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照深蓝帝国的传统,在结婚前一夜,每个男青年都要参加一场玩得比较疯的单身派对。
身为皇室中人,自然不能打破传统。闻泽在晚宴之前就被一群贵族青年嘻嘻哈哈地闹走了。
云悠悠倒是没什么不放心——她知道殿下只会对她使坏,在外人面前他永远是那副正经又冷淡的样子。
她早早就准备上床休息。化妆师凌晨四点半就要过来报到,得养足精神。
在卧室的大床上翻滚了两个小时之后,发现怎么也睡不着,她只好抱着膝盖坐起来,呆呆地坐在大床正中发愣,就像海洋中一座小小的孤岛。
明天就要和殿下结婚了。
皇室大婚仪式上的繁文缛节数也数不清,没有可供她和殿下操心的地方,每一分一秒都会被典仪官安排得明明白白,他们只需要像木头人一样走完流程就是了。
就……反正感觉特别不真实。
视线一转,她看到了放在床头的光脑。前些日子,殿下把星海系列的最新光脑全部带回来让她挑,最终她选择了一款最简单、和她原先的二手光脑最相似的机型。
乍一看还是她原本那一台,不过速度快如闪电,无比丝滑。
她盯着它发了一会儿愣。
这么高端的光脑给她用实在是浪费,她又不需要收发太多的消息,单身派对那么好玩,殿下也顾不上给她发消息……
念头转到这里,她猛地回过神,心脏小小地惊跳了几下。
原来,她竟然在等待殿下给她发消息吗?
“唔……这段日子和殿下朝夕相伴,习惯身边有人了。”她点点头,“就是习惯而已,不是担心殿下做坏事,也不是因为太过思念而导致辗转难眠。”
她往后一仰,倒进松软舒适的大床中,拉起星空被遮住下巴。
“睡觉!”
“叮~”光脑发出悦耳的提示音。
云悠悠一个激灵蹦了起来,缓了缓呼吸,按捺住“怦怦”乱跳的心脏,慢吞吞地伸手拿过光脑。
“……”
不是帝国徽章,而是覃飞沿傻不拉叽的大脸。
她失落地点开了聊天框。
飞哥永远是你飞哥:【喂,给你说个事儿啊,单身派对的酒水加了点热辣的料,本来倒是没啥,可是我刚刚突然发现韩黛西喷的香水不对劲,和那个酒水有那啥啥化学反应,懂?反正我就喝了一杯,给那气味熏一下已经燥得想脱衣服,你家太子被敬了二十来杯,啧啧啧,怕是要什么火焚什么身哟![幸灾乐祸.jpg]】
飞哥永远是你飞哥:【现在这里服侍的女仆一溜儿小白裙,乍看跟你一毛一样!我敢打赌,韩黛西绝对是故意的,那个女人就是见不得别人好。[看好戏.jpg]】
飞哥永远是你飞哥:【你家太子要是没把持住犯了错……呵呵,膈应你一辈子![挑眉坏笑.jpg]】
uu:【怎么能这样啊。】
uu:【我来了。】
飞哥永远是你飞哥:【哎哎哎哎别呀!别来!这是传统!传统!淑女不能小心眼!要大度!】
uu:【我不是淑女,也不大度。休想利用传统欺负我家殿下。】
飞哥永远是你飞哥:【我会帮你看着他!出不了事儿!喂,别冲动啊,冲动是魔鬼!亲,冷静!就是闹一闹,不会真出事的,喂!】
飞哥永远是你飞哥:【语音】
飞哥永远是你飞哥:【语音】
飞哥永远是你飞哥:【语音】
云悠悠一眼也没看那些狂轰滥炸,她飞快地换上殿下为她准备的白色机甲服,一边激活机甲舱中的“星星”,一边迅速下楼。
二十分钟之后。
宴场外面弹火横飞。
轻灵的小机甲左臂曲在身前,右臂松松荡在身侧,头颅压低,利落地闪过层层守卫的攻击,三步两步掠到了梦幻星空会场的大门前。
警报“呜呜”作响,金碧辉煌的宴场红光闪烁,真实视野探测到一大群贵族子弟在侍卫们的保护下退向安全的避难中心。
几台顶尖机甲悄无声息地从左右包抄过来。
它们是殿下的随行护卫。
看到“星星”之后,这几台大机甲面面相觑,憨厚的机械脸上非常人性化地露出了为难的表情。
虽然云悠悠用了系统自带的伪装,让自己变成一只灰色小机甲,但是这几位太子的心腹近侍在绿林战场已经和她混得非常熟,一眼就认出了她。
怎么办,太子妃来砸场子了!是拦还是放啊?能不能出来个背锅的做一做决定?
云悠悠冷静地注视着这几位同僚。
她倒是不介意和他们切磋切磋,可是现在并不是好时机。
她正要开口,忽然发现真实视野中多了一个人。
隔着建筑物她无法看清细节,但这个剪影轮廓出现的霎那,立刻攫住了她的全部注意力。
他一步一步,逆着人流从宴厅往外走。有人请他向后退避,他缓缓竖起右手,旁人即刻躬身退后,不敢再多说半句废话。
沉冷镇定的气势让他看起来异常醒目,和他相比,宴厅中混乱的人群就像是漩涡乱流中的一根根杂草。
云悠悠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
她现在已经可以凭借一个剪影认出他。
这道瘦高挺拔的身影一步一步踏出宴厅,站在大理石柱拱卫的台阶上方。
他扬起脸来,望向她。
眸光清清冷冷。
“清场吧。”他说。
几台机甲散台四周,与周围涌上来的侍官们配合,迅速将这幢华丽的建筑物清理得干干净净,一个人影也不留。
云悠悠忽然有些忐忑。
她和殿下的感情还没到老夫老妻的程度,她其实并不是非常了解他。
比如现在,她实在无法分辨他是不是在生气。
几分钟之后,几台近卫机甲也彻底消失在视野中,夜风吹过,带来空无一人的消息。
闻泽静静立在台阶上方,平静淡漠地看着她。这副神情,与他面对别人的时候一点区别都没有。
云悠悠抿住唇犹豫了一会儿,吸了吸气,离开机甲,顺着高高的台阶一步一步往上走。
他没有动,沉默着,看着她走到面前。
“殿下……”
“嗯。”
意料之外的冷淡呢。
“您生气了吗?”她咬着唇,手指揪住了裤边。
“没有。”
“哦……”
她抬头看他,发现他冷白的脸颊染上了少许绯红,眼尾晕红更深一些,俊美之中添上了一抹绮色——这是酒精的作用。
他垂眸注视着她,面无表情的样子。
她的眼睛一点一点变得湿润,心头泛起了酸酸的委屈。
“抱歉。”她垂下脑袋,“我只是担心您。您没事,那我走了。”
她转身,手腕忽然被他捉住。
她发现他的体温不像平时一样炽-烈,大手冰冰凉凉,松松地钳着她,语气平淡舒缓:“跳支舞吧。”
她怔了下,飞快地抬手抹了抹眼睛。
她转回去,波光盈盈的双眼望向他:“殿下?”
他浅淡地弯了弯唇角:“上次本想与你跳开场舞。”
说罢,牵着她走向宴厅。
这是她上次来过的那个星空会场。那天她忤逆了他,没穿他为她准备的“月之华裳”,也没有陪他跳第一支舞。
踏入舞池,他抬手架起了她的胳膊,一板一拍地迈出毫无瑕疵的标准舞步。
像个完美的假人。
云悠悠不会跳舞,但是有他带着她,她很自然就跟上了他的节奏。脚步踩下去,地面银河一般的碎星会微微向四周荡开一点点,脚步离地之后,它们再缓缓复原。
他带着她优雅地越过银河,在他们身后,星辰如精灵一般翩翩起舞。
星空舞场空阔高远,茫茫星海中,只有他和她。
场景唯美而浪漫,可惜闻泽的神色无动于衷,连斯文礼仪的微笑都没有挂上。
“您是不是喝醉了?”云悠悠问。
“没有。”他的语气依旧冷淡平静。
她停下脚步。
一粒粒碎星在她脚下荡开,到了一尺左右的地方,被无形的波动束缚,再也无法逸散,只能在原地微微晃动。
“您如果对我有什么不满,还请直说。”她凝视着他毫无波澜的眼睛,语声带上了一丝哽咽,“您可以责罚我,我认,但我并不后悔。”
“怎么会。”他面无表情地告诉她,“你来陪我,我很高兴。”
云悠悠:“……”
她哪只眼睛都看不出他在“高兴”。
“可是您和平日完全不一样!”她抿住唇,眼睛里一点点溢出小泪花。
闻泽轻轻啧了一声:“不够热情,是么。”
云悠悠:“……”
她闷闷地说:“您不是喝了很多那种酒吗,听说刚才这里有许多白裙小姐呢。是我打扰了愉快的派对吗。”
他抬手,把她拥进了怀里:“那种拙劣的伎俩……未婚妻,我不会把任何人错认成你,你是独一无二的美丽小世界,无人可以取代。”
说着这样的情话,他的脸上却依旧没有半点动容,语气也淡得如同一潭死水。
极致的反差,让她的心脏一阵阵惊悸。
“殿下……”
他带着她滑出一步,从星河一端荡向另一端。
柔软的女孩几乎被他抱着飞。
她发现他身上的味道很淡,香味淡,酒气也淡。他就像个冷冷的冰块,把一切都封……
云悠悠忽然倒抽了一口凉气,双手紧紧攥住了他的小臂。
“殿下!”她的瞳仁剧烈颤动,“您用了情感阻断剂!为什么!”
闻泽很平淡地告诉她:“因为我的失误,让你用了这种药物。无法挽回,只能自罚——如此,便可以心安理得与你结婚。我愿与你共白头。”
贤者状态下,他懒得隐瞒事实、编造理由。
她嘴唇颤抖,眼泪迅速漫满眼眶。
“殿下……”
他用平静无波的眼神看着她:“本以为这12个小时看不见你,正好可以消解相思之苦,不想你却来了。”
她呜一下哭出了声,把身躯猛地投进了他的怀抱。
“殿下……殿下……”她泣不成声,断断续续地呜咽,“可是,你本来就比我老七岁啊……”
闻泽:“……”
“抱歉,又害你哭泣。”他抚了下她的头发。
“您就这么爱我吗?”她哽咽着抬起头,深深凝视他的眼睛。
“嗯。”
“我也爱您。非常非常爱。”
“嗯。”
她恨恨地盯着他,片刻之后,她抬手攀住他的肩,用力踮起了脚,将自己的唇凑上去:“怎么做您也没有感觉是吗,那我就一直亲近您,直到您有感觉为止。”
闻泽瞳仁微缩。
在万千星辰之中,他感受到了世间最甜蜜美好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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