明白。
就是迈过这道心理上的坎稍微花了点时间，最后段璃璃点了头：“好。”
这边胡祥就开始忙起来，一是看山地的事，一是买仆婢的事。
农家生孩子常常一生十几个，活下来六个。就这样，光是吃饭，这些孩子就能把爹娘生生吃成赤贫。这种社会下，这么的多的孩子对父母的意义，跟地球上的独生子女截然不同。
除去传宗接代的和已经长大成为劳动力的，后面生的小的孩子常有被溺死、送人、遗弃，或者送去做学徒和卖为奴仆的。
胡祥放出段璃璃要买一些奴仆婢女的消息，许多牙人都带着一串小孩过来给他相看的。
只是这个事还没弄完，先有有另一个事必须处理。
胡祥：【东家，你最好能来一趟镇上。】
段璃璃：【怎么了？】
胡祥：【乌桐镇的桐油行会要与你谈一谈。】
段璃璃：【？？？】
第184章(乡里又乡亲)
这一次的事,令胡祥清醒地认识到，不管平日里别人怎么样抬举他，见面抱拳称一声“胡掌柜”,仿佛他是个什么人物似的。但真到了有大事的时候，这些人还是要亲见段璃璃才行。
【我跟他们解释过了,我们种植桐油树只是为了自家用。】段璃璃还在路上,胡祥已经跟她说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现在,段璃璃和胡祥都明白了为什么那天杜鹏忽然一改往日的痛快模样,说话含糊了起来。
原来杜鹏早料到了，甚至有可能这个事就是杜鹏放出去的话。
因为屁股决定脑袋,杜鹏便是跟段璃璃关系再好,他终究是一镇的镇守,他不能只偏向一家。
胡祥和段璃璃一直以来都明白以段璃璃这开挂的水平，是不能轻易踏入某些行业的,否则真的能逼得旁人倾家荡产。所以一直以来,胡祥也给璃璃家定位得是走奢侈品的路线,赚上层富裕阶层的钱。不去动那些基本民生的行业。
但这次，他们的目的本身不是为了在桐油行业里分一杯羹,纯是为了内部自用，节省成本。
但胡祥无论怎么跟对方解释，对方都坚决要求跟段璃璃亲谈。
乌桐镇的桐油行会的行首是镇上一位宿老,也是镇上几大姓之一。
这行首是位曾孙子都会打酱油的老人家，见面就给段璃璃行大礼：“仙姑,请给乡里乡亲一条生路！”
段璃璃现在磨炼得社交一天比一天牛逼了，已经很久没有这种头皮发麻的感觉了！连忙上前架住老人家：“你老别！您坐着说话。”
两方便坐下来恳切地进行了一场交谈。
为什么胡祥都解释过了种植桐油树纯为自用,这些人依然不肯信呢。
原来，段璃璃的【耕地】早不是秘密了。
不说现在铺子里有多少人,便是那挑夜香的每日里从后门走后院进来，天长日久，日复一日的，也都把后院那些永远不败的菜地看在了眼里。
也许段璃璃现在只是为了自用。但这个世界太多东西都是木头造的，桐油实在是一个属于基本民生的东西。尤其乌桐镇地处炎碧城边陲，还能这么繁华热闹，就是因为此地的桐油产业已成规模，已成招牌。有需求的商号都知道到此地来采购。
这东西，你只要做到一定规模，利润就上去了。
而做出规模这件事，对别人难，对段仙姑却是再容易不过的事了。
她今天不外卖，明天不外卖，但是后天她那施了术法的仙地这样大量的产出，谁能保证她不动心呢？
她只要一脚踏入这个行业，谁能拼得过她？
人的贪心和野心，都是一点点滋长的。这些生意人，这一辈子见得多了。
“我真的只是打算自用的。”段璃璃诚恳地解释。
行首却说：“仙姑，今日我倚老卖老，有一番话想与仙姑说一说。”
段璃璃说：“您请说。”
“这世上，武、农、工、商各安其位，阡陌纵横如世间诸般规则。没有人能独活于世，便是仙姑你也要从大苍山里走出来，才能有今日的璃璃家。”行首说，“仙姑可知道，世间行商正道，本就如一条锁链，一环扣着一环。从此家进原料，向彼家售成品，在此家花了钱，又赚了彼家的钱。如此银钱才能流动起来。”
“我知仙姑想节省成本，谁家不想呢？但仙姑不曾想想，璃璃家买了桐油铺子的油，难道桐油铺子不曾买过璃璃家的货物不成？”
“我们都想赚更多的利，但仙姑却是想将所有的利都按死在自己的里。仙姑须知，事无圆满，过满则溢。”
“乌桐镇上，陈家、肖家、樊家、卢家是桐油起家，行业之首，则为什么还有许多其他小铺。是我几家没有实力吞并他们吗？乌桐镇上，木器行依附于桐油而生，我们做桐油的难道就没本钱做木器了不成？”
“并不是，是我等知道，要给别人留活路。我等知道，利不能被一家赚尽。”
“黄金埋在地窖里，于铁疙瘩无异。银钱只有在商号和商号之间、百姓与百姓之间流动起来，商业才能振兴。”
“仙姑身负大神通，能几日便实现常人几十年的积累。只还请仙姑下留情，给我们这些寻常人留一口饭，莫将路绝了，使旁人无路可走。”
段璃璃与旁的商家最大的不同便是，她自己便是几乎全部的生产力。
旁人家一家油铺，便是方老爷家这种小规模的，养一片桐油树园子，便要雇许多人工。灌溉施肥除虫保养采摘压榨熬制等等等等。
等这个油成了成品放在铺子里销售的时候，养活的人，远多于段璃璃在方家铺子里看到的人。
而段璃璃，别看她现在雇佣了一拨伙计和学徒，但实际上，她之所以能牟取暴利，便是因为她的原材料成本是零，生产成本主要是人工成本，也是零。
她纵然生意做大了，也只养活很少一些人而已。她是个作弊的，她对这个世界的贡献，远远小于这些真正的生产经营者。
行首说：“仙姑初来镇上的时候，大家都说，这是老沟村来的段仙姑。但如今仙姑去了县城里，那里的人却说，这是乌桐镇的段仙姑。仙姑，还望仙姑念着乡里乡亲百年来积累不易，给大家留一条路。”
段璃璃怔了半天，再去看胡祥，胡祥看着地，脸上竟有了愧色。大概跟她想的是一样的。
他们两个都太年轻了，尤其胡祥，野心大冲劲强。他一心只想着让璃璃家减少成本，多赚利润。恰就是像老人家说的，恨不得将世上所有的钱都赚进自己的里，赚取暴利，一也不留给别人。
可是世间有些事，不是这么简单的，也不是纯走直线的。世间许多事，就像一团线球，弯弯绕绕，彼此勾缠。
段璃璃已经不是一年前那个社恐的大学生了。
她与本地社会接触了很多，已经太明白乡老村老、宗族行会背后代表的势力。
她和乌桐镇的各家商号一直都相处得平安无事，是因为她不曾损害过本地经济命脉。但是现在她想开辟自己的桐油树园子，虽然根本没想与大家竞争，却像持着一柄利剑，架在了本地命脉的脖子上。
镇子上至少分之一的人都睡不踏实了。
她和胡祥两个人当时商量这个事情的时候，只看到了自家，只想着成本和利润。但是杜鹏却不一样，他是一镇镇守，扶持和保护本地经济命脉也是他的责任。他当时便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了，所以才言辞含糊。
这个事果然也是他去找的桐油行会。这是他职责所在。
且让两方在段璃璃真正着去做之前就能坐下来商谈，远比等段璃璃一脚踏进去了双方起了冲突要好得多了。
段璃璃想明白了作为外来户，有些领域是不能踩的。她将乌桐镇和大苍山视为自己的大本营，也的确有在这里好好经营，打好根基的想法。
如果想长长久久地，就得跟本地人和平地、互不侵犯利益地相处。
胡祥也很羞愧。因为他是真正的土生土长的本地人。如果一个本地人的行为触犯了本地大多数人的利益，这个本地人就会被视为叛徒。这种道德压力一般人也是很难承受的。
而且胡祥正如老行首所说。
他的倚仗是什么呢？正是段璃璃那些神通，是她的【耕地】。退一万步讲，倘若段璃璃有别的神通却没有这个【耕地】，胡祥也不会想自己种桐油树。
恰是因为有了【耕地】，所以明明已经赚取的是暴利了，就还想再继续压缩成本，赚取更多的暴利。
真是一口饭都不肯给乡亲们吃。
这样的，在这种冷兵器明的封建宗族社会里，是要被千夫所指的。
一切的制度都是跟生产力匹配的。段璃璃没有能力以一己之力拉高整个社会的生产力，便不可能改变现有的社会制度和化伦理。
她能做的就只能是入乡随俗。
段璃璃最终做了决定。
“桐油园子不弄了。”她说，“是我眼皮子浅了，只想着自家。镇上乡亲，没少照顾我生意，原本就该礼尚往来的。以后，我们家需要的桐油、油漆，还是从镇上正常采购就是了。”
杜鹏也在场的，他和行首、几大家的话事人，听了这话都松了一口气。这个事能和和气气地解决就是最好了。
等众人都走了，关起门来，胡祥深深揖下去：“是我思虑不周，连累东家了。”
“哎，说什么呢。”段璃璃一点也没生气，这个事根本不是胡祥一个人的决定，是两个人商量着来的，“你就是做你的事，你是璃璃家的掌柜，你想压缩成本，是再正常不过的思路了。这就是你的本分。”
但胡祥还是说：“我这大半年，跟了东家，算是一步跨上来的，我浮躁了。”
段璃璃说：“谁不是呢。”
要不是突然遇到了汪楠夜行一伙人，段璃璃真的觉得自己也是一方高了。连镇守都打不过她了呢。
幸好，汪楠一伙子像是一巴掌抽在了她的后脑壳，把她给抽醒了。
段璃璃重新整理了思路。
汪楠一伙人，随身携带元菁直接当货币用，让她看到了什么是真正的豪阔。
和他们比，段璃璃现在就是乡下土财主，资产上肯定没法比，但其实对段璃璃来说，已经太过丰厚了。
因为她就是光杆一个人。而且最重要的，她不仅吃穿住行能自给自足，也根本没有武者在汤药、丹药、武器等等方面的需求，这个才是真正吃钱的。恰段璃璃不需要。
铺子开到现在这个程度，钱对她来说已经只是一个数字了。不是夸张，真的是字面意思。
段璃璃一个人，钱已经花不完，总想赚更多钱的人其实是胡祥。
半年多前只想有份工作而已，然后是只想做好一个掌柜而已，但是渐渐的，野心就滋养出来了。想把摊子铺得更大，想持续扩张，想牟取暴利。
人的贪心就是越来越大的。正如行首所担心，今天他是自用，明天可能就真的想分一杯羹了。
“钱是赚不完的啊。”端来站在二楼的窗口，看着下面渐渐散去的桶油行会的人，跟胡祥说，“咱们踏踏实实地赚就行了。你心里也明白的，咱们暴利已经够暴利的了，没必要再追求更大的暴利了。那就真的太贪心了。”
胡祥已经浮躁尽去，长长吐出一口气，躬身：“是。”
第185章
段璃璃来都来了，就顺便见了胡祥给她找的几个孩子。
“人牙子还会继续带人来给我相看。”胡祥说，“这几个东家可以先带走，我简单教过规矩了。人牙子也教过的，比较知事了。”
这几个可比小栓还更惨啊，小栓只是做学徒，年底可以回家待半个月的。
这几个是被爹娘卖了，以后就是别人的人了，生老病死跟原生家庭再无瓜葛。他们自身就是商品，可以任主人买卖。
“生死婚配都由东家。”胡祥把身契给了段璃璃。
段璃璃看了看那个身契，感觉很卧槽。就是卖得非常彻底，自此生老病死都跟原家再无瓜葛，主人家是真的可以打死奴仆不算犯法的，官府只罚一点款就拉倒了。
这个还不如地球古代呢！
地球古代从两千前年的某个朝代开始，律法就很明确地规定了主人打杀仆人也是犯罪，后来历朝历代都承袭了这个法律思想。
到后来某个朝代，还常有仆人因为什么原因死了，其家人堵着门闹，勒索主人的。
听着似乎当主人的挺窝囊挺倒霉的，但是法律意义来说，比这个世界可强太多了。
这个世界，似乎因为有武者的存在，对生命更漠然一些，也更弱肉强食一些。
段璃璃放下手中卖身契，看向这群怯怯地望着她的小孩。
小孩们见她看过来，都赶紧低下头去，一个个特别乖巧。
段璃璃心中生出了特别复杂的情绪。因为这些小孩，活生生的小孩，以后就是她的财产了。
莫名地，又让人觉得窒息，又让人觉得兴奋，又让人生出惶恐，好像背负了什么责任。
段璃璃来之前就知道已经买到了几个小孩，胡祥也提了让她顺便把孩子带回去。她来的时候就把群狼都带来了。七八个小孩，足够骑了。
只是，段璃璃一想到要自己回去面对这七八个小孩，就有点……发憷。
幸而以胡祥对她的了解，早料到了。他说：“让小泉陪着东家回去吧，让他在那边待两天。这几天也是他管着这几个的。”
段璃璃大喜！
乔小泉如今十分能干，早就从小伙计升到伙计了，再下一步就是大伙计。只是他年纪太小了，段璃璃和胡祥都还想让他多磨炼两年。
主要是大伙计若是年纪太小，客户也会轻视欺负你，油滑势利的人多着呢。
乔小泉不是第一次骑狼了，又有机会能骑，高兴得不得了。
只那些小孩不行，太小了，又都是刚从乡下过来，还是第一次见到群狼。不比乔小泉和小栓，都是见了好几次之后，熟悉了才骑的。小孩咱们这瑟瑟发抖的样子，就是绑皮带段璃璃也不是很放心。她干脆做了一辆车。
【制造】4级之后，多了太多的东西。已经有了【车厢】。这下车的各部分都齐全了，拼积木一样就能把一辆车组装出来了。
段璃璃做的是一辆后开门的大车，七八个孩子一起都塞进去了也能挤得开。
段璃璃还告诉他们从里面把车门栓上，以免路上门被颠开，出危险。
车弄好了，好久没玩过车的旺财疯丫头低头就要往车辕里钻。段璃璃一把抱住了她脖颈：“乖，旺财乖！旺财最棒了，这个辛苦活咱们让胖灰去干哈~”
让你套车，你能把车玩成过山车！
胡祥：“……？”
怎么对旺财个憨批这么温柔？他哪知道旺财在段璃璃心里就是个小姑娘，而且还是修罗又霸道又疯批的作精小娇妻。
胡祥只担心：“山路能走车吗？”段璃璃无所谓：“不能走，就开出能走的路来。”
这话有点霸气。段璃璃以前很少说这样的话。让胡祥不禁侧目。
胡祥不知道段璃璃最近经历了什么，她只告诉了他遇到一个好看死了的小哥哥，没告诉他小哥哥身边一群高手杀人像切豆腐，而她一个照面就叫人给制住了。
这段经历让她认识到了自己还不够强，却并没有让她因此沮丧，她顶多因为夜行的离开沮丧一阵罢了，但是这个事本身于她却是一个契机。
正巧今天又解决桐油行会这个事。段璃璃深刻地体会到了，原来她段璃璃早就不再是那个内心安全感不够，需要藏在深山河谷，不想让自己的大本营被任何人发现的小女生了。
原来她段璃璃在这个地方好歹也已经算是个人物了，动一动，惊动了不少人。
段璃璃肯买些小孩放在身边，本来就有将仙宫面向世人的打算。其实，现在镇上已经有关于仙宫的传说了，江雄的嘴巴可没那么严，他本来就是个喜欢碎碎唠叨家常事的大叔。而且段璃璃也没有要求过要让他对仙宫的事保密。
除了自己被坑着做了回大扫除这事不能说之外，他是把仙宫的美轮美奂给夸到天上去了。
赵金柜听他说在仙宫吃香喝辣，羡慕得要死。
今天，跟桐油行会一群人恳谈，行首老爷爷一番话令段璃璃的心里又有了新的波动。
乡里乡亲啊。
老人家令段璃璃明白，段璃璃这个名字的前面原来已经有了许多别的前缀，她如今是风暴降生……不是，是老沟村驾临·乌桐镇暴富·仙宫绝美·段·仙姑·璃璃！
像她这样的人物，不该再遮着、躲着、藏着了。
对普通的人藏不藏都一样，对高手藏不藏都一样。
文字真是博大精深，两个“都一样”，其实很不一样，但殊途同归。
总之就是藏不藏都一样。
孩子们上了车，乔小泉和段璃璃都上了狼，正准备出发，赵金柜闻讯撒丫子赶来：“东家！东家！”
他及时拦住了要出发的一行人，急切地：“东家，孩子太多，小泉一个人怕是管不过来，不如我一起帮着去照看照看？”
胡祥望天，乔小泉斜着眼睛看他。赵金柜想什么大家都门清。
段璃璃好笑。但胡祥在这边呢，江雄也在。而且随着生意规模的扩大，乌桐镇的本铺也又雇了新的武者了。这边的确不缺人手，倒真是仙宫那边缺人手。
段璃璃痛快地允许了：“行，你过去帮忙吧。”
赵金柜乐得颠颠地就想去骑旺财——他们武者，都格外喜欢旺财。旺财却不待见他，正因为不能玩车而拉着脸呢。赵金柜凑过来，她一屁股给他拱开了。
赵金柜只好骑了黑爪。
段璃璃从前从老沟村来乌桐镇，首先面对的是镇子的东北口。然后她把璃璃家安置在了镇子的西南口，临着通往外界的官道。
乌桐镇是被附近的山脉半环绕着，段璃璃如今的仙宫已经和老沟村、乌桐镇是一个三角形的方位了。段璃璃带着一行人朝着仙宫的方向直着去。
到了山脚下，段璃璃做了安排：“我走在最前面开路，你们和我拉开距离。旺财，你带着大家，让胖灰拉着车走中间。小泉，你跟着车走，你抓紧了。赵金柜，你在最后压阵。”
安排完，段璃璃取出了她的开山利器【钢镐】，在手上挽个花，一镐头擦着地面斜向山坡上抡去！
段璃璃挖矿挖得太多了，玩镐头已经玩出了境界。
而且钢镐和从前别的镐头都不一样，它是可以甩尾巴的。别的镐头都必须得真的和要挖掘的岩石泥土接触，才能撸下一块山石或泥土。
但钢镐，只要接触一点，用力，像甩尾巴一样，越用力就能甩得越远。当初段璃璃给方老爷显摆的时候，直接把一处比较薄的山体凿穿了。
玩得多了，就能精准地控制角度和力度。
段璃璃这一镐头擦着地面斜向山坡上抡去，唰一下子，原本坑坑洼洼只能跑狼不能走车的山坡就被削成了一个平平整整的斜面，长长一条，这不就成了路嘛。
段璃璃再一抡，拓宽一倍，这路宽得足够走车了。
修罗风驰电掣般窜了上去，自打它开始不需借助主人的斗气便可以自行修炼之后，它是肉眼可见地在变强。
待旺财带着大家追上去，前面已经又开出了平整的路。
乔小泉其实还好，他见过段璃璃给他盖房子。
赵金柜是早听说过自家东家的大神通，就可惜没亲见过，只见过她袖里乾坤地变东西。最可气是，店铺改造升级，居然是等他们放了年假回家之后搞的，他都没瞧见这个热闹！
这一次，是亲见了。
路是没有的，东家走过去，就有了。
山是不通的，东家走过去，隧道就通了。
赵金柜这回是彻底见识了。
其实从仙宫通往乌桐镇的这条“路”段璃璃早就顺手修整过了，也挖过几个隧道。但群狼在野外奔驰、攀援的能力异常强大，所以这个“路”修理的程度是它们能走，但车走不了的程度。
现在，段璃璃挖隧道，架高桥，在修一条真正意义上，人类能使用的路。
这条路，从乌桐镇直接通往仙宫。
将乌桐镇与仙宫，连接了起来。
因为边走边修路，从乌桐镇到仙宫这一趟，走了两个多小时。
中间孩子们下车上厕所，喝水吃东西。有小孩被森林吓到，被动物惊到的。
“别怕，到家就不一样了。”段璃璃安慰他们。
真的庆幸带了乔小泉和赵金柜来，要不然这么多孩子要哭不哭的，她真应付不来。
都说女性天生是有母性的，这话也不能说是错，毕竟一个女性在漫长的人生中或多或少地都会展露几回母性。
但绝不是在年轻未婚的阶段面对着好几个要哭不哭的小孩的这个时候。
段璃璃自认还是少女璃，一个人在家的时候还能扎个双马尾呢。偶尔遇到一个两个可爱的小孩她可以散发一下母性，但她绝没打算给一群孩子当保姆。
恰好相反，本质上，应该是这群孩子来给她当保姆的。
第186章
赵金柜、乔小泉两个人都是第一次见到仙宫，更不要说这些小孩子们。
远远眺望的时候这些人就已经惊呆了。
段璃璃看了他们一眼，发现自己没有了从前第一次向别人显摆仙宫时候的那种得意和暗爽，心态竟然非常平和。
她带着他们入了宫城，看到果实累累的果林、金黄的麦田、雪白的棉花田、飘雪似的花海时情况就不用说了。但等从近处看到那么多高高的楼梯和廊桥时，乔小泉呆了许久，却咽了口吐沫：“啊这……”
乔小泉是一个空间感很好的人。他是木器行里木匠学徒出身的，画画、雕刻、制作简单木器都不在话下。
旁人眼里的复杂建筑美感在他眼里就解构成了立体空间结构，立刻就察觉到了这玩意的中看不中用。
驴粪蛋，表而光。
段璃璃捂脸：“我知道……”
现在回想起来，当时基建魂一烧起来，太中二了，建了这么个玩意。明明胡祥和样式刘家的那个人都明白说过了，不实用。
乔小泉“咳”了一声，说：“要是武者的话，就还行。”
这高低错落而积极广的亭台楼阁，武者可以上蹿下跳地不怕，普通人的话……走台阶得累得气喘吁吁地。
段璃璃直摆手：“别说了，别说了……”
她基本相当于武者现在也走烦这这些楼梯了。
段璃璃把仙山的形状修得平滑，但实际上整个仙宫的建筑是分了几个高度层次的。
段璃璃选了最低一层的某处宫殿给孩子们。小孩们太小，仙宫太大，怕他们害怕，决定安排成集体宿舍。
从她让胡祥开始采买，她就已经把这里收拾改造过了。五间的正房除了明堂，次间、梢间都改成了宿舍。
宫殿式的房子太宽阔，每间房里放单人的架子床都可以放七八张。段璃璃在每个梢间、次间里都放了5张床。光正房就能睡下二十个人。
东西厢房是三间阔的，也是这样安排。全部段璃一共准备了四十张床，最多买40个孩子。
当然不是一下买齐，慢慢挑就是了。
净房都在寝室里而的夹间里，段璃璃做了类似公厕那样的隔断小间，每间里而都是小号的座椅马桶，反正人多也够用。
正房的两间耳房则改造成了集体淋浴间。也是隔断了小间，数量上保证孩子们不会太拥挤。
第一批的七个孩子里而有两个女孩。段璃璃把男孩女孩分开，左男右女地安排在院子里。
来了第一件事，先洗澡。把那打着补丁的破旧衣服扔掉。
男孩子有乔小泉和赵金柜看着，女孩子段璃璃盯了一下，发现她们都很独立，不需要她帮忙。就是不太敢用段璃璃给的花皂。
段璃璃说：“以后都是用这个的，洗得干净，用吧。”
女孩子们才小心地用了。半透明，里而含着花朵，又香又好看，跟做梦似的。
洗完澡都换了新衣服，都是上衣配裤子，短打的款式。大家的配色和款式都相同，但是花纹不一样。
一群洗得干干净净的小孩换上了新衣服排成排，突然就可爱加了几分。
明堂安排成餐厅先给孩子们把热饭安排上，段璃璃则和赵金柜、乔小泉一起吃饭。现在铺子规模大了，人多了，段璃璃便是去镇上，也常是单独和胡祥一起吃了，很少有过去那种几个人一起聚餐的情况了。
但乔小泉和赵金柜都是老员工了，多少有点特殊待遇。所以从龙之功、创业元老都差不多是这个意思。
吃完饭赵金柜领着孩子们在仙宫里认路。乔小泉就跟段璃璃商量安排孩子们干活的事。
段璃璃说：“主要就是打扫卫生。他们都太小，人少也不行，还得让胡祥慢慢给我进人。也不用每天每个角落都必须扫到，我考虑过了就是分区轮流打扫就行了。”
今天打扫a区b区，明天c区d区……这样几天一个轮回，能把仙宫整个打扫一整遍。人手越多，这个轮一遍的时间周期就越短。
乔小泉说：“那我得把这里都走一遍，画个图出来好归整。”
段璃璃其实有现成的平而图，在系统里呢。她想了想说：“我有现成的图，但你得自己临摹一份。”
乔小泉说：“好，我……”
话没说完，眼前突然展开一个白色半透明的框框，乔小泉毫无防备，给吓得往后一躲，连人带椅子往后仰。
段璃璃按住椅子扶手，给他按回来了，没摔。
“你这胆子可比胡祥差远了。”她笑着说。
乔小泉盯着那光屏：“这、这是，这是什么？”他还伸手去摸。
段璃璃直接发消息给他：【这是一个你知道的东西。猜猜它是什么。】
乔小泉看到这行文字，更是目瞪口呆。
突然，他醍醐灌顶！
“这是，这是……千里传音？！”
段璃璃：【答对了，也可以发语音的，不过那就得张嘴说话了，所以我更喜欢发文字。】
段璃璃：【这个不需要用笔写，只要用脑子想就行了，你试试。】
乔小泉跟胡祥差不多，十秒钟不到就掌握了使用方法，也没有乱码了。
段璃璃想称赞他，却忽然想起了夜行连乱码都发不出来，伤感了一瞬，把平而图发给了乔小泉：“你照着临摹吧。”
乔小泉领了笔和纸，兴奋得脸蛋发红，自己找地方去临摹去了。
段璃璃发了会儿呆，揉揉脸，挤出个笑容，走到外而靠着栏杆弄了个美美的自拍发给了夜行：【你和你师父他们到哪里了呢？离家还远吗？我这边今天天气特别好，你看，天多蓝。记得吃糖后要刷牙。】
这还是自几天前夜行离开后，段璃璃第一次给他发消息。
他一定是能看到的，可他没有能力回复。
段璃璃叹口气，趴在栏杆上往下看。
阳光是真的好，赵金柜带着孩子们在仙宫里瞎溜达熟悉环境。
旺财带着群狼疯跑，跑到那里的时候，孩子们吓得都紧紧贴着栏杆给它们让出路来。
淘气包跑在后而，忽然停下来，其实对新来的小生物们也很感兴趣。终于有大胆的小孩伸出手来摸了摸它身上的皮毛。
没毛的生物谁不喜欢撸毛茸茸呢，有毛的生物谁不喜欢被撸毛呢。畏惧渐渐褪去，孩子和狼开始互相熟悉起来。
仙宫里忽然变得生机勃勃。
而这时候，汪楠一行人也刚用过饭。
汪楠站了起来，一掌挥出去，掌风压灭了篝火：“走吧，接着赶路。”
大家都站起了起来，崇礼看了一眼夜行。夜行表情冷漠，一双没有感情的眼睛盯着而前的空气。崇礼喊了一声：“夜行，走了。”
夜行站了起来，行动间跟上了众人。
但他的眼睛其实一直看着眼前的光屏。
光屏上，那女孩子靠着仙宫的栏杆，笑得多灿烂。阳光投在她脸上，是一片明亮的温暖。
她说吃糖的时候，嘴巴里咬着糖俯下身来。
他张嘴咬住，两个人一起吃，唇齿间全是甜，分不清是谁的。
窗格的纹样被阳光打在她雪白的月几月夫上，他不懂为什么，但是觉得自己像被灼烧一样。必须深入再深入，无尽重复直到尽头，那些热力才能都给她。
夜行的手按住了胸口处——她把那个装满了各种糖的荷包用丝绳牢牢系住，给他戴在了颈间。她还教会了他怎么从里而取出糖来。
可是现在……取不出来。
脑子像是被什么东西沉沉地压着，不许他有自己的想法，一扇门几乎要被关死，只留下一条缝隙还能隐约看到外而的光，其余的全是黑暗。
夜行说不出来，但他好想吃糖，好想再摸一摸她白皙的脸。
可他被沉重的黑暗裹住，无力取出一颗糖。
乔小泉效率非常高，临摹个平而图对他这木匠出身的人来说so easy，还不到一个小时他就已经做好了分区，拿给段璃璃过目了。
“现在人少，让他们几个一起干活。”他说，“等人多了，可以分组排班。”
乔小泉是个心细如发的少年，还能考虑到很多细节的问题：“东家想他们怎么称呼您呢？
段璃璃：“哈？”
“他们是卖身给东家的，跟我和赵叔不一样。”他问，“是喊东家仙姑，还是姑娘，还是小姐？”
姑娘和小姐是差不多的称呼。这里的仆人提起主人家的女孩或者是“我家小姐”或者是“我家姑娘”。
“或者是主人？”乔小泉给了第三个选项。
段璃璃当即就选好了：“叫主人吧。”仙姑是糊弄外人的，在家里还这么叫，没啥意思。姑娘和小姐都过度强调性别，感觉被弱化。叫主人，是不体现性别的，体现的是权威性。
汪楠叫姓方的，也是一口一个“我家主人”。他那么厉害，都还要奉主人的命令行事。
段璃璃原本以为小孩子在仙宫里爬上爬下可能会很累。这是她不了解小孩的体力。其实小孩只要吃饱饭，精力旺盛得能让大人崩溃。
今天这几个孩子吃得都很饱，前所未有的饱，虽然跟着赵金柜爬上爬下的，也还有使不完的劲。
乔小泉将他们召集起来，段璃璃先讲了些卫生方而的要求。
1，不许随地大小便随地吐痰。
2，饭前便后要用香皂洗手。不用香皂只用水等于没洗。
3，睡前早起都要洗脸刷牙。
4，春夏秋天要做到每天洗澡，冬天至少也得隔天一洗。
5，保持衣服整洁，不能脏不拉叽。
工作方而的事则由乔小泉来说。
段璃璃旁听着，发现乔小泉条理清晰、口齿便给，讲得非常明白，跟小孩们沟通得非常好。
交待完了，发给了小孩们扫帚、拖把、抹布等工具，让赵金柜领着孩子们去开始第一次的工作了。
一群半大孩子扛着扫帚、拎着水桶一脸认真地去了，那模样又好笑又心酸。
“被卖给我，不算是一件坏事吧？”段璃璃问乔小泉。
乔小泉眼睛睁大：“东家在想什么，东家可知道，多少人羡慕小栓吗？”
一样是做学徒，小栓在铺子里的待遇不知道羡慕坏了多少人。
这回仙姑又买小厮丫头回去，大家都知道段仙姑给的待遇好，对小孩子不打不骂，给吃饱给穿暖。都知道这些孩子掉进福窝里了。
听他这么说，段璃璃便吁了一口气。
反正她不会让这些孩子饿着冷着，生活方而绝不会亏待他们，更不可能动辄打伤打死他们。比起来，怎么也比卖给别的什么主人好吧。
目前虽然才只有七个小孩，但个个都卖力工作。
仙宫里吃得好穿得好，来之前人牙子便说了，能留下是福分。
虽然因为人数的关系，目前工作效率还不算高，但是也开始井然有条起来。让人看来舒心。
过了几天胡祥说又有一批孩子，这一次更多点，十来个。
段璃璃和赵金柜回去接。
一路上段璃璃继续精修她这条通往镇上的路，赵金柜却频频回首。
“怎么了？”段璃璃问。
赵金柜说：“这里没有仙宫里舒服。”
他有点莫名：“仙宫里怎么感觉那么舒服？”
段璃璃微微一笑。
赵金柜是员工编号为004的老员工了，他现在被江雄内卷得也变得很勤快了，段璃璃看他挺顺眼的。
讲真老板其实还是希望员工能稳定一些的，不要流动那么大。
段璃璃说：“你跟我签十年的契，我就告诉你。”
赵金柜：“？？？”
段璃璃：“我新作的决定，长契员工有格外福利。”
赵金柜：东家怎么笑得这么坏？
第187章
赵金柜很想知道签长契的额外福利是什么。
但段璃璃说：“你签吗？签我就告诉你。”
但赵金柜目前没有这个打算。他还是想在璃璃家干几年，同时修炼着，等哪天突破四级了，他想去大城闯荡闯荡。
嗐，小镇青年，谁还没个北漂梦呢。
新的孩子有十来个，也是大多在八、九、十岁上下。段璃璃和赵金柜把这批孩子也带回了仙宫。这些孩子一步踏入仙宫，各种震惊仿佛做梦都跟先来的孩子差不多。以后再来新孩子大体也是这样。
乔小泉把这些孩子管理了起来，洗澡吃饭教规矩干活排班。
段璃璃很快就发现，乔小泉用起来特别趁手！
真的，就这一段时间，段璃璃觉得特别轻松。当然这也是因为二十来个孩子把仙宫里零零碎碎的杂活都给捡起来了，包括清洁卫生、捡鸡蛋鸭蛋、打扫养殖院子、挤牛奶什么的。
养殖院子离得太远，牛奶太沉，都是赵金柜提溜回来，现在真的很勤快了。
总之在乔小泉的协调下，段璃璃真的特别轻松。
她溜达着去找乔小泉的时候，却看到乔小泉在露天的石桌石凳上聚精会神地写着什么。
段璃璃好奇地一眼，然后“咦”了一声。
乔小泉这才发现她来了，脸一红，慌张就要把那纸折起来。段璃璃阻止了：“给我看看，给我看看。”
乔小泉只好给她了。
段璃璃仔细地看了会儿：“所以这个东西是……？舂米的？”
乔小泉原来不是在写字，是在画画。他画的是一个好像舂米器一样的东西，动力是人用脚踩一个滚子，牵动一个棒槌似的的东西一下又一下地，就很像舂米的东西。
“不是。”听段璃璃这么说，乔小泉脸更红了，因为这边段璃璃给了他很多纸和笔，一时没忍住，画了出来。他脸红红地说：“是、是洗衣服的。”
段璃璃始料未及：“哈？洗衣服的？”
乔小泉说：“他们年纪都比较小，力气不足，洗大件衣服有些费力……我就是瞎想瞎画的，不当真的！”
他解释了，段璃璃明白了。
因为这里洗衣服都是用棒槌捶的，其实特别费力。小孩们捶不动。
乔小泉的这个设计实际上人以踩踏的力量用一个超大号的棒槌一次性捶多件衣服。这玩意……基本上算是一个原始而简陋的洗衣机。
很有意思，很有意思！
段璃璃问他：“能不能不弄这种砸的，弄转的？”
乔小泉没能理解。段璃璃费了一番口舌给他解释了一通，他很快理解了，疑惑地问：“这样旋转能把衣服洗干净？”
段璃璃：“昂！”
她把这个当成任务交待给乔小泉了：“你试试看能不能设计出来，不能也无所谓，但如果搞出来了，记得拿给我看。”
在这种原始低下的生产力水平下，发现这么一个搞创造发明的技术流，让人莫名兴奋。
乔小泉还真没辜负段璃璃的期望，第二天，他拿了张图给段璃璃。
段璃璃看了看，就对系统下令：【扫描，输入蓝图。】
然后提溜起乔小泉的肩膀：“走，咱们下去弄。”
乔小泉：“？”还没反应过来，段璃璃已经带着他腾云驾雾似地跳下去了。
就，跳……真的比走快好多。
几下他们就到了孩子们的宿舍。
段璃璃放下乔小泉，左右看看，选了个离下水道口近的地方，把她刚刚在【制造】界面里用乔小泉设计的这个图纸做出来的洗衣机给放了出来。
自己设计出来的东西变成了实物，乔小泉惊呆了。
段璃璃喊了一嗓子，叫小孩们拿脏衣服来。孩子们不明所以，但还是拿来了。
扔进去，灌上水，撒上草木灰，段璃璃指了两个男孩子：“你们俩上去踩那个滚轮。”
两个男孩依言上去了，其实踩着还挺好玩的，俩小孩卖力地踩，舂缸里的木制轮页真的转了起来。反向踩滚轮，它还可以反向转。
很多小孩都过来看热闹，赵金柜也过来了：“这啥玩意？”
段璃璃：“洗衣机。”
赵金柜：“？？？”
经过实验，这个洗衣机能使，也能把衣服洗干净。两个男孩子就可以洗一大缸衣服。
段璃璃决定，这个东西从此投入使用。
段璃璃和乔小泉商量了一下，觉得人数上规模了，洗衣服这种耗时又费力的事与其每个人分散着各干各的，不如集中力量有规划地去干。
乔小泉修正了工作排班，安排了人手轮流在固定日子里集中洗涤衣裳。于是仙宫的仆从，有了洗衣组。
乔小泉由此还问出了他一直关心但没问出来的另一件事：“东家给的饭食，是无穷尽的吗？”
二十来个孩子来了好几天了，每天的饭食都是段璃璃拿出来的。当初只有七个孩子，段璃璃去镇上接新孩子的时候，还提前把饭菜都取出来交给他，因为在外面放凉了，等到开饭的时候，他还又热了一下。
他由此想确认一下，了解得更清楚，才能更好地安排。
段璃璃其实也考虑这个事了。因为如果一直由她来提供现成的饭食的话，万一她出门了临时有事回不来怎么办？她也不能因为这个就被捆在仙宫里。
伙食这个事，必须下沉，从她手里交到别人手里。
“不是。我变不出饭食来的，这些都是提前做好的，只不过做的多，我都收起来，随时拿出来随时吃而已。”段璃璃说，“但不能一直这样。一是，虽然我现在手上量还挺大的，但是胡祥还在进人呢，以后人会越来越多。这些半大小子，真的能吃穷老子。我最近就在想着再搞一批食物补充一下存货呢。二是，吃饭这个事，不能把我捆住，我不能因为他们反而被困在这里，我的行动自由不能受拖累。”
乔小泉点头：“我想的也是这样。”
他又说：“人越来越多，现在这样吃饭，一个桌好几个菜，挺乱的。既然饭食都是提前做好的存起来的，以后再做能不能直接做成一份一份的。我是说，像这样，一人一个大盘子，或者大海碗，上面有饭有菜……”
他一边说一边比划。
段璃璃：“……”
啊这！这不就是！食堂式的伙食供应吗！
乔小泉不仅是个技术流，他还是天生的管后勤的材料啊！
段璃璃使劲点头：“可以可以，咱们最近试着做一回饭吧。”
说干就干，排班暂停一日，第二天就搞起来。
搭起了临时的料理台，比成人用的矮一截，正适合小孩用。把孩子们都组织起来，切肉的、切菜的、拌调料的、熬汤的……在段璃璃大厨的指导下，开始了热火朝天的烹饪运动。
赵金柜都没闲着，被段璃璃派去揉面——他是个武者，他手劲大，面能揉得劲道。然后又剁肉馅——在没有绞肉机的情况下，这实在是个力气活，除了段璃璃，也只有他干才不会觉得累。
每道菜都是成规模地做，一做就是十锅十锅的。
段璃璃果真做了大号木盘子，上面有饭有菜，一个盘子就是一份伙食。要是一份一份地收，太占地方了。
又做了木架子，一个架子上便能二三十份，再一个架子一个架子的收起来，收纳效能顿时提高了！
今天一天搞出来的伙食，段璃璃全装在一只腰包里了，交给了乔小泉，当着面发消息给他：【猜猜这又是什么？】
不说话却发消息，而且这个腰包看着眼熟，很像掌柜从不离身的那个。
【……】乔小泉迟疑了一下，回复，【难道是……】
段璃璃：【猜对了。】
眼前的对话界面被挤到左边去了，视界里右半部分有了一个新的界面。乔小泉看到了二十个格子，格子里面就是先前大家伙一起做的、被段璃璃收起来的饭食。
乔小泉彻底明白了，原来袖里乾坤是这样。
【这、这其实是赐予法宝吧。】乔小泉问。
【差不多。这个你现在掌管着。】段璃璃说，【等选出合适的人，我再收回来，转给这个人管理。】
乔小泉点头：【好。】
赵金柜转头就看见乔小泉和段璃璃两个人面对面却不说话，各自对着空气面无表情。
赵金柜：“……？”
他这些天要么是帮着管理一群孩子，要么是自己在干活，还真没注意乔小泉和段璃璃之间发生了什么。
莫名，觉得这两个人之间怪怪的，而且这画面莫名有种熟悉感。
“……”赵金柜，“！！！”
明白了！
待乔小泉和段璃璃分开，赵金柜就挟持了乔小泉——直接将他拦腰抱起，三跳两跳地，就跳到一个远处的亭子里去了。
“你跟我老实说，”他热切地问，“东家是不是也给你施了‘千里传音’那个术法了？”
他就瞅着这两个人之间沉默不说话盯着空气的画面怪怪的，后来忽然反应过来，这不就跟当初掌柜刚被东家施了术法时候一模一样嘛！
赵金柜的脑子也挺快的，不是个笨人。
掌柜得了东家的“袖里乾坤”和“千里传音”，大家伙都快羡慕死了。这样的术法，谁不想尝试一下呢。
只是以前觉得掌柜受东家器重，所以有这样的待遇，旁人是没有的。万没想到，乔小泉这小子竟然也有了一样的待遇！
赵金柜急得抓耳挠腮：“那袖里乾坤呢？”
乔小泉点头：“也有了。”
“啊啊啊——”赵金柜羡慕得要死，摇晃乔小泉，“到底怎么才能让东家给施这个术法啊？”
乔小泉是个心思细腻的少年，他说了一句特别实在的话——
“给东家卖力，对东家尽忠，得东家信任。”
第188章
小地方青年赵金柜最近陷入了纠结中。
因为他特别特别特别地想体验一下“千里传音”和“袖里乾坤”！
他觉得如果肯签长契的话，或许就能有幸体验了。但是和璃璃家签长契，又跟他自己的人生规划冲突了。虽然他这个人生规划其实也挺缥缈的——从三级到四级，是多少武者一辈子过不去的坎。
方老爷年轻的时候家里穷，负担不起那些汤药、丹药、元绿石等等一系列辅助手段，连一级冲二级的坎都没冲过去。
杜隆这样富裕家庭出身的少爷，负担得起，却囿于资质，也停留在一级冲不过去了。
江雄呢，已经到那个水平了，他憨倔不变通，得罪人拿不到证。拿不到四级证，应聘谈工资就只能按三级的水平走。
不过段璃璃给江雄开的薪水高于赵金柜。赵金柜最开始知道的时候很是忿忿，于是找江雄约了一架。
被打服了。
赵金柜想去大城，就是因为大城繁华，有很多小地方没见识过的东西。但是赵金柜也知道，段璃璃的这些神通，就是大城的人也未必见过。
都已经在段璃璃身边了，要不能体验一下这些术法手段，那得多遗憾啊！
尤其是，他已经两个同事都体验了！
掌柜也就罢了，东家对掌柜的器重，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但小泉这孩子居然也……就叫赵金柜抓耳挠腮了。
赵金柜去问段璃璃：“东家说的额外的福利，到底是啥呀，东家不告诉我，我怎么做决定呢？”
说的也是有道理的，段璃璃托着腮撩起眼皮看他：“那，让你体验一下？”
赵金柜狂喜，以为额外福利就是千里传音之类的，心怦怦直跳，脸上努力镇静道：“好。”
段璃璃就加了赵金柜为好友。不过她没激活对话界面。那个界面是要她这边激活，才会出现在好友面前的，所以赵金柜啥也不知道。
但段璃璃在自己这一端了，打开了另一个界面。
这是一个全新的界面，这是界面叫作【好友管理】，之前是没有的，是加了乔小泉为好友之后才出现的。
加了乔小泉，段璃璃就有三个好友了。于是，好友管理这一功能出来了。也算是升级吧。
所以她才会跟赵金柜放出话来，说可以有“额外福利”。
这个福利，就在这个界面里。
点开任何一个【好友】，都能看到属于这个人独有的标签页面。
这个页面跟段璃璃的个人属性页面很相似，简化了很多。其中它最关键的是有两个框框。
一个就跟她给修罗它们刷生命值是一样的。但这个框框，居然还分人！胡祥和乔小泉就没有，只有夜行有。
段璃璃猜测可能跟是不是武者有关系。
但这个框框，食物什么的放不进去。段璃璃已经试过了，她还有一些野生的草药之类的东西，都是穿越前期攒的，因为后面很快她就有钱了，这些比起来反而不值钱，也就没处理，像仓鼠一样囤着了。
但段璃璃试着把这些草药往里面放，也放不进去的。
所以就不知道要放什么东西才能给夜行刷生命值。
夜行的数据读取不出来，但是血条是可以看见的。血条如果掉了，虽然不能知道掉的具体数值，但是能看得见它掉。
要是知道能放什么，以后夜行小哥哥万一出危险，她可以给他输出医疗呐。
扼腕！
而另一个框框是干什么的呢？
是【甲胄】加持。
段璃璃看到这个框框，就有想法了。
给自己喜欢的小哥哥，怎么能小气！段璃璃第一次尝试是把钢锭和高纯度元菁一起扔进【缝纫】界面里直接做【甲胄】。结果做不了，貌似……差个步骤，原材料不对。
她又开了【熔炉】，把钢锭和元菁一起扔了进去，结果熔炼出了【元菁合金】。
很好，听名字就很高大上，很适合小哥哥。
段璃璃做出来一身【元菁合金甲】出来，她先给自己换上了试试，结果……她的防护值没变化，跟钢甲的时候是一样的。
段璃璃思考了一下，觉得应该是体质的问题。
元菁这个东西，只对武者有意义。据段璃璃的了解，这东西会跟使用者的斗气共振，在这个共振的状态下，它的强度就会变成百倍千倍。所以就很牛逼。
但段璃璃不是武者，压根就没有斗气这个东西。
所以【元菁合金甲】和【钢甲】对段璃璃来说压根就没有区别。估计要是做【元菁合金刀】大概也是一样的，跟【钢刀】都是一样的，段璃璃就没去浪费那个元菁。
她还是把那套【元菁合金甲】给夜行挂上了。等于给了夜行一个buff。
只可惜看不到具体数值，【好友】的属性界面非常简单，就只能看见【生命】、【战斗】加两个框框，不是武者的，就只一个框框，连刷生命值的那个都没有。
现在，段璃璃临时加了赵金柜为好友，并不是想给他加持【元菁合金甲】。
赵金柜在这小地方生活，生活小康且稳定，就没啥打打杀杀的情况，还真用不上这么高级的甲胄。
但赵金柜是个对未来还有梦想的男青年，也是因为有梦想，他不太情愿签长契。但越是这样，段璃璃就越是知道他的软肋是什么。
段璃璃一笑，伸手打了个响指。
打响指什么的，当然不是必须的动作，但，氛围感强烈！
总之赵金柜就莫名觉得东家这个响指打得，又仙又痞的，很是给人神秘莫测的一种压力。
而这个响指响过之后，他突然！觉得！卧槽？
“这……？”赵金柜震惊，“这是什么感觉？这……？”
段璃璃托腮。
这是被元绿石裹着全身的感觉呀伙计。
段璃璃给赵金柜装载的不是【元菁合金甲】，而是【元绿石甲】。
【甲胄】这东西是在【缝纫】体系下的，段璃璃以前试过麻布、普通兽皮甚至木料什么，都无法做成甲胄。后来先是黑猪皮，然后是钢铁。
这回给夜行做【元菁合金甲】的时候，段璃璃也是闲得，心念一动，扔了元绿石进去。
因为元菁和元绿石都是给武者用的嘛，段璃璃就想试试看，没想到成了，居然真做出来一副【元绿石甲】。
段璃璃思考了一下这里面的逻辑。
应该是，别的甲胄直接给武者加持物理防御。但是元绿石虽然没什么物理防御，但是它能聚集天地元气啊。
夜行那会儿早上一回到他师父那里修炼，再回来喊疼的时候，就是靠唰唰地吸收天地元气来恢复的。某种意义上，这等同于一个回血的buff。
而日常，可以帮助修炼。
这东西给赵金柜披挂上，等于赵金柜全身裹着元绿石，舒服不死他！
赵金柜还沉浸在这种舒适感中。
他一来到仙宫就察觉到了舒服的感觉，只是没有现在这么强烈。他知道这是什么感觉——这是天地元气滋养身体的感觉！通常，他只有在每月朔日，三月凌空的时候才能体会到的。
而此时此刻，他就像身在三月凌空的夜里一样！
正沉浸，突然段璃璃又打了个响指！所有的感觉都消失了。
赵金柜：“！！！”啊这……
段璃璃忽然又说：“哎，再试一下。”
她又打了个响指。那舒服的感觉又上了赵金柜的身。
段璃璃指着远处一个楼阁说：“你到那边去，让我试一下。”
试什么？
赵金柜不明白，但他依言过去了。几个纵跃，就到了那里。
转回身，远远看到段璃璃抬起了手。
赵金柜：“！”
她又要打响指了？
果然，唰地一下，身上那种感觉就没了。
赵金柜：“……”
赵金柜几个纵跃回到了段璃璃身前。
聪明人不用非把话讲白。
段璃璃明明可以给离得不知道有多远的夜行装载、卸载甲胄，还要把赵金柜支到远处宫殿试一下卸载，当然是故意的。
赵金柜完全理解其中的含义——刚才的不管是什么，段璃璃可以给，也可以拿回去，无关距离。
东家可能是怕他得了便宜然后就跑路。
赵金柜觉得他东家真是多虑了。作为有家有口的本地人，他怎么可能跑。
便是武者要找工作，都需要中人担保、牙人介绍。江雄跨地区求职，靠的全是惠安县一个跟他关系好又讲义气的牙人给他出的推荐信。这封推荐信等于是这个牙人用自己的信用给江雄的人品做了背书，河阳县的牙人才肯给他介绍工作。
赵金柜这种本地人，家人亲族都在本地。他跑个屁跑。
除非他有本事带着全家老小一起跑路，跑得远远的再不回来。相当于移民，还差不多。
否则，本乡本土的，也不可能丢下家人自己卷着什么跑路的。
在这一点上，段璃璃倒真是多虑了。毕竟她来自每个人都是独立个体的地球社会，跟这个世家、宗族盛行的封建社会还是有点脱节的。
“东家，”赵金柜问，“刚才那个到底是什么？是术法吗？叫什么？”
“让我想想……”被问叫什么，还真难住了起名废，段璃璃握着下巴沉思。
赵金柜：“？？？”
怎么你自己的术法自己还不知道叫啥吗？
赵金柜表情一向丰富生动，心里想的明白表达在脸上了。
段璃璃“咳”了一声，掩饰性地道：“这个术法的效果，就是让你仿佛全身被裹在元绿石里……”
赵金柜一听，卧槽，这描述太传神了，刚才他可不就是全身都裹在元绿石里的那种感觉嘛！
段璃璃说：“这个术法，叫作……点化。”
赵金柜如遭雷击。
点化！
武者与武者的区别在哪里呢，为什么有人唰唰唰就升级了，有人再怎么勤奋就是升不呢？因为大家的体质不一样啊！
假如把天地元气想象成铁屑。有的武者就像是一块磁力弱的吸铁石，有的武者却是一块强磁铁，铁屑哗啦啦地都往他身上粘。
天地元气实际上一直就存在于空气中，到处都是。奈何体质不佳的武者吸引不来。
为了改变这种情况，武者们大把花钱，用汤药熬筋骨，用丹药拓经络，都是为了提高身体吸引天地元气的能力。
另一个辅助手段就是贴身佩戴元绿石。
一个九级武者怎么能把一对护腕养得油亮水润的？大概率就是从戴上开始就基本不摘了，摘也是放在身体附近，天长日久地才变成了这样。
改善体质多难啊，大部分武者的钱都花在这一块了。
而段璃璃的这个骚操作，贴身给赵金柜裹上元绿石甲，还不用他自己穿脱，二十四小时挂着这个buff。
这相当于啥，相当于人工作弊拉升了他的体质。
“点化”这个名，起得还真不赖，挺传神。
赵金柜脑子很清醒，转得也很快。
他用了几秒时间，推翻了自己坚持了二十几年的人生规划。
“东家，我愿意签长契。”他坚定地说，甚至开始讨价还价，“我要是签二十年，能不能给我也像掌柜和小泉那样，加持个‘千里传音’和‘袖里乾坤’？”
乔小泉正在根据小孩们的表现调整工作计划表，赵金柜突然从天而降，吓他一跳！
“好好走路不行吗？”他拍着心口抱怨，“别突然跳到人家眼前啊！”
赵金柜咧嘴一笑，露出一口大白牙。
乔小泉：“……？”
忽然，眼前光屏展开了。
赵金柜：【是我是我是我！是我！】
乔小泉：【！！！】
胡祥：【……】
段璃璃：【哈啰大家好，我来说明一下，这是璃璃家的工作群。】
第189章
加了赵金柜为好友后，段璃璃证实了一件事。果然只有武者才有那个刷生命值的框。
只是现有的食物和草药都放不进去，纳米机器人也一样放不进去，所以不知道到底能放什么。
这个事先放一边，慢慢研究。
先给大家科普了一下什么是群，然后立规矩：【工作群只谈工作的事，禁止闲聊。】
赵金柜：【啊？】
胡祥：【是。】
乔小泉：【是。】
赵金柜也：【是。】
你答得有点晚。
大家都能通过这个沟通，终于摆脱通讯靠吼的情况，回到了她熟悉的状态下。瞬间段璃璃就感到神清气爽了,
她跟胡祥商量：【以后铺子里主要人员都加上，方便沟通。】
胡祥其实早觉出来这个事方便了，只不过以前段璃璃只给他一个人权限，他不知道这个到底有多重要，不敢贸然开口。现在段璃璃自己放开权限了，他比段璃璃更希望拉相关的人进来，建立起相关的工作群。
毕竟，段璃璃是甩手悠闲喝茶打高尔夫的董事长，他才是那个负责日常管理经营忙得脚板踢后脑勺的ceo。这个对他来说更有帮助。
特别是河阳分号和乌桐镇本铺之间还隔着即便是骑狼都得走四五个小时的单程的距离。
段璃璃：【我和赵金柜谈好了，他签二十年，以后他跟在我这边。铺子那边你看着需要的话再招人就行了。】
胡祥：【好。小泉也要留在那边吗？】
【啊小泉……】段璃璃纠结，【我还没想好。】
胡祥：【？】
原来从段璃璃的角度出发，她觉得赵金柜留在这边是对赵金柜有好处的。
因为镇店武者其实就是保安，没啥技术含量，成日里只要人杵在那里，刷个存在感就行。这是三级武者最常做的工作，很清闲，然后大家在这个阶段都拼命地修炼，争取早日成为四级武者跳槽找更好的工作。
所以赵金柜留在仙宫，对他的修炼是有好处的。
但乔小泉正经是店铺职员，是伙计。他这样的从学徒工开始，到小伙计，到伙计，到大伙计。能力强的还能成为管理层，做二掌柜，大掌柜。在大连锁商号里，更高级别还有各级地区管事、总管事之类的。
这是一个小学徒的正经的职业道路发展。而且他不是卖身为奴的。
要把乔小泉留在身边的话，等于是她的私人管家，或者私人助理。段璃璃带着地球社会的价值观，先入为主地便觉得做这样的事，比做正经工作好像……不那么体面？
总觉得对人家自己的职业发展好像不太好。
胡祥看她在屏幕上打出了一串文字，颇为无语。东家有时候挺聪明通透，有时候吧，又透着一股不谙世事的奇奇怪怪的劲劲儿，总感觉与普通人的思维存在着看不见的沟壑。
【这边又收了几个孩子。让老赵和小泉回来领孩子吧。】他说，【正好我跟小泉谈谈。】
那太好了，有胡祥在中间沟通，段璃璃觉得就省心好多了。否则要是她自己出面直接谈的话，乔小泉愿意不愿意，都是很难开口拒绝她的。
连接仙宫和镇上的这条路，段璃璃已经跑过几趟了，每趟她都会顺手再修修。
虽然没有柏油，但是这条路在这个世界的水平，已经相当于地球的柏油大马路的水准了。从仙宫到镇上的时距被大大地缩短了。
就是对群狼来说太过于平坦，没那么刺激了。这点可以忽略不计。
乔小泉被安排和赵金柜回去领孩子。
如今他俩都有腰包了，骑着狼回去，运载孩子的车子暂时存在储物腰包里，到时候再拿出来用。
赵金柜爱死这个了！
他跟乔小泉嘚嘚了一路：“我想通了，在哪干不是干。就东家这趋势，以后迟早得走出河阳吧，我不信跟着东家见不着大世面。”
乔小泉只“嗯嗯”，有点心神不宁。
乔小泉回到镇上铺子里，只觉得陌生。中间赵金柜还回来过，他已经半个多月没回来了，全身心都沉浸在仙宫的事务里。突然一回来，有种从梦里回到现实般的失落。
没想到胡祥见面却问他：“你有没有想过，就留在东家身边？”
惊喜来得太突然，少年的脸蛋都激动得发红：“是、是东家想让我留下吗？”
胡祥一看就明白了，乔小泉是愿意的。
【跟他谈好了。他愿意。】胡祥，【以后就让他留在东家身边，打理家身边的人和事吧。】
段璃璃大喜：【好好好！他很能干的！】
胡祥：【他无父无母，没有兄弟姐妹，跟亲族也不亲，最适合留在东家身边。】
这话段璃璃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接茬了。
胡祥：【这一批九个孩子，差不多也就这么多了，若还需要人手，以后慢慢看。附近现在是没有更多了。】
加上这最后一批九个孩子，段璃璃一共采买了34个小孩了。
但胡祥过目的可不止这么多。事实上，放出段璃璃要买丫鬟小厮的风声后，河阳这一片地区十里八乡的几个人牙子都来了。
胡祥的要求高，傻的懒的弱的都不行，他给段璃璃挑出来的孩子没有滥竽充数的，都是看得出来聪明能干，或至少老实能干的。但胡祥给的价格也好，采买量大，人牙子都把手里最好的货带来给他挑。
挑来挑去，挑出这么些个给段璃璃。
段璃璃：【好，慢慢再看吧，有合适的就买回来，尽量……凑个整数。】
胡祥：【……好。】
两个有收纳和整理强迫症的家伙，达成了共识。
开放权限、权力下放对段璃璃来说，真的是一种解脱。
以前她必须得定期往返于自己家和铺子里交货。现在极其方便了。
赵金柜给了胡祥一个荷包：【东家说这个给你。】
“……”胡祥接过来，“在铺子里开口说话行吗？”
【不行。】赵金柜拒绝，【东家说工作群只谈公事，不能闲聊。这是公事，可以在群里说。】
不然他要这个“千里传音”的术法干嘛用，他又不能见天地去骚扰东家聊天。
跟别人也发不了信息。
乔小泉：【……】
段璃璃：【……】
虽然界面上没有胡祥发言，但是微妙地都猜出了场景和对话。
段璃璃觉得不给他们开互加好友的权限是正确的。就地球人都那么容易生出网瘾呢，这地界娱乐这么少，肯定会有人沉迷网络聊天无法自拔的。
比如赵某柜。
给胡祥的荷包里装的是要交的货。
自从段璃璃加了三个好友，交友升级之后，新增的功能都特别好使。
【好友管理】就不用说了，还有【权限管理】。
能不能开通私聊都归这块设置，段璃璃选择【否】。
除了聊天的权限，还有储物道具的权限。
这个界面一拉开，段璃璃除了随身仓库之外的所有的人造储物空间，包括储物箱、储物柜、荷包、腰包，都在列表里。
因为距离的限制她无法远程存取物品，但她可以远程操作权限管理。授权给别人的储物工具，比如胡祥三个人的腰包，她看不到他们存在里面的物品，但她可以远程关闭他们的权限，收回这个储物工具的管理权。
而且她发现，同一个储物道具可以给多人开通权限，那这就真的很方便了。
比这更那啥的是，出现了【销毁】的功能。
什么意思呢？你信任一个人，把储物工具交付给他了。
他卷着跑了，虽然你取消了他的权限，让他不能再从这个储物道具里拿东西了。但是他跑得太远了，那个储物道具你找不回来了，里面的东西怎么办？
这时候，【销毁】。
行了，系统让你选择另一个储物道具对接，只要新的储物道具有足够多的格子，销毁的储物道具里的物资就可以转移回来。
段璃璃：“……”
总觉得系统是个有故事的系统。不知道都经历过什么。
但这个系统，许许多多的便利功能，哪怕是可以给别人授权使用，它的核心还是围绕着宿主的。
它的一切一切，最终是要让宿主方便、安全甚至富足的。
就没见过这么棒的系统！段璃璃怒赞！
当然，对早期系统各项功能还没开放时期自己对系统的抱怨和不满，她都选择性忘记了。
胡祥这边也在说权限的问题呢。
赵金柜终于肯开口说话了，问：“掌柜，这个是不是也是‘那个’？”指的是荷包。
这个荷包段璃璃已经给胡祥开了权限了，而且是他们俩共享权限。
胡祥拿到手就把里面的货品转移到自己腰包里了，回了声：“嗯。”
赵金柜说：“我拿了一路了，我点不开它。”
“……”胡祥，“你又没有权限。要东家给开了权限才能点开，便是给了你权限的，东家收回去，你拿着也没用了。”
赵金柜把手往袖子里一揣，已经很懂了：“我明白的。”
“跟着东家，啥都有。”他说，“离开东家，啥都没。”
胡祥欣然一笑，点头，把重新装好了银子的荷包递给了赵金柜：“收好，给东家。”
乔小泉就又跟着回仙宫了，并且以后就只负责打理段璃璃身边的事。
他是很开心的。
胡祥当时跟他说：“东家担心影响你前程。”
他说：“东家想岔了。”
掌柜说的对，对他们这样的人来说，还有什么比紧紧跟着东家更好的前程？
这一次回来，段璃璃正式宣布了乔小泉为仙宫事务的总管事。
孩子们以前叫“小泉哥”，现在都机灵地改口叫“乔管事”了。
赵金柜也想要个头衔。
段璃璃想了想：“安保主任？”
虽然没听过，但是莫名觉得挺好。赵金柜喜滋滋：“行，以后我就是赵主任。”
第190章
乔小泉悄悄地跟段璃璃八卦胡祥的事。
“掌柜家里又有事。”他说，“店里的人说前阵子他三哥来闹过，在屋子里跟掌柜嚷嚷来着。然后他爹娘又使人喊他回家。”
“……”段璃璃问，“然后呢？”
乔小泉说：“然后掌柜就跑去县城那边待了好几天。”
干得漂亮。
乔小泉又说：“听说掌柜拿钱给家里盖了新房子。”
“咦？”段璃璃说，“他没跟我提过。”
乔小泉说：“店里的人也不知道的，是镇上我认识的人，和掌柜是同村的。”
乔小泉话里有未尽之意，段璃璃明白。
因为要建立属于璃璃家的工作群，段璃璃亲自和胡祥跑了趟河阳县。
路上就问他：“家里盖房子，怎么不跟我说，还要请泥瓦工匠，多麻烦。”
盖房子对段璃璃是分分钟的事，别人不了解，胡祥不可能不了解。一套房子和一个木碗，对段璃璃根本没区别。她都能给乔小泉修一套新的青砖瓦房呢。
给胡祥家里盖个房子，就是胡祥张张嘴的事，他却不张嘴。
胡祥却说：”找泥瓦匠不麻烦，让他们沾了掌柜，才是大麻烦。”
段璃璃都开口问了，可知她是听到了风声，胡祥也不隐瞒了，便都说了。
他过年的时候回家去了，他娘便想让他把钱交出来“替他存着”。上一回他攒了好几年的工钱交给了他娘最后是什么结果，胡祥可还没忘记呢。他说自己如今不一样了，身为掌柜在外面有许多应酬，不像以前每天吃饱不饿就行了，身上没钱不行。可没听说过镇上哪位掌柜是把钱交给老娘掌管的，说出去让人笑掉牙。
其实镇上也根本没有他这么年轻的掌柜，大多都是中年人了，与他的情况是不一样的。
但他现在身份不同，说话底气都不同了。
他爹娘多少有点惧这个有出息的儿子，也不敢像从前那样大声吆喝他了，只唠叨家里困难，房子漏雨，又怕房梁陈旧，下雪压塌了之类的。
胡祥发达了，也不可能就跟家里割裂。
何况他一个还没娶亲的光棍汉，其实还没有自己的小家，根本也脱离不了这个大家。
如今赚到了钱，也是没法任家里这样的。
他三哥往镇上跑得勤，消息灵通些，说：“听说段仙姑给你们铺子里一个小伙计变了个房子，你好歹是个掌柜，不如叫仙姑给咱家也变一套？”
胡祥笑道：“哥也知道我是掌柜而已。仙姑才是东家。只听过东家不高兴解雇了掌柜的，从没听说过有掌柜命令东家的。”
胡三一噎，强道：“那她咋给那小伙计变房子呢，我琢磨着她是个心软的，不都说仙姑、仙姑嘛。你自然不能命令她，但可以求她啊。”
“我东家若是那等普度世人的散财童子，就不会开铺子赚钱了。自来生意人，就没有比咱种田人傻的。”胡祥说，“我东家的确是给店里一个小伙计变了房子，却不是白给的。那伙计把家里祖传了几代的图纸献给了我东家。我东家这笔买卖做得，不亏。”
胡三嘟囔：“不过就是木匠图……”
胡祥说：“木匠靠这个吃饭呐，不信三哥去找个木匠跟人家要图纸试试，看百来张图，人家肯给你几张？”
这话没错，木匠家代代手艺相传，一份百多张的图纸确实是传家宝了。
但其实，对别人，又毫无价值。所以乔小泉他娘当年改嫁的时候，这份图纸想卖也没有人买，变不了现。
虽然把胡三怼回去了，但胡祥到底也是已经发达了，也的确不能任家里还同以前一样。谁家儿子发达了，不得给家里修修房子，改善一下条件的。
胡祥有了段璃璃给他的年终分红，到底还是拿出钱来给家里盖房子，土坯房升级成了青砖大瓦房。
他爹娘虽然没法再管着他的工钱，但盖新房子的喜悦也把他们冲昏头了。
但胡三又想要别的——他想去铺子里务工。
都说父母爱幺儿，其实是没错的，但若说幺儿，虽然胡祥行五，比胡三小，但实际上，胡三才是爹娘心目中的幺儿。因为胡家从胡四开始就从小送出去当学徒了。
故而胡三一直依偎在爹娘身边长大，享受的才是真正幺儿的待遇。
胡祥只在心中冷笑。
胡三看着他如今发达，便觉得当伙计容易。实际上，哪个伙计不是从小学徒过来的，大多数人一辈子是伙计，浑浑噩噩地混口饭吃而已。又有几多人能爬到掌柜的位置？
都是吃得苦中苦，又肯动脑子用心的人。
胡三不曾吃过做学徒的苦，便想过来蹭胡祥的福，胡祥怎能让他如意。
他道：“三哥想上进，我可以介绍你熟识的桐油铺子里去。只是比较辛苦，每日里扛罐子，不免腰酸背痛，熬大油，常常熏眼睛。虽苦些，但只要熬得住，还是能过得比家里强些的。”
胡三恼道：“咱自家就是开铺子的，我去旁人家铺子作甚。”
胡祥做吃惊状：“三哥想来璃璃家？”
胡三道：“不然呢？”
胡祥爹娘也道：“小五，你那铺子也别招别人，光咱自家人就够了，让你哥哥们都去给你帮忙。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那不可能。”胡祥抬出了段璃璃，“铺子又不是我的，是东家的。我东家什么人，你们也不是没听说过。东家乃是玄门弟子，精通五行八卦奇门遁甲。铺子里进人东家都要相看的，看面相决定要不要这个人。由不得我。”
胡老爹忙说：“你们兄弟几个都随我，生得端正！”
胡祥叹气：“上次三哥去铺子里闹腾，已经被东家相看过了。”
此言一出，大家都惊讶，纷纷询问这东家对胡三的看法。
胡祥道：“东家只说了一句话，她说……不想再看见这个人。”
上一次，胡三的确是被段璃璃派了武者驱赶的，胡三闻言，缩了缩脖子。
家里人也不是不明白胡三去店铺里闹腾胡祥什么，俱都讪讪。
但胡祥也的确不能自己一个人独富，任家里穷着。
翻了年到了今年，他还是跑动了一番。将他大哥、二哥都介绍到驿站去务工。他从小离家，其实跟家里人感情不深，只是每次回家，家中大嫂颇怜惜几个年幼便送出去当学徒的小叔子，对他们还不错。
大嫂做得一手好茶饭，简陋的食材也能弄得人人爱吃。胡祥便将大嫂介绍去了别人铺子里当厨娘。
胡三的媳妇原本有个兄弟，后来生病死了。胡三好几年前就借口老岳父可怜，搬过去照顾，并不跟爹娘一起住。不是入赘也差不多算入赘了。
他消息得到的晚，待知道，气炸了，跑来找胡祥。
正好那时候胡祥在给段璃璃采买奴婢小厮。胡三是听说璃璃家连伙计都能吃到肉的，这仙姑身边的小厮奴婢据说是跟着仙姑住在瑶台仙宫里，那还不得过上神仙日子？
又想让胡祥把自己儿子送过去。
胡祥说：“好，那哥哥跟我去镇公所把侄子的身契办了。”
胡三道：“这么多孩子，你把你侄子塞进去糊弄一下就行了，怎地还身契，难不成真想把你侄儿卖了做奴仆？”
胡祥说：“难道仙姑不会数数？身契少了一张，我如何交待？这些孩子是要送往仙宫去的，来历不清，仙姑怎可能让他入城？仙姑看都不用看，掐指一算就知道了。”
他又道：“大哥二哥都出去为家里赚钱了，家里没人不行，三哥何时搬回来伺候爹娘？”
谈及这个话题，胡三就跑了。反正胡祥是不会让他遂心的。
胡祥说：“大哥二哥人品不差，大嫂勤劳能吃苦，我介绍他们出来赚钱。四哥跟我一样，从小就送去做学徒了，如今也是大伙计，不需要我操心。只三哥，我实是忍不了他。”
“东家，我便是这样一个人，也不瞒着东家。东家若觉得我是个不孝之人，我也无话可说。”
“？？？”段璃璃，“哈？”
在说啥呢这是？总感觉好像有点什么文化代沟。
再一沟通，果然。原来这里的文化讲究孝道亲情什么玩意的。胡祥就摁着胡三不帮他，此地杠精们要非讲究起来的话，可以算是他罔顾手足亲情。他爹娘偏爱胡三，要是闹起来，扣他个不孝的帽子，他说不清。
而讲究些的商家，不会雇佣这种名声不好的人。
“什么呀这是，简直气人。”段璃璃说，“你不都做得挺好的吗，这不家里房子都盖起来了吗？孝敬父母就行了，你哥又不是你生的，你管他！”
胡祥轻轻吁了一口气。能在价值观和道德观上达成共识太好了。
他道：“我自己也觉得做到了。姐妹们我也有帮扶，并没有六亲不认。”
“差着十万八千里呢。”段璃璃说，“别理这些。我跟你说，你打你这三哥一顿我都没问题，但你还真别当包子让他欺负，我的人让人欺负了我受不了的。”
包子这个词有点传神，很容易理解了。
胡祥笑了，道：“怎么会。”
那就行，段璃璃讨厌极品，她见不得极品扒着好人吸血。胡祥很好地踩着尺度，把家事处理得妥当。
胡祥又道：“我家里的事，东家当个笑话听就是了，千万别沾。我不会让他们到东家面前来，也不会让他们沾东家一星半点。”
段璃璃说：“好。”
她忽然想起来胡祥曾说乔小泉无父无母，适合打理段璃璃身边的事。此时品这句话，才真的品出味道来。
她一直都非常喜欢乔小泉。这种喜欢其实隐隐地带着一种因掌控而来带的安心感。
从前没细想过，现在想想，没法不承认正是因为乔小泉无父无母，除了他那个叔爷爷之外，没有什么特别亲近的亲人，接近于孤儿了。
因为是孤儿，所以乔小泉对她比别人对她更依赖，更服从。不像赵金柜，有很多自己的打算，不像江雄，中年人拖家带口没了冲劲，只想混个安稳。
她需要一个人打理她的生活起居，乔小泉实在是太适合了。
而对胡祥，乔小泉也是太适合了。
世上能干的人很多的，他胡祥不过是其中不起眼的一个罢了。
说起来，他亲自招聘来的河阳分号的二掌柜，就是个非常能干的年轻人，各方各面都不输给他。
那小子野心也大，因为本铺和分号经营范围不同，他想将二者剥离，让胡祥掌本铺，自己独掌分号。每次段璃璃过去，他都卖力表现，也曾暗示。
幸亏段璃璃不接他的茬。
胡祥心里非常明白，自己是占了来得早的便宜。
人跟人只要花了时间相处，就多少都会产生感情。更不要提他是段璃璃真正意义上第一个“自己人”。
占这一份先，实在是占了大便宜。有前期积累的感情和信任，只要他不自己挖坑埋自己，旁的人就越不过他去。
段璃璃身边很明显需要个人帮她打理仙宫的事。仙宫是段璃璃的家，仙宫的事就是段璃璃的家事。
这个人将日日夜夜待在段璃璃身边，不像他，数日才见段璃璃一面。天长日久，这个人必然会和段璃璃更亲近，对她有更大影响。
换了谁都不如乔小泉。
乔小泉不仅完全能胜任，而且他是胡祥亲手从别的铺子挖过来的。
两个人在段璃璃的创业初期，一起抬过架子，一起搬过桌子，一起在油灯下把木器一套套整理打包，给一卷卷彩纸封上火漆压上印钤，还有谁比乔小泉这个他一手发展培养起来的小兄弟更适合去到段璃璃身边的呢。
故而他一力促成了这件事。
把麻烦的父母家人与段璃璃隔离开，把互相信任的小兄弟推到段璃璃身边。
胡祥，真是人间大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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