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度休早在看到情况不对的时候,悄咪咪摸出了一块玉牌,以指抹过,一道灵光闪现,随即像是通活过来似的,玉牌里面有人声传出,语气很是意外:“老七?”


    见通知上掌门大大,干度休果断掐了玉牌,一抬头就对上那让他吐血三升的一幕。


    乍见玄况和魔之右翼对线时,他慌得一批,但转瞬安慰自己人家到底是男主,抗一会应该不成问题,掌门一会就赶来了,遂心安理得缩在人群里。


    谁知,男主就雄起那么一下下,就蹲了。


    干度休:“......”


    这届男主都是这般水的吗?


    “师兄!小心!”


    干度休跃然而出,抬手掷出一道星光,那是上品灵器发出的光芒。


    他虽然有原身的各种高阶法器傍身,但是真到具体怎么用时一脸抓瞎。


    情急之下,不管三七二十一在乾坤袋里随手扒拉一个就丢了出去。


    以防万一,他跟着又扒拉一个在手刚要丢。


    就听玄况喊了一声:“师尊!”


    于此同时,传来纷纷惊呼声:“啊!寒山君!”“真的是寒山君啊!”


    干度休下意识第一反应就是那个快要报废的肺痨系统又把他马甲卡掉了,害他紧张地双膝并拢,就差没撇出个少女叉来。


    再待他打眼一看,只见一个半透明的虚影堪堪挡在玄况身前,宽大的袖袍负在身后,正一步一步向前走,所到之处浓黑色的雾丝直打着卷边一路向后枯萎,丝毫没了刚才那股凶煞之气。


    虚影不是别人,正是寒山君千度休。


    原身誉名修真第一剑,实乃修真界行走的bking,一张尔等蝼蚁的万年冰块脸,还没出手就先冷瘫一众人。


    眼下仅仅一个虚影,给人带来的震慑力竟不亚于魔之右翼。


    魔之右翼:......


    比魔还魔性。


    直到“逗号”被逼成一个“句号”时,虚影彻底虚化幻灭,一个掌心大小的人偶回到干度休手里。干度休方才情急扔出去时,没注意到是什么,此时仔细一看,是不动明尊的法相。


    他好像记忆起原著中,千度休游历时,为救一个被侵杀濒临灭绝的什么族,将自己三成修为封在一个不动明尊的法相里,留给所剩无几的族人,护全他们性命。毕竟千度休只是一个炮灰,原书着墨不多,这不动明尊怎么又回到千度休手里的,就无从而知了。


    所以......刚才跳出来护住玄况的虚影正是千度休封在不动明尊里的那三成修为?


    干度休差点喜极而泣,不容易啊,从穿书到现在一路走衰的他终于得到老天的垂怜,意外捡回三成修为。


    没有剧本在手的其他人,不知具体实情,但也估摸着这是寒山君打出的一道术法,本尊兴许就在附近。一想到这里,小腿肚子不禁发抖,但心里却有种莫名的安全感。


    玄况还愣怔在原地,死死咬着唇,没能从刚才一幕里走出来。


    他时常在想,当初他师尊为什么要救他,为什么带他回山门收他为入室弟子。明明在他师尊的眼里,他连一个陌生人,甚至连一条狗...都不如。


    他一直想不明白,为什么?为什么?


    有时候他甚至恍惚怀疑,当初那从天而降的谪仙一般的人,用宽袖将他笼在身后的人,是他幻想出来的。


    直到刚才,在被巨大的恐怖倾轧下,他咬出满口铁锈味,用尽了平生所有的意志,才勉力站定,直面死亡。


    突如其来,那道身影一如七年前那样再次降落,将他挡在身后,那么强大,无所不能,顷刻间就将他倾尽全力仍不免道尽途穷的结局更改。


    玄况一时有些糊涂了,七年前对仙人所有的憧憬,早在这些年生生被折磨得一干二净,此刻仿佛又死灰复燃,但只是很短暂得一瞬,和那道虚影一起消散。


    “师兄!你还好吧?”


    干度休跑过来,见玄况有些愣怔地看着他,又出声道:“没事了,掌门已到,魔之右翼也已经被伏,师兄随我过去吧!”


    玄况这才打量眼前这个喊他“师兄”的少年。


    他和玄决虽然是一师相承的师兄弟,却只是彼此打过照面,从未有过交集,即便偶然碰见,玄决也只会用一双斜长的眼眸似笑非笑地睨着他,无意与他有任何言语地擦肩而过。此时,突然就这样直接冲到他面前,一口一个“师兄”,一时叫他不知所措。


    在藏经阁里,从其他弟子闲聊间,他也听到一些有关师尊如何倚重师弟的话。当时他不予置评,此时...他也无意去想。


    玄况“嗯”了一声,抬眸向人群那边一瞥,掌门琅山君不知何时已到,正向他这边看来,连忙肃然垂首,跟在干度休后面前去拜见。


    琅山君头束锻金发冠,一身烟色鹤袍,身姿风雅,正目含温意地看着走上前来的两人。


    他出声道:“《卜兰经》上的字咒出自你之手嘛?”


    玄况只好如实道:“正是弟子。”


    琅山君目光在玄况脸上停留一瞬,点点头,不置可否。


    一旁的干度休原本听到这句问话时,小心脏一凛,心道惨了惨了,那书正是他从藏经塔里偷拿的那本。此时见琅山君无意提起,才偷偷松了一口气。然后,悄悄摸摸挪着步子,一点点往边上移,尽量将自己的存在感放到最小。


    这时,有人道:“禀师尊,魔之右翼已经被弟子等人关押狱海中!还请师尊示下!”


    说话的正是首席大弟子灵素。


    看看正躬身长揖的灵素,又看看和蔼可亲的掌门大大,干度休心思不由活络起来。原著中,炮灰千度休挂掉以后,琅山君就将玄况收入座下,视为亲徒,倾心栽培,后者也不负所望,成为天翮乃至仙盟一颗冉升的新星。而这一切原本属于灵素的机缘,可灵素却甘之如饴,只因他早已对玄况魂牵梦萦,不能自已。甚至后来为了玄况,不惜与琅山君反目。


    此时,再见三人这番场景,干度休不禁恍然生出世事无常的蹉跎之感。


    不及感慨,就听到小男主不卑不亢道:“请问掌门师伯,魔之右翼罪孽滔天,危害无数,为何还要留他性命?”


    干度休:“......”


    干度休立时头皮发麻,眼皮狂跳。


    小祖宗,你就不能安生一点嘛?啊?不搞事情就闲不住是吧?


    不仅是干度休,在场的其他修门弟子都齐齐口出惊讶之声,在三界无人不对琅山君尊崇有加。如果对寒山君是强者的畏惧,对琅山君则是仁雅君子的顶礼膜拜。


    甚少有人这样直接出声疑问。


    琅山君静默片刻道:“灵素,你带其他人先散去吧,玄况,还有你,玄决来光沐殿一趟。”说完拂袖御风而去。


    干度休:???


    干度休比窦娥还冤。


    不是,掌门大大,你有没有搞错啊,这里好像没我什么事吧?


    ---


    光沐殿


    大殿中,琅山君正端坐高座,下手左右四座各坐着日,月,星,云四峰长老。


    四峰长老面上都不怎么好看,此次山门缝此大乱,而且还是在山门大阵完好无损之下,竟然被人将镇魔狱海的结界破开,传出去多少有失天翮百年之威。


    照日峰长老任但凭率先起座,躬身立于殿前道:“此次是我等失职,请掌门赐罚!”


    其他三人见此,也都跟着照做,齐齐道:“还请掌门赐罚!”


    琅山君见此,浅唇一笑道:“各位长老不必如此,遭逢此劫,并非你们的过错,还请就坐。我召集你们过来可不是为了问罪于你们。”


    他声音温润亲和,加上原本生得淡雅如风,这一笑瞬间化开了寡沉的气氛。


    三位长老脸上的神情顿时松融几许。


    “如此看来,掌门应该是有了线索。”


    说话的是坐在任但凭边上的袖云峰长老玉容真。


    琅山君收敛了笑容,眉间添了几分凝重,以目点礼,在四座长老面上梭巡一遍,道:“这件事情,恐怕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前几日,道宗的宗君符鸠子真人夜观星象有异,自三百年后四星连珠再现世......”


    右手下座的揽月峰长老霜红叶啊得一声惊道:“那不是...那不是祸星危素入主魔尊的天象吗?”


    她面上覆着一层薄纱,细长的柳叶眉已是拧在一起。


    其他三位长老也是惊愕当场。


    琅山君轻轻颔首,道:“不错,当年老七诛杀危素那一战我也在场,危素在死前曾丢下一句话三百年后再遇寒山君。当时,我们都以为那是他一句不甘之言,没想到,怕是一语成谶。”


    将星峰长老夜见春略一沉思摇了摇头道:“就算当年危素来犯我天翮,也没可能在护山大阵完好无损的情况下进我山门的道理。我想,整件事只是因为宗门内出了内鬼,把这只内鬼揪出来便是。”


    玉容真道:“那为什么这内鬼潜伏在山门里,偏偏什么不干,就只是放出狱牢里的重魔呢?别忘了狱海里面可是关着魔之右翼以及许多当年跟随危素的旧部下。”


    夜见春:“......”


    琅山君道:“不错,这内鬼诚然要抓,然这背后的内幕我们也要彻查到底,三百年了,魔族也该安耐不住了。刚才老七传讯给我后突然不知去向,我铺开神识,遍布整个天翮都没有发现他的踪迹,定是他也发现了什么线索去追查了。”


    一直沉默的任长老闻言哼声道:“寒山君向来行事无常,不好定论。”


    边上玉容真跟着道:“可不是,人家逍遥仙君自在惯了得。”


    琅山君听他俩这番话,垂眼缄默不语。


    玉容真却没打算作罢,接着道:“我在来光沐殿的路上见到这一番奇闻,是以想请听听掌门和各位长老的看法。”


    说着他长袖一挥,虚空中现出两个少年,一前一后正在光沐殿前拾阶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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