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是火了吗?”罗意池问。


    裴鸣思考了一会儿,点点头:“应该是火了吧。”


    印成宁沉吟片刻:“我也觉得,应该是火了吧。”


    盛知新靠在落地镜前,心情有些一言难尽:“觉得现实很魔幻是可以的,但你们倒也不用一震撼就震撼这么长时间吧?”


    自从他有热度了以后,负责young的公司嗅到了商机,立刻给几人安排了个团体演唱会,总算没辜负团粉一直以来的期待。


    在被正式通知要开演唱会的时候,裴鸣这个乐观主义者罕见地开始担心。


    “盛哥盛哥,”裴鸣这个过美国时间的天天半夜开始骚扰他,“我们的票不会卖不掉吧?如果卖不掉怎么办啊?”


    “卖不掉的话售票平台会不会显示出来?如果显示有很多很多余票是不是又会公开处刑我们很糊啊?”


    他一口气儿发了二十多条天马行空的担忧,抱着手机忐忑地等着盛知新的回复。


    过了一会儿,对面才回了一条语音。


    裴鸣满怀期待地点开,却听见温故明显带着怒意的声音:“他睡了,别再发了。”


    裴鸣:“......”


    裴鸣:“对不起打扰了qwq”


    于是第二天到排练现场时盛知新也没亲眼看见裴鸣那些莫名其妙的担忧。


    除去那些不够格的综艺和晚会,这应该是young成团后第一次比较正式的演出。演出的所有编舞都找了正式的老师来指导,而歌则都是盛知新写的。


    自从签了温故的公司,盛知新便开启了前所未有的高产模式,除了自己的新专,还给团写了五首新歌。


    五首新歌穿插在老歌里,也就是那些曾经被温故批评为“蹦迪神曲”的口水歌。


    排歌单的时候公司还特意来问过他,当时温故也在场,正戴着眼镜赶稿,听了盛知新外放的语音电话后抬头意味不明地笑了下。


    盛知新被他这一笑吓着了,磕巴了一下就要和负责人说换歌,却被身边的人拦住。


    负责人听出了他的欲言又止,关切地问道:“小盛老师,有什么问题吗?”


    “没事没事,”盛知新说,“那我下周把新歌给你们发过去。”


    挂断电话,盛知新有些心虚地轻咳一声,小声道:“不是我选的。”


    温故转着笔,“嗯”了一声。


    “是公司选的,”他又补充道,“我也觉得不好听来着。”


    温故转着笔,“哦”了一声。


    盛知新挑眉,伸手拽了拽他的袖子:“你说话啊。”


    温故摘下耳机,垂下眼看他:“要我说什么?”


    盛知新愣了下,也不会知道自己要他说什么。


    温故轻车熟路地伸手将他揽进怀里,心情颇佳地揉着他的头发:“怎么?想来讨骂?”


    盛知新脸上一红:“我以为你会骂我。”


    “骂你做什么?”温故说,“后来仔细听听觉得还是可以听的,没有那么差劲。”


    您当年可不是这么说的。


    盛知新虽然暗暗腹诽着,心中却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小得意。


    谈了恋爱之后,温老师这张曾经缺大德的嘴终于收敛,除非盛知新亲自来问,不然绝对不会再对男朋友曾经的歌发表任何过激言论。连带着先前最热衷怼营销号的习惯也偃旗息鼓,俨然是一副洗心革面重新做人的样子。


    林子晋感叹,盛知新真是为民除害第一人,拯救了广大劳苦群众。


    盛知新本人却有些担心。


    他总觉得温故误会了什么,于是特意去说自己其实并不讨厌温故偶尔的毒舌,相反还挺喜欢的。结果温故盯着他看了半晌,又将人按在沙发上好一顿欺负。


    盛知新眼角微红,话都说不顺,只能小口急促地喘/息着,与恋人交换一个又一个缠绵的吻。


    温故在他耳边低声道:“每次你说喜欢我,我都想吻你。”


    留给他们排练的时间并不多,但好在young虽然糊,功底却还是有的。几人都珍惜这来之不易糊咖翻身的机会,比在大岛上选秀时还认真,每天吃和睡都在训练室里,离当场成仙也没多远的距离。


    裴鸣是四人中唯一一个还保持着活力的,某次趁着休息的间隙凑过来道:“盛哥盛哥,我有一个问题。”


    盛知新喝了口水,抬眸:“什么问题?”


    “上次我给你发的消息你看了没?”


    盛知新拧瓶盖的动作顿了下:“什么消息?”


    “就上次我问你我们会不会糊的消息,”裴鸣说,“后来是温老师回的我,说你睡了别吵。”


    原来说的是这个。


    盛知新面色古怪地轻咳一声,脸上有些发烫,敷衍道:“看见了。”


    裴鸣眨眨眼,毫不拐弯抹角道:“你和温老师在一起啦?”


    盛知新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挑眉不语。


    “盛哥你别误会,我就是好奇,”裴鸣满脸都写着“诚恳”两个字,“以及想问些问题。”


    盛知新颔首:“你说。”


    裴鸣神神秘秘地凑近,压低声音:“盛哥,我有一个朋友,他很仰慕一个人。”


    盛知新面无表情地听着,在心里点头——嗯这说的八成是他自己。


    “但是他仰慕的那个人似乎很不喜欢他,就算住在一个屋子里,也跟看不见他一样,”裴鸣叹了口气,忧愁写在了脸上,“那个人每天都在赶他走,应该怎么办?”


    盛知新沉默半晌,拍了拍他的肩,一句“及时止损”终究还是没说出来,只低声道:“精诚所至,金石为开。”


    裴鸣一脸迷茫地看了看他,恍然:“这是要他加油的意思吗?”


    盛知新纠结片刻:“如果你是这么理解的,倒也没什么太大问题。”


    演唱会定在跨年的前几天,地点是一处比较有名的体育场。


    属于young之前从来不敢奢望能进去唱歌的那种有名。


    盛知新在平台开票前就问过温故来不来现场,温故对了下行程表后遗憾地发现他那天应该正在参加权子安新电影的发布会,赶不太回来。


    虽然盛知新说着“没关系”和“以后还有机会”,但心中仍然在意得很。


    毕竟是他人生第一次演唱会,而如果没有温故,自己说不定已经灰溜溜地回了老家过那烂透了的日子,一辈子就这样消沉下去。


    他很希望自己一生中最重要的这个人可以来。


    young的四个人这半年来忽然闯入网友们的视线中,被发掘了很多先前没被注意到的闪光点。


    譬如裴鸣的舞蹈,印成宁的rap,还有罗意池自带相声体质的脱口秀才艺。


    尤其是在罗意池受邀参加了一档脱口秀节目后,已经成功地从半个idl变成了喜剧界新星。


    盛知新看在眼里,由衷地觉得很高兴。


    他先前过得苦,所以格外相信“勤能补拙”,补了这么多年,不光是自己,连队友也卓有成效,说明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


    而动歪脑筋的人,譬如艾新闻灿之流已经彻底糊了,仅剩为数不多的几个粉丝依旧在他的微博下跳脚骂街,期盼着自家哥哥能回归内娱,但都是做梦。


    光那几张被广泛流传的床/照已经够这两人喝好几壶了,复出简直就是做梦。


    但盛知新还有光明坦荡的未来。


    偌大的体育场中坐满了人,粉丝手中举着几人的灯牌喊着他们的名字,眼中是热切的喜爱与期待。


    曾经这样的热闹是属于别人的,但现在也可以属于他们。


    这样想着,盛知新笑着向台下挥了挥手,换来了更大的欢呼声。


    气氛担当罗意池在演唱会最后拿着话筒调侃道:“感谢盛老师冒着熬秃头的危险给young写了这么多好听的曲子,但是——”


    他顿了下,故意卖了个关子:“我怎么听说盛老师还有保留节目没上呢?”


    “其实是一首没写完的歌,”盛知新接过话筒,一边的裴鸣递过来把吉他,“只有个de,但是特别想和大家分享一下,所以就仓促地拿出来了,请见谅。”


    那把吉他已经很旧了,但被人保养得很好,音色依旧动听。


    盛知新扫了两下弦,面上浮起一丝红晕,声音温柔道:“这首歌,其实是送给一个人的。没有他就没有今天的我,虽然他可能听不到,但我还是要说,谢谢你途径过我的青春。”


    他抬眼向前排的座位看去,目光落在林子晋身边的空位上,仅停留了一下,便又回到了吉他弦上。


    “曾经我不敢奢求


    借一页春色浇灭痛楚


    可你说爱从来彻骨


    我穷途的沉默总有星河驻足


    后来你以孤独拥抱我


    赐我不醒的梦和不灭的炬火


    如潮汐亲吻日落


    是星月与白昼


    唯一交汇的段落


    让你成为我一生中


    最浪漫的图构”


    这只是一首歌的段落,全曲还有很多没打磨的地方,但盛知新却坚持要在演唱会的最后唱给所有人听。


    应该是一种名为仪式感的东西作祟,让他决定在这个特别的日子,将这份感情用歌词昭告天下。


    随着吉他尾音的消散,盛知新若有所觉地抬头望向观众席,刚要鞠躬的动作却倏地顿住——


    先前空着的位置上不知何时坐着一个人,抬眸时恰巧和他的目光在半路相碰。


    温故似乎笑了下,抬手对他挥了挥,无名指上闪过一抹亮色。


    全场的欢呼和掌声被他隔绝在耳外,像蒙了层薄膜一样听不分明。


    他眼中只剩下那个人的身影。


    盛知新忽然有些哽咽。


    他想起很多年前的那个深夜,自己躲在被窝里敲字:“你声音真好听,我太喜欢了。”


    温故谦和有礼回复他:“谢谢。”


    缘分是个很玄妙的东西,一喜欢就喜欢了这么长时间。


    好在,他也在被人安稳地喜欢着,再也不用害怕恶语和中伤,可以有勇气向更远更耀眼的未来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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