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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1章

    事情的起因是明妫在洗手间被周太太也就是宴会的会长拉住。

    乔君雅生前跟这位周太太好像不怎么对付, 但乔君雅去世后,却把这个宴会的主办权交给了周太太。

    女人之间化干戈为玉帛就是那么简单,有时候可能因为品味相同就觉得遇到了失散多年的亲姐妹, 前一秒还是见面互看不顺眼的仇人,后一秒就可能成为亲密无间的好闺蜜。

    友情这种东西,在女人之间很神奇的。

    周太太没想到明妫会来参加这次的聚会,觉得很高兴。

    拉着明妫说了很多。

    说到乔君雅,周太太又是一番感慨, 觉得上天残忍,让那么好的人早早的就去了。

    明妫静静听她说完, 不置可否。

    乔君雅好么?好在哪里?

    明妫已经不止一次从别人口中听到关于夸赞乔君雅的话了。

    长得漂亮有能力,家世好教养好,很有经商的头脑, 情商高……

    类似这种不胜枚举。

    但在明妫的眼里, 乔君雅始终是一个严厉到近乎偏执的……长辈吧。

    母亲这个词是神圣的, 但明妫没有哪怕一天在乔君雅身上感受到母爱。

    或许得到过, 前提是母爱只能是严厉的。

    “我不明白你的父亲为什么那么糊涂, 放着你母亲那么好的人不要,却因为一个使用下作手段的女人而伤害她。这些年苦了你了,还那么小就失去了母亲, 还要面对那种女人。”周太太看起来满脸伤感,言语中满是对明妫的心疼和对魏琳的不屑。

    明妫看着她笑了笑,这番话有几分真几分假,明妫自然知道。

    若真的对魏琳如此看不上, 又怎么可能让她进入这里。

    无非是利益至上, 看到明厉帆在明氏受重视, 觉得他或许在将来很可能跟明妫争一争明家的家产。

    而魏琳, 能打败乔君雅进入明家,手段也不容小觑。

    说到底明家最后鹿死谁手,还未可知。

    女人最是了解女人,即使明妫现在是明家的第一继承人,但明善海年纪大了,迟迟不把手里的股份交给明妫,就说明还在考量。

    任何人任何事,都没有自身利益来得重要。

    乔君雅若是还活着,那魏琳断不可能进入这里,但她不在了,不是感情之事,死人怎么跟活人斗呢。

    “都是过去的事了,周伯母也不用替我操心,就是我这个……算是继母吧,她可不是一般人,周伯母还是要小心点,都说小人难防,也说不准她会觊觎您这个会长的位置呢。毕竟她最恨的就是我母亲,亲手毁了我母亲的心血,也算是一种报复了。”

    明妫轻声提醒周太太,既贴心又懂事,她虽说张扬肆意,但在长辈面前很会演戏,人长得又漂亮,又是明家大小姐,上流社会的太太们,没有哪一个不愿意让明妫嫁进自己家的。

    周太太冷笑,拍了拍明妫的手,“你放心,我不会给她这个机会。她真以为鸡能飞上枝头,这里的人哪有会真心欢迎她的,无非是看她像个小丑一样曲意逢迎,看笑话罢了。下等人就是下等人,永远上不了台面的烂货色罢了。也就你父亲,猪油蒙了心,不知道看上她哪点……”

    话还没说完,魏琳便从门外推门进来,扬起手直奔周太太的脸打去。

    事后明妫想想,都不知道魏琳当时怎么敢的。

    估计是被气疯了,脑子还没反应过来,手先招呼上了。

    两个衣着光鲜的妇人打成一团,互相撕扯着头发衣服,毫无形象可言。

    明妫往后退了退,靠在洗手池边上,饶有兴致地观赏两人的互扯头花。

    惨叫声一声高过一声从洗手间飘到外面,不多时,其他太太们闻声赶来。

    看到洗手间里的情景,再看看站在边上看戏的明妫,面面相觑,一时犹豫,不知道是该拉架还是该看戏。

    “再不拉开,就要出人命了。”明妫视线收回,落在门口的一众太太们身上,轻飘飘提醒了句。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忙上前把地上扭作一团的两人拉开。

    有几个还在混乱中被打了几下,气急败坏的撤回了原地。

    明妫看着滑稽的场面,很想放声大笑,但还是有点顾念着形象,只抿唇笑了笑。

    方怜站在人群外面没上前拉架,所以也就看到了明妫的所有表情。

    分明是目的得逞的笑容。

    在一片混乱中,明妫感觉到有道视线在看自己,不用猜也知道是谁。

    不过无所谓,她最好是看清自己的本性,然后主动找到明家,退了这场联姻。

    明妫目的达到自然是事了拂衣去。

    她都还没到公寓,这件事就已经在圈内传开了。

    狐朋狗友群都笑疯了,纷纷@她,是不是直击事故现场,精不精彩刺不刺激。

    这个圈子基本上没什么秘密,稍微有点风吹草动就会立刻传开。

    这件事影响不小,不过对明家跟周家的合作不会产生任何影响。

    就是女人们之间的口角,远上升不到损害公司利益这一层面。

    不过对魏琳的影响恐怕不容小觑,她这辈子都别想进入富太太圈子了。

    不管是什么样的宴会聚会,她都不可能再有能出席的一天。

    相比之前,魏琳现在才是真正的被上流圈子除名了。

    若不是她为明家生了个儿子,明赐祥早就把她扫地出门了。

    男人变心也不过须臾之间,当初被女人的美色迷得晕头转向,如今年老色衰,怎么跟新鲜出炉的年轻姑娘比呢。

    明妫关上车门,一边按电梯一边看手机上层出不穷的消息。

    刷了一会后,电梯到了,明妫收起手机抬起头,看见贺隐站在里面。

    明妫有点惊讶,走进电梯,“你怎么在这,要出门么?”

    贺隐看到她毫发无损,悬着的心放下来,牵着明妫的手捏了捏,“想去找你的,我看见了视频。”

    周明锴刚发给他,在微信里轰炸贺隐,说明妫怎么会去这种上了年纪的聚会,怎么着,提前适应更年期生活?

    贺隐回了个滚,然后套了件衣服出门。

    明妫唇角轻翘,跟贺隐十指相扣,“我能有什么事啊,你还担心我被她们卷进去打一顿啊。”

    贺隐偏头看她,由衷地夸奖,“不担心,你战斗力爆表,她们不是你的对手。”

    “那是,我的对手可是贺老师,”明妫轻轻敲了下贺隐打着石膏的手臂,揶揄道:“不过贺老师你也不是我的对手了,毕竟就一只手了呢。”

    贺隐:“两只手我也打不过你,哪舍得。”

    这件事情里,魏琳被打的比较惨,因为到后来的拉架完全是拉偏架,没人站在魏琳那一边。

    事后,魏琳被逼着去跟周太太道歉,周太太面子上下不来,一口气咽不下去,没接受道歉,扬言要魏琳以后在这个圈子里混不下去,永远也不别想进入她们的聚会。

    明赐祥把人带回去后,明令禁止她再出去丢人现眼,就连每月一次的家庭聚餐,明妫都再也没见到过魏琳。

    好像这个女人凭空消失了似的。

    相比于魏琳的凄惨,明厉帆在明氏集团可谓是风生水起。明妫每次去总部开会,都会在会议室见到他。

    明厉帆说她做的太过分,明妫笑了笑,说魏琳罪有应得。

    期间莫流深也打过一次电话,告诉明妫他母亲那天也在现场,回来很生气。

    明妫懒得去问莫流深母亲为何生气,直言莫家若是想退婚,她热烈欢迎。

    然后干脆利落挂断了电话。

    贺隐的手也好了,石膏拆除后两人疯了一阵。

    每天明妫都是在床上晕过去。

    有次更过分,贺隐直接把明妫按在浴室的玻璃门上,那一晚明妫晕了又被折腾醒,醒了又晕,反反复复,直到天空泛起鱼肚白,贺隐才大发慈悲放过她。

    贺隐说到做到,把手受伤的这段时间没法一起洗澡,全都补了回来。

    翌日周末,天气阴沉沉的,窗帘掩盖了所有的光源,室内一片漆黑。

    贺隐从外面回来,走到床边蹲下来,把明妫从被子里捞出来。

    “十点了,还不醒?”

    “醒不来,我好困,全身都很酸。”明妫嗓音嘶哑的厉害,没有一点力气,全都拜贺隐所赐。

    “那你再睡会,下午我们要出发了,不然赶不到山顶。”他们说好今天出去约会,晚上去山顶看星星,明天难得是个好天气,早上能看到日出。

    但贺隐昨晚太凶,没控制住自己,导致今天明妫起不来床,白天的约会就只能暂时搁置。

    明妫迷迷糊糊应了声,很快又睡过去了。

    贺隐亲了亲她,起身走出去。公司还有点事要去处理,等他处理完,差不多就可以出发了。

    明妫睡到了下午两点才迷迷糊糊醒过来,窗帘遮光性很好,阳光最热烈的时候,室内也是一片漆黑。

    明妫身上还是酸疼,稍微动一下都疼。

    她在床上躺了会,伸手去够床头柜上的手机,想打给贺隐。

    还没摸到手机,外面传来一点声音,明妫偏头过去看了眼门口,卧室的门留了一条缝,客厅的灯光飘进来一点。

    “贺隐?”明妫试探的喊了声,这才发现自己的嗓音嘶哑,嫌弃地蹙了蹙眉。

    门很快从外面被打开,贺隐走进来,“醒了?”

    明妫轻轻嗯了声,模样懒散,醒了但还没完全醒。

    贺隐单腿跪在床沿,弯下腰靠近明妫,把她从床上抱到自己怀里,“起来洗漱吧,我们差不多要出发了,还是你想继续睡,我们下次再去也行。”

    明妫靠在贺隐怀里想了想,明城好天气不常见,难得放晴一次,还是不要等了,万一再等来半个月的阴雨天,不知何时才能跟喜欢的人一起去看星星看月亮。

    “不要,就今天去,你给我五分钟,我再缓缓。”明妫往贺隐怀里拱了拱,鼻息间都是贺隐身上的冷松香味,这个味道跟贺隐本人性格很搭。

    给人冷冷的感觉。

    但他的热情,只有自己知道。明妫想想就开心,唇角也不自觉上翘,忍不住在贺隐脖子上嘬了口。

    贺隐身形微僵,全身的血液好像都在此刻沸腾冒泡。

    “我看你是不想去了。”

    “我成这样都是因为你,咬你一口怎么啦。”明妫理直气壮地抬头看着贺隐。

    “你摸摸,”贺隐把明妫的手往下拉,放在某处,漆黑的眼眸定定看着明妫的反应,问道:“还要咬么?”

    明妫只觉得手心滚烫,好像被热油溅到了似的,刚碰到就迅速缩回了手,觉得不可置信,“不是吧贺老师,这样也能石更?”

    贺隐轻笑,下巴抵在明妫的发顶,“你是对自己没信心还是对我的自控力太有信心?”

    “你什么都不做,只是站在那,我就会……”后面一个字贺隐故意省略了,但明妫知道他要说什么。

    明妫咽了咽喉,还是老实点,不在这个时候招惹贺隐了,身上还疼着,她可受不了再来一次。

    而且以贺隐的体力和耐力,一次显然不够。

    贺隐也没想再来,顾念着明妫的身体,只能自己冷静下,“五分钟够不够,不够再加点。”

    “够了,”明妫手指点着贺隐的肩膀,一字一顿指控:“罪魁祸首。”

    贺隐喉结轻轻滑动,轻笑难掩,“嗯,我是。”

    明妫对于他这种明知有错还丝毫不觉得愧疚的样子无可奈何,故意佯装怒意,“知道你是,就不能改改?每次都把人往死里折腾,看我这样你很有成就感?”

    “你要我说实话么?”贺隐笑着问道。

    明妫知道他会说什么,不想听,“算了,你还是别说了。”

    “非常有成就感。”贺隐垂下头凑近明妫的侧脸,在上面亲了下,“我下次保证轻点,不然就罚我一周不能碰你,嗯?”

    明妫不信他真的能做到,“你最好是。”

    作者有话说:

    正码着字,外面突然狂风暴雨,一声惊雷,差点吓死。

    第52章

    两人在床上腻歪了会, 贺隐抱着明妫去洗漱。

    把明妫放到马桶上坐着,贺隐去挤牙膏。

    为了弥补自己昨晚犯下的错,贺隐决定亲自给明妫洗漱来赎罪。

    明妫虽说从小到大都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千金大小姐, 但是刷牙洗脸这种事,从未假手于人。

    毕竟这种小事,只要是个四肢健全的人都能自己做。

    贺隐挤好牙膏转身,捏着明妫的下巴,“张嘴。”

    明妫抿了抿唇, 看他来真的,自己反而略显局促, 头往后挪了下,言语诚恳,希望贺隐能打消这个念头, “我手没事, 而且这种事, 我自己可以的, 真的。”

    “知道你可以, 但我想帮你刷,乖,张嘴。”贺隐伸手在明妫两侧的脸颊上捏了捏, 完全没有放弃的样子。

    明妫轻叹口气,听话的张嘴,让贺隐帮她刷牙。

    贺隐动作很轻,刷的认真, 两分钟的时间让明妫觉得像过了两个小时那么久。

    刷完牙后贺隐把水递给明妫, 明妫漱了漱口, 还没把杯子递过去, 贺隐就直接亲了下来。

    明妫被迫仰着头承受这个热烈缠绵的吻。

    结束后,明妫唇上亮晶晶,像是抹了润唇膏。

    贺隐伸手给她擦了擦。

    五分钟就能搞定的事,两人硬生生在浴室磨蹭了二十分钟。

    今天太阳有点刺眼,紫外线强烈,明妫出门防晒做的很到位。

    长卷发随意披在身后,戴着一顶渔夫帽,墨镜遮住脸,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个明星出门怕被拍。

    他们要去的山顶是明城的露营圣地,每天都有很多小情侣或者亲朋好友去那露营看星星。

    那里的天空给人的感觉很近,仿佛伸手就能碰到天上的星星。

    但其实都是错觉,因为明城是平原,没有海拔多高的地方。

    西桠山是明城最高的一个地方了,但也只是个小山丘。

    虽然是个小山丘,却是个深受明城年轻人最喜欢的一个约会圣地。

    只因会营销,噱头足,当然风景也足够美。

    每年吸引的游客络绎不绝,来明城旅游的人,不到西桠山露营看星星是一大遗憾。

    据说今晚会有流星雨,不过这种噱头每年都有,目的就是为了吸引游客。

    虽然每年都被骗,但每年都有愿意上当的人挤破头前往。

    明妫以前对这些东西很嗤之以鼻,星星有什么好看的,还不如自己在公寓看星空顶。

    都说人谈了恋爱就会变傻,这话一点不错。

    曾经最嗤之以鼻的事情,如今却充满期待。

    到底是没遇上喜欢的那个人,遇上了就会乐意陪着他一起做浪漫的傻事。

    第三公馆距离西桠山还挺远的,开车大概需要三个小时。

    等他们到西桠山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七点了。

    天色早已黑透,漆黑的天幕零零星星挂上了几颗星星,清冷的月光洒在山顶,像是给山头盖上一层银白的薄纱。

    山上人已经很多,聊天说笑声此起彼伏,都是来等一场流星雨的。

    不过最近不算是旅游旺季,所以来这边的大多是明城本地人。

    也不会出现人山人海,挤不动的场景。

    上山的选择多种多样,可以坐缆车,自己边爬边欣赏夜景,也可以开车上去。

    明妫不想自己爬上去,她现在身上还有点痛,爬上去她怕不到一半就要贺隐背着。

    那样有点废贺老师,所以最后两人选择坐缆车上山。

    明城最大的特色就是水多,缆车经过的海平面风景极佳,坐在上面能看到山上明明晃晃的灯光。

    缆车两边则是郁郁葱葱的树木,不过天色晚了,看不到绿色,只能看到黑漆漆的一片,像是进入原始森林,危险又充满神秘感。

    脚下的海平面静默无波,跟天空呼啸对应,宛如两面巨大的黑色镜子,把众生都困于其中。

    明妫看着缆车外面的美景,笑着夸赞道:“贺老师,你很会选地方嘛。”

    贺隐自然没有那么多浪漫细胞,在明城生活那么多年,也是在最近才知道这个地方的,“别人推荐的。”

    明妫听到别人两个字脸色有点沉下来,潜意识觉得是女生,有些不高兴地问道:“谁啊?哪个美女么,我认不认识?”

    “你认识。”贺隐笑了笑,“周明锴。”

    “……”

    知道不是女生,明妫脸上重又出现笑容,“他的姿色……还行吧,但跟美女差远了。”

    贺隐眉梢轻佻,冷峻的脸上显出不悦,“你觉得他还行?哪里行?”

    “你吃醋啦?”两人轮番吃醋,这波扯平,明妫喜笑颜开。

    “嗯,吃醋了。”贺隐大方承认,“我不喜欢你夸其他男人,周明锴也不行。”

    明妫看到贺隐沉下来的脸色就有种莫名的开心,在贺隐唇上亲了亲,“贺老师醋劲好大,好,我错了,我下次不夸了。而且还行也不算是夸人的吧。”

    贺隐:“算,还行说明你看过他。”

    明妫知道贺隐话里的意思,却还是故意曲解,存着逗一逗他的心思,“我当然看过他,我又不瞎,我跟他在一个圈子里,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想看不见都难吧。”

    贺隐捏了捏明妫的指尖,“你知道我什么意思。”

    “我现在眼里只有贺老师,哪还看的见别人啊。别吃醋了,乖。”说完明妫捧着贺隐的脸,在他唇上亲了亲,温柔诱哄。

    明妫亲完想离开,被贺隐追上来按在怀里,好一会才把人放开,嗓音暗哑低沉,问道:“以前眼里有很多人?”

    “嗯?这是要跟我翻旧账?”明妫抿了抿唇,双手挂在贺隐的脖颈上,哄人的话一套一套,甜言蜜语信手捏来,“以前那些人都是过眼云烟,哪能跟贺老师比呢。”

    贺隐眼眸落在明妫脸上,漆黑的瞳眸与夜色融为一体,却又让人觉得清亮深邃,难以忽视,“那我呢?会成为你的过眼云烟么?”

    本来是无聊调情的话题,怎么一下子就拔了个高度,明妫有些跟不上贺隐的思维,太过突兀跳跃。

    愣了会,才再次开口问道:“你怎么了,怎么感觉多愁善感的,这不是你啊贺老师。”

    “这就是最真实的我,阿妫,你一定不知道我有多喜欢你,”贺隐边说边轻吻明妫的眼睛鼻尖,辗转反侧来到唇边,却堪堪停住,声音压低,温柔缱绻,像是一阵风吹过,都能吹散的那种,“不止是喜欢,阿妫,我爱你。”

    明妫这次是彻底愣住了,贺隐告白过不止一次,但这次却让明妫觉得跟以往的都不一样。

    可能是自己也清楚自己对贺隐的感情,所以这次是双向的。

    而双向的喜欢,总是让人觉得甜蜜又幸福。

    有点被幸福冲昏头脑的那种感觉。

    明妫此刻像是从未谈过恋爱的小女生,被喜欢的男生表白,心情雀跃,却又不能表现的太明显,两种情绪拉扯,让她不知如何是好。

    良久之后,明妫才清了清嗓子,佯装平静,“虽然这个时候说爱很浪漫,但有点突然,让我缓缓。”

    “我以为你能感觉到我爱你。”贺隐抱着明妫,话语里还带着点显而易见的委屈。

    明妫的腰被贺隐搂着,有点些微喘不过气,但又不想推开贺隐,趴在他肩头看着窗外的夜色,“能是能,但做跟说还是不一样的。”

    “那你喜欢做,还是喜欢说?”显然,贺隐误会了明妫话里的意思,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有意的,好好的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带着浓重的暧昧。

    明妫也不是个容易害羞的人,这点小计俩,她还能招架不住?

    “都喜欢,两者可以兼得。”

    贺隐唇角轻勾,轻声叫了声明妫的名字,“阿妫?”

    明妫:“嗯?”

    “以后不准看别的男人。”言语霸道,有点得寸进尺。

    但明妫喜欢贺隐这样,点了点头,应道:“好,只看你。”

    虽说不是旅游旺季,但山上的人还是很多的。

    颜色各异的帐篷错落有致,聊天打牌玩游戏的人闹作一团,烧烤的人热火朝天,还有一些放风筝的。

    因为是晚上,所以风筝都是荧光的,飘在漆黑的天幕,像是神秘的UFO。

    大家齐聚在这里,等待一场不知道会不会如期而至的流星雨。

    不过就算流星雨不来,也不会感到失望。

    能跟三五好友一起来这里露营烧烤赏景,已经是很幸福的事了。

    流星雨只能算是锦上添花,有更好,没有或许会短暂的失落,但也在谈笑间倏忽而逝。

    明妫向来不怎么喜欢热闹,所以贺隐带着她来到一处相对安静的地方。

    帐篷是提前搭好的,他们今晚会在这里过夜。

    两人手牵手在山顶逛了逛,这里早就是旅游胜地,所以少了些山顶的清净,多了些人间的热闹。

    明妫走的有点累,贺隐牵着她走进一家咖啡厅。

    咖啡香味浓郁,装修简单却不失优雅。

    因着大部分人都在外面露营,所以咖啡厅内人不多。

    今晚也没打算睡个好觉,所以明妫点了杯意式浓缩。

    她喝咖啡一直都是不加奶不加糖,喜欢浓重的苦味。

    贺隐见她眉头都不皱一下,问明妫苦不苦,明妫没直接回答,笑着离开椅子倾身过去,在贺隐唇角亲了下。

    坐回椅子上单手托腮,言笑晏晏问贺隐:“苦么贺老师?”

    贺隐认真舔了下唇角,好像真的在品尝,“时间太短,没尝出来。”

    “……”

    在咖啡厅里坐了会,两人慢慢悠悠边走边聊天。

    星星早已布满夜空,像是耀眼璀璨的宝石。

    有不少摄影爱好者,架着摄像机在拍照。

    明妫从来就没什么浪漫细胞,看星星看月亮这种充满诗情画意的事情以前更是从来没做过。

    不过今晚她也觉得星空美的不像话。

    以前自己似乎错过了太多美好的事物。

    后来明妫才知道,那晚之所以觉得星空很美,是因为陪在身边的人是真心喜欢的。

    之后她也来过几次西桠山,但是再也找不到如那晚幸福美好的心境了。

    第53章

    山顶还是有点冷的, 明妫穿了件浅色的风衣,但依然觉得风里像是带了刺,吹在身上瑟瑟发抖。

    正想跟贺隐说回帐篷里去, 身后便被一道暖意覆盖。

    贺隐从后面搂着明妫的腰,把身上的黑色风衣解开,把明妫整个人纳入怀中。

    刚还觉得冷风刺骨,现在只觉得温暖如春。

    明妫头往后靠在贺隐身上,偏头看着他, 贺隐顺势在她唇边亲了下。

    两人双手交叠在一起,贺隐指腹摩挲着明妫的手背。

    明妫感觉到手上有点冰凉的异物感, 低头看去,才发现左手中指上戴了枚戒指,是那天在慈善晚宴上她跟贺隐竞拍的那枚戒指。

    明妫眼眸微睁, 从贺隐怀里挣脱而出, 转过身看着他。

    “怎么这个表情?不喜欢这枚戒指么?”贺隐有些奇怪, 那天在慈善晚宴上, 明妫分明很喜欢的。

    明妫知道他误会了, 不是不喜欢这枚戒指,是没想过这枚戒指是送给自己的,“喜欢, 很喜欢。”

    贺隐唇角轻勾,在送出戒指前有几分忐忑,怕明妫不接受,现在听她说很喜欢, 贺隐一颗心才缓缓落下。

    贺隐额头抵着明妫的, 眼眸落在明妫脸上, “一直戴着, 别摘下来,好不好?”

    明妫点头答应,“好。”

    贺隐手指按在明妫的后颈上,用了点力道把人往自己这边带,温凉的吻落下来。

    良久之后两人分开,明妫靠在贺隐怀里,欣赏着手上的戒指,还不忘打趣贺隐,“三千五百万买一枚戒指,贺老师真有钱啊。”

    贺隐眉梢轻挑,“不是某人一直在叫价?”

    明妫:“我先看上的,不是某人在抬杠?”

    贺隐轻笑,想想确实如此,“想拍下来送你,意义不一样。”

    “三千五百万,意义当然不一样。”纵使明妫名牌定做的项链戒指再多,也从没有一件超过这个价的。

    说到底就是两人分手置气,挥金如土任性了一把。

    贺隐不怎么想讨论三千五百万这个数字,淡淡说道:“跳过这个话题。”

    明妫笑着说好,“我那天很生气的,难得看上一个东西,你还一直跟我对着叫价,我以为你是送给哪个女人,就更生气了。”

    “还能送给哪个女人,”贺隐二十多年来,也就喜欢过一个女人,现在就在自己怀里,“只有你,也只会送给你。”

    明妫撇了撇嘴,“我又不知道,当时我们分手了,我以为你有了新欢,为了讨新欢开心,所以一掷千金。”

    贺隐低头亲了亲明妫的耳尖,嗓音温柔,“没新欢,以后也不可能有,只有旧爱。”

    “我这么快就变成旧爱了?”明妫从贺隐怀里扬起头,双手捧着他的脸,问的认真,“那你以后要是遇到一个跟我性格一模一样的女人,你会不会喜欢她?”

    “不会。”贺隐垂下头亲了亲明妫的唇。

    明妫挑着眉,故意装作一副不相信的模样,“嗯?是么?”

    贺隐又亲了亲她的鼻尖,宠着纵着,双眸里满是诚恳的认真,“是,因为我只喜欢你,不是喜欢你这个性格,所以其他任何人都不行。”

    贺隐蹭着明妫的侧脸,唇来到她耳边,一字一顿,声音里皆是蛊惑,情话说的真挚又动人,“我的阿妫,是独一无二的。”

    那晚的最后他们也没等到流星雨,不过明妫并不觉得失望。

    她已经得到比流星雨好上一千倍一万倍的东西了。

    翌日清晨两人醒的很早,来到山顶等着看日出。

    金黄色的太阳从远方地平线缓缓升起,天边被淡金色晕染,像是一幅绚丽的油彩画。

    鸟雀叽喳掠起一阵微风,成群结队向着阳光振翅而飞,树叶哗啦作响。

    他们在清晨的第一缕阳光下接吻。

    前一天山顶赏星星有多开心,下山后的第二天就有多遭罪。

    兴许是那晚风太冷,明妫回来就发起了低烧。

    迷迷糊糊躺在床上说难受,那一晚贺隐和明妫都没睡好。

    贺隐一整晚都守在床边,不敢睡觉,止热贴换了一个又一个,退烧药吃了一颗,直到翌日清晨,明妫的烧才退下去。

    烧退了,人还是憔悴迷糊,贺隐直接给明妫的助理打了电话。

    助理看着来电显示是自己领导没错,但怎么说话声音是个男的。

    助理愣了几秒,最后稀里糊涂说了句好,知道了。

    生病的人最是粘人,明妫睡醒后没见到贺隐,一连喊了好几声。

    贺隐一边应着,一边从外面进来,手里端了一碗煮好的粥。

    生病的人没什么胃口,明妫没喝几口粥就不想喝了。

    但是不吃饭又没力气,贺隐哄着多喝了几口。

    喝完粥明妫有点想睡觉,但是又因为难受睡不着。

    贺隐刚想起身把碗拿出去,腰上就多了双纤细白皙的手臂。

    “贺老师,别走。”明妫把头枕在贺隐的腿上,模样看上去可怜兮兮的。

    贺隐向来禁不住明妫撒娇,他就算是想走,腿也是软的,能走到哪里去。

    “好,我不走。”贺隐揉了揉明妫的长发,把碗放到床头柜上,掀开被子躺在明妫身边。

    明妫往贺隐怀里拱了拱,因为生病嗓音听上去有点嘶哑,“贺老师,你给我念书听吧。”

    明妫不怎么喜欢看书,书上密密麻麻的字她看着犯晕。

    所以床头的抽屉里一直放着本书,晚上睡不着就拿出来翻一翻,这样便能很快入睡。

    床头的那本书从来没翻到过第二页。

    贺隐长手一勾,把柜子打开,拿出那本没被翻到过第二页的书。

    他把明妫拢在怀里,另一只手去翻书,嗓音很轻地在卧室响起。

    ——“从明天起,做一个幸福的人。”

    ——“喂马、劈柴、周游世界。”

    ——“从明天起,和……”

    贺隐看着书上的字眼,顿了顿,然后又继续读起来。

    ——“和喜欢的人通信,告诉他你的幸福。”

    ——“愿你有情人终成眷属,愿你在尘世获得幸福。”*

    贺隐读完,明妫却没睡着,总觉得哪里不对,“书上是这么写的么?”

    “改了几个字,”贺隐合上书,低头凑近明妫的耳边,轻声道:“阿妫,愿你在尘世获得幸福。”

    话落,在明妫耳后落下轻吻。

    “我现在就很幸福啊,”明妫脸上浮现笑容,看起来已经没有生病的脆弱感了,美人眼闪动着狡黠的微光,“如果贺老师能每天给我写一封情书的话,我会更幸福的。”

    写情书这种事贺隐从没干过,没经验,但明妫想要他会学,“只有我写?”

    “嗯哼,我讨厌肉麻黏糊的文字,但想让贺老师给我写。”明妫凑近,在贺隐脖子上轻轻吸了下。

    贺隐轻啧一声,脖子上传来被蜜蜂轻蛰的痒意,“好,从明天开始,每天给阿妫写一封情书。”

    “真乖。”明妫吸过之后又在那块皮肤上亲了亲,估计很快就会有印子。

    贺隐纵容着她的胡闹,“但不能每天都给你,等你生日的时候,一起给。”

    明妫皱了皱眉,“生日礼物就是这个?贺老师你也太小气了吧。”

    贺隐轻笑,低头看着明妫,“谁说只有这个的?一部分。”

    明妫被哄开心了,指腹在贺隐的脖子上来回摩挲,“这还差不多,不过我的生日刚过没多久,要等将近十个月呢,好久啊。”

    明妫生日在九月份,现在刚进入十一月中旬,四舍五入差不多还要等一年。

    明妫倒是没期待贺隐能写出多动人的情话,但是收到喜欢的人的情书,即使语言苍白匮乏,也会满心欢喜。

    上学的时候收到过很多情书,但明妫一封都没看过,基本上没到她手里就被封寒截胡了。

    即使有些到了明妫手里,她也不会打开看,都是直接丢进了垃圾桶。

    久而久之,那些暗恋过明恋过明妫的人,全都因为明妫的冷漠望而却步。

    大学明妫是在国外上的,外国人都很奔放热情,像写情书这种婉转的告白手段,他们不屑用。

    喜欢就会当面表白。

    贺隐想了想,拿出手机查看日历,找了个最近的关于情侣的节日,“那明年情人节给你。”

    明妫笑着点头,“好。”

    ——

    明氏传媒投资的一部科幻电影杀青,剧组那边邀请明妫参加晚上的杀青宴。

    这部电影是明氏传媒今年最重要也是投资最大的项目,明妫很看重。

    虽说杀青宴不需要投资方亲自参加,但为表重视,明妫还是决定去露个脸。

    杀青宴的地点选在了临江的一家五星级酒店,环境高档优美。

    明妫一袭火红色长裙摇曳生姿,长卷发没随意散落在肩头,而是简单盘在了脑后。

    露出白皙修长的天鹅颈。

    明妫喜欢红色,但却不常穿这个颜色的衣服。

    今晚穿是为了有个好兆头,希望电影票房一路飘红,座无虚席。

    电影女演员是周氏集团的,所以周明锴也应邀出席。

    这种宴会他以前喜欢,女明星众多,美女如云。

    只不过现在没什么兴趣了,但是不来更无聊。

    给贺隐发微信约他出来喝酒,那个没人性的狗东西说没空,还说以后这种没营养没意义的酒局不要找他,因为女朋友管的严。

    靠,跟谁秀恩爱呢,谁还没个女朋友。

    看到明妫的那一刻,周明锴眼眸瞬间被点亮。

    当然不是因为明妫一袭红裙抓人眼球,只因为某个狗东西此刻正独守空房呢。

    周明锴原本想发微信过去嘲讽两句,但想了想,总觉得明妫这个裙子很眼熟,好像曾经在哪里见到过。

    作者有话说:

    *海子《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第54章

    周明锴搜寻了一下记忆, 猛然想起这条裙子他在哪里见过了。

    这不就是三年前他拉着贺隐去参加的一个晚宴上,明妫穿的那条。

    之所以记忆如此深刻,不是因为明妫穿红色多惊艳漂亮, 而是在那晚宴会散去后,贺隐——他的好兄弟,一向不近女色,冷冰冰操着别人欠他几个亿,生人勿近的好兄弟亲口跟他说的一句话。

    “我要知道宴会上那个穿红色裙子的女生是谁。”

    周明锴当时愣了好久没说话, 一度以为自己的好兄弟在宴会上被谁夺舍了。

    要知道,他跟贺隐做了那么多年的朋友, 还从来没见过他对哪个女人感兴趣。

    有段时间周明锴甚至神经兮兮地怀疑贺隐喜欢男人,导致那段时间他跟贺隐见面都很小心翼翼,生怕一个不经意, 就被好兄弟看上了。

    穿的衣服都保守多了。

    后来贺隐让他正常点, 并且很嫌弃的表示自己就算喜欢男人也不会喜欢他这一款, 周明锴一颗惴惴不安的心这才落下。

    虽说总觉得这话有哪里不太对劲, 但得知好兄弟不喜欢男人, 而且绝对不会觊觎自己,周明锴开心坏了。

    综上,在贺隐说要知道一个女人是谁这句话, 足以让周明锴惊掉下巴了。

    所以这条红裙,在周明锴的记忆里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当然,明妫的礼服不可能会穿第二次,这条裙子也不是当年那条, 只是款式和颜色很像, 第一眼会有是同一条裙子的错觉。

    周明锴靠在阳台栏杆上, 拿出手机给贺隐发了条微信过去。

    【周明锴:啧啧, 还是一如既往的美啊,难怪能把你这块冰山焐热。】

    没明说,拐了山路十八弯,非得犯这个嘴贱。

    可想而知,贺隐没搭理他。

    等了会没等到贺隐的微信,周明锴意兴阑珊把手机放回口袋。

    无趣。

    贺隐倒不是看见了没回,而是压根没看见。

    看见的时候已经是半小时之后了,但只一眼,贺隐就知道周明锴在说谁。

    想起在缆车上明妫说周明锴长得还行,贺隐咬了咬牙,面色倒是平静,就是手指敲在键盘上的力度像是要把对面的人拽出来打一顿。

    【贺隐:离她远点。】

    周明锴信息回的很快。

    【周明锴:我离她确实很远,但漂亮的玫瑰谁不喜欢?谁不想靠近?谁不想动手采撷呢?】

    发送成功,周明锴抿了口酒,懒散地看向不远处。

    明妫正跟这部电影的男主角站在一起有说有笑。

    男主颜值挺高,在内娱也是天花板级的存在,得过好几个影帝,年龄却不大。

    之前明妫被狗仔拍到和沈非约会,还有好多人遗憾,说明妫眼光太差,连沈非这种都看得上,怎么就不能看看颜值甩了沈非八百条街的林影帝呢。

    那段时间甚至还有明妫和这位林影帝的CP超话。

    每天都能在超话里看到有人磕CP,有人互扯头花展开一场腥风血雨的骂战。

    但当事人却从没同框过,不知道这个CP是怎么磕起来的。

    后来明氏传媒投资了这部电影,林影帝是男主。

    本没有交集的两人也算是有了点交集,CP粉们就更加疯狂了。

    今晚杀青宴肯定会有照片流出,看到两人同框照,还不得更炸。

    贺隐脸色微沉。

    【贺隐:说人话。】

    周明锴很满意这个回复速度,比以前半死不活,很久才能收到一条消息的速度好太多了。

    就是不是因为自己。

    周明锴直接看热闹不嫌事大,从微博上找了两张照片以及超话里的评论截图发给贺隐。

    现在微博热搜还没热起来,不过看着点赞量和搜索量,应该也快了。

    照片上的明妫一袭红色长裙,白皙的面容带着浅淡的微笑;林影帝一身黑色西装,唇角勾着抹浅笑。

    两人的酒杯轻碰,一起看向镜头,看起来确实很般配。

    贺隐攥着手机的力道加大,手背青筋毕露,脸色彻底沉下来,漆黑的眸底带着浓重的不悦。

    下一秒,直接从椅子里起身,路过玄关顺手拿过外套。

    门被甩的发出巨大的声响。

    此时明妫已经从宴会中心退出来,百无聊赖坐在角落里,看了看腕表上的时间,差不多可以回去了。

    拿出手机刚想给贺隐打电话,上方便覆下一道阴影,光线被彻底挡住。

    明妫收起手机看向来人,周明锴笑着跟明妫打招呼,“这么巧,明大小姐也来参加杀青宴?”

    明知故问,明妫不想理他,但鉴于周明锴跟贺隐是好兄弟,还是佯装笑意跟他虚伪寒暄一番,不过也没给几分面子。

    “很老套的开场白,你要是实在没话说,可以装作看不见我。”

    “那怎么可能呢,明大小姐那么吸引人眼球,站在哪哪里就是焦点,我就算是瞎了也会恢复视力的。”周明锴这张嘴一向可以,什么话都能扯出来。

    明妫似笑非笑,目光落在周明锴身上带着玩味,“哦,原来真的有闪瞎狗眼这个说法。谢谢夸奖。”

    “……”

    周明锴还是有自知之明的,知道自己不是明妫的对手,轻咳一声率先投降,“咱俩就别剑拔弩张了,四舍五入也算是一家人,以后免不了要经常见面的,关系太僵不好。”

    明妫不懂他口中的一家人是怎么四舍五入的,丝毫不给面子,“谁跟你是一家人?怎么四舍五入也入不到一家人上面去吧。”

    “以后你跟阿隐结婚,我跟他姐结婚,这可不就是一家人。”周明锴耐心解释。

    “谁告诉你我会……”明妫顿了顿,觉得有些话没必要跟外人说,唇角轻勾一抹笑,站起身,“周公子好好玩吧,我先告辞了。”

    周明锴是聪明人,自然能从明妫的欲言又止里察觉出什么,“这么说你不会跟他结婚?”

    明妫:“我还什么都没说。”

    “我们都是聪明人,有些话即使你不说,我也知道。”周明锴轻抿一口酒,淡淡说道:“你的欲言又止不是说明了一切。”

    此时,明妫脸色微沉,厌烦周明锴的不依不饶,“这好像跟你没关系。”

    “只要你跟贺隐在一起,那就跟我有关系。”周明锴跟贺隐多年的兄弟情不是假的,自然不希望看到贺隐被明妫玩弄感情,有些话还是说清楚比较好。

    “或许在你看来,你跟他之间的这段感情只是闲暇时候的调剂品,等你腻了,你们这段感情也就结束了,你会很快开始下一段感情,然后不用过多久就会把贺隐忘了。但是贺隐不一样,他很喜欢你,超乎你所有能想象到的喜欢,如果可以,我想他会毫不犹豫跟你扯证,当然这不现实……”

    “你在随意评价我的感情?”明妫没耐心听他侃侃而谈,更不喜欢他人对自己感情观的随意揣测,直接打断周明锴,“且不说我们并不熟,就算熟,你也没资格来评价我的感情,我对贺隐是什么态度,在这段感情中我是否交付真心,未来我们是否会分手等等,都跟你无关,你没资格来教我该怎样对待感情,怎么处理跟他的感情。”

    “这只是我跟他之间的事,你是他妈都管不了,更别说只是朋友。”

    周明锴也觉得自己刚刚说的话有点过分了,即便在他心里认为明妫的感情观确实如此。他也不是凭空揣测,而是根据明妫以往对待感情的态度分析的。

    不过人都是会改变的,自己以前也是混不吝,喜欢一个人不会长久,但后来遇到对的人,也改变了。

    或许贺隐会是改变明妫的那个人也说不定。

    周明锴为自己的失言跟明妫道了声歉,“我表达可能有误,但我没想教你怎么对待感情,我只是想告诉你,他很喜……说喜欢都不够贴切,他爱你,很爱。”

    “从三年前你穿着……”周明锴手指在明妫礼服上比划了一下,“同款礼服出现在晚宴上的时候,他就爱你了,像个傻子一样,不可救药。”

    你相信一见钟情么?

    你不相信。

    但它确实存在。

    明妫不相信,但今晚她从别人口中听说了这种感情,而她不相信的这种感情,发生在了她身上。

    三年前……

    明妫仔细回想了下,却连一个清晰的记忆都想不起来。

    那晚是参加什么样的宴会,穿着什么颜色的礼服,在宴会上是否遇到了猎物。

    之后她跟某个人有没有约会两三次……

    这些她通通没有印象,而一同没在记忆力出现的,也有那个对她一见钟情的男人。

    明妫不知道那晚她是完全没看到贺隐,还是看到了却并不在意。

    很快,她排除了后者。

    若她真的在宴会上见到了贺隐,她不会忘记。

    贺隐那么符合她的审美,明妫怎么可能会忘呢。

    原来他们错过了那么长时间。

    喜欢为什么不追啊。

    明妫有些恼贺隐,他若是早点出手追自己,说不定……

    明妫自嘲地笑了笑,有点庆幸贺隐没在第一眼喜欢自己的时候展开追求。

    因为那个时候的自己,恐怕不会跟他太长久。

    热度来得快去得快,开始的越早,结束的也可能越早。

    现在就刚刚好。

    不早不晚,他们刚刚好在这个时间点遇到对方,然后经历一些事情,看清内心,最后相爱。

    明妫不确定这种感情会存续多久,但恋爱中的女生总觉得会跟恋人在一起一辈子。

    明妫也这样觉得。

    人生漫长,太精明多辛苦。偶尔犯傻,也很不错。

    巴博斯刹停在路边的时候,贺隐还没来得及开门下车,明妫便先一步坐上了副驾。

    贺隐手搭在安全带上解了一半,还没反应过来,脸就被明妫捧住。

    然后温热柔软的吻落下,明妫双手搂着贺隐的脖颈,专心致志跟他接吻。

    贺隐一开始愣了两秒,而后很快反客为主,把怀里的人按在椅子靠背上深吻。

    是真的深,明妫觉得唇舌发麻,有种窒息的错觉。

    分开的时候依然气喘吁吁,贺隐轻笑,在明妫鼻尖上亲了下,“怎么那么主动?”

    明妫靠在椅子里缓了缓,平复了下剧烈跳动的心脏,“我一向很主动啊,但你每次亲的太狠,显得我不主动罢了。”

    贺隐眉梢轻挑,手指一根一根插|进明妫的指缝,也不急着开车回去,“还是我的错了?那下次我改正。”

    明妫手指用力夹了下贺隐的手指,偏头看他,“不许改,我喜欢你犯这种错。”

    贺隐没说话,唇角轻扯,眼里却没有多少笑意。

    甜言蜜语也不能平息他看见那两张照片和超话里评论的怒火。

    “我怎么感觉你、笑得不是很开心啊?”明妫晃了晃两人牵在一起的手,看出贺隐心情不好,“怎么啦贺老师,是工作不顺心还是工作不顺心呢?说来听听,我给你顺顺心。”

    贺隐松开明妫的手,淡淡说了句:“回去再说。”

    第55章

    结果回到公寓也没来得及说, 明妫刚想问,就被贺隐扯着按在门后。

    贺隐一边亲她一边把手伸到礼服后面,拉链响起的声音稍微换回了一点明妫的理智。

    她还有事要问贺隐呢, 明妫抬手推了推身前的人,结果被贺隐按住双手压到头顶。

    然后更深更激烈的吻落下来,随之落下来的还有那件红色的礼服。

    长发也在两人纠缠中散落下来,披在肩头。

    明妫感受到今晚的贺隐有点不对劲,但她被亲的七荤八素, 没多余的力气想贺隐为什么不对劲了。

    两人在玄关亲了会,贺隐托着明妫, 把人抱在身上,然后往浴室走。

    这段不长不短的距离,两人的唇没离开过哪怕一秒钟。

    水哗啦啦洒下来, 第一□□风雨开始了。

    夜还很漫长, 浴室里显然不可能是结束。

    一个小时后, 战场一路从浴室蔓延至客厅, 期间明妫晕过去一次, 然后不多时便被贺隐折腾醒。

    再一个小时后,战场从客厅转移到客厅的落地窗前。

    夜已深,城市的霓虹灯亮起, 窗外隐有亮光,但不多。

    偌大的落地窗突然发出一声被剧烈拍打的声音,以为是深夜暴雨来袭,等了许久, 却不见一滴雨水落下。

    而窗户依然在剧烈晃动。

    不知过了多久, 卧室的KINGSIZE也在剧烈摇晃, 摇晃像是会传染, 落地窗安静了,KINGSIZE接棒。

    玄关灯光微弱,瓷白的地板上一抹艳丽的红色散乱在那,像是一幅纯洁无瑕的白纸被红色的颜料浸染,给人视觉带来不容忽视的冲击。

    窗外无风无雨,一片安宁寂静。

    而室内的巫云楚雨,还远远没有停歇。

    翌日明妫直接睡到了下午四点才悠悠转醒,醒来才感觉到身上像是被重型卡车碾压过,动一动,都会立刻支离破碎。

    明妫已经懒得浪费口舌跟贺隐讲道理,让他下次轻点这种废话了。

    反正说了某人也做不到,每次在床上都兽性大发,说了有用?

    她还没被折腾坏,都要归功于常年的跑步锻炼。

    明妫在床上躺了会,缓过劲来后,撑着床铺直起身。

    拿过手机看了眼,上面有一条微信,明妫手指点开。

    【贺隐:醒了就给我打电话。】

    明妫撇了撇嘴,没立刻给贺隐打电话。

    拖着脆弱的身体去浴室洗漱,洗漱完毕换好衣服坐在沙发上的时候感觉到前胸贴后背的饿意。

    这才不紧不慢拿过手机给贺隐打了个电话过去。

    没多久,贺隐拎着两个袋子从外面回来。

    贺隐把袋子放到中岛台上,从里面拿出一碗粥,放到明妫面前。

    “待会把粥先喝了。”贺隐从茶几下面翻翻找找,拿出一管白色的东西,“先给你涂个药。”

    说完作势要抱明妫去卧室,被明妫躲了下。

    明妫不明所以看着贺隐手里的白色管子,问道:“什么药?涂在哪里?”

    贺隐转着手里的药,眼神从明妫脸上往下扫了眼,明妫立刻会意。

    难怪她这次感觉那么疼,原来……

    明妫真心实意问了句:“贺隐,你是要把我拆了么?”

    “不是,我……控制不住自己,阿妫,对不起。”贺隐昨晚有多理直气壮,现在就有多心虚。

    全然忘了昨晚自己怒气冲冲跑到宴会酒店是干什么去了。

    “你以前怎么控制住的?”明妫才不信他这套鬼话,男人在床上说的话不能信,喝了酒的话不能信,总而言之就是男人的话全都不能信。

    贺隐想了想,用朴实无华的语言解释了一下自己以前能控制住现在却控制不住的原因。

    “没吃过的时候不知道其中的美妙滋味,尝到了一点甜头,就很难把持住了。”贺隐顿了两秒,缓慢出声:“食髓知味,就是这种感觉。”

    明妫要被他这一套诚恳说辞气笑了,“你还挺会为自己辩解。”

    贺隐:“没辩解,真的。”

    明妫也不想跟他在这个问题上拉扯太久,“跳过这个话题,我问你,你昨晚到底怎么了?别跟我说没事,没事你不会那么……狠。”

    狠这个字用的有点严重,但事实如此。

    虽然以前贺隐也挺狠,但没这次那么用力,那么久。

    存心折腾自己。

    贺隐把手里的药扔到茶几上,拿出手机,点开周明锴发给他的那张照片。

    明妫接过看了眼,对照片上的这一幕完全没印象。

    她昨晚这样笑了?就算笑了,也不至于让贺隐生那么大的气吧。

    礼貌的社交性微笑罢了,她也没放电啊。

    贺隐不想明妫看太久,直接把手机抽回来扔到一边,自己坐在明妫身边,把她拉过来抱进怀里。

    贺隐:“阿妫,我不喜欢你看别的男人,还笑得那么开心。我们不是说好了,以后你的眼里只看我么?”

    明妫没想到贺隐就是因为这张照片吃醋,所以才把她折腾了一晚。

    明妫无奈叹了口气,给贺隐介绍了照片中男人的身份,以及自己为什么笑,“他是明氏传媒投资的一部电影男主角,只是礼节性微笑,而且我也没看他第二眼,总不能他来敬酒,我目不斜视,用余光看人家吧,多不礼貌。”

    “你对他笑了,还笑得那么甜。”贺隐手指把玩着明妫的长发,语气中表达出了一点委屈的意思。

    总而言之就是在笑这件事上过不去了。

    “哪里甜啊,我笑意都没达眼底的好吧,”明妫撇了撇嘴,不认为自己笑得甜,她虚假微笑,一直就这样,“照你这么说,我以后都不能看别的男人一眼了?那我跟封寒是不是从此拉黑再也不见啊?”

    这种乱吃醋的风气明妫不能惯着,非得给他正一正。

    不然以后自己跟一个男人礼貌微笑就要被折腾一顿,谁能受得了。

    贺隐想起在超话里看到一群嗷嗷乱叫的人在磕两人CP他就浑身不适,“这个人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是比别人多一只眼睛还是少一只耳朵?”明妫也没觉得林影帝比别人帅多少,跟贺隐更没可比性,她都不知道贺隐在担心什么。

    她若是喜欢林影帝那一款,早就出手了,还能等到现在两人都没什么交集么。

    贺隐:“你跟他有CP超话,好多人希望你们在一起。”

    “……”

    “超话?你还逛这个?”比起自己跟林影帝有CP超话这件事,明妫感到更加不可思议的是,贺隐居然也会逛超话的么?他知道这个是什么东西?

    贺隐对超话自然没兴趣,但是八卦的好兄弟有,“不逛,周明锴发的。”

    “……”

    她就知道。

    明股顿时来了点兴趣,从贺隐怀里伸手想去拿手机,“超话呢?我看看。”

    倒不是说想看自己和林影帝的CP,主要是想看超话里那些人说了什么,让贺隐如此生气,醋味都要把房间溢满了。

    “没了。”贺隐握住明妫的手腕,拉回来放怀里,不让她拿手机。

    明妫疑惑道:“什么意思?”什么叫没了。

    虽然事情不是自己做的,但贺隐还是有点难以开口,抵唇轻咳一声,才幽幽说道:“意思就是让它在网上消失了。”

    明妫笑了笑,没了就没了吧,反正她也没多想看。

    “贺老师,你吃醋的样子果然有点可怕。就因为这个昨晚差点被你折腾死你知不知道?”明妫现在还感觉下面有点疼,捏着贺隐的下巴用了点力道,有点撒气的意思。

    贺隐捉住明妫的手亲了亲,言语中还蛮自信,“不会,我有分寸。”

    “你有屁的分寸啊。你看我脖子上,有一块好地方么?”明妫从贺隐怀里挣脱出来,撩开长发仰起脖子,把贺隐昨晚弄出来的罪证呈现出来。

    白皙的脖颈上全是深色的痕迹,贺隐想起昨晚的一幕幕,眸色渐深。

    贺隐伸手把明妫的长发放下来,“以后不要把头发弄起来。”

    明妫:“为什么?”

    “因为这里,不准给别人看。”贺隐倾身过去,在明妫脖子上亲了下。

    明妫捂着脖子往后躲了躲,眼神里满是控诉,“还亲,还有地方下嘴么?”

    贺隐轻笑,上前把明妫搂在怀里,“阿妫,以后在外面不要把脖子露出来好不好?”

    “你怎么那么霸道。”明妫下巴抵在贺隐的肩上,有些不满的抱怨。

    两人距离太近,贺隐的气息近在咫尺,明妫的鼻息间全是冷松的清冽味道,很好闻。

    贺隐亲了亲明妫的耳朵,嗓音压低,欲念却不加隐藏,“你不知道你的脖子有多好看,第一次给你做饭的时候,你把头发扎起来露出脖子,我看了一眼……”

    后面两个字贺隐自动消音了,不过就算他不说出来,明妫也懂。

    贺隐是真的很喜欢很喜欢自己吧。

    霸道、占有欲、亲密接触……这些都是喜欢的证明。

    明妫从前不喜欢被束缚的感觉,也不认为自己会一直喜欢一个人。

    家庭环境和后天教育的原因,让她不相信世界上有纯粹的爱情。

    一个人喜欢另一个人,或许是看中了那人的长相、家世、身材、学识……

    而这些因素可以在很多人身上都能找到,所以也没必要局限在一个人身上。

    可后来她遇到了一个人,那个人说他喜欢自己,只是喜欢自己,不是喜欢自己身上的那些因素。

    这些因素放在其他人身上,他也不会喜欢。

    他的喜欢干净又纯粹,他喜欢她,只是因为她是她,而不是任何其他具备这些因素的人。

    而这份干净纯粹的喜欢,在三年前就发生了。

    明妫不相信一见钟情,但她相信,贺隐的一见钟情。

    只因为他是他,而不是任何其他人。

    第56章

    明氏传媒的发展早已步上正轨, 正在稳步上升阶段。

    当初明善海安排明妫进入子公司的目的就是为了锻炼明妫,顺便试一试明妫的能力,究竟是否能接得住明氏集团这个重担。

    事实证明明妫没让他失望, 把明氏传媒经营的那么好,在业内几乎没有同类公司可以与之抗衡。

    现在时间也差不多了,可以回明氏集团了。

    明善海一生把明氏集团看的高于一切,自己费尽心血创造的商业帝国,不可能随意交给下一个继承人。

    明赐祥在经商这方面没多少天赋, 即使坐上了明氏集团总裁的位置,也是走着明善海给他铺好的路。

    但明善海却从来没想过要把明氏交给明赐祥。

    自己的儿子有几斤几两, 明善海一清二楚。

    若将来真的把明氏集团交给明赐祥,明善海怕自己一生的心血会毁于一旦。

    周一明氏集团的例会上,将会宣布明妫任职副总裁一职。

    这也是间接向集团上下表明, 明妫将在不久的将来, 正式接管明氏。

    底下员工小道消息不少, 其实将来明氏落入谁的手中大家都心知肚明。

    但后来半路杀出个明厉帆, 这位在明城, 几乎是众所周知的明家私生子,以前都是被流放到国外的,自然不具备任何竞争力。

    但如今不一样了, 明厉帆自打进入明氏后工作能力得以体现,上个项目大获成功,为明氏赚了不少钱。

    所以现在明氏集团内部的风向又开始转变。

    肥硕的鹿究竟会落入谁的手中,还未可知。

    周一的例会空前严肃, 与会人员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多, 甚至好几个不常出现在例会上的股东这次也来了。

    毕竟是集团的重大任命, 股东们自然都要参加。

    明妫一身简单纯色的OL风西装, 长卷发散落在身后,腕上戴着一只百达翡丽女款手表,手腕纤细莹白。

    收敛了以前的懒散随性,整个人充满职场女性的干练。

    明妫的这张脸不管穿着怎样正式简约的服装,总能给人一种过分明艳的视觉冲击。

    偌大的会议室早已坐满了人,很久不曾来公司的明善海坐在首座。

    明妫眼眸微垂,看了眼明善海旁边特别给她留的位置,顿了几秒,然后走过去落座。

    主人公到了,会议正式开始。

    能来参加这次会议的都是集团的股东和一些骨干力量。

    大家自然也知道这次会议的主要内容是什么。

    明厉帆坐在位置上微垂眼帘,面上没什么表情。

    旁人看了只以为是因为明妫做了副总裁,明厉帆不高兴。

    但在无人注意的时候,明厉帆的眼眸总是若有似无地落在明妫的身上。

    停留不过短短一瞬,便很快挪开。

    此次会议时间长达三小时,宣布完明妫即日起任职明氏集团的副总裁后,各个项目经理也汇报了手头上的工作进展。

    明善海不常来公司,以后恐怕来公司的次数更是屈指可数。

    等到把明氏正式交给明妫后,明善海也就从掌权者的位置上下来颐养天年了。

    会议结束后,助理带着明妫去副总裁办公室。

    明氏集团大楼一共三十层,副总裁办公室在二十九层。

    顶层自然是董事长办公室,但是明善海大部分时间都在老宅,所以顶层几乎没人上去。

    除了保洁每天的定时打扫,其余时间顶层都是处于完全无人状态。

    明妫今天起就要在明氏集团工作,这里距离第三公馆稍微远一点,不过开车也就半个小时。

    办公室环境很好,偌大的落地窗可以俯瞰整个明城。

    落地窗旁边摆放着一盆兰花,叶子青翠欲滴,看样子价格不菲。

    实际这盆兰花确实不便宜,这株兰花品种稀少,是兰花中的精品吗,是明赐祥送给明妫的任职礼物。

    明妫不喜欢兰花,准确来说是不喜欢任何花类。

    视线在兰花上面停留不过数秒便挪开。

    表面功夫做的倒是真严谨,送一盆价值几十万的名贵花种,彰显着父亲对女儿的疼爱和重视。

    实则礼物送的再贵都没有用心来的重要。

    不明真相的外人才在乎礼物贵重与否。

    明妫还没坐下,门便被敲响。

    “进来。”明妫从落地窗前回身,坐在办公椅里看着来人。

    阴魂不散。

    明妫看着明厉帆那张脸脑海中首先蹦出来这四个字。

    想想以后就要跟面前这个讨厌的人抬头不见低头见,明妫就觉得心情不好。

    要想想办法,尽快把讨厌的老鼠赶走才行。

    “姐姐,恭喜你。”明厉帆笑着看向明妫,自顾走进来坐在明妫的对面。

    “在自己的公司上班,有什么好恭喜的。”明妫冷嗤一声,言语略带嘲讽,“倒是我应该恭喜你,终于从底层升到了项目经理的位置。不过你要好好珍惜当下,因为谁都不能保证你会在这个位置上待很久。”

    明厉帆对于明妫的态度全盘接收,他知道,若是最后明妫接手了明氏,自己肯定会被驱逐出去,“你对我的敌意还真是一如既往。”

    明妫:“我只是对某些本不该存在的东西而感到厌恶罢了。”

    “所以你就利用周太太,把我妈从那个聚会上除名。”明厉帆觉得这样说还不够准确,又补了句,“不止是富太太圈除名,而是在明城的上流圈除名。毁了一个人最想得到的东西,确实够狠的。”

    魏琳这些年绞尽脑汁都想被明城豪门圈承认,好不容易一只脚踏进去了,却还没享受多久,便被明妫不费吹灰之力赶了出去。

    这是给自己母亲鸣不平来了,到底是亲生的,还真是母慈子孝呢,偏偏明妫最看不得这样的画面。

    “我只是把不属于这个世界的脏东西铲除而已,免得某些人看不清自己的真身,还以为可以混在凤凰窝里一辈子。”

    明厉帆:“接下来你是不是要把我从明氏铲除了?”

    明妫眼皮轻抬看了眼明厉帆,不置可否。

    明厉帆知道自己这句话是明知故问,所以他连回答都懒得回答了。

    明厉帆也没在这个毫无意义的问题上纠结,转而问道:“你跟那个贺隐还在一起?这次时间是不是久了点,我以为你会很快腻了,然后甩了他呢。”

    提到贺隐,明妫明艳白皙的脸上终于有了表情,美人眼里浮现不耐,“跟你无关,滚出去。”

    明厉帆没滚,而是不怕死地继续问道:“姐姐,你不会真的喜欢上他了吧?”

    “再说一遍,跟你无关,马上滚出去。”明妫神色彻底沉下来。

    “你的事就不会跟我无关。”明厉帆还是第一次见明妫因为提到一个男人的名字就生气成这样,看来是真的有点喜欢这个男人了,否则按照她的性格,两人早就已经分手不再见了。

    明厉帆想起很久之前在宴会上看到明妫跟贺隐在一起的情景,她脸上的笑意分明不是假装的。

    明厉帆从没想过明妫会真心实意的喜欢一个人,他以为明家人骨子里带着的就是对感情的冷血。

    他以为明妫会一直游戏人间,对任何人都只有三分钟热度,会一直短暂的对某个人感兴趣,然后很快兴趣不再。

    但这次,明妫显然是认真的。

    那次在老宅吃饭,明厉帆因为要退婚跟明赐祥起了争执,后来明厉帆从明赐祥那得知,那天明妫在书房,跟明善海提出要跟莫家取消联姻的想法。

    一向对这种事无所谓的明妫,怎么会突然不想跟莫流深联姻。

    怎么看,莫流深都是在明城,明妫最好的联姻对象。

    后来明厉帆找人查了贺隐的资料,但是只能查到他是HZ的创始人。

    不过明厉帆觉得贺隐不会那么简单,那个男人看起来也不像是有那么简单身份的人。

    无意中他在明赐祥那得知了一件事,不久后,私家侦探给了他贺隐的资料。

    “你知不知他当初做你的保镖是故意接近你的?他远不像你看到的那么简单,你知不知道他是谁?”

    *

    晚上明妫回到第三公馆的时候公寓一片漆黑,贺隐还没回来。

    站在昏暗的玄关处看着空荡的公寓,明妫突然从心底里涌出无限的孤独。

    真奇怪,以前明明都是自己一个人住的,每次跟狐朋狗友浪完回来,面对的都是空旷黑暗的房间。

    没有哪一次觉得孤独过,她早就已经习惯这种寂静无人的孤独了。

    怎么跟贺隐同居没多久,反而不适应曾经的生活了。

    明妫在玄关处坐了会,没开灯,拿出手机坐在换鞋凳上摆弄。

    主要是骚扰贺隐。

    【明妫:贺老师你还有多久才能下班啊。】

    【明妫:我今天下班好早,回来房间里空荡荡的,好想你。】

    【明妫:贺老师,快点回来哦,我在家等你。】

    最后一条信息发出去,明妫神情微顿,看着“家”这个字眼发愣。

    有多久没说过这个字了?

    明妫的房产不少,在明城就有好几套。

    第三公馆是她住的最久的一套房子,她也习惯了住在这里。

    环境好装修好地段好,距离公司很近,做什么都方便。

    所以其他的房产已经空置很久了。

    但即便如此,明妫也从来不认为这里是家。

    顶多算是个豪华的遮风挡雨睡觉的地方吧,没有温暖的感觉,没有关切备至的家人,怎么能算是家呢。

    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里变得不一样了。

    装修家具都没变,却在细微处慢慢发生着改变。

    浴室里的单人牙刷变成了双人的,毛巾变成了两条,衣柜里多了男士的衬衫和休闲服,还有数不清的同品牌同系列的情侣风衣……

    明妫低垂着头看到脚上的拖鞋,哦,这个也是情侣款。

    改变无处不在,但不仔细看根本注意不到。

    一旦发现,才惊觉原来生活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你知不知道他是意大利贺氏集团贺成跃的私生子,你不是最痛恨私生子的么,你喜欢的男人是你最痛恨的一类人,姐姐,不觉得讽刺么?”

    明厉帆的话在脑海中一遍遍来回播放,明妫忘记了刚得知这个消息时自己的表情。

    但她清晰的记得她是怎么回答明厉帆的。

    ——“那又怎样?我喜欢一个人,难道要把他祖宗十八代都调查一遍?知道我喜欢他,就别找死去调查他,离他远点。否则我不保证会对你母亲做出什么事,我暂时动不了你,弄她还是轻而易举的。”

    这大概不是喜欢,或者说不止是喜欢。

    明妫虽然觉得不可能,但却不得不承认,这确实在自己身上发生了。

    这种比喜欢更深的感情,应该就是爱了吧。

    第57章

    黑暗中手机响了声, 明妫从自己的情绪里回神,点开微信。

    【贺老师:今天要加班,可能回去会很晚, 你自己吃饭睡觉,别等我。乖】

    明妫看了眼微信,亮起的眼眸一瞬间黯淡下去,有气无力地打着字回复。

    【明妫:我说我想你了,你的反应就那么平淡么?一点回馈都不给的?】

    那边反应非常平淡的贺老师看着微信上明妫发过来的内容, 手指轻触,点了收藏。

    会议室里项目经理正在汇报工作, 视线落在老板脸上想看看反应,结果看到老板唇角勾起的笑。

    不知为何,项目经理突然觉得冷汗涔涔, 完全没因为老板笑了就觉得是因为自己的工作完成的很出色。

    因为老板的眼神压根没分给自己一星半点, 一直低头看着手机。

    项目经理一时惊恐导致卡壳, 其余众人顺着项目经理的视线看过去, 顿时会议室像是陷入了巨大的真空, 一点声音都听不见。

    贺隐给明妫回了微信,这才后知后觉发现会议室有点过于安静。

    抬眸看向台上,眉毛轻挑, “说完了?”

    项目经理:完全没有。

    贺隐:“没说完停下来干什么?继续。”

    一声令下,会议室重新恢复如初。

    项目经理继续汇报工作,底下的人安静如鸡认真听汇报,实则心里八卦欲早就燃起熊熊烈火。

    会议结束后, 没有老板的八卦群里瞬间炸了锅。

    不知道谁开的头, 然后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靠!我第一次见到贺总笑!太他妈帅了吧!!!!!!我宣布我从这一刻起是他的唯粉。】

    【唯粉?以前竟然不是?】

    【以前磕周总和贺总来着, 后来周总有了女朋友, 我还伤心了好几天。】

    【他不笑的时候也很帅的好吗!】

    【贺总帅是个不争的事实,没什么好讨论的,我比较想知道他在会议室上因为什么笑?】

    【加一,我也想知道。】

    【同上。】

    【谁不想知道。】

    【会不会是因为女朋友?一般看着手机笑的不是因为在网上看到了好玩的段子就是因为屏幕对面是喜欢的人吧。贺总看上去不像是爱冲浪的人,那估计就是后者。】

    【我不信,我在HZ这么多年了,从来没见过贺总跟哪个女生走的近,他只跟周总相亲相爱。】

    【总裁谈恋爱还能被你知道?估计是交女朋友了,我比较好奇贺总女朋友长什么样,是谁。】

    【总裁的女朋友肯定是豪门千金,长得漂不漂亮不重要,重要的是门当户对。】

    ……

    微信群里众人聊得如火如荼,话题越扯越远。

    明妫看了眼贺隐发过来的微信,轻笑出声。

    【贺老师:装的,其实早就硬了。】

    【贺老师:别撩我,在开会。】

    【贺老师:身上不疼了?】

    反正一个人在家也无聊,明妫决定去HZ给某人一个惊喜。

    明妫进卧室换下了职业装,穿了件黑色高领毛衣遮住脖子上的吻痕,又从衣柜里找出件纯白色的短款风衣套上。

    风衣是收腰款式,腰带系上后更显得明妫腰纤细,盈盈一握。

    浅色牛仔裤包裹住纤细的长腿,最后套上一双黑色长筒靴。

    明妫想把头发束起来的,但是想到某人之前说的话,最后还是把长发散下来了。

    没办法,某人醋性大。

    外面温度低,明妫怕冷,所以把自己全方位裹起来了。

    坐进车里的时候明妫给周明锴打了个电话,问HZ在哪里。

    明妫没去过,不知道怎么走。

    周明锴倒是悠闲,贺隐在加班,他却在酒吧蹦迪。

    听筒里传来震耳欲聋的音乐声,明妫眉头轻蹙,觉得很吵。

    却忘了以前自己很喜欢这种场合的,跟狐朋狗友泡在酒吧里,能待到午夜。

    周明锴也不仅是去酒吧吃喝玩乐的,最近锦尚澜有笔生意要做,跟合作方约在了酒吧。

    听到明妫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来,他还以为音乐声太大,把他耳朵炸聋了。

    “呦,您问这个干什么啊?明氏跟我们要谈合作?”周明锴故意嘴贱,明知贺隐今晚在加班,也知道明妫这时候打给他的目的,就是不痛快告诉她。

    明妫很想劈头盖脸骂一顿对面的人,但现在她有求于人,还是忍下了脾气。

    但也没多少耐心跟周明锴耍嘴皮子,“你不说我去问别人。”

    HZ总部自然很好找,稍微查查就知道了。

    之所以不查是因为直接问周明锴方便。

    “说说说,明大小姐脾气真大,不过阿隐喜欢。”周明锴来到一个稍显安静的地方,把HZ的地址告诉了明妫。

    明妫得到地址后直接把电话挂断,典型的过河拆桥。

    导航切到HZ,距离第三公馆不远,开车二十分钟。

    但是明城晚上比较堵,明妫开了半个多小时才到。

    此时的HZ大楼灯光已渐次熄灭,只有顶层还亮着灯光。

    明妫走进大厅的时候,前台接待员正在收拾东西准备下班。

    看到明妫,前台先是愣了下,然后才慢半拍地问明妫找谁,有没有预约。

    明妫刚想说没有,电梯响了声,贺隐和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从里面走出来。

    看样子是要出去吃饭的,因为贺隐和对方什么都没拿,两手空空。

    贺隐正和旁边的项目经理说话,没注意到前台这边的明妫。

    明妫性格张扬随性,不会顾念着在大庭广众下就不好意思跟男朋友亲热。

    看到贺隐走出来,明妫对着前台的妹妹指了指,笑着说我找他。

    然后就径直朝贺隐走去。

    “贺老师。”

    贺隐一开始以为自己听错了,能这样叫他的人也就只有明妫,但是明妫不会来这里。

    所以在听到这个声音的第一秒先是皱了下眉,抬眸看到明妫的时候,贺隐整个人僵在原地。

    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脚步已经随着惯性往明妫那走了。

    贺隐牵着明妫的手,动作自然流畅,问道:“怎么来这里?”

    明妫故意曲解贺隐话里的意思,“我不能来么?”

    毕竟是在公司,旁边还有其他人,贺隐多少收敛了一点,只是不满地捏了捏明妫的手指,“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明妫当然知道他不是这个意思,就是存心想逗逗他,“因为我在微信上说想某人了,可某人好冷漠,我就直接杀过来了,看看某人是不是正跟其他漂亮妹妹约会呢。”

    “胡说什么。”贺隐声音沉了一点,有些不高兴。

    明妫笑了笑,看了眼旁边的项目经理,问贺隐:“你们是要去吃饭么?我也没吃,带上我呗。”

    旁边站着眼观鼻鼻观心的项目经理这时候特别知进退,跟贺隐说正好项目上还有点事,需要紧急处理下,麻溜消失了。

    蹩脚的理由,但是明妫很满意。

    “想吃什么?”两人十指紧扣往HZ食堂走去。

    留下前台小妹一脸的目瞪口呆。

    这还是咱那个不苟言笑冰山总裁么。

    这种劲爆的八卦当然是第一时间跟公司里的人好朋友们分享。

    【各位!我见到咱们贺总的女朋友了!就在一分钟前,两人手牵手一起去吃饭了,还是十指紧扣哦。】

    【真的假的,照片,上图为证,否则就是大忽悠。】

    【拜托,我不要命了敢拍贺总?】

    【绝对真,刘经理可以作证,他刚刚就在贺总旁边。】

    【贺总女朋友长得怎么样?漂不漂亮?】

    【艹,公司里最后一个黄金单身汉也脱单了,苦涩。】

    【醒醒,就算贺总不脱单也轮不到你。】

    【长得巨漂亮,超级有气质,一看就是家境不菲的那种千金小姐。而且我觉得她很眼熟,好像在新闻上见过。】

    【不会是明星吧。】

    群里把内娱女明星猜了个遍,就是没人敢大胆猜测下除了明星,明城还有一个是经常上新闻头条的大小姐。

    而且热度绝对不比明星低。

    还是胆子不够大。

    HZ食堂的餐点还不错,但是明妫被贺隐养刁了,觉得什么饭菜都不如贺老师亲手做的好吃。

    当然不排除是情人眼里出西施,觉得对方哪哪都好。

    吃过饭贺隐还要再忙一会,最近有个项目要竞标,公司上下都在辛苦的加班加点。

    明妫想着回去也是一个人,而且陪男朋友加班这种事,听起来就很懂事贴心。

    两人牵着手从食堂到顶层总裁办公室,刚进去,门还没关上,明妫就被贺隐直接吻住。

    贺隐的突然袭击明妫早就习惯了,很快便反应过来双手搂着他的脖颈,在门后来了个缠绵悱恻的吻。

    到底是在办公室,虽然设施完备,但两人还是及时停住了,只是亲了亲,没做更进一步的事。

    而且明妫今天穿了件高领毛衣,有点限制贺隐的发挥。

    不过两人在纠缠的时候,毛衣领子还是被扯开了一点。

    明妫垂眸看了眼领口,有些松垮,指控贺隐:“贺老师,我这件衣服是某知名品牌高定,你给我扯成这样,以后还怎么穿啊。”

    贺隐:“赔你一件。”

    明妫轻挑眉梢,觉得不太够,“一件?”

    贺隐笑了笑,帮她理了理领口,在明妫唇上亲了下,特别豪气地说道:“你喜欢的品牌各一件。”

    明妫满意了,“这还差不多。”

    “我先看几份资料,无聊的话可以先去里面睡一觉,等我忙完带你回家。”贺隐的办公室很大,里面有个休息室,平时午休他会在里面睡一会。

    明妫点点头,“嗯,你去忙吧,不用管我。”

    贺隐转身走去办公桌,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又回头看着明妫。

    明妫有些不明所以看着他,“怎么了?”

    贺隐目光在明妫身上的外套上扫了一圈,没直说,拐着弯地说道:“衣服很好看。”

    明妫笑了笑,“特意挑的,跟贺老师是情侣款哦。”

    “为什么?”贺隐问她。

    明妫想了想,美人眼里满是笑意,上前一步搂着贺隐的脖颈,“因为要来宣示主权,以免公司里其他小妹妹对你有想法。贺老师那么帅,喜欢你的人肯定很多。”

    贺隐在明妫唇角亲了下,说道:“没有喜欢我的,我也不会喜欢别人。”

    明妫觉得不会,像贺隐这种男人,喜欢他的人不会少,“不喜欢你是不是因为你整天摆着一张冷脸,小妹妹都被你吓到了,不敢靠近。”

    “我……很冷?”贺隐完全不觉得自己哪里冷了。

    明妫被他这幅一本正经说自己不冷的样子逗笑了,“不是吧,你不会觉得自己平易近人吧?”

    “平易近人不至于,但也没多冷吧。”贺隐唇角勾着笑,倾身凑近明妫的耳边,压低声音,“我在床上,还不够热情?”

    “……”

    明妫看着贺隐,觉得自从两人在一起后,面前的这个男人就像是打开了某个开关。从以前的冷漠疏离,变成了如今开着黄|腔还能面不改色的情场高手。

    要不是知道他三年前对自己一见钟情,以前的那些冷漠都是装出来的,明妫怎么都不信刚见面的时候贺隐是真的喜欢自己。

    演技了得,不得不服。

    “你现在很可以欸,黄话信手捏来?”不算夸赞,是揶揄。

    贺隐笑了,“说实话而已。”

    明妫把手收回来,赶他走,“快去工作啦。”

    贺隐工作的时候很专注,但还是会时不时抬眸看一眼明妫在干什么。

    有时候两人眼神对上,贺隐会忍不住走过来把人按在沙发上亲一会。

    就像手机没电了需要充电一样,折腾完了再去继续工作。

    明妫以为自己会无聊,可是坐在沙发上刷刷手机看看电视,托腮看着贺隐认真工作的模样,时间像是被上了发条,走的很快。

    等贺隐把资料看完,找出问题交给下面的人跟进处理的时候,时间已经过了十二点。

    贺隐坐在椅子里揉捏着太阳穴,放松下来才觉得有点累。

    几个小时的高强度工作,确实很耗精力。

    往后靠在椅背上,贺隐缓了缓,打算起身去找明妫。

    刚想起身的时候,额角两侧被一双纤细的手指按住,明妫不知道何时回来的,趴在贺隐背后给他按摩太阳穴。

    “是不是很累?辛苦了贺老师。”明妫亲了亲他的侧脸。

    贺隐握着明妫的手腕,把她拉到身前来,“没看见你进来。”

    明妫顺势坐在了贺隐腿上,后背抵着办公桌边沿,“看到你们在开会,我就去休息室睡了会。结束了?”

    贺隐点了点头,“嗯,我们回家。”

    现在时间很晚了,明妫也不着急回去,“你先休息下,待会再走。”

    贺隐确实有点累了,一天都在开会看资料开会处理邮件中度过,好不容易忙完能休息下,他暂时不想动。

    明妫指腹摩挲着贺隐的眉峰,淡淡问道:“贺老师,你为什么会选择留在明城?贺氏集团不是在意大利么?”

    放着家族企业不去,却大老远跑到明城来自己创业,明妫有些不理解。

    闭着双眼休息的贺隐听到这话,瞬间睁开眼眸看着明妫,漆黑的眸底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慌乱,“你知道什么了?”

    明妫没想到他会那么紧张,这些事情有什么不能让她知道的么,“所有你不想让我知道的,我都知道了。”

    贺隐直起身,手放在明妫的后腰上,把人往怀里按了下,解释道:“我没有不想让你知道,那边跟我没关系,我也没想过进贺氏。”

    “这件事确实跟我没关系,”明妫对于贺隐将来会不会接手贺氏并不感兴趣,她想知道的是另一件事,“那你三年前就喜欢我了,为了接近我纡尊降贵放着总裁不做,跑来做保镖,也跟我没关系?”

    第58章

    贺隐看着明妫, 好一会没说话,他主要是不知道说什么。

    竭力隐瞒的事就是害怕明妫知道后会生气,会跟他分开, 但是现在看她态度淡然,贺隐一时不明白这是暴风雨前的宁静还是明妫压根不在意。

    不过既然明妫都知道了,贺隐也不打算继续瞒着,试探性问道:“你生气了?”

    “没有,我只是……”明妫顿了顿, 不明白贺隐怎么会觉得自己会生气,一个人暗恋了她三年, 她就算是铁石心肠,也会被打动一点的吧,更何况这个人还是自己喜欢的, “心疼你啊贺老师, 暗恋一个人的滋味很难受吧。”

    贺隐是完全没想到明妫是这种反应, 得知自己存着目的接近她, 贺隐以为以明妫的性格会很生气。

    贺隐:“不难受, 现在你知道了,我们在一起了,开心还来不及, 怎么会难受。”

    或许他该早点意识到的,明妫是喜欢他的。

    在明妫心里,他跟以前那些男人不一样。

    是被明妫真真切切放在心里的存在。

    明妫静静看着贺隐,两人无声对视了一会。

    心疼这种情绪明妫已经很久没有过了, 她从来没想过有一天自己会心疼一个男人。

    这个男人爱她很久, 却不打算让她知道, 并且会一直这样爱她。

    明妫不知道为什么, 她就是知道,贺隐会一直爱她。

    昨晚从周明锴那得知这件事,明妫回来想问贺隐的,但是某人醋意大发,导致她都没来得及问。

    今天两人又忙了一天,现在才终于得空能好好聊聊。

    贺隐捏了捏明妫的下巴,往前一点亲了亲她,“谁告诉你这些的,周明锴?”

    明妫觉得周明锴告诉她这些自己应该要谢谢他,虽然那人嘴贱讨人厌,但是这件事情办的不错,虽说初衷是为了让自己不要玩弄贺隐的感情,但是自己也由此得知了贺老师的一个小秘密。

    明妫是开心的,不过让她为周明锴打掩护撒谎,那也是万万不可能的,“不是我说的,是你猜到的。”

    贺隐甚至都不用猜就知道是谁说的,知道这件事的一共就两个人,自己没说,那谁说的一目了然。

    贺隐掐着明妫的腰把人放到地上,自己也紧跟着起身,“上次他骗你我出车祸伤的很重还没跟他算账,这次一起算上了。”

    “怎么算账?”明妫跟在贺隐身后,让他给自己穿上风衣,拿过车钥匙,牵着她离开办公室。

    HZ大楼已经空空如也,现在总裁办公室的灯也熄灭了。

    贺隐牵着明妫去坐电梯,淡淡说道:“打拳。”

    “哇,听起来就很酷,我能有幸看到贺老师打拳么?”明妫略带夸张地说道,言语中除了想看男朋友打拳的兴奋,还有对泄密者即将被打拳的幸灾乐祸。

    确实不道德,但是明妫向来没什么道德可言。

    贺隐:“非常荣幸。”

    只有周明锴受伤的世界达成了。

    只是此时两人都不知道,这场拳明妫没看到,贺隐没打成,周明锴也没受伤。

    受伤的只是陷入情感漩涡的当事人。

    第二天上班的时候,贺隐收到了一封同城快递。

    在明城,贺隐也就跟周明锴走得近,但是周明锴若是有什么东西给他,会直接当面给他,不会那么大费周章寄快递。

    贺隐看了眼快递面单上的寄件人,没有任何信息。

    最近HZ为了研发系统的事忙得天翻地覆,贺隐没时间猜想会是谁寄来的快递。

    直接把快递扔到了一边,没去管它。

    明妫刚升了副总裁,自然不能懈怠,公司里想抓住她把柄借机让她从这个位置上掉下来的人不在少数。

    就连自己的亲身父亲,她都要时刻提防着。

    说起来也可笑,谁家父女关系会像他们这样紧张的。

    好像不是父女,更像是仇人。

    不过转念想想,可不就是仇人么。

    一连忙了几天,两人只有在晚上回家的时候才能短暂的见一面。

    明明是热恋中的情侣,却被公司摧残的像是合租室友。

    中午休息的时候封寒给明妫打电话,说好久没见了,听说明妫交了个新男朋友就想见见。

    明妫懒得带贺隐去见他,免得他在贺隐面前胡咧咧。

    封寒发誓保证自己会把嘴巴闭紧,绝口不提明妫以前的那些破事。

    明妫被他烦的没办法,想着也好久没跟狐朋狗友们出去玩玩了。

    而且自己的圈子在这里,明妫早晚要把贺隐带去见见那些朋友的。

    所以明妫跟贺隐说了声,明妫一开始还担心贺隐不愿意去。

    毕竟当初自己跟狐朋狗友去锦尚澜喝酒,贺隐都是一副很不乐意的样子。

    没想到这次贺隐却一口同意了。

    以前两人没在一起,贺隐自然不愿意明妫去酒吧。

    万一遇上看对眼的,他怎么办。

    现在当然也不可能愿意明妫一个人去酒吧,贺隐对明妫的独占欲太深,不喜欢别的男人看她。

    即使曾经在锦尚澜警告过其他人不要打明妫的主意,但是架不住明妫太勾人。

    明面上的搭讪不敢,暗戳戳觊觎她的人也不会少。

    但是自己陪她一起去自然是可以的。

    毕竟没有哪个不怕死的敢当着他的面对明妫示好。

    下班的时候贺隐给明妫打了个电话,自己开车去明氏接她。

    边拿着风衣边往外走,余光瞥到办公桌上的快递,贺隐停住脚步。

    几秒后,他走过去拿起快递,最后还是决定打开看看。

    倒不是怕错过重要文件,只是不会有人无缘无故给他寄快递,想必是认识他的人,而他一时没想起来。

    里面是一份文件资料,只有一张,内容不多,但是把该说的都说的一清二楚了。

    贺隐脸色瞬间暗沉如墨,本就凌厉的线条更显冷厉逼人。

    明妫在见到贺隐的第一眼就觉得他身上气场不对,一张俊脸沉的像是滴了墨。

    “怎么了?是不是工作太累了,看你一脸不开心的样子。”明妫坐进副驾,贺隐倾身过来给她系安全带,明妫伸手摸了摸贺隐的侧脸。

    贺隐嗓音也有点低,明显的情绪不佳,“嗯,有点。”

    “不然我跟封寒说一声,下次再聚好了,我们回家休息吧。”明妫看贺隐那么累,眼里满是心疼。

    贺隐:“不用,难得下班早,出去放松一下也好,下次就不知道要什么时候了。”

    “你们的系统还没研发完成么?这得是多大的单子啊,”明妫支着下巴看向贺隐,言语中满是夸赞,“贺老师太厉害了,我以后是不是可以躺平让你养我啊。”

    贺隐偏头看了眼明妫,唇角轻微勾了下,自然没把这句话当真,但还是说道:“随时都可以养你。”

    明妫笑了笑,“口气很大,养我可是需要很多钱的。”

    “再多也养得起。”

    两人到锦尚澜的时候,卡座里几人已经喝上了,气氛热闹非常。

    看到明妫和贺隐牵着手走进来,几个狐朋狗友夸张的起哄。

    有几个人认出了贺隐就是当初给明妫买甜点的保镖,打趣明妫还是没忍住下手了。

    明妫大方承认,没有丝毫被打脸的扭捏。

    当晚一切都很正常,唯一的纰漏是明妫就不该相信封寒的嘴。

    他是没提明妫以前的那些情史,但是跟贺隐聊天,一个没把住门,直接说到了储蕴格。

    不过当时明妫去洗手间了,封寒无比庆幸捡回了一条命,心虚的跑去跟其他人喝酒,没说完的话打死也不继续往下说了。

    但贺隐何其敏锐,光是一个名字以及封寒的欲言又止便能察觉出不对。

    就算是封寒没说漏嘴,贺隐也已经知道了储蕴格的存在。

    那封快递里的资料,很细致。

    酒局散了之后,回到第三公馆,贺隐打电话给周明锴,让他查一下储蕴格这个人。

    不用多久,周明锴便把明妫和储蕴格的事查的一清二楚。

    跟匿名快递里的内容如出一辙。

    贺隐不是在乎明妫的过往,若是在乎,也不会跟她在一起,还喜欢了她那么久。

    但是不在乎是因为那些人在明妫心里别说留下痕迹,就算是明妫的眼里,都不曾有过谁的身影。

    但这个女人不一样,那是明妫切切实实放进过心里的人。

    贺隐说不在乎,那是不可能的。

    看着资料上的一串数字,贺隐觉得眼熟,视线落在门口的时候,才猛然想起这串数字代表着什么。

    二零零五零七零八——明妫公寓的密码,也是明妫和储蕴格第一次遇见的日期。

    贺隐讽刺地笑了笑,该是多重要的人,才会把初遇的日子设置成门的密码。

    该是多重要的人,才会在每个月都要不远万里飞去意大利看望。

    贺隐看着资料里储蕴格的照片,确实有那么点像,若是第一眼看见的话,真的会以为自己跟这个女人是有点关系的。

    所以明妫才会在一开始让自己戴上口罩,这样就不像了,不会让她想起记忆中那个重要的人,痛苦的回忆。

    资料的边角被捏的变形,贺隐手背青筋毕现。

    回想过往的那些甜蜜,好似都在嘲笑自己的愚蠢。

    仔细想想,明妫好像没说过喜欢吧。

    一直以来都是自己自作多情,以为她是真的有点喜欢自己的。

    即便如此,贺隐也没打算放手。

    一个躺在医院动都动不了的植物人,拿什么跟活人争。

    贺隐爱了明妫那么多年,好不容易得到她,不可能放手的。

    不管明妫心里有谁,赶出去就好了。

    但是那晚两人还是不可避免发生了一场争吵,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激烈。

    当时明妫洗完澡出来,看到贺隐坐在沙发上看着一份文件发呆,走近了才发现,这不是一份资料,而是她的过往。

    明妫脸色瞬间沉下去,“你调查我?”

    明妫确实喜欢贺隐,但不代表贺隐可以触碰自己的底线,调查自己的过往。

    贺隐抬头看着明妫,深色的眼眸里情绪复杂,“阿妫,你能不能告诉我她是谁,在你心里有多重的位置。”

    明妫居高临下看着贺隐,面上依然平静,却显然不悦到了极点,说出口的话也带着残忍,“都是过去的事,你若是想知道我的过往,那一晚上可能说不完。”

    “过去?”贺隐讽刺地笑了笑,起身走近明妫,微微压低身体,看着明妫的双眸,“你真的过去了么?这个人像你以前交往过的人一样?彻底成为过去式了?”

    禁忌之所以成为禁忌,就是无论是谁,都不能在她面前提起。

    明妫对贺隐的态度已经算是特殊的了,换成别人,她会一巴掌甩上去,然后再给他点教训。

    明妫:“别再提她,也别再调查我,我不喜欢别人把我以前的事翻出来然后质问我。”

    贺隐笑了,他不觉得自己这样是质问,明明他语气温柔,“我怎么敢质问你,我只卑微的想知道你以前的事,我爱你,所以想了解你的一切,阿妫,我只是太爱你了。”

    “你爱我的方式就是触碰我的底线,调查我?”明妫从没哪一刻觉得贺隐口中的爱如此讽刺,“谢谢,但我不需要这样的爱。”

    底线两个字成功让贺隐收起所有的笑容,他直起身,手握成拳,竭力忍耐住从心底里升腾起的怒意和浓重的戾气,“底线?原来这个人是你的底线。那我呢?我是你的底线么?”

    贺隐觉得这样说或许是在自取其辱,于是补充了一句:“或者我换个问法,我在将来能成为你的底线么?”

    能就一个字,明妫却无论如何都不想现在回答贺隐。

    或许不用等将来,贺隐现在就能成为明妫的底线。

    但是人在气头上,软话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

    明妫喜欢贺隐不假,但也不是毫无底线的盲目喜欢。

    恋爱脑在她身上不存在,即使是热恋,明妫也能保持绝对的清醒。

    贺隐调查她这件事,就是做错了,“今天晚上我很开心的,但你一定要聊这些来破坏我的心情么?”

    贺隐想过忍一忍,等过几天再问,或者可以在某个不经意的时刻随口一提。

    情侣之间聊起过去是忌讳,但没有哪一对情侣真的能忍住不问对方的过往。

    但贺隐忍了一晚上,最后到底是失败了,他明知道明妫会生气,却还是做不到忽视这份资料。

    “阿妫,我只是想知道这个人在你心里究竟占据着什么样的位置。”

    什么样的位置?一个只要别人提起她的名字就能撕开自己身上一道经久不灭的伤疤的位置。

    一个只要想起,就能把她拽入一个痛苦不堪的地狱。

    那个雨天的所有情景就像黑白电影一样,无论过去多少年,明妫都忘不了。

    是梦魇,是她所有恐惧的来源,是她本就没什么期待的人生,最黑暗的一段记忆。

    明妫:“我不想说,过去的事我也不想再提。”

    “如果真的过去了,你又怎么会每个月固定飞去意大利见她?公寓的密码设置成和她的初遇日期。阿妫,你没有一天忘记过她,不是么?只要她还在这个世界上,你就过不去。”贺隐不知道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如此执拗,执着的想得到一个答案。

    明妫耐心告罄,不想跟贺隐在这继续纠缠,而显然,今晚两人不适合待在同一屋檐下,“跟你说不通,今晚我回自己那。”

    明妫转身想去卧室换上衣服离开,却还没走出一步,便被贺隐从后面抱住。

    “阿妫,我错了,我不该一直逼你说你不想说的事,我们不说这件事了,别走。”

    贺隐永远都不吝啬于道歉,但是这份道歉是为了挽留明妫,而不是真的觉得自己错了。

    明妫知道。

    明妫腰肢被搂得很紧,有点呼吸不过来,她无奈的轻叹一声,第一次不知道该拿一个男人怎么办,“我觉得你需要冷静下,而且你查我,我真的很生气。”

    “我错了,以后不会了。”贺隐亲了亲明妫的后脖颈,言语温柔,甚至带着一丝祈求,“阿妫,以后能不能不要再去见这个人,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好不好?”

    明妫挣脱贺隐的怀抱,转过身看着他,坚定地摇了摇头,“不可能。”

    作者有话说:

    开虐~

    第59章

    不算剧烈的争吵, 双方都很冷静,但那晚的最后还是不欢而散。

    那天过后,两人开始冷战, 整整一周,他们没见面。

    时间来到十二月中旬,明妫按照惯例让助理买机票飞意大利。

    临走之前想给贺隐打个电话,但是这通电话打了就是她先服软,凭什么。

    她不觉得自己做错了, 本来就是贺隐调查她,贺隐有错在先。

    储蕴格是她的禁忌, 贺隐碰了,自己难免会生气。

    但是她没想过分手,结果某人一个礼拜不理自己, 明妫性格强势, 自然不可能顺着贺隐, 去哄他。

    别的事都好说, 只有这件事不行。

    但贺隐若是主动来哄哄自己, 说他错了,明妫马上就原谅他。

    事实是没有,贺隐一周都没找过她。

    即便这样, 明妫也觉得两人不会因此分手。

    因为明妫笃定贺隐对她的感情,而她也不会因为这件事就跟贺隐分开。

    感情不知何时变得如此深,等到发现的时候,已经渗入心底最深处。

    但感情的结束, 往往都是因为一个又一个的误会和巧合串联而成。

    明妫没想到她与贺隐分开的最后一次, 竟是在强烈的争吵中。

    那晚不是他们的最后一次见面, 但那晚, 是他们最后一次以情侣的身份见面。

    许多年后贺隐作为成功的企业家接受外媒的采访,主持人问到他的初恋。

    贺隐笑了笑,面上云淡风轻的掠过独属于商人的冷冽无情。

    他说,“不值一提。”

    明妫任职明氏集团副总裁后不久,该来的还是来了。

    本来这个决定就是给集团以及明妫一个提醒,明氏继承人已经选定,基本上可以说是尘埃落定了。

    唯一的变数就是在明妫这里。

    明善海的条件依然没改变,只要明妫跟莫流深订婚,那他手里的股份就会悉数转到明妫手下。

    届时,明妫将会成为明氏集团下一任掌权者。

    所以周末的这次家宴,是场没有硝烟的鸿门宴。

    明妫自然是不可能跟莫流深订婚,她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赌。

    赌明善海最后会妥协。

    明妫已经不止一次跟明善海表明自己不会跟莫流深订婚,但是明善海不为所动。

    明妫自知自己再说多少遍,结果还是一样的,那她就不浪费口舌了,直接用行动反抗。

    家宴的地点依然是明家老宅,但与其说是家宴,不如说是订婚宴。

    因为出席的人不只有明家和莫家,还有跟两家密切合作的其他家族代表。

    宴会的目的已经昭然若揭,只等明莫两家宣布这场强强联合的联姻。

    但是宴会开场已接近半个小时,迟迟不见宴会的另一主角到场。

    “再给她打一个电话。”休息室里明善海拄着拐杖,面色阴沉,明显的不悦。

    “没人接。”贺隐把手机扔到茶几上,略显烦躁。

    周明锴抿了口酒,有些看不懂如今的局势。

    今天刚得到消息说明家和莫家会在晚上举行宴会,宴会上会宣布明妫和莫流深订婚,周明锴就赶紧联系了贺隐。

    一问才知道贺隐完全不知道这件事,周明锴骂他昏庸,被美色迷惑,完全找不到北了。

    这明大小姐也是够厉害的,把贺隐耍的团团转,让他陷在里面出不来,结果她倒是潇洒,手机一关万事大吉,高高兴兴跑去跟别的男人订婚了。

    这一天,明城所有人都在找明妫。

    而在异国街头,明妫看着地上被不小心摔碎的手机发呆。

    手机背面的玻璃四分五裂,像是蜘蛛网一样绵延至整个机身。

    明妫看着地上的手机,突然觉得有点呼吸不过来。

    她总有一种预感,今晚也许会错过一通很重要的电话。

    但人往往是这样的,第六感已经很强烈了,最后却还是选择忽视。

    良久之后,明妫弯腰捡起地上的手机,屏幕也碎的彻底。

    明妫轻叹一声,把手机扔进风衣口袋,慢慢走回酒店。

    手机坏了也好,这样事后爷爷问起来,她也有理由搪塞。

    若不是几天前封寒打电话过来告诉她,明妫还不知道今天有一场订婚宴等着自己。

    本来明妫几天前就要回去的,但是得知这个消息,明妫打算在意大利再待几天。

    订婚宴主角没到场自然是办不成的,宾客们等候良久早已看出端倪。

    但是明家和莫家却迟迟没人出来解释,宾客们也不好提前离场。

    明善海满脸压抑的怒气,房间里的其他人皆是大气不敢喘。

    这个时候谁先说话,就是枪打出头鸟。

    中途莫夫人方怜出去了一趟,等回来的时候脸色明显的难堪。

    继续坐下去也等不到主角,那就不必浪费时间。

    “明董,看来我们两家没缘分,这场闹剧,就此停止吧。”方怜走上前把手里的信封放到明善海的面前,然后转身拉着莫流深和莫谦离开。

    待莫家人离开后,明善海拿过桌面上的信封,“都出去。”

    众人面面相觑,相继离开书房。

    方怜话里的意思明善海不会不知道,她说的停止,不止是今天的订婚宴,是直接停止两家的联姻。

    而这信封里的东西,想必就是原因。

    明善海一张张看完后,脸上的表情没什么变化,生气到极点的时候往往是平静的。

    明妫从小离经叛道,从来也没真的听过谁的话。

    即使是乔君雅在世的时候,明妫也是一身反骨。

    母女俩性格很像,乔君雅则更加强势。

    她们之间,和平共处的时间一只手都数得过来。

    乔君雅的教育方式或许过激和严苛,但是明善海从来没有阻止过。

    明妫将来是要继承明氏的,严苛点没什么不好。

    也就是因为这样,所以明妫性格刚烈,肆意妄为,不服管教。

    往往越是不让她做的事,她越是会挑衅般的去做。

    明善海以为那次在书房自己话说的已经足够明白了,看来还是自己太宠明妫了,才让她不把自己的话放进心里。

    明善海把照片扔到一边,拿出手机拨了个国外的号码。

    那端接的很快,“爷爷。”

    明善海:“订明天回国的机票。”

    那边没有犹豫,说了声好。

    *

    两天之后明妫才堪堪回国,回国的第一件事便是回明家老宅主动承认错误,解释了自己错过订婚典礼的原因。

    装傻充楞她一直在行,只是眉眼间没有多少演技。

    或许是说,明妫压根没想跟明善海绕弯子,就是直白的表明了自己对于联姻的态度。

    明善海看着孙女,既没责备也没教训,“你不想订婚那就算了,莫家那边也没联姻的打算了。”

    明妫没想到莫家会就此打断联姻的念头,但更让她没想到的是,爷爷竟然会妥协?

    明妫觉得有点不真实感,但不用联姻,她还是高兴的,“若是莫家人很生气的话,我也可以去赔礼道歉的。”

    明善海笑了笑,抿了口温茶,“你何错之有?去赔礼道歉我怕莫家人被你气的直接终止跟明氏的合作。”

    “他们不像是那么容易冲动的人,”明妫虽然在联姻这件事上处理的不算多好,但是莫家人分得清主次,不会因为这个就终止跟明氏的合作,“毕竟公司利益高于一切。”

    明善海不知道该夸她还是该骂她,“你还知道。这几天就在老宅好好待着。”

    明妫回国还没去找贺隐,买了新手机装上电话卡的时候看见了好几通贺隐的来电,想着等回到老宅跟爷爷认完错后再去找贺隐的。

    “爷爷,我……”

    明善海重重放下茶杯,脸上的表情变得严肃,“我不是在跟你商量,这是命令。”

    “明燚。”明善海冲着楼上叫了声。

    不多时,一位身穿黑色休闲服,面容冷峻,长相俊美的男人从楼上走下来,到了明善海身边,“爷爷。”

    明妫在听到他的名字时就已经愣住了,她有多久没听过这个男人的名字了。

    久到她已经把这个人忘了,等男人站定在她面前的时候,明妫才恍然明白,原来爷爷一直没放弃这个plan B。

    明燚是明善海很久以前收养的孙子,明善海一直把他当成明氏继承人在培养。

    明善海是个成功的商人,无论做任何事都不会只有一个计划。

    如果说明妫是继承明氏的A计划,那明燚就是B计划。

    当A计划彻底废掉行不通的时候,B计划就会代替A计划。

    而明燚,从没有让明善海失望过。

    如果真要说谁最适合接手明氏集团,不是明妫,而是明燚。

    明燚是整个明家最像明善海的人,利益至上,感情淡薄。

    明善海会在他身上看出早年间自己的影子。

    但是毕竟明燚身上没有流着明家的血,不到万不得已,明善海还是不想轻易启动B计划。

    而显然,这次明妫的挑衅,让明善海很生气。

    所以一直在国外担任明氏子公司总裁的明燚,才会在这个时候被明善海召回。

    一方面为了给明妫施压,另一方面,是为了让明燚看着明妫。

    明善海吩咐道:“这几天看着她,如果明妫踏出老宅半步,我唯你是问。”

    明燚颔首,“是。”

    明妫还在怔愣中,明善海已起身打算离开。

    这是变相的软禁,明妫想追上去,却被明燚拦住去路。

    明妫抬眸看着明燚,眼眶泛红,“滚。”

    明燚笑了笑,却没让开,“我回来代表什么你很清楚,别再惹爷爷不高兴。”

    “一个被流放的养子,你配么?”明妫轻嗤,表情嘲讽,言语冷厉,“你就该好好待在国外,到死都不要出现在这里才对。”

    明燚倒是习惯了明妫的态度,这么多年,一点改变都没有,“配不配我都站在这里了,而我之所以能站在这里,还要谢谢你,阿妫。”

    明妫脸色微变,眉头轻蹙,扬起手就要打在明燚的脸上。

    被明燚单手攫住手腕,毫不客气地甩开。

    “你就好好待在这里,哪也不许去。”明燚人不在国内,却对明妫的事情了若指掌,“等到你那个情郎彻底离开了,爷爷自然会放你出去。”

    明妫脸色僵住,“你说什么?”

    明燚轻啧一声,实在没什么耐心跟明妫解释太多,言简意赅道:“贺隐,贺氏集团董事长贺成跃的儿子,阿妫,你这次的情人质量明显上升,但是你不该用他来挑衅爷爷的。”

    “你要知道,在国内,贺氏的手伸不过来,爷爷若是想弄死他,很容易。难道你想储蕴格的悲剧再次发生?”

    “闭嘴,你没资格提他们。”明妫到现在才知道爷爷的最终目的,原来,是想彻底断了自己跟贺隐之间的关系,“你敢动他,我不会放过你。”

    其实明妫知道自己话说的再狠都没用,明燚说的确实如此。

    贺氏集团就算再手眼通天,那也是在国外。

    强龙压不过地头蛇,在明城,没人敢跟明氏作对。

    爷爷若真的为了断自己的念想,动贺隐,易如反掌。

    以前明妫可能还会抱有侥幸,爷爷会顾念着她的感受,不会做的太绝。

    但从明燚出现的那一刻,她就知道,爷爷这次是真的生气了。

    也是在这一刻,明妫才不得不承认,商人永远最看重利益。

    亲情淡薄,跟利益比起来,又算得了什么。

    她不能成为废棋,不能让明氏落在明燚手中。

    若真到了那一天,她恐怕连自己都保护不了了。

    “先处理好你自己的事吧。”明燚显然没把明妫的狠话放进心里,手指勾了勾,门外等候良久的保镖们相继走进来。

    明燚:“把小姐的手机和一切通讯设备全都收起来,没有我的命令,不许小姐踏出她自己的房间一步,除了吃饭的时候。”

    身后的保镖们颔首领命,“是。”

    第60章

    明妫就这样被软禁了, 没有一点点的预兆。

    一连几天,她都只能待在自己的房间,手机电脑平板, 只要是能跟外界联系到的工具全都被明燚下令收走了。

    明妫知道,这不仅仅是明燚的意思,他还没那大的权利。

    而明燚之所以能如此嚣张,是爷爷的吩咐。

    她的房间没有上锁,但是门口二十四小时都有两个保镖看守。

    像是犯人一样, 明妫在明家,失去了自由。

    这期间, 明妫没见过明善海一面。

    明明同住一个屋檐下,想要见见自己的亲爷爷竟如此困难。

    看来这次,爷爷是真的很生气。

    明妫二十多年来, 第一次被软禁。

    从前不管她做的多过分, 多恣意妄为, 爷爷都不曾这样对她。

    明妫突然觉得自己很愚蠢, 竟然天真的以为在明家, 会有亲情这种东西。

    想必以前爷爷对她的纵容,只因为自己没有触碰到爷爷底线。

    这次,明妫几乎是毫无反抗的余地。

    而在明妫被关在明家的这几天, 贺隐的日子也处在昏暗中。

    几乎是每天,贺隐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拿出手机给明妫打电话,发微信。

    得到的回复每次都是一样的,机械的女声提示他对方手机已关机, 发出去的微信石沉大海。

    但就算是这样, 他仍然固执的每天如此, 希冀有一天, 电话那端会响起自己心心念念的声音。

    但是没有。

    明妫好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消失在他的世界里。

    若不是公寓里到处都是她的东西,贺隐真的会觉得这段时间,只是自己幻想出来的一场美梦。

    所有的变故发生的都太过突然,一次争吵,他再也找不到心爱的人了。

    贺隐不曾后悔自己做过的事,却在短短几天的时间里无数次后悔,后悔不该跟她吵架,后悔那晚没有坚持留住她,更加后悔跟她冷战。

    他应该在吵架后立刻服软哄她的,不该跟她冷战。

    贺隐揉捏着太阳穴,拿起放在一边的手机,播出那个早就烂熟于心的号码。

    得到的回复依然是提示已关机的机械女音。

    贺隐有些颓败的叹了口气,把手机扔到一边。

    周明锴拎着饭盒走进来,“过来吃饭。”

    这几天他每到饭点就会拎着饭过来,监督贺隐吃饭。

    前两天贺隐刚因过度饮酒导致胃出血住院,医院的病床都还没焐热,贺隐就坚持要出院。

    周明锴向来管不住贺隐,只能任由他糟蹋自己的身体。

    想打电话给那边,却被贺隐提前警告。

    周明锴实在没辙,又不能真的眼睁睁看着好兄弟挂了,只能退而求其次,每天当他的专职送饭保姆。

    兄弟做到这份上,真的没话说吧。

    贺隐完全没有胃口,继续没看完的资料,“还有点工作,自己吃吧。”

    周明锴可不认为他有那么热爱工作,显然是被女人伤透了心,没胃口的托词,“吃完饭再工作也不迟,工作不做不会死,饭不吃,是真的会死人的。为了个女人把自己这条命搭进去,值得?”

    贺隐抬眸瞥了眼周明锴,神色不虞,“不会说话就闭嘴。”

    “吃饭呢,闭不了。”周明锴靠着沙发靠背,不怕死地威胁道:“你如果再这样,我冒着生命危险也会给林阿姨打电话,我管不了你,让她来管。”

    林意澜向来是贺隐的死穴,贺隐深色的眼眸看向周明锴的时候显然是想把他给刀了,但最后到底妥协了。

    贺隐扔下手里的文件,起身走过去吃饭。

    周明锴深知贺隐的口味,订的餐都是贺隐经常吃的餐厅。

    色香味俱全,但是贺隐实在没什么胃口,只象征性地吃了几口。

    “阿隐,算了吧。”挣扎良久,周明锴还是觉得有必要劝一劝好兄弟。

    一直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他实在不想看到贺隐如此颓废的样子。

    他们做兄弟那么久,何时见过贺隐这样。

    周明锴不得不佩服明妫,这女人确实有点道行,能把贺隐玩成这样。

    贺隐喝了口水,这餐饭就算糊弄过去了。

    很久之后,才低声说道:“算不了。”

    周明锴也知道贺隐不会轻易放弃,但是该劝的话还是要说,“她早就回国了,但却迟迟不联系你,你还不知道人家的意思么?”

    这次贺隐沉默的时间更久,放下杯子的时候才缓缓开口问道:“她以前跟那些人分手,也是这样?消失一段时间,不给一个明确的说法,让别人自己去猜?”

    周明锴怎么都没想到沉默那么久的时间里,贺隐一直在想的竟然是这个问题。

    “虽然我极其不想告诉你,但是……”周明锴顿了顿,选择如实相告,“你确实跟那些人不一样。”

    但是这份不一样,恐怕也仅限于跟那些人有些微的不一样。

    特殊性依然败给了时间。

    周明锴曾经是真的以为明妫爱上了贺隐,这次是不一样的。

    就在几天前他还抱有这种错觉。

    因为明妫在订婚典礼上没有出现,周明锴以为这其中会有贺隐的原因。

    然而莫家和明家联姻不成后,明妫却依然没有出现。

    周明锴才恍然明白过来,明大小姐到底是没有定性,不会为了一个男人停留。

    只是周明锴有一点不明白,既然失去了兴趣想分手,为何不出现当面说清楚。

    难道还害怕贺隐纠缠她不成。

    周明锴看了眼好兄弟,觉得那也不一定。

    “既然不一样,那就等。”话落,贺隐从沙发上起身,回到办公桌前继续没完成的工作。

    他不是不能查明妫在哪里然后去找她,只是这次两人吵架的原因就是因为明妫以为自己调查她所以生气了,贺隐不想再调查明妫的行程,惹她不高兴。

    反正他就在明妫能找到的地方,哪也不会去。

    *

    明妫被软禁的第五天,终于见到了明善海。在中午吃饭的时候。

    明善海坐在主位,两边分别坐着明妫和明燚。

    明妫没什么胃口,吃了几口后放下了筷子。

    食不言寝不语,在明家的餐桌上一般是不允许说话的。

    但每回家宴,也没几个人守规矩。所有的争执全是在餐桌上发生的。

    这次没有明赐祥他们,明妫却也不想等到吃完饭再开口。

    明妫:“爷爷,您到底要把我关到什么时候?您总不能关我一辈子的。”

    明燚冷厉的脸上表情淡漠,眉眼微抬,扫了眼对面的人,“明妫,吃饭的时候不要说话,更不要说让爷爷生气的话。”

    明妫笑了笑,自然不可能听他的,骨子里的逆反因子作祟,明燚越是不让她说,明妫就偏要说,言语中带着自嘲,“我现在也就只有吃饭的时候才能短暂的见到爷爷了,这次见了下次又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当然是有话赶紧说,而且我现在恐怕说什么,爷爷都不会高兴吧。”

    “知道就不要说,烂在肚子里。”明燚说话向来不客气。因为知道明妫接下来说的话,只会惹的明善海不悦。

    明妫:“可我偏偏不想,嫌我说话难听你可以滚,没人求着你留在这。”

    两人在餐桌上针锋相对,谁都没有退让的意思。

    “好了,多大的人了还吵嘴。”明善海放下筷子,重重的一声暗含警告,看向明妫说道:“不会关你一辈子,但是要关到你想清楚为止。”

    “您究竟让我想清楚什么?”明妫知道,但她选择性装傻。

    明善海了解自己的孙女,聪慧伶俐,不可能不知道这次把她关起来的用意,“阿妫,你一向聪明,不会不知道。你这次就算反抗到底也没用,你做不出这个决定,那我来帮你做。”

    明善海顿了顿,沟壑纵横的脸上浮现一点笑意,却让人看着不寒而栗,“但是你想清楚了,我来做决定的时候,他不一定……”

    后面的话明善海没说完,但是话已说到这份上,再傻的人也能品出弦外之音了。

    明妫向来不是个执着的人,或许是因为喜欢的东西她都能轻易得到,所以没什么值得她执着的,但是这次,她却想再挣扎一下,“他是贺氏……”

    “贺成跃的儿子,”明善海打断明妫的话,手掌摩挲着拐杖的龙头,言语中看似温和,却字字句句带着狠厉,“但这是在明城,他能不能平安回去,还未可知。”

    明善不欲再说下去,站起身打算回房休息,想了想还是补了句,“想清楚了我随时放你出去,明氏集团依然是你的。”

    话落,明善海这才转身离开。

    “爷爷,有些话总要当面说吧……”事已至此,再继续挣扎也没用了,明妫其实在被关起来的第一天就已经猜到了她跟贺隐的结局。

    这么些天,只是她不愿意轻易妥协而已。

    总觉得自己再挣扎一下,总会有不一样的结果。事实证明是她犯傻了。

    有些人真的没办法走到最后了。

    明妫咽了咽喉,眼眶隐约感觉到一点热意,被她拼命忍下,嗓音中带着她自己都没发现的哽咽,“最后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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