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柠见好就收,识趣地闭了嘴,虽然一想到郁言可能有过别人心里就止不住地泛酸,但好歹现在郁言没喜欢的人,他还是有机会的。
最后郁言没喝醉到需要他照顾,阮柠看着他家先生自己回了主卧,对没能蹭上里面的床十分沮丧。
什么时候才能和他的阿言一起睡觉啊。
郁言喝了不少,但隔天醒来酒后的记忆还在,他想起阮柠对他说的那些话,百思不得其解,于是起床后旁敲侧击地问了问。
阮柠昨晚已经意识到自己失言了,他没打算让郁言知道他的过去,睁着大眼睛装无辜:“什么呀?我说了吗?”
郁言:“……”
真以为他醉到神志不清了吗?
“咱们以前不认识吧?”阮柠歪头,咬着面包含含糊糊地说,“您是不是记错了,我真的有那么说?”
郁言:“……”
没话讲。
他直觉小孩儿在糊弄他,但没多问,只是敲了一记阮柠的脑袋。
傍晚阮柠就回剧组了,走之前他恋恋不舍地缠着郁言要亲亲,到底是脸皮薄,脸颊红红的。郁言的心理阴影和对亲密接触的洁癖倒是没发作——连郁言都惊奇于自己的身体对阮柠的接受度之高——不过还是没让他得逞。
“去吧。”郁言在他脸上捏了捏,软嫩嫩的,全是胶原蛋白,“有空我再去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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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柠转过身就开始想念他家先生了,等回到剧组已经想到不得了。当晚他跑去纪濛的房间,很严肃正经地问:“你说怎么样才能让一个人喜欢上你?”
纪濛暂停了正在看的电影,莫名其妙:“我要让谁喜欢上我?我为什么要……”
“我不是那个意思。”阮柠踹他,“我是说……‘我’,怎么样才能让一个人喜欢上我?”
光脚踹人不疼,他们平时也经常打打闹闹的,纪濛没太在意:“你不是回了一趟郁总那儿吗,怎么就春心荡漾了?你喜欢上别人……让郁总发现不好吧?”
这次阮柠都懒得踹他了:“你说什么呢?我指的就是郁言。”
纪濛“哦”了一声,翻了个白眼继续看电影:“那你死了这条心吧,喜欢上金主多蠢的一件事儿,亏你还去踩这个雷。”
阮柠:“……”
手痒了,不知道为什么看姓纪的特别欠揍。
“少这么看我,你走心了就是犯蠢,我又没说错。”纪濛眼皮都没抬一下,“你也不想想郁总什么地位,他们这种……反正包养小情人就是为了满足生理需求。是不是郁总对你太好了?让你有这种不切实际的幻想。”
阮柠表情奇怪:“‘就是为了满足生理需求’?”
“那不然?你该不会想说他对你没这个需求吧?”纪濛顺口嘲笑。
阮柠炸了:“怎么可能!他对我需求可大了!”
纪濛:“……”
他再一次暂停了投影仪上的电影,扭头看阮柠:“你是在炫耀吗?”
想打架?
从来没有过x生活的阮柠:“……”
是在心虚。
两人无言相对片刻,最终还是纪濛拽了阮柠一把,让他滚过来一起看电影,少搁那儿叽叽歪歪。
躺下后纪濛顺嘴问了一句:“怎么这次回去一趟就开始对郁总直呼其名了,新情趣?”
阮柠没好意思说自己的那些“纯情行为”,更说不出口自己和郁言的“纯洁关系”,“嗯嗯啊啊”地糊弄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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熬过了那阵思念后,阮柠重新在工作上渐入佳境——其实也没怎么熬,一忙起来他就不太会惦记其他了,心心念念的只剩下拍戏一件事。
纪濛观察过阮柠,对他这点很服气,心里早就承认他拿到“于风”的角色是靠自己的实力,只是嘴上不愿意说。阮柠入戏和台词都比他强一些,很明显是天赋型选手,就是出戏差点儿意思。
不过就目前来说也不影响什么,就算有时候阮柠下了戏还会沉浸在戏里好一会儿,那也在可控范围内。
有天下午他俩都没戏,苏底允许他们休息,不用到片场跟着。阮柠就去了纪濛的房间,用他的投影仪看电影。
看电影是他们的“功课”之一,多研究别人怎么拍戏,才能常有新领悟。
“哎,这是耿姐……耿秋实吗?”阮柠看见主角出场,愣了一下。
纪濛“啧”了一声:“不是你选的片子吗,问我?”
阮柠只是随手挑了一部挺出名的片子,根本没留意出演的有哪些演员。他拿起手机上网搜了一下片名,果不其然,主演是耿秋实。
电影里的耿秋实比他那天在现实中见到的要青春洋溢得多,穿一件短款白t和一条浅蓝色的牛仔短裤,发丝间阳光倾洒,行走时微风在她身边缭绕,一笑就好像整个春天的花儿都簇拥着她盛开。
“这个拍摄手法绝了,她好漂亮。”阮柠真心实意地感叹,一想到现在的耿秋实已经没了这种灿烂的精气神,就觉得惋惜。
“那是,这部电影耿秋实当年拿了影后的,是她的成名作。”纪濛慢悠悠地说,“也是她最生动的一个角色。”
阮柠顿时不爽了:“你不是知道吗?刚才装什么?”
“我又没说不知道。”纪濛理直气壮,“我只是说这是你挑的片子,有问题吗?”
阮柠:“……”
大爷的,想打人。
电影看了一半,在过渡的情节里,纪濛感慨:“她是真的厉害,可惜后来结了婚就息影了,那会儿她才三十岁吧,绝对是电影界的一大损失。”
而且婚后生活还那么不顺,家暴和pua——阮柠心一颤,看着电影里穿吊带小背心和热裤的女孩儿,突然意识到她那天打扮成那样,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或许是想遮盖点儿什么。
脸上的全副武装可以说是不想被路人认出来,那身上的呢?她又是不想让人看出来什么?
她真的喜欢那样穿吗?
阮柠压抑地呼出一口气,想到了在家乡的亲姐——他和亲姐的关系并不好,他在那个“家”排行老四,上头有大哥二哥和一个姐姐,兄姐都又凶又彪悍,从小就逮着偏体弱的他揍。
他不讨喜,小时候老生病花爹妈的钱,弄得爹嫌弃妈厌恶的——虽然那俩人也不怎么管四个孩子,工作之余一个去打牌一个去打麻将,除了晚上睡觉和需要发泄打孩子时,别的时候常年不着家。
阮柠最经常挨打,不只是因为他老生病,还因为他身体弱,又是家里的老幺。他挨完兄姐的揍,就被逃之夭夭的三个人推出去,再挨一顿爹妈的打。
无力反抗。
这个词充斥着他的一整个童年,直到上初中后身体好了,有了反抗的力量,这才稍微远离了噩梦。
他以为阮桃——他的亲姐——这辈子都不可能遭欺负,兄姐当中她是最凶的,也是最彪悍的。
可事实是,他来这个大城市上大学之前,照例到邻村去见了阮桃一面,那个他小时候恨之入骨的亲姐当时怀胎七月,身边带着一个两岁多的女儿,眼角淤青地在小溪边洗夫家全家人的衣服。
阮桃面容憔悴,没好脸色地问他过来干什么,侧过脸,不让他看有淤青的那边。阮柠说来告诉你我考上大学了,很好的大学,我没白花你那几百块钱。
一共八百,阮桃分两次强硬地扔给他的,第二次的时候还骂他“赔钱货”,要是读个贵几百块钱的好高中都没考上好大学,她就揍死他。
“你不用揍我了。”刚满十八岁的阮柠故作淡定,对他姐的恐惧刻在骨子里,又因为那滚烫的八百块钱,有了一丝别样的感情。
阮桃看起来是想笑一下,但只是漠然地低下头,继续搓她的衣服。她没问是什么大学,因为知道说了她也不懂。
像她这样的乡野村妇,一辈子都只知道“清华北大”。
“知道了。”她不耐烦地说,“滚吧,这次没钱给你了。”
阮柠不是来要钱的,他从来没主动管阮桃要过钱,只是因为那“一丝别样的感情”想来见见她。
等他去上大学就很难再见到了。
“姓赖的打你了?”阮柠问。“姓赖的”是他姐的丈夫。
“没有。”阮桃厌烦地说,“磕的。”
阮柠知道她在撒谎,他从小到大挨了那么多打,很多顿打还是阮桃给他的,他知道那些伤分别长什么样。
“我帮你去揍他吧?”阮柠认真地询问,他现在有这个能力,可以把那个印象中熊一样的男人打倒。
但阮桃拒绝了,不要他多管闲事,还再次让他滚。
“滚得越远越好!你自己在外面把大学上完,找个好工作,以后就在外面待着!一辈子都别回来!”
阮柠见再说下去她激动得都要动手了,只好滚了,滚之前留下一句“等我以后工作了,钱会还你的”。
阮桃不屑地回了他一句“不稀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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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风雨》拍了不到一半,进度还没推到于风和莫雨晨分开,苏底突然宣布先拍一点儿后半部分的剧情。
他们的戏基本都是按照剧本顺序拍的,虽然苏底偶尔会打乱一下,按照更方便的来,但那也只会对同一时间线下的几场戏,大时间线从来没乱过。
这是第一次苏底这么干,阮柠听说的时候很吃惊。
“说是因为尤清瞳只有下个星期有空,能且只能在剧组里待一个星期。”纪濛纳闷地说,“我知道尤清瞳很有名,可她不是超模吗?就算苏导和刘编都觉得她很符合白傲岚的形象,但这是不是太过于迁就了?”
白傲岚是戏里莫雨晨爱而不得的女人,就是因为尤清瞳突然进组,苏底决定把莫雨晨和白傲岚的对手戏提前拍了。
阮柠镇定下来:“可能是因为,那是咱们苏导的女朋友吧。”
纪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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