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9：盟友
周围一名下属立刻去寻找左/轮/手/枪及适配的子弹。
费奥多尔端起茶壶， 为刚入座的伊濑海也沏上一杯红茶，一瞬间让人产生一种错觉，这里是什么茶话会现场。
“你的目的是什么。”伊濑海的嘴角勾起一个嘲讽的弧度， “为了这一场游戏？”
加入聊天室的人不一定都有目的， 可能只是凑个热闹又刚好通过了测试， 但愿意参与第三轮测试主动来找他的，必然是抱有目的，或者有求于他的存在。
费奥多尔注视着他，这里的三个人，都拥有堪称“读心”的可怕观察力，然而在此时此刻他们主动封闭想法后，就谁也读不准了。
“我对潘君很感兴趣。”红茶的氤氲模糊了费奥多尔的神情， “要和我们一起玩一场游戏吗？”
我们？
伊濑海瞥向太宰治， 可太宰治靠在椅背上，一副事不关己地神游模样。
费奥多尔还有其他的同伙， 并且他并不介意暴露这一点。
伊濑海抬眼看着费奥多尔，仿佛对游戏这个词极为注意，“什么游戏？”
费奥多尔露出一个笑容，他这个笑容比之前所有的神态点都让人感到真实， “创造一个没有异能力者的世界。”
言下之意，消灭异能力或者消灭异能力者。
这个答案有点超乎伊濑海的意料。
系统：【玩家以为是什么？】
伊濑海颇为遗憾地回道：“征服世界或者毁灭世界。”
系统：【……感觉你还很遗憾？】
伊濑海：“漫画作品里不都是这样吗？看他之前在活动中投放炸弹的行为，我还以为这是个志向远大的反社会，特地演成疯子好和对方有点共同话题， 谋取信任， 没想到居然是个有理智的家伙。”
他叹息：“不过他这么一说我就明白了， 港口Mafia那时候其实是歪打正着， 没有抓错人， 怪不得后续还会咬住他。”
系统懵了：【明白什么？我真的24小时都和玩家在一起吗？】怎么他的数据库里什么都没有。
伊濑海回复道：“费奥多尔是涩泽龙彦背后的那个人。”
免得系统又问，他直接解释道：“我第一次见到涩泽龙彦的时候就觉得奇怪，那样的人不像是会做异能特务科走狗的存在。涩泽的能力是让异能力噬主，这样的能力和费奥多尔的目的是一致的，费奥多尔一定会接触他。”
就像他现在展露出了足够有用的能力之后，就收到了对方的招揽。
不过伊濑海当然不可能直接答应他。
他继续摆出那种冷淡的模样，没有表现出感兴趣，也没有任何排斥的意思，只是轻描淡写地说着，“让游戏来决定吧。”
但这样的态度在旁人看来才更可怕，消灭异能力者如此重大的事情，仅靠一场游戏的胜负就决定是否去做。
这样的反应可以说是在漠视生命，纯粹是将世界当场了一场游戏。
“若我为胜者，那你就……自首去吧。”伊濑海依旧轻飘飘地说着。
费奥多尔顿了片刻后，笑着同意了。
此前众人一直认为西洋棋会让组织首领去自首，是因为他本身如同盟约条例一样，不喜杀伤。可一旦带入他刚刚的反应，另一种解读就出现了。
这不是什么善意，而是他的恶意。
让那些自视甚高的人被自己轻蔑许久的法律所制裁。纵使越狱，他的过往也早在他被迫自首时化作一场笑话和耻辱，让他们颜面扫地。
这分明是杀人诛心。
“可惜没有盟约了约束力。”伊濑海的嘴角拉出不满的弧度，瞥向一旁的罪魁祸首，“要靠你了，见证人太宰君。”
“好、好。”太宰治有气无力地应和着，似乎很不情愿做这个见证人。
前去找抢弹的下属终于赶回来，他张望一圈后将有着6个弹巢的左/轮/手/枪和一枚子弹放置在桌子正中心的位置。
费奥多尔抬抬手，表示他和太宰治可以检查道具，但是伊濑海没有要查看的意思，只有太宰治拿起来看了看，确认左轮和子弹上都没有异能。
检查完毕，费奥多尔抬手准备填装子弹，这时候伊濑海却出声了，“等一下。”
伊濑海凝视着他，问道：“你的异能是什么？”
费奥多尔收回手，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没有回应。
“我不使用异能，公平起见，你也不应该使用异能。既然你不说明你的异能力，那就最好不要碰这把左轮。”伊濑海轻点桌面，冷声说着，“同样的，我也不会碰它。”
如果双方都不碰枪，那显然只能让第三人来开枪了。
两人默契十足地看向太宰治，又心照不宣地转过头，指向刚刚拿来左轮的下属。
太宰治立刻不满地嚷嚷：“为什么不是我来开枪。”
费奥多尔浅笑着说道：“见证的事情已经辛苦太宰君了。”
伊濑海则毫不避讳地说着，“我们不想玩到一半，见证人用道具自杀了。”
同在聊天室的他们很熟悉太宰平时的作风。
太宰治被嫌弃了。
太宰治沉默了。
那边的下属在三道视线的瞩目下，颤颤巍巍地拿起了桌上的左轮和子弹。
“那么，游戏开始吧。”
这一次，伊濑海没有向盟约宣誓。
“既然是我决定的游戏，第一枪就从我开始。”
即使是俄罗斯轮//盘这样危险的游戏，也有很明显的优势和劣势，第一枪显然就是劣势。
倘若第一枪就是实弹，那么游戏立刻就会结束。
倘若前面五枪都是空的，那实弹一定在第六枪中，后手可以直接弃权。虽然输了游戏，但至少不会丢掉性命。
既然是攻击敌人，下属的手便稳了许多。
他没敢完全贴在对方太阳穴上，不过这个距离也不可能躲开。
他扣动扳机。
砰——
是空枪。
“到你了。”伊濑海抬了抬下巴示意。
下属陷入了迟疑中，两人却完全没在意他的状态，在枪响之前的间隙聊起天来，仿佛被枪口指着的人不是他们。
费奥多尔好奇地问道：“潘君原本为我准备的游戏是什么呢？”
这句问话也意味着他看破了伊濑海一开始的打算。
聊天室中，Pan的原话是“测试的要求是——来到我面前”，这意味着找到他并不是测试的全部，只是个开始。
而当他们主动找上门来，根据盟约要求，他们就属于挑战者，作为被挑战一方的Pan就有权决定游戏的内容。
伊濑海没有回答他，只看着费奥多尔脑袋旁的枪口说道：“总不会比这个游戏更加刺激。”
那名下属终于挣扎完毕，对临时上司费奥多尔扣动了扳机。
砰——
依旧是空枪。
费奥多尔若无其事地继续问着：“这样的事情，分明在你的预料之中。”
多么疯狂，多么冷漠。
明知那些人不是善茬，却故意提出了这种测试要求。无论是安装炸弹还是制造恐袭，都是为了逼出他可能发生的事情。
似乎对他来说，与游戏的乐趣和刺激相比，这些都不值一提。
正因如此，费奥多尔才会选择邀请他。
第三枪，又轮到了伊濑海，这一次下属很快就完成了开枪的动作，却还是空枪。
面对费奥多尔的话，伊濑海的嘴角微微提了一下，像是愉悦。
他反问道：“但我没有想到，你会和港口Mafia合作。”
他的前半句变相做实了费奥多尔的话。
费奥多尔轻轻看向太宰治，微笑着没有说话。
举枪的下属看着这两个旁若无人聊天的家伙，觉得倍感压力的自己简直像是他们之中的小丑，甚至得不到一个眼神。
一时间，他心生恶念，愤然朝费奥多尔开了第四枪。
空枪。
枪响之后他也有些后怕，好在没真的把上司给解决掉，他心中也松了口气。这样一来就只剩下两个弹巢了，百分之五十的概率，第五枪就是决定胜负的时候。
他聚精会神地朝伊濑海开了第五枪。
还是空枪。
下属的脸色霎时间白了，左轮从手中滑落到地上。一共六个弹巢，现在前五枪都是空的，岂不是说第六枪就是实弹？
伊濑海瞥了一眼掉在地上的枪支，也说道：“看样子胜负已定。”
费奥多尔却自信不减，“还没结束呢。”他用眼神示意下属继续朝他开第六枪。
伊濑海在面具后挑眉，没说什么。
太宰治蹲下来拾起了枪支，在手里掂着走到了下属旁边，放在他颤颤巍巍的手中，满脸无聊地说着：“继续吧。”
三人的态度一致，下属只好硬着头皮，将枪口再一次对准费奥多尔，他已经做好了迎接血液飞溅的场面。
他扣动扳机。
最后一枪——空枪。
怎么可能！！
下属满脸的难以置信，枪支弹药都是他一个人拿过来的，填弹也是在他们都检查后自己填的，他确确实实地装进去了。
在这一刻，所有人都明白，有人在完全没有接触过枪支的情况下，实行了作弊。
这种事情真的做得到吗？
除了心知肚明的三人之外，所有人都在疑惑。
围着圆桌而坐的三人，依旧呈现浅笑、冷漠和恹恹的神色，没有人流出一丝一毫的惊讶。
系统忍不住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是玩家你做了什么吗？】
伊濑海认真地说：“我是真的什么都没有做哦。”
系统后怕道：【你什么都没有做居然还敢玩这个游戏！】
伊濑海：“因为我的准备工作早就完成，我说过，游戏往往在开始前就已经结束了。从你的数据库里搜索一下这个开枪者的脸吧。在我走进这里，第一眼看到他们的时候就决定这个游戏。”
系统依言照做，赫然发现这个人他们曾在群狼环伺的任务中见过！
他的首领败给了伊濑海，因为赌约跑去自首，所有人都忘了伊濑海的事情，同时也忘了当初赌注中还有一条——不得伤害他。
伊濑海当初就是凭借着这个约束，在敌方凶恶的目光下全身而退。
如今他也是靠着当初的这个赌注，任由对方往自己脑袋上开了三枪。
费奥多尔想利用这些和他接触过的人给他扣锅，却反而帮了他一个大忙。
系统从震惊中缓过劲来，【还是太冒险了，太宰治的异能力是无效化，万一能解除这些人身上的约束，你就危险了。】
伊濑海：“没事的，太宰治如果能解除，他的记忆也会一起恢复，但这些人是真的都不记得的我了。”
【行吧……我说不过你。】系统思索：【不过如果玩家没做什么手脚，那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伊濑海饶有趣味地说着：“这不是很明显吗？子弹从枪支中消失了，太宰治刚才的举动也验证了这一点。”
太宰治前后两次拿枪分量应当是一致的。
费奥多尔还有个同伙。
隔空取物？亦或者……空间系？
他之前口中的“我们”大概也并非太宰治这个卧底，而是一个致力于消灭异能力者的危险团伙。
“测试结束了。”伊濑海收回目光，他站起身来，从还未反应过来的下属面前走过，无趣地摆摆手，“希望下次，你能带给我更有趣的游戏。”
费奥多尔弯弯唇角，低声说道：“当然。”
“欸，这就结束了啊。”太宰治双手交叉放在头后面，意犹未尽地问道。
正向门口走去的伊濑海停下脚步，转头轻嗤一声问道，“你是在问那些来抓我的港口Mafia吗？”
他没有说完便离开了，但通常像他这样态度，那些人的下场只有一种可能。
——太宰的部队全军覆没了。
太宰治脸色微变，一边摸出手机盲打消息，一边朝外走去，费奥多尔也没有阻拦他，深红的眼眸目视着他们相继离去的背影，脸上露出了意料之中的反应。
太宰治走到某一处平坦空旷的广场前，身披斗篷的伊濑海在那静静地等候着他。
他停下脚步，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身穿黑大衣的他简直可以完美融入夜色之中。
“轮到我的测试了？”他用森冷的语气说道，完全不像之前那样急切，他根本也不关心自己下属的安危，那只是一个借口而已。
“不，你已经通过了测试，我的盟友。”这时候的伊濑海和在费奥多尔面前又不一样，他看起来像是个正常人，而非疯子，“我是来感谢你今天的配合。”
系统：【他什么时候成了你的盟友？】
伊濑海：“在他没有把我和那些人的赌约内容告诉费奥多尔的时候。”
系统：【他知道？！】
伊濑海：“当然，你忘了今天那个坂口安吾吗？港口Mafia早就知道我当初那些赌约内容了。”
系统纠结不已：【可他不是在和费奥多尔针对你吗？】
伊濑海：“费奥多尔邀请我消灭异能力者，等同于是消灭异能组织港口Mafia。我只是一个游戏人间的疯子，没做过危害横滨的事情，和港口Mafia也没什么深仇大恨，费奥多尔才是真正危险的角色。他当然知道谁是优先目标。”
他遗憾道：“可惜费奥多尔身边有个空间系的家伙，不然港口Mafia刚才就可以一网打尽了。”把他和费奥多尔一起抓了那种的一网打尽。
系统惊愕：【你们是什么时候搭上线的？】刚才明明全程都是费奥多尔在他聊天。
伊濑海：“在我叫他太宰君而不是小矮人的时候。”
系统无言，它算了算：【所以费奥多尔和太宰治联手搞你，结果你和太宰治联手搞费奥多尔？你们聪明人心眼真多。】
然而，接下来事情的发展再度超出了系统的预料。
“我们首领想见你，去他面前感谢我吧。”太宰治抛着手机说道。
系统气愤的说道：【什么？！他居然翻脸了！他要抓你。】
伊濑海不慌不忙地回复太宰治，“我说过，如果你是在问那些港口Mafia，他们此时大概正面对青衣警察们的调查，不会过来了。”
在过来之前他就预料到会有这一幕，用公共电话向警方报案，而因为港口Mafia涉炸弹案，又是异能力者，案子被转到了Scepter4手中。
Scepter4正好有理由调查牵扯了炸弹事件的港口Mafia。
太宰治没有回复伊濑海，而是大声喊道：“小矮子来得真慢啊。”
属于中原中也的声音从上空传来，“混蛋太宰——”
“可恶，一个短信都把我叫过来，我还没找你算账呢！横滨祭上的炸弹是怎么回事？！”骑着机车以不寻常的路线赶来的中原中也落地后，从车上跳下来，娴熟地揪住太宰治的衣领，恶狠狠地问道。
太宰治摊摊手，露出一脸无辜的气人表情，指着伊濑海祸水东引，“这就是森先生要找的西洋棋，也和炸弹事件有关，中也可不能让他跑了哦。”
中原中也松开太宰治，锐利地眼神扫过前方的斗篷人。
伊濑海还是第一次见到中原中也满身杀气的模样，在朋友面前，尤其是半年前那件事后，中原中也对朋友的态度一直都很温和，甚至会让人忽视他的赫赫威名。
系统：【哦吼。】
伊濑海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脑中也跟着：“哦吼。”
系统突然慌了：【等等，玩家你这次没有准备后手吗？你难道没有预料到太宰会反水，会找中原中也过来吗？】
伊濑海没有回复它。
而这时，中原中也已经准备动手了。
第20章
020：盟友
中原中也正要动手， 却见眼前的西洋棋忽的消失了。
他愣住，蓝色的眼中尽是茫然，“人呢？”
“喂， 太宰。”他呼喊身后的搭档， “这家伙的异能力不是那个十条盟约吗？怎么变成空间系了？”
太宰治冷静地回道：“是另一个人。”
果然存在的另一个人。
“我看到他们了。”中原中也看向某个厂房楼顶， 除了之前的西洋棋，还有一个带着礼帽，身着黑白撞色服装，脸上覆着扑克面具，像是马戏团里小丑魔术师打扮的青年。
他一蹬脚，脚下地面崩碎，如同炮弹般向着那个方向前进。
“呀， 观众来了， 那么——接下来是魔术表演时间！大变活人！”那个银发魔术师露出夸张的表情，扯着自己的斗篷， 用斗篷笼罩住自己，整个人消失了。
并且就在中原中也抵达时，西洋棋也在他眼前消失，简直就像是在戏耍他一样。
“可恶。”中原中也飞到空中一探究竟， 可远离了刚才空旷的地带之后，这里的建筑物越来越多，根本看不到那个空间系的银发青年躲到哪里去了。
某个厂房的隔间内。
伊濑海又一次被人从披风里拉出来。
这个救了他的人异能力是通过披风连接周围30米左右的空间，每次自己转移后， 都会再把他从披风里掏出来。如此往复转移了几次， 这才到了目前这个暂且安全的地方。
系统松了口气：【玩家果然是有准备的。】
“多谢， 你叫什么名字？”伊濑海整了整自己的大斗篷问他。
“我喜欢提问！我的名字是果——戈里。[1]”果戈里优雅地做了个西式问候礼， “陀思让我来解救一只即将被重力束缚的鸟儿。提问！获得自由的鸟儿名字是？”
“潘·多拉。”伊濑海以同样地礼节回敬他， 矜贵的王子郑重道：“替我转告我的盟友，他也会获得自由，我期待着他下次带来的游戏。”
“美妙的友谊！”果戈里满脸赞扬，再一次用斗篷罩住自身消失了。
【帮费奥多尔获得自由……怪不得他会出手，玩家，你该不会还和费奥多尔联手对付港口Mafia了吧？】
系统忍不住吐槽：【你究竟有几个盟友？】
面具背后的伊濑海眨眨眼，“哎，可怜我连组织都没有建起来，只能扯个盟友的名头到处忽悠人，显得没那么寒碜。”
系统谴责道：【你见了好几个聊天室成员了，全成盟友了！】
伊濑海无奈：“这群家伙如果进来了，肯定全都是二五仔，任务直接失败。我明天就再找找，实在不行还有替补呢。”
“对了，一会儿回去还要和丛林家的小少爷打游戏。”他面上浮现困扰之色，“电子游戏我玩得可不多。”-
“可恶！”须久那放下游戏机，瞪着屏幕上[GameOver]的字样，脸颊气鼓鼓的。
“嗯？”坐在轮椅上的绿之王比水流看过来，“真是少见，已经连输的好几把。”
边上提着啤酒罐的男人笑道：“反正上次也输了，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提起之前的败绩，须久那更是生气。
几个月前，他在网络游戏中遇到了一个奇怪的家伙，用户名是空白的，和游戏论坛里提及过的都市传说一样。
好奇之下他发起了挑战，结果也是连败。
须久那同样邀请过对方玩Jungle，结果被毫不犹豫地回绝了。
“一个个都不肯玩流制作的游戏，明明是那么棒的游戏！”他朝自己的王抱怨着。
男人用啤酒罐轻轻敲了下须久那的额头，“好了，到小孩子睡觉的时间了。你明天不是还要继续去找那个西洋棋吗？”
须久那志在必得，“我一定会帮流找到的他的。”-
翌日，横滨祭第二天。
今天的人流量比昨天更大，虽然论坛里流传着昨天出现炸弹的消息，但因为最后什么事都没发生，习以为常的横滨人反而觉得安保还不错了，更放心了。
更重要的是，昨天那个禁止杀伤的异能力者又出现了，大家心中莫名安心。他们也期待着今天还能看到那样的棋子，那意味着他们将获得绝对的安全。
佐佐城信子和旗野苍也是今天才赶来这里。
他们其实没有信心找到Pan，因为他们没有关于对方的任何特征信息，在人来人往的活动中找到对方，几乎是不可能办到的事情。
“再有一会儿就到时间了，我们去高处看看吧。”佐佐城信子看着面色苍白的旗野苍，眉宇间浮上忧愁。
旗野苍抹去脸上的汗水，虚弱地回道：“好。”
他的模样和精神状态实在令人堪忧，与刚刚回国时意气风发的模样判若两人。
听说昨天活动里出了点意外，旗野苍这一次全程开启异能力，试图发现想要破坏这份和平的人。对他来说，这件事的优先度比找到Pan还高。
这让本就精神不济的他更加体力透支。
他看到了安保人员身上的黑色，联系到佐佐城信子说给他的消息，还有这个城市之前发生的事情，他感到无比可悲。
一个城市的大型活动，最基本的安全事物居然要由**来负责！
但这还并非近期最让他厌恶的事情。
他已经入职了国家机构好几天，原先想要借助这个宝贵的异能力捉出其中的蛀虫，可等他使用了异能力，入目的却是成片的黑色。
大部分底层成员身上还保持着蓝色，可在中层以上，黑色反而是更普遍的存在。
甚至连带领他的，同为非时院一员的精英政客，身上也是吞噬一切的黑色，代表罪恶的黑色。
“从今往后，旗野你也是支撑起这个国家的一员，让我们一起为了国民的幸福而努力。”前辈嘴里说着虚假的漂亮话，边上的人附和着说下班后要在高档料理亭举办迎新会。
可他只感觉作呕。
他不能成为这些罪犯中的一员，他必须坚守自己的理想。
他需要肃清这些蛀虫。
被灼烧理想的旗野苍整日痛苦难眠，他和佐佐城信子一起收集这些人的罪证，却一无所获。
仿佛一切都是他的错觉，是他的异能力出错了，这些人都是高洁的领袖。
不，他没有错！
旗野苍坚定着，他更怀疑是有什么人将他们的犯罪证据全部抹除。
他需要其他的力量来帮助自己。
就比如那个Pan。
两人来到了屋顶，昨天Pan差不多就是在这个时段使用的异能力，这一次也许还会出现。他们可以借此机会，从人群中找到与寻常人反应不同的存在。
或者是通过辽阔的视野，观察到是否有罪大恶极之人躲藏在人群中。
学生们身上的蓝色是旗野苍唯一的慰藉，他不允许有人破坏学生们的活动。
刚一推开通往天台的门，他们便看到防护网后有一个的红发少年，身上穿着海常的制服，高处的秋风吹动着他的发丝与衣摆，他撩起眼前扰人的发丝，碧蓝的眼睛温柔地看着下面举办的活动。
旗野苍从他身上看到了纯净的蓝色，这让他感到了舒适，紧皱的眉头也舒展了一些。
伊濑海注意到了他们的到来，两人的年龄看起来都和他差不多，但显然不是他们学校里的人。他关切地上前询问：“这位同学，天台上的风有点大，你的脸色不太好，需要去医务室休息一下吗？”
中原中也今天的脸色也很很糟糕，伊濑海心知肚明，也不再前去打扰他。巡视完毕后就来到了天台，他需要卡着昨天使用异能力的时间点，一来让游客们安心，二来尽可能切割西洋棋和他的关联。
这一处天台视野和隐蔽性都很不错，附近的监控摄像头也看不到这里。
今天巡视的时候，伊濑海就发现校内的监控摄像头运转得非常不规律，就像有人在背后操控一样。
大概是聊天室里没到场的人通过摄像头找他吧。
伊濑海也任由他们去了，这里是他的主场，学校里的摄像头视野范围他全都一清二楚。
“我没事。”旗野苍拒绝了他的好意，也走到边缘，抓着防护网，仿佛在找什么人似的看着下面，他身边的佐佐城信子和他的行为差不多。
奇怪的举动。
伊濑海注意到了他们，思索了一下，没有选择去其他地方，而是留下观察一会儿。
“是要找人吗？广播站这几天都会对游客开放，我是海常的学生会会长伊濑，有什么帮助的地方请和我说。”
旗野苍目不转睛地盯着下面，没有答复，佐佐城信子听到他的身份，倒是想到些什么，转过来问他道：“你好，伊濑君，我是佐佐城信子，我们在调查昨天的传闻中的炸弹事件，请问你知道些什么吗？”
她取出自己的东大学生证和旗野苍的工作证，给伊濑海证明身份，她修的犯罪心理学，在这方面具有很高的可信度。
伊濑海觉得越来越有意思了，调查这起案件的势力可不小，一个学生和一个政府官员孤零零跑过来调查，实在是不对劲。
也只能忽悠一些涉世经验不深的学生。
系统默默提醒道：【玩家，你的涉世经验也才只有两年。】
伊濑海扬起笑容回复她：“案件相关都移交给Scepter4，我不方便透露。”
结果对方看起来松了口气。
嗯？看样子和Scepter4的人很熟悉，没有继续刨根问底，是真的在关心案件？
真是热心人士？
作为一个见惯了肮脏的横滨人，伊濑海还真有点不适应。
佐佐城信子和旗野苍耳语几句，又问道：“同学，你昨天在这个时候有没有见过什么奇怪的人？”
原来如此，是她呀。
想起聊天室里某位关注安全情况与犯罪情况的女性，伊濑海恍然，他打量着二人，问道：“你们是来找西洋棋的？昨天很多人都在找他。”
两人立刻看向他，追问：“你知道什么吗？”
伊濑海神秘地笑笑，“他不一定是好人吧，你们为什么要找他？”
这一次回复他的是旗野苍，这个看起来比他稍大一点的青年脸上满是正义凛然，“他是不是好人我会用自己的眼睛亲眼见证，但我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能肃清罪恶的机会。看起来你知道些什么，请告诉我们他的消息。”
“可以啊。”伊濑海点点头，指着自己，眨了眨眼说道，“我就是你们要找的人。”
旗野苍和佐佐城信子呆住了，他们看着眼前这个热心的红发少年，一时间难以置信。
“你是认真的？”
旗野苍蹙起眉头，怀疑这是个恶作剧。
伊濑海调整了下姿势与神态，敛起笑容，气势顿时一变，宛如御座上的王者。那股气场压着他们，令他们不得不信。
他嘴唇亲启，如同神明与信徒对话，“我对你们很感兴趣，向我倾诉你们的目的，也许我能让你们得偿所愿。”
旗野苍凝视着他，看着他身上毫无杂质的蓝色，他信任那样的蓝色。
良久，他沉声道：“我要让所有的犯罪者都受到制裁，我要打造一个没有犯罪的世界。我厌恶那些罪犯，更厌恶坐在国家中枢里的罪犯，我想找出他们的罪证，我需要十条盟约的力量。”
他甚至在想，如果是的十条盟约能够永久的存在和覆盖在这个世界上该多好。
他的正义让伊濑海为之侧目，越是看得懂他的微表情，伊濑海就越是赞叹他的单纯与正直。
伊濑海静静地看了他片刻，透过了他每一丝表情看到他心底的想法后，转而问一旁的佐佐城信子，“那么你呢？使徒小姐？”
被叫破网名的佐佐城信子没有惊慌，她同样信任旗野苍的能力。
她双手置于胸前，像是在祈祷般，虔诚地说道：“我想帮助苍实现他的理想世界，仅此而已。”
“我明白了，二位的理想令我动容。”伊濑海轻轻点头，傲慢地说道，“我给你们一个机会，就让游戏来决定。”
他缓缓道来：“如果我赢了，你们就要加入我的组织，忠诚于我。如果你们赢了，不论是我还是我的异能力都会帮助你们实现理想。这样的条件如何？”
佐佐城信子和旗野苍对视一眼，有些犹豫不决。
网络上有人测试过十条盟约的效力，赌注具有极强的约束力，一旦生效必定执行。
获胜后的条件固然满足他们的想法，但如果输了，谁知道对方未来不会成为犯罪者呢？他们不想为虎作伥。
“按照盟约第五条，因为是我提出的游戏，所以你们有权决定游戏内容。但是——”他伸出手，将手心向上，“我建议你们选择黑白配的游戏，因为我承诺，我只会出手心[2]。当然，信不信在你们。”
黑白配是个很简单的游戏，大家喊着口号一起伸出手，手心为白，手背为黑，与其他人颜色不一样的那个人就赢了。
换句话说，如果他没有说谎，那么胜负已经交到另外两人手里了。
佐佐城信子看向旗野苍，只要她出手心，旗野苍出手背，那么无论伊濑海是否变卦，他们中都会有一个人胜利，都能达成理想。
旗野苍却想到了另一方面。
这个游戏只要有两个人是一伙，那他们绝对不会失败。既然如此，对方为什么还要多此一举说只出手心？
他注视着伊濑海蓝色的眼睛，这样的颜色和他身上的蓝色一样明亮。
这个游戏除了胜负之外，还有平手。
这才是对方真正的目的。
一旦意识到这一点，正直的旗野苍就无法轻易地做出选择。
其实，平局也算是不错的条件，这才是公平的交换。
如果能达成他的理想，别说忠诚，就算是性命他也能毫不犹豫地交付出去。
不对，如果他想要平手，和信子一起出了手心，对方却变卦出了手背，那他们就输了。
这不是普通的游戏，这是陌生人之间的信任考验。
是选择信任他，还是辜负他的信任？亦或者让自己的信任被他所辜负？
旗野苍紧紧攥着手，难以做出抉择，一个小小的游戏，却比做人生大事的决定更加艰难。
“如果确定是这个游戏，那我们就准备开始吧。”
伊濑海好似完全不知道对方的心理活动，等了片刻没有回应之后，抬起手说道：“向盟约宣誓！”
在和昨天一样的时间，西洋棋的虚影再现，早有预料的人们拿起手机拍照。
人们热烈地讨论着有关西洋棋的各种传闻，关于他的样貌、年龄、身份等等，但在这个由水箱和楼梯间构成的视线死角处，佐佐城信子和旗野苍却亲眼见到了眼前人的变化，不费吹灰之力地知道了人们想要的答案。
心中最后一丝怀疑也随之消失。
旗野苍深呼吸一口，使了个眼色给佐佐城信子，一起说道：“向盟约宣誓！”
那么——
游戏开始！
——黑、白、配！
三个人同时伸出了手。
三面手心静静地朝上，迎着天光，托举着希望。
在潘·多拉冷峻的面庞上，嘴角勾起一个小小的弧度，让人感到他愉悦的心情，“是平局啊。”
准确来说，是信任。
另两人也是松了口气，失笑起来。
平局可以共赢，也可以共输。
潘·多拉将另一只手也伸出来，两只手心分别伸到两人面前，“欢迎加入我的[艾尔奇亚]，我忠诚的骑士们。我也将回应你们的期待，帮助你们实现理想。”
旗野苍和佐佐城信子覆上他的手，接受了共赢，也接受了他的条件，像骑士一样低下头，“为您献上忠诚。”
他们信任对方，愿意以忠诚交换，成为对方身后的骑士。
但旗野苍这双眼睛，会一直目睹着对方的所作所为，成为对方头顶上的达摩克利斯之剑。如果他沦为犯罪者，根据消灭犯罪者的另一项赌注，他们会率先动手。
【叮！恭喜玩家获得CG[艾尔奇亚·效忠]，已收入相册。】
作为旁观者的系统记录下这一幕。
潘·多拉在脑中说道：“系统，奖励。”
系统一愣，【这才两个成员。你之后不是还要面试候补成员吗？】
潘·多拉不悦道：“有三个人的社团申请就能通过。”
系统一噎，【行吧，又不是不给，这么着急做什么。】
【恭喜玩家完成主线任务[建立组织]，获得奖励：组织基地×1、武器×N。】
发了奖励的系统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玩家，你这时候要奖励，该不会又想搞什么吧？】
潘·多拉没有回应他，而是对自己新鲜出炉的属下说道：“我等不能与那些非法组织同流合污。组织的首要目标——获得异能开业许可证。”
【叮！玩家触发主线任务——异能开业许可证。】
【任务说明：多么正气凛然的组织，当然要遵纪守法，不能当黑作坊。去获得异能开业许可证吧，将组织的名声传扬出去！整个横滨，除了武装侦探社，你们就是最靓的仔。
任务奖励：潘·多拉的假面（绑定）（听说过超人的眼镜吗？一样的功效。）、进阶体术、组织活动资金。
失败惩罚：无
拒绝/接受】
第21章
021：神明
作为理想主义者的旗野苍一脸认可， “你说的没错，我们应当以身作者，遵守法律， 才能有效、有名目地去打击那些人。”
“可那是异能开业许可证。”佐佐城信子考虑的问题更现实， 她委婉地说道， “不是随随便便什么人都能拿到的。”
潘·多拉志在必得地说着：“既然存在，就可以得到。”
他沉静的碧眼让人不自觉地信服，身上也有一种上位者的气质，仿佛只要跟随他，一切难题都将迎刃而解。
佐佐城信子冷静下来思索。
其实从眼前这个少年作为西洋棋现世到现在，满打满算还没有一个月，可他却在众多组织的围捕下安然至今， 还能在论坛上高调发帖招人。
这些绝非运气， 而是一步步心思缜密地布局才能走到今天。
他不是那种冒进的人，一定有什么计划。
于是， 她问道：“有什么我们能做的吗？”
潘·多拉反问：“你们有什么能力？”
“正式介绍一下，我是旗野苍，18岁，我的能力是看到人们身上的罪恶。”旗野苍如实说了自己的异能力， 并说明自己此前已经加入了非时院。
潘·多拉略微诧异地挑挑眉。
旗野苍继续讲述着。
非时院和传统的王与氏族模式不同，所有的成员都是维持国家机器运转的齿轮。
而其中一些齿轮在这个过程中逐渐腐朽了，他不知道黄金之王是否知道这些事情，但他仍然记得自己上任第一天时所看到的震撼与肮脏。
他难以进入御柱塔顶端， 也无法完全相信只见过一面的黄金之王。
说到这里， 他自嘲地笑了一下。
他连自己名义上的王都不完全信任， 却在刚刚信任了同样只见了一面的家伙。
简直就像是被迷惑了一样。
被盟约之下的美好世界所迷惑， 被对方展现出来的信任所迷惑。
可至少现在， 他是心甘情愿被迷惑的。
眼前的少年对他而言，犹如溺水之人的救命稻草。
在他之后，佐佐城信子也做了个自我介绍，在提及能力时，她道：“我没有异能力，也没有加入氏族。不过我有一些人脉，也知道不少内部消息，也许能帮上你。异能开业许可证的发放机构只有两个，青之王的Scepter4和异能特务科。”
她犹豫一下，“虽然我们和Scepter4的室长宗像礼司认识，但他绝不会因为我们的几句话就下放许可。迄今为止他手上还没有通过任何一个组织的申请，近几年放出去的许可证都是从异能特务科那边流出去的。”
“异能特务科……”
提及这里，她神情有些奇怪，“我和苍之前就在怀疑，那些掩盖了官员们罪证的人，应该就出自异能特务科。我偶然听行业里的前辈说起过，异能特务科下有一个收容危险异能力者的秘密机构。”
“这属于绝密信息，我知道的也不是很多，但我认为的确存在这样一个机构。
有一个新型搜查犯罪组织曾招揽过我去做外务分析官，组织名为‘仓’。他们通过一个被叫做罔象女的异能力者，收集罪犯的杀意，构建虚拟世界，然后从虚拟世界中找出凶手的线索。”
还未毕业就被这样的组织招揽，也由此可见佐佐城信子的优秀与前途无量。
系统：【总算有点靠谱的成员了。】
佐佐城信子说出了自己的想法，“这个组织的出现是毫无风声的，他们不属于警察厅，而是隶属于异能特务科。罔象女的能力因为有助于破案来到了明面上，那么就有可能存在不适合出现在明面上的异能力者，他们同样在工作，但做的也许是一些脏活。”
这也是她和苍没办法信任现有官方机构的原因之一。
潘·多拉相信她的说辞，也并不奇怪存在这样的机构。
早在他第一次向异能特务科的调查员获取情报的时候，对方就说过他被暂定为特级危险能力者A级人员之一。虽然第一要求是拉拢，但是在确认他有反社会倾向之后也会采取特殊手段。
究竟是什么特殊手段呢？其他的具有反社会倾向的特危A级又在哪里呢？
恐怕都和佐佐城信子提及的这个秘密机构有关。
有意思，既然牵涉到了，届时顺带调查一下也不错。
也许会有什么意外收获。
“我明白了。”潘·多拉点点头，看着时间和昨天差不多，他便解除了异能力，凌厉的上位者气质散去，恢复了一身学生制服的纯良模样，一派温和亲切。
两人看着这样的他，一时间不太不习惯。
单纯的旗野苍心中嘀咕道：
这个异能力还能切换性格？
伊濑海脸上挂着愉悦的神情，“我本来也是打算从异能特务科那里获得许可证，不过目前还缺点人手，接下来要拜托你们帮我筛选一下。”
他简述了一下替补的事情。
能够看到罪恶的旗野苍和敏锐聪慧的佐佐城信子，把事情交给他们，自己也能轻松一点。
果然当BOSS就是爽！
佐佐城信子接下了这个任务，“你计划怎么获得许可证？”
“抛开王权者和官方组织以外，所有获得许可证的组织都有一个特点——做出了巨大贡献或者解决了什么麻烦的社会事件。”
伊濑海歪着头，微笑着：“而眼下不是正好有这个机会吗？”
系统愕然：【玩家，难道你第三轮测试提出那样的要求，一开始就是……】
可这起炸弹事件看起来没有严重到那种地步。
饶是心有疑惑，佐佐城信子还是没有追问下去，她深深地看了眼伊濑海，行礼后和旗野苍一起告辞了。
【聊天室·迪司博德】
甘乐：刚刚Pan又收回了异能力，大家见到他了吗？
神之眼：啊，我还在上班，要是不加班的话去看看吧。不过我远程看了下，人好多，有点难找。
猿：之前是你抢了摄像头控制权？
神之眼：有一部分，芳子先生也分走了一些，剩下在你哪里？你居然不是黑入的。
不想上班：……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不想上班：Pan什么提示都没有给，真的有想让我们找到他吗？
最讨厌小矮人：噗——反正我已经见到咯。
不想上班：你怎么突然改名了？
不想上班：昨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鼠：一场美妙的游戏。
棉花糖：很有意思哦～
伊濑海看着聊天室的公屏，注意到了神之眼话里的意思。猿拥有监控的秘钥，是以正规途径查看和控制摄像头。
他若有所思，发了个邮件向理事长询问，不一会儿便得到了回复。监控秘钥确实被交给了调查炸弹事件的Scepter4。
伊濑海回忆了一下，先前和他对接的是个黑发戴眼镜的青年，总是没精打采的样子，看起来才18岁左右，但是在组织中地位很高，是这次行动的带队人，被其他人尊称“伏见先生”。
性格和语言习惯也能对得上，而对方的名字就是——伏见猿比古。
系统艰难道：【怪不得任务惩罚是一群二五仔，就连佐佐城信子也险些加入官方机构。】
他不禁失笑，也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他这个聊天室里还真是惹来了一群身份不凡的家伙。
青之王和绿之王那边他暂时没打算招惹，暂且放一放。不过他这里需要技术人员，聊天室里的芳子是个足不出户的，他只能考虑之后蹲守一下神之眼——该不会又是什么王权者的人吧？
祈祷一下自己别那么背，伊濑海在天台朝下看去是，从人群中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脑袋。
是那个BUG人设。
不，应该说是一个疑似异能力者的PK学园高中生。
如果是自己的猜测是真的，那他也是个很有意思的人，而且从上次的情况看来，比较爱好和平，没有什么攻击倾向，也许能交个朋友。
伊濑海跃跃欲试想要前去试探一番。
考虑到对方如果真的和自己的BUG人设一样，那异能力实在多得数不过来，极有可能也具有心灵感应的能力。
上次自己刚起疑就恰好得到解释，实在是太巧了。
这次他决定谨慎一点，清空了杂念后才走下楼去-
人群中，有几个人明显是结伴而来。
前面一对恩爱的夫妻，后面跟着三个高中生，走在中间的那个就是伊濑海的目标，名为齐木楠雄。他左边是一个中二少年，右边是一个屁股下巴的笨蛋。
走在中间的他面无表情，不论身边人说什么都毫无波澜。
横滨祭的宣传不知怎的被他的母亲齐木久留美知道了，便决定要一家人来这里玩。准确来说，是过来约会的夫妻加上齐木楠雄这个保镖。
齐木楠雄是个具有众多异能力的能力者，能力要是介绍起来几页都说不完，心灵感应只是其中一样，但他和其他想要搞事的各种异能力者不一样，他只想当个普通人。
齐木楠雄本想隐身过来，结果同学燃堂力意外被母亲邀请一起前去游玩，这个家伙因为太过笨蛋导致自己的心灵感应对他无效，防不胜防，让他只好放弃原本隐身的打算。
他并不想在海常久留，因为很可能会遇上一个麻烦的家伙。就是他上次为了免排队瞬移到横滨甜品店时遇到的，把他当做人设成真的人。
真糟糕，看样子是半年前的那次记忆没有清除干净，残留了一点印象才会导致对方做出那样的人设。
如果早知道对方脑子里那么想，他一定在感应到对方要进店之间就瞬移离开，而不是抱着他反正不记得自己的侥幸的心理留下来吃咖啡果冻。
那家伙最近察觉到自身的异能力后还开始花样作死了，当初有说会是这样的性格吗？
齐木楠雄感觉自己上当了。
但为了遵守和某个委托人的约定，他还是时不时隐身来横滨看看，好在对方会用异能力之后就不会再遇到半年前那种生死危机了。
“啊——”走在前面的齐木久留美惊呼。
由于人太多，她避让人群时被周围人的肩膀撞了一下，无意间松开了手中的关东煮，眼看就要摔落在地。
一只手稳稳地接住纸杯，重新放回了她手中。
“已经没事了，夫人。”伸出援助之手的红发少年温文尔雅，“这边是主干道人有点多，可以先去C区看看，那边也很有意思。祝您在这里玩得愉快。”
红发少年刚与他们擦肩而过，齐木久留美就小声感叹，“真像王子啊。”她的丈夫立刻开始吃醋，两人说起了一些甜腻的话语。
因为他本来就是王子。
齐木楠雄在心里想到。
这时候，他全天候开启的心灵感应能力让他听到了红发少年的心声。
——这是刚才那位夫人落下的钱包吗？
齐木楠雄下意识看过去，地上空空如也，而红发少年则含笑看着他。
糟糕。
过于习惯心灵感应能力的他反而中计了，他平时的日常生活中很少有这么狡诈的家伙。
对付这种人，即使说自己注意到的是他身后的摊位也没有用。
——看样子是真的，复数异能力者？
——你好呀，BUG先生，你叫什么名字？
——我没有敌意，只是来打个招呼而已，感觉你看起来很亲切，我们以前认识吗？
齐木楠雄默默拿出自己用以消除记忆的道具，在对方诧异的眼神中，飞速往对方头上敲了一下，也把周围注意到他敲头动作的人也敲了一下。
这能消除对方一分钟的记忆，失去的记忆会自动替换。
——赤司君失散的兄弟？
读取了对方被替换后的想法，齐木楠雄放心地跟着众人继续朝前走。
伊濑海确实没发现刚才的记忆有什么不对，他在近距离看到对方的样貌之后，怀疑他是赤司征十郎的兄弟，因此忘记了测试他是否是异能力者。
直到他听到手机邮箱的铃声，摸出手机看到自己之前维持在备忘录的界面，上面有一个数字1。
他笑了起来。
这是他在下来之前就准备好的，如果他确认了对方的身份，就盲打一个1来记录。可如果刚才他漏了确认，根本不会有这个数字。
所以，他的记忆被动过手脚了？
还没走出200米心灵感应范围的齐木楠雄顿住。
他犹豫了一下是否要用影响巨大的时间穿梭，直接回到过去抹掉对方在甜品店见过自己的记忆。
——嘛，如果是真的，那有着复数异能力的他简直就是神明大人。
——记忆被替换了说明对方不想和我交朋友？这是被讨厌了吗？这还是第一次遇到，真是挫败。
算了。
齐木楠雄心想，反正以他迟早就会记起一切，到时候也会见面。
——那就不打扰你了，神明大人，玩得愉快哦，有缘再见。
伊濑海不知道对方能否听见，故意在心里说道。
——啊，再见。
齐木楠雄回道。
心里突然出现另一个声音，伊濑海楞了一下，回望着齐木楠雄离开的方向。
他对系统说道：“所以这是没有讨厌我的意思吧？”
系统：【重点是这个吗？！】
伊濑海耸耸肩，回过头来翻看着自己手机邮箱新进来的消息。
“啊，是乱步君找我过去。”
真是难得。
邮件是与谢野晶子发来的，说是江户川乱步让他去一趟侦探社，可以在今天的横滨祭结束之后再去。
后半句的体贴显然不是江户川乱步的风格，应该出自她这个发信人之手。
会是什么事情呢？
距离今天的横滨祭结束还有四个小时，可伊濑海已经忍不住心怀愉悦地期待起来了。
第22章
022：异能特务科
距离第二天的横滨祭结束最后半小时， 聊天室里出现了新消息。
【聊天室·迪司博德】
神之眼：我到横滨祭的会场了，该怎么见到Pan？
甘乐：哈哈哈哈，你当是面试吗？到公司楼下问HR路怎么走。
神之眼：……难道是我一直以来误解了吗？我不是日本人， 对你们的一些习俗不太了解，那不是招聘信息吗？之前也不是在测试技术吗？
一直观察着聊天室的系统忽然在伊濑海脑内说道：【噗哈哈哈哈， 玩家， 我跟你说。聊天室里还真有人信了啊， 你的聊天室里居然还有正常人！】
它还体贴地复述了一遍内容。
伊濑海委屈：“我本来就是正儿八经地在招聘。”
本来就在校门口观察情况的伊濑海， 一眼就看到了那个拎着电脑包， 身着西装的茶色发青年，外国人的模样，看着手机茫然地环顾四周， 似是在犹豫该不该进去。
怪不得会误解， 是个一眼就能看到底的单纯人物。
“先生， 是在等人吗？”像是察觉到了他的不自在， 伊濑海上前询问。
青年抬起头看向他，迟疑地点点头，“算是吧……”
伊濑海笑吟吟地递给他一张活动地图， 指着其中一个地方说道：“这边有专门的等候室，请去那边稍作等候吧， 还有免费的茶水点心供应。”
校门口的监控最多， 聊天室里估计也有几个人看着这里， 伊濑海三言两语就先将人打发到无监控的空教室去。
他之前也接待了不少人，而且刚才并没有看手机的举动，因此在监控中他的行为没有任何可疑的地方。
等青年循着地图来到空无一人的教室后， 还在寻思是不是自己走错了路， 就见一个斗篷人走了进来， 还将教室门落了锁。
“欢迎你来到我面前，神之眼。”这一次伊濑海的异能力并没有覆盖全横滨，只是这一个教室而已。
青年吓了一跳，后退半步。
他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Pan？”
潘·多拉自顾自地在中间的课桌后入座，像是面试官一样审视着他，“说说看你来面试的原因。”
系统：【嗯？？你还真搞起面试来了？】
“叫我埃克尔堡就可以，我是一名软件工程师，博士学位……”埃克尔堡也快速进入状态，简要的介绍了自己的情况和项目经历。
“你想跳槽的原因？”
埃克尔堡如实交代，“我不习惯日本公司的加班制度，我认为我的工资和工作量不匹配。意外在论坛上看到你的招聘，写着待遇从优。我对工资的要求不高，但希望工作量不大，不要加班。我想在业余时间研发自己的专利，如果成功了也会优先考虑和公司合作。”
系统：【真有人冲这个来啊。】
潘·多拉轻轻点头，“你的要求我允了，我对你的要求只有一点——忠诚。组织事情不多，最近正在办理开业许可，我们会是合法正规的组织。劳务合同会在十条盟约的约束下，以游戏的方式订立。”
就这样，埃克尔堡稀里糊涂地就用一场平局游戏签订了合约。
等他回到家打开聊天室的界面，里面有人在问他。他回想起Pan对自己的叮嘱，隐去了关键信息后回复消息。
【聊天室·迪司博德】
甘乐：@神之眼，你见到他了吗？
神之眼：见到了，人挺好的，工作也不错，很正规，我已经决定跳槽了。
不想上班：？？？
神之眼：@不想上班，要考虑一下这份工作吗？可以在家工作，不用上班，也不加班，我觉得会很适合你。
芳子：我倒是觉得不错，如果我想换工作了也去试试。
用户名为[不想上班]的坂口安吾看着聊天室里的消息，默默记录下来，一如往常发给了港口Mafia首领森鸥外和异能特务科的上线。
他是异能特务科派到港口Mafia的潜入搜查官，俗称卧底。
当初Pan的帖子的被太宰治注意到，森鸥外便让他也潜伏其中，收集信息，聊天记录每天都要上传给他。
坂口安吾在给异能特务科的报告中提及了这一点之后，上线也提出了同样的要求。
没过多久，他就收到了森鸥外的消息，这倒是少见，森鸥外很少会回复他。
BOSS：看起来是份很轻松的工作。这样吧，安吾君也去面试看看，通过以后就可以在港口Mafia同时完成两个组织的工作了，很划算哦。
他的后半句话让身为卧底的坂口安吾心头一跳，但他仍然沉着地回复了森鸥外，接受了命令。
在港口Mafia，首领的命令就是一切。
他转而讲这件事告诉了异能特务科，毫无意外地得到了潜入的指令，并要求他查明西洋棋的目的和身份。
即将成为三面间谍的坂口安吾看着聊天室的界面，不自觉地摸了摸头发-
今天的武装侦探社氛围有点不太对劲。
因为他们的核心，本应该满脸笑容地吃着粗点心、看着大家勤奋工作的江户川乱步，今天居然在生闷气。
昨天江户川乱步他们回来时已经到了侦探社下班的时间，因此大家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在今早上班的时候，发现他们的名侦探似乎心情不爽。
与谢野晶子借着送文件的由头问了福泽社长，但福泽社长也是一脸茫然。
昨天有发生什么吗？
杰索和伊濑君的事？还是炸弹事件？
怎么看都不像是会影响乱步情绪的事情，福泽社长也陷入了困惑。
就在福泽社长走出办公室，准备直接去一问究竟的时候，满头大汗的国木田独步来到了社里。
他是在读大学生，平时只有假期和闲暇时会过来帮忙，尤其是最近还在调查案件，今天本来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来得太慢了！”江户川乱步指责道。
认真的后辈国木田独步接受了前辈的训斥，明明是被前辈临时使唤过来，他却低着头惭愧地说道，“非常抱歉，我这些日子还是没能调查出结果，竟然惊动了乱步先生出马，实在太感谢您了！”
虽然是新人，但被委以重任的他却什么都没查出来，焦虑的情绪已经困扰了他好些天。
江户川乱步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我又不是在帮你。”
他纯粹是出于自己的想法才会来调查这件事。
这是国木田独步未来会习惯的事情，不过此时他只是小心地将自己查到的信息摊在台面上，以供他们的名侦探一探究竟。
放在证物袋里的睡衣、监护人岸边露伴的证词、邻居的证词……他实在调查了很多东西。
国木田独步一边放一边说明：“这份是伊濑君的入学考试试卷，成绩全校第一，是超乎想象的优异。我认为他在失忆前应该也是一个优秀的学生，便顺着国中的全国模拟考排名找下去，可并没有找到符合条件的人。”
“这是出入境管理局的记录……这个是失踪人口报案记录……”
国木田独步仍是苦恼，“简直就像是古堡里秘藏的贵族少爷一样。他没有上学的记录，对电子产品很陌生，最开始只会说但是不会写日语，不会英语、不会用筷子，据监护人观察，他最初习惯横读文字，而不是向我们一样纵读……”
“没必要说下去了。”江户川乱步打断了他，带上了黑框眼镜，自信地说着，“只要让乱步大人看一眼，就知道真相了。”
“异能力——超推理！”
他眯成缝的眼睛睁开来，露出那翠绿精明的双眼，缓缓扫过国木田整理出来的所有线索。周围的人也好奇地看过来，想知道这到底是一件怎样的案子。
是绑架？还是意外？
“原来如此！”江户川乱步和往常一样很快发现了真相，脸上却露出了兴奋的神情，像是遇到了什么特别的玩具，“有意思。乱步大人已经知道了，叫他过来吧。”-
伊濑海来到武装侦探社的时候，已经过了下班时间，事务员和调查员都离开了，留在社里的人只有江户川乱步、与谢野晶子、国木田独步和福泽社长四人。
看着四个人的阵容，伊濑海就明白是什么问题了。
“是我的委托有什么进展吗？”他期待地问道，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江户川乱步。
江户川乱步得意洋洋道：“你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伊濑海愣住了，眨巴着眼睛问道：“什么意思？”
“异世界人啦。”江户川乱步挥舞着美味棒，就像老师的教鞭一样指着桌面上的‘物证’，“这件睡衣根本不是这个世界的产物。衣服确实是手工精品，制作也非常用心，可以说是同等级情况下的最顶尖水准。但是——这里面没有任何一点现代工艺，也比不上现代工艺加持下的顶尖水平，完全是工业革命之前几百年的产物[1]。”
他喋喋不休地说出疑点所在：“部分地方的设计也非常奇怪，几乎连边角料都用上去了，生产力落后出现的瑕疵部分没有直接舍弃，而且巧妙地掩盖起来，主人家很宽容嘛。
能选择这种代价极高的纯手工服饰，不可能缺这么一点面料，真是囊中羞涩的话，选择现代技术才更便宜吧？更不会用珍贵的面料做一件穿不了多久睡衣。
所以这件衣服应该出自一个物资匮乏的地方，款式和精致程度又是供给王公贵族。”
伊濑海思索一下，“也许是某个封闭的老古板家族？”他自己也从睡衣上看出过一些信息，可一般人是怎么都不会怀疑是来自异世界的吧？
“衣服上没有老古板会执着的家纹，没有绣字等具有辨识性的标志，那么最大的辨识度就是款式和面料了吧？这种款式和面料只能限于特定的人使用——是着装法，有一群讨人厌的贵族，中世纪啊。”
“衣服上痕迹也过于干净了，没有任何遭遇意外的迹象，这不是绑架，你也没有遭遇人为的事故。从痕迹来看，就像是上一步在室内，下一步就到了沙滩上一样，完全没有中间的过程。”
“你的学习能力和记忆力都非常强悍，不可能失忆前不认识任何文字，就算是识字率底下的落后地区，贵族也依旧会受到良好的教育。可你出现时只会说日语，说话时条理清晰，却不认识日文和英文。因为你真正会的语言是一种和日语结构发音几乎一致的横读文字——也就是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异世界文字[2]。”
伊濑海回忆了一下，“可我并不记得那种文字。”
他确实更习惯横读文字，但对竖读文字也有了解。只是在第一次看岸边露伴的漫画时，还不确认陌生的日文是哪种读法，因此被注意到了。
“所以说，你的失忆和出现都很奇怪啊，被刻意抹掉了相关记忆，凭空出现在了这个世界上。”江户川乱步撑在桌子上，伸手指着他，“——是有人让你来到这个世界的。”
“有人是指？”伊濑海抬眼看着满脸笑容的他，疑问道。
一旁的福泽社长这时候开口了，“这件事涉及到机密，我请他来和你说吧。”
侦探社的门被敲响了，穿着男式和服的高大光头男子手持折扇地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个西装笔挺的助理，看起来像是什么政府机构里的大人物驾临。
“鄙人种田山头火，异能特务科最高指挥官。”他这样自我介绍。
作为横滨人，伊濑海当然明白他的身份之重，面上自然地流露出了诧异的神色，却没有失态。
种田长官锐利的目光审视着他，突然啪地合上纸扇，问道：“要考虑加入异能特务科吗？”
第23章
023：书
当然是完全不考虑！
伊濑海要是想进异能特务科， 早在一开始就可以通过那个调查员达成目的。
他对异能特务科的印象一点都不好，而且这种组织必然有检验异能力的办法，自己加入后说不定就被调岗进入那个秘密机构。
在这样的组织， 绝对会沦为社畜或者工具人。
眼前这个指挥官的头发说不定就是这么没的。
伊濑海当初就是为了不当社畜和工具人才费尽心思，冒着被二五仔们包围的风险， 建立属于自己的组织。
就算他真的加入了什么组织， 也一定是为了更远大的目标而卧底。
——卧底？
系统：【玩家， 你改变主意了？】
伊濑海否认道：“不， 我只是觉得卧底这个想法不错， 异能特务科毕竟是官方机构，而且看起来不像Scepter4那样铁板一块， 可以考虑派个卧底去获取情报，我也不能每次都找白兰。”
心里已经规划到久远的未来，伊濑海的脸上却是刚刚回过神的纠结神色，突然被这样招揽，任谁都会惊讶一会儿。
他直视着种田长官，没有被带着节奏走，“在那之前，您能给我解释一下情况吗？”
“不愧是异世界的王公贵族。”种田长官有些欣赏他的沉着冷静。这年头， 哪里都缺人， 他先前着重培养的一个好苗子还被送进了港口Mafia卧底。
“请不要再打趣我了。”伊濑海满脸无奈，“那么， 既然由那您出面为我说明， 这件事果然与异能力有关是吗？”
种田长官同样敏锐地说道：“你看起来已经接受了自己异界人的身份。”
这下子， 众人的目光都落到了伊濑海身上。
伊濑海扯扯嘴角， 叹了口气， “实不相瞒， 我确实做过一些光怪陆离的梦境，都是一些片段，梦中的我住在一个罗马式的大城堡里，窗外的天空是梦幻般的蓝色，与这里的天空大不相同。
你们应该调查过我的兼职，我从没把这个梦境当过真，一般人也不会因为一个梦境想到自己竟然是异世界的人对吧？”
“虽然我还抱有很多疑惑的地方，比如是谁让我来到这个世界的等等问题。”他目光灼灼地看着江户川乱步，“可是我相信乱步君的推理。”
连这种颠覆了世界观和自身存在性质的事情也能无条件信任。
这对于侦探而言，是最高规格的夸奖。
是真诚的。
江户川乱步咀嚼美味棒的动作缓了下来。
他从没有在伊濑海口中听到过谎言，不像那些愚蠢地在他面前遮掩的家伙。他知道伊濑海有秘密，可他每一次的眼神都是真切的，像是看着一团光芒欣喜地望着自己。
江户川乱步想要受人关注，他喜欢别人的瞩目，这样炙热的目光无疑取悦了他。
而且对方还不是个彻头彻尾的笨蛋，比其他犹如婴儿般无知的人类要好上一点。
身心愉悦的他一度懒得理会自己从对方的秘密，或者说，他在等待一个更合适的时机。
等着一个更盛大的舞台，自己作为主角铛铛铛地出现在舞台上，享受着对方为自己的聪明才智露出更加震惊和崇拜的目光，以此来愉悦自己。
就像把蛋糕上的草莓留到最后吃一样。
这个世界上的大人总是无趣愚蠢，以至于连不那么愚蠢的人，他都可以勉强分去一点点目光，让自己不那么无聊。
他曾说过：这世上的人只有两种任务，一是事件被他解决后高兴地哭泣，一是事件被他解决后苦恼地哭泣。[1]
到时候让伊濑海一边崇拜地看着他，一边高兴的哭泣，这不是最棒了么！
他也完全不觉得对方会因为他的行为而生气。
怎么可能会有人对乱步大人生气！
可是昨天的事让江户川乱步觉得自己受到了挑衅。
那当然是不能忍受的。
所以他开始真正接手伊濑海的事情，像逗猫一样，用这种行为在告诉对方——看到了吧？乱步大人只要使用异能力，立刻就能看破你，所以绝对不可以挑衅名侦探，这是大忌。
伊濑海来自异世界也是他意料之外的事情，却让他分去了多一些的眼神，好似见到了新奇的玩具一样。
回到眼前状况，伊濑海的答复无可挑剔，种田长官哈哈笑着应和两句。
“你的到来确实和异能力有关，但事关异能特务科的机密，我不能轻易透露给外人。”
言下之意，只有伊濑海同意加入异能特务科也许才能知晓真相。
老狐狸！
伊濑海和系统齐齐暗骂道。
系统：【玩家，他为什么一定要让你加入他们，这是陷阱吗？】
伊濑海思索了一下，“从他和福泽社长的态度来看，他应该没说假话，那确实是很重要的机密，与其说是看中我的能力，不如说是想要借此机会观察被所谓的‘机密’带来这个世界的我。”
系统：【意思是……他们其实也不知道真正的情况？】
伊濑海肯定道：“如果他们知道情况的话，早就该找上我了。”
他静静地思考，既然他们也是一知半解，为什么会笃定从异世界来的自己和他们的机密有关？
这世界上有千奇百怪的异能力，为什么不能是某一个空间系异能力者的所作所为？
伊濑海想到了果戈里，那样的能力实在强悍，却也有距离的限制。
限制、或者说代价。
他们会这么笃定自己和那个机密有关，等同于是否认了其他一切可能，否认了是其他异能力者所为，确信是只有那个特定的存在能够支付得起这个代价，能够没有限制悄无声息地做到这件事。
应该不是非人类，否则他们也不用这么拐弯抹角，直接带自己去见人就好。
是某种物品。
“说不定就像圣杯一样，有着人类不能企及的力量，能够给我活在这世上当个充电宝。”
系统提醒道：【这里可没有什么冬木市，你也不是被召唤的英灵。】
它愁呀，玩家被二次元作品影响太深了。
伊濑海却不觉得拿二次元作品来参考有什么不对，“总之，看起来他们对我也不了解，也许还想让我这个被拉过来的人去促进他们的研究呢。怪不得青之王上任两年了他们也没被取缔，还是有点底牌的。”
对于种田长官的暗示，头脑风暴后的伊濑海心念一动，委婉说道：“之前森鸥外先生也邀请我加入他的公司。”
几人的脸色顿时变了，尤其是与谢野晶子，脸色更是难看至极。
“他知道你的事情？”种田长官皱眉问道。
“我和中也是朋友，他问起这件事时我就说了，他在帮我追查，森先生看起来也是知道的。”伊濑海打算以这个理由拒绝他。
难道中也和他一样是异世界人？
不过怪梦中的世界人类种就只有自己这一个王子了，他莫非不是人？或者和自己不是一个世界的？
伊濑海不经意想到。
种田长官面色沉重。
近来有一则传言，国外某位预知能力者说横滨封印着一本能够实现一切愿望的书，而人虎是通往书的道标。[2]
虽然没有人知道人虎指的是谁，但光是书的存在就足够那些人蠢蠢欲/动。
森鸥外也在调查这件事？他们也发现了眼前这个少年极有可能是书创造或召唤出来的存在吗？港口Mafia究竟想做什么？
书的本体正保存在异能特务科内，也未曾失窃。
可书原本是欧洲异能技师制造出来的产物，他们所保存的书是不是全部还尚未可知，伊濑海就极有可能是某张被私藏的书页创造出来的存在。
像书这样超规格的力量，人们对其的试验往往也是禁忌又大胆。
比如创造生命、死而复生，或者召唤不属于此世的存在。
若非如此，寻常的力量是不可能将异世界的人停留此世两年之久。[3]
对异能力有着深入研究的他们非常确信这一点。
德累斯顿石板或许有这样强大的力量，但一直被黄金之王压制着，他们请示过那位御前大人，两年前石板并没有什么异动。
那么书就是最相近的答案了。
完全不知道自己又飞出去一顶黑锅的伊濑海义正言辞地说道：“我之前才拒绝森先生，在这个时候加入异能特务科怕是有点不太合适。”
种田长官面无表情地点点头，“你的异能力与虎有关吗？”
“虎？”伊濑海的蓝眼睛中满是疑惑，“我确实拥有异能力，但与虎没有什么关系。”
伊濑海没有隐瞒自己拥有异能力的事情，那太像假话了。
他可是个诚实的好学生。
于是他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脸颊，学生气的白净脸庞泛上红色，脑袋热得像是在冒蒸汽，神情也不见刚才的沉稳，而是支支吾吾，咬着牙不好意思地说着：“——只是个有点羞耻的异能力，也没有任何攻击力，和普通人没什么两样。如果可以的话，请不要把我当做异能力者！”
一副不便宣之于口的模样。
若是给个地缝，在场人毫不怀疑他会钻进去。
系统被他的戏精表演惊呆了，【玩家？】向盟约宣誓的异能力很羞耻吗？
伊濑海反驳道：“变身这点是的。”
谁用异能力还先变个身啊！魔法少女吗？
而且他的能力一旦释放后，自身和普通人的权限是一样的，都能享受盟约，也确实和普通人没什么两样。
尽管他的表现很令人浮想联翩，不过这里都是些正派人物，异能力本就是极其私人的事情，见他的模样，也没有追问下去。
饶是追问了，面对变身这种回答，大多数人也会失去兴趣，更会因之前的冒昧而点到即止。
如果还要迫使他当场变身……那简直是调戏的范畴了，会这样做的一定是糟糕的大人。伊濑海也不会让自己处于那种境地，他都是对症下药。
种田长官见过很多异能力者，难以言喻的能力也不是没有，判断伊濑海没有说谎后暂时放弃了在公开场合追问。说不出口的话，就让他自己填写信息登记表，再叫个人私下验证一下就行。
他此时还想着森鸥外觊觎书的事情，这可比异界来客的事情要更紧急。
种田长官匆匆说道：“你再考虑一下，之后会有人找你做登记。你如果想要知道真相，到时候答复我。”
伊濑海乖巧地点点头之后，异能特务科的人便离开了，但现场的气氛仍有些严肃。
再看向武装侦探社的四人，伊濑海鞠躬感谢，“感谢你们调查出我的身份。”
他表情怪异地轻喃，“我失忆后被取了个音同异世界的名字，没想到真的来自于异世界，实在是……”
与谢野晶子说道：“也有可能是你的监护人知道些什么？”
“我会再好好问一下露伴先生的。”伊濑海点点头，微笑着说道，“今日我就先告辞了，此次拜访匆忙，等横滨祭结束之后，请务必让我好好感谢大家。”
临走前，他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江户川乱步，单独说道：“期待下次再见，乱步君。”
等接受了自己是异界人身份的伊濑海回到家，他却忽然卸去了面上的波澜不惊，扑进被子里，将头埋进枕头中，长叹一口气。
系统：【玩、玩家？】
几乎要将自己憋死在枕头里的伊濑海瓮声瓮气地回它：“……太羞耻了。潘·多拉竟是我自己。”
这是何等的酸爽，怪不得这个人设那么深得他心。
可这让他之后该怎么演人设啊！
他难道是个中二吗？
想想之前自己还兴冲冲地以小王子的名义向世界发起挑战……
哦，他好像还真的是个中二。
不行，更羞耻了。
这么中二的人居然是他自己！
交替地回忆起自己的怪梦和人设，伊濑海的神色渐渐凝重起来。
怪梦中，也就是那个充满魔法的幻想世界里，人类种的魔法适性值都为0，意味着这个种族都不可能使用魔法。既然如此，自己为什么会具有异能力？
而且还是和那个世界唯一神定下的条例相同的能力。
自己之前一直以为是人设也是出于这个原因，只有在人设中他才设置了异能力，而人类种是绝对办不到这一点的。
就算异能特务科真有圣杯，也得有人召唤吧？谁干的？
伊濑海心烦意料地揉了揉脑袋，“还是得恢复记忆才能搞明白一切。”系统的任务也还没完成。
等他冷静下来，系统才轻声问道：【那玩家以后还要演潘·多拉吗？】
伊濑海正色道：“潘·多拉就是我自己，怎么能叫演呢？！”
所以才不是上头了。
放空大脑休息一会儿后，他仍觉得难以平静，异世界、机密物品等各种纷乱的想法出现在脑海中，令人心烦意乱。
他定定神，走到落地镜面前，将乱糟糟的头发梳理好，又取了一套新衣服出来。
系统：【这个点了还出去？】
伊濑海对着镜子露出一个纯良的笑容，“我左思右想，觉得感谢这件事不能拖。既然是王子，就该有王子的礼节。”
系统看着他眼熟的笑容，上一次这样的笑容好像还是在坑涩泽龙彦和费奥多尔的时候。
它顿觉不妙。
“所以我们去登门感谢一下名侦探先生吧！顺便和他玩个游戏。”
侦探先生的警告他已经收到了，挑衅名侦探的后果他也知道。对方再查下去，自己马上就要被看破了，那样可就没意思了，会变成对方眼中无趣的人。
就像之前所说，现在正是临门一脚的时候。
他眯起眼，恶劣地笑着，烦躁的心情也一扫而空，被期待所填满。
像是要去抢走别人蛋糕上特意留到最后的草莓。
对方的反应一定美妙极了。
第24章
024：草莓
距离武装侦探社步行不远的地方， 有一幢带庭院的和风旧式住宅，门牌上写了[福泽]的字样。
“又见面了，乱步君， 我是来道谢的。”伊濑海提着满当当的手提袋，对前来开门的人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江户川乱步扫了一眼他袋子里的东西，有给社长的茶叶，也有给他的零食。每一样都是他会喜欢的品牌和口味，还举一反三， 有一些寻常超市里都买不到的新奇口味。
被解决了事件的委托人上门送礼也是常有的事，江户川乱步没有推脱。
“哦，东西我收到了。”
“不请我进去坐一下吗？要把福泽先生引开也不容易。”伊濑海眨眨眼，“啊……这样说听起来有点像坏人， 不过我真的是来感谢的，顺便想和乱步君讨论一件事。”
江户川乱步睁开翠绿的眼睛看着了他一会儿，他没有戴上自认为能够发动异能力的黑框眼镜， 但他有一种不妙的预感， 不过并没有感觉到危险。
对于侦探来说， 这样的预感非常少见，往往是指获取了一定量分散的信息点， 但还没有将信息整合连线时的下意识判断。
看在这袋绝对会符合他心意的零食份上， 就当是睡前的小游戏吧。
江户川乱步侧身放行，“我可不会招待你。”
伊濑海提着袋子跟在他身后， 朝着某个榻榻米房间走去，看房间的摆设，像是江户川乱步休闲的地方， 不是什么正经的待客间。名侦探直接坐在了矮桌旁， 一副自由散漫的模样， 完全没有打算给他一杯待客的茶水。
放下袋子的伊濑海没有直接入座，他眼眸含笑，正欲张口。
江户川乱步却在这个时候看出了他不加掩饰的不怀好意，瞬间连上了所有的信息，他脸色一变，连忙伸出手要堵住他的嘴，却迟了一步。
“向盟约宣誓。”
伊濑海故意抢在他之前使用了异能力，就像在猫猫抓住逗猫棒的一瞬间移开。
异能力的范围就限于这个房间。
没有斗篷和面具的遮掩，身着华丽服饰，头戴宝石王冠的红发小王子全然展现在了江户川乱步面前。
原本冷傲的潘·多拉柔和了神情，静静朝他行了一个西式礼节，声音如玉石般清脆，“来自艾尔奇亚王国的潘·多拉向您致谢，名侦探先生。”
随即，他便解除了异能力，就像幻觉一样，身上的衣服也换了回来，仿佛他真的只是来道个谢的。
但眼前的江户川乱步却一副炸毛的样子，参差不齐的短发没有帽子的束缚，黑发张扬，翠绿的眼睛瞪大，他几乎要跳起脚来。
蛋糕上留到最后的草莓被吃掉了。
他好似一个被戳破后爆炸的气球，愤然指责道：“你这是剧透！作弊！你故意的！”
哪有在玩猜谜游戏的时候，别人正打算说出答案，结果提出的人却自己公布了答案。
那分明是名侦探表演的机会！
超级不爽！这算哪门子的感谢！
他瞪视着伊濑海，此时此刻，伊濑海一定是他心目中最讨厌的家伙。
看着江户川乱步的反应，伊濑海没有克制情绪，低笑出声，睫毛微颤，满心愉悦，自身也看着更加鲜活。
这下子更是火上浇油。
江户川乱步抓起手边的坐垫朝他砸去。
伊濑海接住坐垫，竟然直接在矮桌旁坐了下来，蓝色的眼睛又确确实实，认真地映照着江户川乱步的身影。
像是在看世界上唯一的璀璨珍宝。
如果情况反过来，这的确是会让江户川乱步感到满意的眼神。
可恶！怎么会有这样气人的家伙！
江户川乱步更生气了，他冷哼一声，撇过头去，“乱步大人绝对不会原谅你的！”
看出他气急了，伊濑海也收敛了一些。
他从一旁的袋子中拿出一瓶波子汽水，娴熟地完成开盖动作。
随着弹珠掉落的声音，江户川乱步想起了他第一次开盖时的狼狈，还有后面的汽嗝，心中生气的情绪稍有舒缓。
“名侦探大人，要玩推理游戏吗？”伊濑海将草莓味的波子汽水放到他手旁。
“不！”江户川乱步想也不想地说道，他才不会中招第二次。
伊濑海换上苦恼的神色，叹息着说：“因为乱步君是我有意识以来，见过最有趣的人，如果被你当成普通的、解决过就扔到一旁去的事件，再也不能亲眼目睹乱步君的才能，再也见不到这么有意思的人，那我一定会很后悔的。”
背对着他的江户川乱步耳朵动了动。
伊濑海将他的反应映入眼中，继续哄道：“对不起，这次是我过分了，竟然破坏了乱步君的游戏。”
江户川乱步将头侧过来，眼尾上挑，脸上又挂上了得意且狂妄的笑容，“被乱步大人的才能所迷惑了啊，嘛，这也是理所当然的。毕竟我可是世界第一名侦探！”
他话音一转，“但是我可不会轻易就原谅你。你居然让乱步大人生气了，不可饶恕！”
“那乱步君的意思是……”
江户川乱步将手边的波子汽水推到他面前，“像上次一样！笨蛋君！”
伊濑海明白了他的意思，嘴角的笑容顿时一僵。
这还真是意料之外的惩罚。
他在名侦探紧逼的目光下，一狠心，拿起波子汽水猛灌。
不过这一次江户川乱步却失望了，他并没有打出上次那样甜腻的汽水嗝。
伊濑海心中松了口气。
发现自己其实是个异世界王子，他好歹还是有点人设包袱的。
江户川乱步不满地嘀咕两声，“果然还是要让你哭出来。”
或者一边哭一边打嗝？
哦哦，不错的选择。
江户川乱步若有所思。
伊濑海眨眨眼，碧蓝的双眼酝酿起来，整个人看起来增添了一份柔弱的气质，“乱步君想看我的哭的话，现在就可以哦。”
他没演过哭戏，但自认不是什么难事，在演技方面他还是有信心的。
江户川乱步看着这个从不说谎却满是谎言的家伙，拒绝了。
他才不会像其他人一样被骗，这家伙就是个恶劣的骗子，超糟糕的！
他站起来，走到伊濑海边上，拍着他的脑袋说道：“乱步大人要你真心实意、高兴地哭出来或者是沮丧地哭出来，才不要假哭。”
这下子伊濑海是真的苦恼了。
他绞尽脑汁也想不到什么值得哭泣的事情，这个世界对他来说太无趣，他连在乎的事情都没什么，更别提为之动容落泪了。
看到他困扰的表情和眼中收回去的泪水，江户川乱步的心情愉悦了不少。
给自己未来找好了娱乐活动的他说道：“乱步大人大发慈悲，允许你先欠着。在那之前，可不许先哭给其他人。”
伊濑海不觉得这有什么，当即答应下来。
总算是将名侦探的心情哄到标准值上了。
自己作的死，当然要自己受着。
而且他也确实因为逗弄名侦探而感到了开心。
同样是能让他感到刺激的人，白兰长翅膀、费奥多尔太疯、太宰治喜欢自杀，目前看下来果然还是江户川乱步充满了恰到好处的有趣，就像是阳光下闪亮的宝石，没有什么令人讨厌的点。
不愧是他的第一团光。
在他丧失兴趣，或者发现更有趣的人之前，这大概会是他最棒的娱乐。
江户川乱步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他提起了之前伊濑海的话，眼睛眯起，用危险的语调问道：“你想和乱步大人玩推理游戏？”
伊濑海点点头，说出了愉悦犯似的发言，“虽然对乱步君来说大概一眼就能看破，但活在这个世上，如果不做什么有意思的事情，很快就会陷入无趣，算是弄点调剂品吧。”
“乱步君可以将其当成报纸上的猜谜游戏，如果能困扰到你，那真是再好不过了。”他歪着头，认真地说道，“当然，不会牵连到民众的性命，我做事还是很有分寸的。”
“挑衅乱步大人可不是什么有分寸的事情。”江户川乱步不满地说道。
他这一次没有将草莓留到最后吃，而是当即就拿出了黑框眼镜戴上，睁开翠绿双眼，“异能力——超推理！”
他看向扬着发光般笑容的伊濑海。
网络上的招聘贴、横滨祭、炸弹事件、港口Mafia、Scepter4……
原来如此。
“异能开业许可证。”江户川乱步撅起嘴，“我已经看穿你的目的和手法了。”
“但是身为侦探的你没办法阻止我，就算是告诉福泽社长，他也不会插手这件事。”早已料到这一幕的伊濑海的笑容别有深意，“就当是我请你观赏一场表演。”
“以后可能还会有更多这样的表演。所以乱步君可要好好地看着我。”
伊濑海对上江户川乱步翠绿的眼睛，看着其中自己的身影，满足地轻笑着。
他看了眼墙面上的挂钟，“福泽社长也快回来了，乱步君会将我的事情告诉他吗？”
“社长不会感兴趣。而且就算是说出来也不会有任何作用，乱步大人讨厌无用功。”
江户川乱步面无表情，“就算把你留下来，也只是给你制造了完美的不在场证明。”
所有的剧本、道具、舞台和角色都已经准备就绪，剩下的，真的就只是表演而已。
离开福泽宅，心情愉悦的伊濑海打开一个聊天室。
并非是之前充满了二五仔的【迪司博德】，而是正式成员所在的【艾尔奇亚】，目前人数少得可怜。
【聊天室·艾尔奇亚】
Pan：行动开始。
使徒：明白。
骑士：收到。
神之眼：OK，今晚会处理好的。
横滨祭第三天，也是最后一天，开演！
第25章
025：第三天
有着之前打下的人气基础， 观望两天过后，第三天的横滨祭人气本应更上一层楼，在人满为患中来一个圆满落幕。
但是。
实际情况却并不是这样。
横滨祭晨间筹备时间。
海常的校门外，一些身着青色制服、腰间别着佩剑青年人占据了半壁江山， 而另一半则是由中原中也带队的港口Mafia。
黑色与青色泾渭分明， 背景的红枫叶犹如他们眼中看向敌人冒出的火焰。
又一次被夹在中间的伊濑海形影单只， 左右为难，叫人看着都觉得可怜，“伏见先生， 中也……”
在今天凌晨人烟稀少的时候， 横滨道路上的部分监控，以及海常和其他几所作为横滨祭会场的学校监控全部都被黑了。
而过了一段时间后，监控又恢复了正常，好似什么都没发生过。
这样的异常被牢牢盯着横滨的Scepter4发现了， 由于涉及到横滨祭会场，他们怀疑是又有人想要重现炸弹事件，在横滨祭气氛最高的时候制造袭击和伤亡。
在初步探查过现场却一无所获后， 理所当然的， 他们要求停办横滨祭。
这也是为什么伊濑海也被迫站在这里的缘故。
可问题在于，本次活动是由横滨市政府、多家赞助企业和港口Mafia联合支持下举办的， 纵使是作为负责人， 伊濑海也没有权利决定停办。
伏见猿比古并不在意这些人的身份， 更不在乎横滨祭的意义， Scepter4名义上属于政府机构， 但实际上是青之王的私人部队， 别说是市长， 必要时刻就是国家首脑也不得不听从他们王的指令。
这就是凌驾于国家体系之上的王权者。
唯一麻烦的就是港口Mafia。
看着对面神色张扬的中原中也， 他像是想起了什么，烦躁地啧舌一声，这些暴徒可不会乖乖听命。
事实也正是如此。
因为横滨祭的顺利举办与否关乎到港口Mafia的颜面和名声，如果连这样一个普通活动的安全都无法保证，他们谈何守护横滨和掌控横滨。
不管还有多少想在这个节骨点打脸港口Mafia的人，他们都会将原本的工作践行到底，并百倍奉还，港口Mafia不会轻易退缩。
双方都想保护民众和学生的安全，只是在是否停办上产生了较大的争议。
作为中间协调人的伊濑海只好和森鸥外通了个电话，“……目前的情况就是这样。Scepter4的要求也没有什么问题，这样学生们也会更放心一点……”
“我知道了。”电话那头的森鸥外说道，“三个小时，彻底搜查校园和周边，排除一切隐患。”
伊濑海闻言朝一旁的伏见猿比古点头示意，又对森鸥外说：“感谢您的配合，我会将活动推迟三小时，期待大家带来的好消息。”
“辛苦你们了，中也。”他将手机交还到中原中也手中。
中原中也确认过首领的命令后，立刻传下命令。
他一定要把这个胆敢挑衅港口Mafia，胆敢危害市民安危的家伙揪出来。
Scepter4也接受了这个协调的结果，青衣服的队员一波波进入校园内开始搜查，港口Mafia的黑西装们也不甘落后地从周围开始寻找任何蛛丝马迹。
港口Mafia总部。
挂断电话的森鸥外皱起眉头问道：“太宰君，又是魔人那边做的吗？”
“谁知道呢～”太宰治无所谓地摊摊手，“也许是潘·多拉做的，他们已经联手了。”
这两个人如果联手会做出什么事，谁也料不到。
森鸥外眸色渐深，思虑片刻后吩咐道：“去调查一下最近的货品清单。”
不管是人还是物，只要对方要运输，都不可能逃过港口Mafia的眼睛-
横滨祭以设备故障的名义，将七个会场的活动强行推迟三小时。
听起来就很有猫腻。
一些为了避开高峰期的游客提早到来，却正好撞见会场被层层封锁，偷偷拍下一些照片上传到社交平台。
不过还没扩散开来就被Scepter4的人捕捉到，采取了消息管控。
包括讨论为什么活动延时的帖子也开一个删一个，越来越多的人发现了不对劲，充满了逆反心态，各种扩散和挖掘这其中的消息。
横滨祭是近来本地讨论度最高的事情，也被大家视作是结束龙头战争的庆祝祭典，赋予了不一样的意义。
以至于Scepter4越是管控这方面的消息，就越是人心惶惶。
横滨人想起了不久前的龙头战争，更是惶恐不安，不断地收集各种消息，制造出一切情况都处于掌控之中的假象，以此来获取安全感。
有本地的自媒体网友，在市长出行的时候带着话筒和直播摄像机怼了过去。
结果刚完成提问，市长露出了一脸尴尬的表情，还未答复，直播信号就没了。
这下子，网络上讨论的声浪越来越高，就像是有人在背后做推手，
人们总喜欢往坏处想，越传越觉得是龙头战争要卷土重来。
系统关注着网上的情况，时不时告知在活动会场忙碌的伊濑海。
【搅混水人不少，果然有很多组织想打脸港口Mafia。】
【欸，消息比预想的更快铺开来，Scepter4的封锁失控了。好像是从Jungle社区里传出去的，绿之王怎么也参与其中了？】
伊濑海意料之中，“看样子这群王权者并不如表面上那么和谐。”
“会长，有人找你。”学生会的一名同学挥舞着手唤道，将人带来后又匆匆忙忙去弄别的事情了。
系统：【哦吼，是这个倒霉蛋。】
来人是个中年男子，穿着一身灰色西装，正是伊濑海当初的一个实验对象，把所有情报都抖落出来的异能特务科调查员。
他看向伊濑海的眼神却很陌生，还确认了一遍，“你就是伊濑海？”
伊濑海嘴角勾起礼节性的微笑，“我是。”
调查员自我介绍道：“我是相良一郎，种田长官让我来找你做个登记。”
“啊，种田先生确实提起过有这回事。不过……”伊濑海看着周围忙碌的Scepter4成员和学生，为难道，“抱歉，我现在不太方便，等稍微安定一点可以吗？”
调查员仿佛就等着他这句话似的，眼睛环顾周围，嘴里明知故问：“这里是怎么了？”
系统乐了：【居然有人敢套你的话。】
伊濑海毫不在意，还有些想笑，“本来就是要送给异能特务科的消息。来的是他也正好，今天运气不错。”
他就像一个不加设防的普通学生一样，在调查员的引导下轻易地说出了对方想知道的情报。
恐怕这才是异能特务科在这个节骨点上派他来的目的。
“确实不太方便，那你之后来找我吧。”得到想要情报的调查员和善地留下了自己的地址，没有久留。
系统看着他的背影啧啧道：【这边也进展顺利。】
因为Scepter4的强势介入，异能特务科被排挤到了一旁，市警也插不上手，只能听从命令封锁道路。
如果这件案子在市警手上，他们可能已经跑去武装侦探社，请那位能看破真相的名侦探查出敌人的手脚了。
但可惜，作为王权者的氏族，Scepter4绝不可能像市警一样低声下气地请外援。
武装侦探社。
尽管没有人下委托，可福泽社长还是从事务员那里听闻的这件事，他眉宇紧锁地站到江户川乱步面前。
“乱步，这件事……”
“是故弄玄虚啦。”他还没说完，江户川乱步就知道他想问什么，打着哈切直接答复，“会场里没有危险物品，不会出事的。”
听了他的话，福泽社长安下心来，重新回到了办公室里坐镇。
三个小时过去了，无论是Scepter4还是港口Mafia都没有找到一星半点的痕迹，他们也确认这是虚惊一场。
双方恼怒之余也松了口气，将搜查的人员从会场里撤出。
可就在这时，市警方面有消息传达过来。
“我们收到市民邮件举报，查过去找到了一仓库的武器，火力足够引起大范围混战……不知道是否与这件事有关。”
伏见猿比古察觉到什么，脸色微变，让市警将举报邮件转过来。他坐在电脑前，轻车熟路地透过邮件往背后追寻。
结果如他预想中的一样，对方没有任何设防，他却依旧什么都查不出来。
这种事情他在前不久遇到过一次。
“Pan。”他低喃着这个名字。
港口Mafia，森鸥外看着呈上来的消息也在冷笑。
故意暴露这些武器，那家伙是在嘲笑他们什么都没找到吗？
这么多的武器都只是对方随手扔出来的一颗小石头，那是不是意味着他还藏着什么更厉害的底牌？
潘·多拉，深不可测的家伙。
携强大的异能力在龙头战争中横空出世，强行约束所有人，如今又将横滨搅得一团混乱，蛮不讲理地将各个势力卷入其中。
说他疯狂，可他并没有像白麒麟和魔人一样针对异能力者，也尚未造成任何伤亡。
说他真像盟约条例那样追求和平，那就该老老实实的，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兴风作浪。
他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招募与组织……
森鸥外心中隐隐冒出一个猜测。
他沉声道：“太宰君，和你的盟友联系一下吧。我们可不能坐以待毙。”
系统：【不愧是玩家，这些都是完成建立组织任务时候的奖励，居然都舍出去了。他们一定被你的大手笔吓到了。】
伊濑海无辜地说着：“舞刀弄枪多危险，我是横滨三好市民，遵纪守法、热爱和平，当然用不着这些东西，自行检举。”
既然是对他而言无用的东西，那当然要通过交换来利益最大化。
“不过……”他扬起一个神秘的笑容，“现在的横滨确实还藏有一个大炸弹，太危险了。那才是我的目的。”
他对系统说道：“再准备一份举报信。”
系统：【嗯？还有啊，武器都送光了，这次是什么？】
伊濑海静静说道：“费奥多尔。”-
市长正在待客，这是一位年纪轻轻的客人，但他身处的职位却前途无量，还加入了非时院，怪不得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气质。
鉴于之前自己被非时院警告过，职位也摇摇欲坠，他非常郑重地接待了对方。
经验交流的过程中，他敏锐地注意到对方很在意时间，“您之后还有什么安排吗？”
旗野苍略显尴尬地点点头，“实不相瞒，我这次来横滨其实是为了和女朋友一起去横滨祭的。昨天我也有参与，活动的覆盖面、参与度和口碑都非常高，如果今天也能顺利收尾，那一定能挽回一点横滨的风评。”
说到这里，他担忧地皱起眉，现在横滨祭的情况可不算顺利。
想到横滨祭的现状，还有之前快怼到自己脸上的摄像机和话筒，市长面色一僵。
难道又要让非时院的人觉得我连这个都管不好吗？
市警、军警、港口Mafia，还有那边傲慢的Scepter4，之前不是很行的吗？为什么连这种小事都处理不好。
心中气怒的他唤来秘书打听消息，听闻是虚惊一场后，迁怒之余也连忙对旗野苍说道：“就是一点小问题，已经解决了。下面的人反应大了一点，不过这也是为了市民们的安全着想。”
旗野苍神情舒缓，安下心来，“原来不像是外面传得那样夸张。提前恭喜您举办了这么成功的活动。不过民众似乎还不知道这件事？会不会影响后续的活动？”
听了他的话，市长眼睛一转，若有所思。
若是自己能在媒体上出面辟谣，就可以盖过之前的直播事件，还能在民众中挽回一点声望和信誉。
他送别旗野苍后，急急忙忙地找了家媒体，发表安全声明。
“市长先生，关于横滨祭上出现危险物品的传闻，您能否答复一下呢？”
市长挂着和蔼的笑容，“我不知道这是哪里来的传闻，现场只是一些电线短路导致的故障，维修人员已经抢修完毕，活动马上就会开始。欢迎大家来参加这次的横滨祭，我们横滨是个热情友好的城市。”
几方势力看到他的讲话，都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暗骂道：“蠢货。”
第26章
026：异能开业许可证
今早横滨祭上的事情似乎有西洋棋的影子在其中， 坂口安吾又被现任BOSS森鸥外催促了一下任务进度。
昨晚加班许久，顶着黑眼圈的他喝了两口黑咖啡，戳开与神之眼的私聊界面。
——你正在与用户[神之眼]私聊——
不想上班：神之眼， 我的上司是个压榨人的万恶资本家， 我实在受够现在这份工作了， 我决定听你的， 跳槽到Pan那里。
不想上班：不过今天横滨祭似乎出了点情况，我要怎样才能见到Pan？
神之眼：恭喜你打算脱离苦海。你有简历吗？我帮你问问他。
坂口安吾顿了顿，翻出一份出去交易时常用的简历发给他， 上面的姓名是坂口炳五[1]， 工作是个资料室文员， 照片是真的，就算是政府系统里查也能查出对应的信息。
伊濑海受到了神之眼转发过来的消息和简历，界面刚加载到照片，他就忍不住笑了。
系统对比了下数据库：【这究竟是港口Mafia里那个坂口安吾的兄弟， 还是他本人？】
“连嘴角的痣位置都一样， 显然是本人。”伊濑海想起坂口安吾的异能力，还是有些忌惮， 也有些眼馋。
“是个卧底的好能力， 怪不得会被森鸥外派过来。”虽说他变身后的衣服状态会重置，可通过读取衣服出现时周围的记忆， 几次之后也能推断出他的身份。
伊濑海想了想， 没舍得拒绝这个人才。从之前的接触以及森鸥外会派他来卧底推测， 这家伙显然是个精英，抛开异能力， 别的方面能力应该也不差。
起码不会比这份虚假简历差。
如果其他组织送过来的卧底都是这样的优秀人才， 他的组织说不定真会被二五仔攻占。
前提别是白兰、费奥多尔、太宰治那类难搞的人。
系统有些担心对方的异能力， 【留下来还是有点危险。】
伊濑海摇摇头，“没事，我们也把他派出去卧底就行。上次刚好说想往异能特务科那边送个人，就派他去吧。看起来气质也挺合适的。”
系统盘算一下，【森鸥外派他过来卧底，玩家又把他派去异能特务科。好家伙，这是在赚中介费吗？】
就是可怜这个兜兜转转的卧底了，在他们这里什么情报都捞不到，还得给他们送情报。
伊濑海狡黠地笑道：“若是别人可能会拒绝，但他是卧底，为了取得我的信任，不论我提出什么要求他都不会拒绝的。而且这样一来也算是在给港口Mafia送情报，森鸥外也不会让他拒绝的。”
唔，这么说来用卧底打工好像也挺不错的。
任劳任怨，而且能力肯定出众，还不用担心忠心问题——一开始就是不忠诚的。
糟糕，这是什么反派组织的想法。
“不知道他写公文的能力怎么样。”
考虑完毕之后，伊濑海找上坂口安吾。
——你正在与用户[Pan]私聊——
Pan：神之眼和我说了。欢迎你的加入，坂口君。
Pan：不过我要给你一个入职测试，对于文员工作的你来说不是难事。
Pan：我正在向异能特务科申请异能开业许可证，有劳你来撰写这份材料，申请表可以从官网下载，限时3小时，字数不限。
Pan：我们[艾尔奇亚]是个立足横滨、热爱和平、遵规守纪的民间组织，期待你的文采发挥。
坂口安吾看到私聊界面对方发来的消息，呼吸一窒。
有一瞬间，他真的在想——不干算了。
他崩溃地抓了抓头发，一时间不知道该先转发给森鸥外还是自己在特务科的上线。
思考许久，他还是先联系了异能特务科那边。
但给到他的回复却很含糊，废话一通，总结下来大致意思是：你自己看情况，可以先帮他们写。
标准的日本人和日本官员的办事态度。
坂口安吾漠然地转发给森鸥外，还没得到回复他就已经预料到结果。
作为异能特务科潜入搜查官的他认命地提起笔，回忆着自己见过的申请材料和特务科的范本，下笔如有神。
森鸥外才推测出对方的目的不久，就收到了坂口安吾的信息，饶是他也不禁沉默。
潘·多拉真的是认真的吗？把这么重要的情报交给一个还未见过面的人。
莫非他已经察觉了坂口安吾是卧底？还是说他真实的目的不是这个？
就在这时，他又收到一则新消息。
市警再次接到举报，这次举报直接转交给了Scepter4。
而这次举报的地点则是之前费奥多尔的临时据点，那里汇聚了不少成员，其中有一部人之前还入职了港口Mafia，参与了冷链车炸弹事件，此时也都是口口声声称自己是港口Mafia的人。
如果森鸥外记得没错，原本那些人应该是费奥多尔和太宰治用以指向西洋棋的证人。
现在却被反将一军。
果然联手了啊。
森鸥外毫不意外地想到。
这样的指证对港口Mafia来说是无关痛痒的小问题，简直是开玩笑般的存在。
唯一麻烦的地方在于，他们会花费一点时间来摆脱警方和Scepter4的怀疑。
不巧的是，这样的小纠纷会导致横滨祭再次延时，或者让港口Mafia被暂时禁止安保工作，要求配合调查。
而那个蠢货市长刚刚还在电视上发表声明。
“完全被针对了呢。”森鸥外叹息一声，对着自己的异能体爱丽丝委屈地说道。
金发小萝莉用蜡笔在纸上画着恶龙喷火的图画，冷哼一声，“笨蛋林太郎。”
“中也君，不用理会他们，照常工作。”森鸥外对电话另一侧的属下吩咐道。
横滨祭必须顺利举行，这事关港口Mafia的颜面，所以西洋棋才会用这件事算计他们。
至于警方的怀疑——
制造点无伤大雅的事件让他们分/身乏术几个小时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不过那就正中西洋棋的下怀了吧。
刚刚吞下了龙头战争成果的港口Mafia，正是需要蛰伏下来消化，和官方打好关系，避免过于惹眼的时候。
对方的每一步却都在逼迫他们越过那条线，制造冲突。
如果越过去会发生什么呢？
那个新兴的、热爱和平的艾尔奇亚组织，会跳出来打败恶龙港口Mafia，成为横滨的救世主吗？
虽然艾尔奇亚人数不多，但根据西洋棋十条盟约中的第七条，由集团代理人参与游戏，对方只要从他手上获胜就可以直接迫使整个港口Mafia受到束缚，他说不定也会被送去自首，就像之前那些小组织一样。
给龙头战争补上一个没有赢家的结尾，异能特务科一定很想看到这样的画面，这样的诚意也确实会被赋予开业许可证。
伊濑海感觉鼻子有点痒。
系统：【一定是有人在“惦记”玩家了，说不定是森鸥外呢。】
此时的海常校园内，因为港口Mafia拒不配合的行为，黑色与青色混在了一起，他们没有打起来，但是气氛却剑拔弩张，让一旁的学生手足无措。
目前横滨祭还是强行开启了。
就是眼前这个状况有点糟糕，已经吓退不少游客。
伊濑海揉了揉鼻子，对系统说道：“中也是我朋友，我可没打算让他的上司去自首。不如说，我还挺看好港口Mafia的，横滨没有更糟糕，有他们的一份功劳。”
同样的，横滨如今这个局面，也有他们的功劳。这世间的事情总是这么不好说。
“如果我要对付港口Mafia，才不会用这种柔和的手段。”他想了一下，“不管怎么弄都挺麻烦的，吃力不讨好。”
【危险发言警告！】系统吐槽道：【可是现在不论怎么看，你都是在针对他们吧？如果港口Mafia不想丢面子，就势必要和Scepter4起冲突。】
“被曲解了意思我也没办法，不过森鸥外很快就会发现我真正的目的。”伊濑海无奈道，“我针对的其实是Scepter4呀。这样过于傲气和正直的组织，可不适合横滨。”
要在横滨立足的组织，无论哪一个，骨子里都得够黑才行。
Scepter4过去接管不了横滨，如今也不可能做到。
【明明是两个都算进去了。】系统嘀咕，【那你一定是艾尔奇亚里最黑的那个。】
伊濑海微笑。
最后一天的横滨祭进行中，游客陆陆续续前来，气氛却始终有些诡异。网络上也没有因会场一切安全而放心，反而各种猜测满天飞。
尤其是明晃晃佩剑的Scepter4，横滨本地人从来没听说过这个组织，见他们行事风格强硬，还和港口Mafia一副快打起来的样子，实在惹人生疑。
从Jungle社区还传出了“Scepter4滚出横滨”的说法。
森鸥外看着事态的发展，终于明悟，轻笑逐渐演变成大笑，“原来如此，潘·多拉啊……”
随即停止了打算出动的尾崎红叶的部队，但并没有召回太宰治。
这时候，坂口安吾也在规定的时间内完成了申请材料，给伊濑海发了过来。
伊濑海审查着这份可做范本的出彩材料，还有其中炉火纯青的公文感，淡淡一笑。
他感叹道：“坂口君太卖力了，明明是可以随便写写的东西，我原本打算就写一句话交过去。如果我是黑心企业家，不录取他，空手套白狼，他说不定就白做工了。”
系统想想他的计划，忍不住说道：【好像也没什么区别。】
人家还得给你白白提供情报，还不如不被录取呢。
——你正在与用户[不想上班]私聊——
Pan：申报材料上要填写成员，坂口君想要写真名还是代号眼镜？
不想上班：为什么是这个代号？
Pan：之前小矮人提议的，我觉得不错，要换别的吗？
不想上班：……那就这个吧。
“好了，把这份诚意十足的材料发给异能特务科吧。”伊濑海把最后部分修改完毕，交给系统。
不知道他们看到后会是什么想法，不过官方机构的速度一般都很慢，把最后一个隐藏的大炸弹送给他们，来帮他们加快一下速度吧。
伊濑海仰头看着灰蓝色的天空。
已经过了前两天他使用异能力的时间了，但今天他却没有在相同的时间点释放异能。
这样的异常已经引起了大多数人的注意。
从第一天起被视作是救世主的西洋棋没有使用能力；
能够让人感到绝对安全的十条盟约领域没有出现；
被视作龙头战争终结庆祝活动的横滨祭被安放危险物品；
市警封路，Scepter4和港口Mafia争锋相对，武器、凶徒被大批量运送；
网络上各式各样的糟糕的猜测；
没有信誉的市长勉强的发言……
每一次的等待都换来更糟糕的消息。
在横滨人看来，一切都充满了风雨欲来的征兆。
最后的炸弹，不是费奥多尔，也不是港口Mafia。
而是吃尽混乱的苦头，担心龙头战争卷土重来，严重缺乏安全感、惶惶不安的人心。
从十二年前赤之王掉剑开始，横滨人的心中已经埋下了这颗炸弹，并在后续每一次事件中生根发芽，成为一个巨大的隐患。
伊濑海就是看到了这颗炸弹，所以才会提出举办横滨祭。
这颗炸弹如果不能及时处理，放着不管，再加上横滨恶劣的状况，也许这个城市会逐渐变得像《蝙蝠侠》里的哥谭市那样糟糕。
他可不想自己所在的城市变成那副模样。
那就让炸弹在安全的小范围压抑到极点后排爆，树立一个象征混乱的事件，明确地将其解决！
就这样用无伤亡的假混乱终结人们心中的混乱，安心地翻开新的一页。
正如他在申办时所说，这次的横滨祭是为了让大家能够从那种心理中走出来。
诚然惯出骚操作的日本政府确实不会顾忌什么人心，也不太会在意这种事情，可若是作为他们自己捏在手里，声讨和对付敌人的武器，这个炸弹就变得异常有用。
伊濑海给了他们一个不得不重视的理由。
横滨现在需要一个组织出来主持大局，稳定人心，坐享名声，可以是艾尔奇亚，也可以是别的。
比如异能特务科。
内务省那些奸诈狡猾的官员们，对于两年前空降到他们头上，被迫从听对方命令，年纪轻轻位高权重的青之王会有什么想法呢？
倘若这个时候他们能够站出来树立一个高大的背影，龙头战争时糟糕的表现几乎能一笔勾销，他们能赶走青之王的私人部队，重新接管横滨，打一场漂亮的翻身仗。
不仅是他们，军警、市警和市政府同样需要这个机会，而他们在民众面前又是一体的。
可若事情真的被Scepter4解决了，这里将彻底没有他们的立足之地，也预示着他们对于异能力者的管理权将逐步转交给青之王。
他们无论如何也不会允许丢失这样巨大而诱人的权力。
伊濑海用奇异的目光看着这个城市，看着市中心的五幢大楼，“光明面要靠着黑暗面立足，这个城市果然很奇怪。”
系统：【可你就不怕异能特务科独揽功绩，将你撇到一旁吗？你凭什么笃定他们会给你许可证？】
伊濑海笑笑：“他们不是一开始就想招揽我吗？我都这么卖力了，如果不给回应的话，我会伤心的。说不定会因爱生恨，变成他们忌惮不已的反社会，就像他们担心的那样。”
“如果因为他们的选择制造出第二个更加危险的涩泽龙彦，他们自身会面对什么光景呢？鞠躬道歉是很容易，可丢了位置让另一个派系的人上位就难看了。”
他像恶作剧的孩子一样感慨道：“这么明显的把柄，不火上浇油利用一把，实在是浪费了。”
虽然伊濑海交出了申请表，但真正的主动权仍在他手上。
他没打算靠获得大人物的嘉奖得到许可证，而是真真切切地用利益交换，从异能特务科的最上层下手，让艾尔奇亚名正言顺地立在横滨的土地上。
所以他并不怕名侦探看穿他的打算，也无所谓港口Mafia采取什么行动，因为事情发展到今天，已经没有任何可以阻止的地方。
异能特务科本身其实没有什么稳定局面的能力，之前也是靠着涩泽龙彦，然而结果怎么样也是显而易见的。
他们当然也可以不理会西洋棋，找猎犬合作，可Scepter4名义上还是政府组织，也站在他们头顶，对付“自家人”显然不能那么粗暴地撕破脸。
他们需要西洋棋的能力。
现在只要付出一张纸，他们就可以强势介入，稳定民心，名正言顺地驱逐扰乱民心、一事无成的竞争者。
这是内务省官员们对青之王的下克上，光是这一点就足以让他们心动不已。
系统忍不住说道：【一场横滨祭被你用来赚了好几家，还把炸弹排爆了，学生履历上也能添点光，简直是庄家通吃。】
系统：【你让神之眼黑了监控引发冲突、让骑士鼓动市长影响舆论、让眼镜撰写材料亮出明牌，这样看来你另外吩咐使徒做的事情似乎是多此一举。】
伊濑海摇摇头，“那可是很重要的事情！今天晚上才是重头戏。”
他的好盟友们还没有登场呢。
过了约两个小时，系统收到了异能特务科的回复。
系统：【炸弹下去之后果然是超乎预期的迅速。】
伊濑海：“不如说是我投下的饵料让他们感到了满意。”和保住权力地位相比，一张纸又算得了什么？就像之前的市长一样。
系统：【他们要你配合异能特务科和市警，务必让民众认为“炸弹”事件已经被他们解决，认为龙头战争的事情绝对不会再发生，让横滨祭圆满顺利地落幕。】
系统：【许可证将于事件结束之后，明天正午在横滨码头当面交给你。】
伊濑海让他回信，“条件我都答应，不过许可证交付时间改一下。今晚八点，横滨码头的密鲁菲欧雷家族游艇上。”
系统依言照做，没多久，那边也确实同意了他的更改。
处理完毕的伊濑海伸展下身体，于无人的高处眺望着远方，他的眼神如同看着属于自己的城市。
“那么，向盟约宣誓——可以安心了。”
代表着禁止杀伤、终结混乱的十条盟约再度覆盖全横滨。
第27章
027：异能开业许可证
横滨祭结束之后， 伊濑海在回家的路上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他的嘴角微微扬起，“乱步君，又在等人吗？”
坐在花坛旁的江户川乱步点点头， 一脸无聊地说着：“国木田去追小偷了。”
偷到他们头上了吗？真是倒霉的小偷呀。
伊濑海心想道。
江户川乱步从怀里取出黑框眼镜， 戴上之后看向伊濑海。
伊濑海顿时哭笑不得，“我这次可没打算惹你生气。”
侦探先生又怕他抢走草莓吗？
“反正你之后也要换衣服， 口袋里的糖果留下来吧。”他指着伊濑海的口袋，就像是指着物证所在， 一脸的一本正经。
光看他翠绿而锐利的眼神，仿佛在推理什么重大案件。
“好好。”伊濑海掏了下口袋，摸出活动上用来哄小孩子的糖果，但他并没有老老实实地交出去， 而是在放到对方手心之前，停住了动作。
他对上那双洞察一切的双眼，认真地询问：“我接下来会遇到很危险的事情，就算有十条盟约，也说不定会死， 乱步君有看到我的结局吗？”
这双眼睛， 究竟能看到多久远的未来呢？
他确信有一些线索是名侦探不曾知晓的， 而且这一次，连他自己都不能十拿九稳。
这是一场实验，他自己也不知道会是皆大欢喜还是空忙一场， 亦或者更加糟糕……
江户川乱步静静地望着他，忽然出手抢走了他手里的糖果，放在自己的衣兜里， 不屑一顾地说道：“你才不会死在这种时候。”
他挑拣着那捧糖果， “不过我也不会劝你放弃， 追求那样的刺激才是你的乐趣吧。嘛，反正和乱步大人没有关系。”
名侦探挑出一颗草莓味的糖果，剥开糖纸，露出了红色的硬糖，正要送到自己嘴中。
但在半路上，伊濑海却忽然把头伸过去，就着他的手咬走这颗糖。
江户川乱步瞪大了眼睛。
重新站直身体的伊濑海舌尖一卷，糖果便到了他腮帮子处，硬糖与牙齿碰撞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乱步君总能看穿我，那么看穿我要抢你的糖果了吗？”他含着糖果，声音仿佛黏在了一起，碧蓝的眼睛闪过恶作剧成功的笑容。
江户川乱步鼓起脸颊，指责道：“你说谎！”
伊濑海这才想起自己刚刚还说没打算惹他生气的，心虚片刻，“刚刚确实是没打算……”
可是就在被江户川乱步看穿的一瞬间，心中升起的愉悦促使他下意识做出这样的举动。
他喜欢游走在刀尖上的刺激感，就像当初和费奥多尔游戏时，他其实并不能百分百保证太宰治不能解除开枪者身上的盟约，万一是伪装的呢？
然而他却毅然决然地选择了那样危险的游戏。
他也是真切地在期待着费奥多尔下一次带来的危险游戏，所以才会和他成为盟友。
他喜欢在自己的层层伪装之下，仍然无所遁藏、内外都被看穿的耻感，那会让他感到全身酥麻，全身心都进入一种不一样的状态。
当初会在一无所知的情况下选择小王子的人设，除了契合之外，也是因为这个人设让他感觉到足够的中二羞耻。
他怀疑这种病态的心理是因为自己空白的过去，一旦有人能从自己身上看出什么，其实就意味着他不是一个凭空出现的存在，而是一个由过去点点滴滴真实经历汇聚而成的人。
这样的自己，简直像是个糟糕的变态呢。
不过，如果今晚的行动顺利，这样的变态心理估计很快就要消失了。
伊濑海平复着自己的情绪，坦然地面对江户川乱步的指责，“这颗糖果我就当做是乱步君的祝福了，谢谢你～”
他背过身去打算离开这个是非之地，避免面对名侦探的怒火。
国木田君、不知名的小偷君，不好意思，接下来还是交给你们了。
可是，他刚走了没两步，就被一颗糖从背后砸中了。
“名侦探才不会给你祝福。你惹我生气的事情我已经全部记下了，哼哼，我一定会找你算账的！”意外的，江户川乱步的语气中没有明显的怒气，反而很平静。
伊濑海拾起滚落脚边的糖果，塞进口袋里，他回看睁着翠绿双眼，不谙世事的名侦探，弯了弯眉眼，愉快地说道：“好呀。”
夜晚，横滨。
太阳已经落到海面之下，余晖也静静散去。
就像今日的横滨，一切混乱归于平静。
下午时，西洋棋释放了异能力，并在本地论坛上正式以艾尔奇亚组织首领潘·多拉的名义发表了帖子。
其内容是宣布了组织的正规性，也表示会配合官方机构，维护横滨的治安。
这是第一个正式、高调地进入大众视野的异能力者组织。
正如他当初横空出世，将盟约烙印进所有人的脑海中，让一切对异能力者的消息管控都失去了作用，将异能力者这种心照不宣的都市传闻摊在了明面上。
对于这样的异能力者，自然是有人追捧为神明，有人嫌恶如罪犯。
可是现在，他们获得了国家的承认，是拥有异能开业许可证的正规组织，仿佛意味着他们愿意接受管束。
给人以一种安心的感觉。
放屁！
种田长官听到内务省官员们的打算只想这样反驳回去。
相信一个不知底细的神秘异能力者？
为了位置、权力和面子，竟然要给出异能开业许可证，还沾沾自喜以为多了一把好刀。
可就像他当初没能阻止这些人引进涩泽龙彦的疯狂计划一样，如今也制止不了他们。
“他们的申请材料手续完备，情真意切，可比其他的组织好多了。”某位官员随意又轻蔑地说，“那样天真的异能力，说不准就是个网瘾少年。若是好用，也可以早点收过来。”
“对了。”他想起什么，“听说这份材料还是你的手下撰写的。既然我们有卧底在里面，出什么问题也能第一时间发现。”
至少目前，无论是名为艾尔奇亚的组织，还是他们的首领潘·多拉，都没有做出过危害横滨的事情。
种田长官没有足够有力的证据反驳他们。
尤其是当潘·多拉极度配合地让横滨祭圆满落幕之后，艾尔奇亚仿佛成了高洁的守护着横滨的骑士。
见鬼的骑士，分明是幕后推手。
种田长官不得不按下怒意，前去准备之后的会面。
就让他会会那个潘·多拉，看他究竟是不是个毛头小子-
异能特务科的调查员，相良一郎结束了今天的工作，八点多从居酒屋出来的他返回自己的临时居所。
他是横滨本地人，在本地也有房子，但在执行任务的时候，住在外面能最大限度的让危险远离自己的妻女。
他最近的工作不太顺利，作为横滨人，他是第一个接受调查西洋棋任务的人，可快一个月，他一星半点的消息都没有查到。
听说顶头上司今天还因为对方的行动发怒，他开始怀疑自己这份工作是不是快到头了。
带着脑中杂乱的想法，他在回家的路上遇到了一个走路摇摇晃晃的少女。没有穿校服，大概十六岁左右，黑色长直发。
是偷偷喝酒了吗？现在的年轻人真是的，希望他的女儿以后不要这样叛逆。
在公园擦肩而过时，相良一郎并没有闻到她身上有酒气。
难道是生病？
跌跌撞撞的少女终于支撑不住地跌坐在地上，刚好就在他身旁。
相良一郎停住脚步，放下公文包摇晃着对方的肩膀，“喂！你没事吧？”
坐在地上的少女抬起头，虚弱地说：“谢谢你，相良先生，我只是低血糖有点不舒服。”
等等，她为什么会知道我的名字！
相良一郎猛然推开她，后撤两步，用审视地目光看着这个柔弱的少女。
少女的手中握着一支熟悉的录音笔，他连忙摸向自己的口袋——没有了。
那是他的录音笔，而对方却非常熟稔地在他眼前检查录音笔是否在工作中。
就好像——她非常了解他。
相良一郎的后背已然惊出了一身冷汗。
他伸手取出自己的武器，厉声问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少女则安静地看着公园的时钟，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快到八点的时候，伊濑海孤身一人来到了横滨港头。
他没有使用异能力变身，而是穿着一套和之前会面费奥多尔同样的打扮，宽大的斗篷和随处可见的狐狸面具。
行走间，斗篷裹挟着海边的夜风，如踏冰雪而至。
在登船之前，他见到了两个同样打扮的家伙，顿住脚步。
其中高个子的人朝他打了个招呼，“鸟儿～”面具都挡不住他的活跃。
这是果戈里。
作为果戈里曾救下他的交换，伊濑海答应过要送费奥多尔从港口Mafia眼皮子底下离开，恢复自由，此时就是他兑现承诺的时候。
意大利密鲁菲欧雷家族的游艇，又有异能特务科在周围戒严，港口Mafia无论如何也没办法把手伸过来。
这是一招瞒天过海。
就算是特务科也绝不会想到他带了两个什么样的危险人物过来。
交易时间快到了，伊濑海走在前面，两人分别跟在他身后，就像是他带来的组织成员。
迎着夜风的甲板上空空荡荡，只是简单地布置了洽谈的桌椅，桌上放着一盏台灯，提供有限的亮度照明。
扶手处靠着一个在夜里异常显眼的白发青年，迎着海风嘴里哼着不知名的曲子，一派悠闲散漫的模样。
他是这艘游艇的主人，白兰·杰索。
异能特务科的种田长官已经先到了，他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仿佛是补觉的普通中年人。他身后同样带了两名下属，看起来没有携带武器。
听到三人虚浮的脚步声，他睁开眼，不出意外地看到了三个少年般身形的人。
他面上笑着，像个和蔼的长辈，“不露出真面目吗？”
伊濑海径自在他对面坐下，冷淡地回应，“不。”
“这就开始了吗？”白兰凑过来左右张望，得到二人的许可后走向了透明的船长室，“因为潘君的拜托，今天这艘船上只有我一个多余的人。呀，真是好久没开船了呢。”
种田长官回忆着他的资料，默许了他留在这个场合。
在白兰放荡不羁的船技之下，他们横冲直撞地离开了码头，幸好异能特务科早就清理过这附近，才没出现三大组织首脑沉船的笑话。
伊濑海觉得让他来开船是个错误的决定。
种田长官四平八稳地坐在那里，哈哈笑着夸赞白兰的技术。
船开了一阵后便停在了海面上，成了一座海中孤岛。
漆黑的海面像是巨兽一样环绕着这艘船，撞上船只的海浪就好似它不断试探的触手。
种田长官这个时候发话了，“你大概知道我的名字，年轻人。”
“异能特务科的指挥官，种田长官。”伊濑海接下话茬，也报出了自己的名字，“我是艾尔奇亚首领的潘·多拉。”
种田长官一改之前充满笑容的模样，像警方审讯犯人一样，拔高了声音严厉质询着，“那你究竟想做什么？”
如果是普通的青少年，肯定会被他突如其来的变化吓到。
伊濑海却毫无反应，平静地说道：“正如申请材料上所写，我们是个和平友爱的组织，听闻大家需要一点帮助，所以出现了。”
他伸出手，轻敲着桌面，“请放心，我从不杀人，也没有破坏横滨的的打算。在守护横滨这一点上，无论是你们还是我们，都是一致的。”
“如果还不放心，那就用十条盟约来定下束缚如何？”伊濑海提议，“之前几次，你们应该详细地研究过我的异能力，盟约的力量你们很清楚。”
是的，他很清楚。
但是种田长官并没有同意订立盟约，因为盟约需要双方押上对等赌注，而他们异能特务科的性质注定了不能随意站上赌桌。
他从袖中取出一个黑色的信封，压在了台灯下面。
他同样也很清楚，这并不是一场谈判，只是一场交货。真正的谈判早就被这个少年一手主导，在看不见的地方完成了。
“按照之前的要求，你做到了，那它就是你的了，年轻人。”
系统：【恭喜玩家完成主线任务[异能开业许可证]，获得奖励：……】
伊濑海没有任何激动的神情，他伸出带着手套的手，随意地将信封收到斗篷下，看都没看，好似那就是一张普通的便签条。
“需要送您离开吗？”他问种田长官，余光瞥了一眼白兰。
种田长官摇摇头，收起气势恢复了一开始和蔼的模样，揶揄地看着白兰，“有人会来接我。”
不久后，一艘异能特务科的快艇靠近了游艇。
伊濑海与种田长官握手告别，站在护栏边目送他们离开，现在这里只剩下四个人了。
海风带来了由远及近的螺旋桨的声音——是直升机在靠近这里。
“这是？”伊濑海仰头看着，正要发动异能力来避免有可能出现的战斗，手腕便被身旁人抓住了。
他的异能力无法使用了。
脑中喋喋不休的系统也杳无音信。
更加糟糕的是，他的脑海中仿佛有颗炸弹爆炸了，海量的信息在奔涌而出，令他感到头痛难耐，脸色煞白。
在这个时候，直升机也接近了这艘孤岛般一目了然的游艇，照明灯也将船上四人照得清清楚楚，也照映出了从直升机中探出的枪支。
“费奥多尔？”伊濑海强行回神，看向身侧抓住自己的“费奥多尔”，虚弱的语气里充满了疑惑。不过在异能力失效的时候，他其实就已经有了答案。
“异能力——人间失格。”斗篷人揭晓了答案，用另一只手摘下斗篷和面具，露出了太宰治的面貌，“森先生很欣赏你，他想见你，潘·多拉。”
空中的直升机朝着伊濑海扣动扳机，正中他的肩头。
伊濑海借着冲击的劲甩开太宰治的手，踉跄地退开两步，靠在护栏上，冷眼看向太宰治。
太宰治并没有在意他挣脱的事情，因为那在他的预料之中。
他摆摆手，“是麻/醉/枪，为了让你配合，这次可是准备了天罗地网的计划。就算你现在使用异能力也无所谓。”
一旦他昏迷，接下来就只有被搬运到港口Mafia总部这一种可能。
太宰治不经意地扫过伊濑海的另一个盟友，“白兰先生要违反先前的和平协议，插手港口Mafia的事情吗？”
白兰玩世不恭的脸上带着几分幸灾乐祸，几乎是毫不犹豫地说道：“我什么都不会做哦～能看到潘君吃瘪，本身就是很有意思的事情。”
得到他承诺的太宰治收回目光，却发现原本另一位斗篷人消失在了甲板上。
“扑通——”
他仰头看向直升机，刚刚负责开枪的成员被人踹入海中，果戈里扔掉斗篷和面具，露出了他醒目的服饰。
他利用自己的空间能力，直接转移到了直升机上。
但是驾驶座的成员没有做出任何反应，果戈里也没有攻击驾驶员，直升机依然稳稳地悬停在空中，连一丝因出现意外导致的摇晃都不存在。
“Bye～”果戈里满脸笑容，朝着游艇上的三人挥舞着手，直升机也渐渐飞远了。
“费奥多尔。”太宰治也缓缓念出这个名字，就像刚才的伊濑海。
只有一种可能，驾驶员早就被费奥多尔给取代了。
他转而看向自己身旁的西洋棋。
这艘意义不凡的游艇出港确实会很顺利，可是一旦到了海上，仍然是港口Mafia的掌控范围。
但是从自由的空中就不一样了。
西洋棋要帮助费奥多尔离开横滨，真正选用的载具并不是游艇，而是港口Mafia的直升机。
换句话说，连他勾结魔人伪装上船，其实也在西洋棋的计划之中。
太宰治这时候其实可以通知其他直升机过来，对费奥多尔等人开展攻击，不过因为有着果戈里的存在，行动注定失败，那个棘手的异能力会让形式瞬间逆转。
明明计划被看穿了，太宰治却不慌不忙地扯出一个笑容，“瞒天过海的计划啊……真遗憾，天罗地网中也包含了这一部分。”
那个直升机是个陷阱。
是他送给果戈里和费奥多尔的空中牢笼与炸弹。
像空间系这样麻烦的异能力，最好的处理办法就是打造一个让对方插翅难逃的情况。
比如说现在。
“是么……”伊濑海唇色苍白，看着运筹帷幄的太宰治，竟在这种情况下笑了起来，就好像他才是那个一切尽在掌握之人，“多谢你了，太宰君。”
是在谢什么？帮他解决了费奥多尔？
还是帮他解除了异能力？既然预料了这一切的发生，自然也预料到自己会对他使用【人间失格】，那或许才是对方的目的。
不等太宰治想完，伊濑海就用最后的力气翻过护栏，直直地坠入了黑沉寒冷的海水中。
冰冷海水瞬间浸没了伊濑海，夜晚的海浪撕咬着他，开始生效的麻醉也让他的意识逐渐模糊。
他静静地闭上眼，刚刚一直没来得及查看的记忆开始翻涌上来。
在被麻醉的情况下坠海，简直和自寻死路没什么区别。
就算是他在海中再次开启十条盟约，也不可能避免这种意外死亡。
白兰哇哦一声。
太宰治毫不意外地叹了口气，“就知道会这样。”
他取出通讯器，冷声下达命令，“收网。”
既然是天罗地网，海里自然也撒了网。
顺便带点海产品回去吧-
码头上。
从快艇上下来的种田长官回望着远处那个黑点。
属下为他拉开车门，询问道：“现在回特务科吗？”
“不，就停在这里。”种田长官坐上车，从袖子里掏出一个黑色信封，“我要等人。”
属下一惊，“这不是……”刚刚应该被交给潘·多拉的异能开业许可证，难道长官没有交出去吗？
“那小子又塞给我了。”种田长官回忆着，就在他们握手送别的时候，这个信封又回到了自己手中。
他没好气地说道：“把老夫当成保险柜了，臭小子。”
属下却说：“难道不是视作他放弃了吗？”他们原本也不是很情愿给出这个东西。
“能拿到这个的人，无论多少次都能拿到。”种田长官淡淡道。
就算他们收回去，也会有第二次迫不得已再送过来的情况。正因如此，那家伙才会胆大妄为地交给他保管。
不过会做到这一步，也意味着他遭遇了危险的情况。
种田长官静静地看着大海的方向。
第28章
028：心之所愿
相良一郎不知道少女究竟在等待着什么， 直到他的脑中突然多了一段记忆。
一段他和红发少年进行游戏，把异能特务科和自己的情报倒了个干干净净的记忆。
而那个赢过他、不曾遮掩容貌的少年，正是他苦寻已久的潘·多拉。
他这才恍然明悟， 为什么眼前这个少女会对他那么了解，因为那都是他自己曾说出去的事情。
意识到这一点， 他举枪的手开始颤抖， 食指不敢搭上扳机。
如果他伤害了这个潘·多拉的属下，他的妻女是否也会收到报复？
佐佐城信子无畏地看着枪口， 眼前这个男人的一切反应，都在她和伊濑海的预料之中。
他满身破绽，所以才会从一开始就进入伊濑海的视野。
挣扎片刻后， 相良一郎将枪支丢进了一旁的灌木丛，无力又颓然地问道：“你们究竟想做什么？”
作为一个情报人员，他早就已经彻底地输了， 以后还是换个工作吧。
他想起了当初自己被潘·多拉耍得团团转， 那个少年操控着一切， 包括人心。一旦想起这些，他便丧失了所有抵抗的意志， 只剩下自暴自弃的念头。
说不定就连自己现在的举动，也在对方的预料之中。
佐佐城信子温和地微笑着，“只是希望您暂时别打扰到他的游戏而已。等过一会儿， 我们可以再次进行游戏， 您依旧会忘记一切， 无知且安全地回去，我们从不打算伤害您的妻子和孩子， 这些都可以用盟约来约束。”
相良一郎嗤笑一声， “然后等着下一次再遇到这种情况吗？”
无知是很幸福， 可是当想起一切，那就变成了恐惧。
“那么……”佐佐城信子早有准备，顺水推舟地提出第二个方案，“您要考虑加入我们吗？”-
坠海后，伊濑海陷入回忆之中。
很久很久以前，在某个叫做迪司博德的幻想世界中，这个世界的唯一神出现了，他在订下了十条盟约，让十六个具有知性的种族“和平”地共存着，战争从此消弭，一切都由游戏来决定。
位于十六种族最末的人类种，是个完全不能使用魔法的弱小种族，光是能在六千年前的大战中存活下来，就已经是这个世界上最不可思议的事情了。
更别说，弱小的他们曾像奇迹一样占领过整个露西亚大陆。
但那已经是千年以前的事情了。
六千年后的今天，没有外敌的威胁，人类种的发展水平仍然与千年前差不多，遍地开花的人类种国家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凋零。
直至现在，全人类种三百万人口只剩下一个国家——绵延了六千年的艾尔奇亚王国。
而这个国家的国王，诚·多拉，一个被民众唾骂为愚王的男人在今日刚刚完成下葬。
年仅十五岁的潘·多拉搀扶着自己的堂姐史蒂芬妮·多拉，在民众异样的眼神中回到城堡中。
他们是先王的血脉，他的姐姐本应是板上钉钉的下一任艾尔奇亚女王，而自己按照原定的情况，将成为辅佐姐姐的多拉公爵。
可是先王却在临死前废弃了继承法，要求从全人类中海选“人类最强赌徒”，让那个人成为国王。
一时间，看多拉家这姐弟两笑话的人可不少。
不过他们也不敢表现出来，这两姐弟先后以第一名的成绩从国内最高学府毕业[1]，无论在哪方面都领先别人一大截，就算是通过比赛海选国王，最后的赢家也极有可能是他们。
尤其是潘·多拉王子，他的胜算最大，从未有人类种能够在游戏上赢过他，如果先王带着他去和其他种族游戏，他们的国土也许不会丢失那么多。
这位王子平日里总是冷着脸，生人勿进，光是看到他的眼神，人们都会下意识噤声，绝不敢当面耻笑。
回到城堡后的两人在客厅陷入了沉默，史蒂芬妮仍然沉浸在悲伤中，潘却想的更多。
他始终无法理解祖父关于下任国王的命令。
祖父明明非常重视和宠爱他们姐弟两个，自己更是被他手把手抚养长大的存在。
论治理国家的政治才能，他的姐姐当仁不让[1]。如果说祖父需要一个擅长玩游戏的人，与其他种族进行比赛来将失去的国土全部赢回来，为什么不直接选择他？为什么要绕一个大弯子？
他与姐姐的感情很好，无论是两人中的谁成为国王，另一人都会真心的祝福且辅佐，绝不会因为这种小事阋墙。
他也不理解祖父的生前的一系列行为，人类种明明活得好好的，为什么祖父却觉得他们遭遇了灭顶危机？
但既然这是祖父的目标，他自小也在努力朝着拯救人类种而努力。
难道是他还不够优秀吗？
在外人面前冷傲的小王子茫然又难过地低下头，发丝垂落下来，遮住了碧蓝的眼睛。
任谁都能看出他的沮丧，那是被最亲近之人否认的失落。
史蒂芬妮见到他这幅模样，连忙擦去眼泪，抱住自己仅剩的亲人，她打起精神，用元气满满的声音说道：“好了，别难过了，我去给你烤点你最爱吃的饼干。”
在人类种里，黄油、砂糖这些东西都是只有贵族才能享受的奢侈存在。
她小声抱怨着，“之后要开始国王遴选循环赛了，又要忙好久，今天就早点休息吧。”
她同样不理解祖父的所作所为，但她没想那么多，知道的也不多。只觉得如果是比赛游戏，她的弟弟不可能会输。
这可是她和祖父从小宠爱着长大，无比优秀的弟弟。
潘安静地点点头，享用过晚饭和姐姐的手作饼干后就回到了卧室。
夜里，他实在睡不着，便穿着睡衣走到露台上想透透气。
刚一开窗，他竟然在城堡的塔尖上看一个奇异的短发少年。对方戴着一顶方格帽子，身穿红色短衣，眼中有着方块和黑桃的图案。
少年像是在思索着什么，盘腿悬浮在空中。
他不是人类种，人类种是无法飞行的。
森精种？吸血种？兽人种？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潘的脑海中迅速掠过各个种族的特征，他不动声色地后退。
不知为什么，在看到那个人的一瞬间，自己的心底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抗拒。
心中不断冒出一个念头——不要接触他！
这种抗拒与面对其他种族不同，他从不畏惧其他种族的人，也从未害怕过什么存在。
但是少年已经看到他了，眼睛一亮，下一秒就出现在了他面前。
少年惊奇地看着他，“原来不是你的葬礼啊。我有一阵没有关注人类种了，真没想到你能坚持这么久。”
潘顿住了。
什么意思？他以为今天死去的人是自己？
“嗯？你不记得我了？明明那时候是我带着你的……”少年沮丧不到一秒，又展现出活泼的笑容，“那么自我介绍一下，我是特图，请多指教～”
特图，这是唯一神、游戏之神的神名。
作为人类种的一员，潘也随大流地信奉着他。
这世上不会有人敢冒用神名，他身上的威压也证明了其真实性。
可是作为这个世界至高的存在，为什么他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自己应该认识他？
他从未察觉自己的记忆有什么缺失之处。
出于对神明基本的敬畏，他恭敬地回复，“我是人类种的潘·多拉。”
特图摆了摆手，似乎不适应他的态度，“不用完全变得像那些无聊的人类种一样啦。啊，对了，你全都忘记了。”
他凑过来，用诱导的语气说道：“虽然不是我做的，不过我也有能力帮你恢复全部的记忆。只要在游戏上赢过我就好了～我听说过，有人说你现在是人类种最强玩家哦，我很期待你现在的实力。”
要和游戏之神比赛游戏吗？
怎么想都不可能赢得吧。
潘拒绝了，“我并没有缺失记忆。”
他下意识不想去探究这方面的事情。
特图没有回应这一点，而是撇撇嘴，“我实在是太无聊了！几千年都没有事做了。”
这就是唯一神吗？分明是个找人陪他玩的小孩子。
潘的嘴角微微抽搐，靠着良好的修养才没有吐槽出声。
“你的脸上超级迷茫，如果赢过我，我就告诉你你想知道的一切——不能涉及其他种族的事情，我可是旁观主义者。另外还让你继续留在这个世界上，怎么样？”
特图思索了一下，继续说道：“如果你输了……你就要忘记一切，直到你再次向我挑战。”
这是在记仇自己忘了他吗？
真是个小心眼的神明大人啊。
但是潘却意动了。
失去记忆对他来说不是什么可怕的事情，他的过去都在这里，凭借着自己的头脑，他很容易能从周围推断出失去的记忆。
最重要的是，他想留下。
他想要留在这个世界。
一如刚才对特图的抗拒，这样的念头无比强烈。
不仅是这种无缘由的念头，就算是为了自己的姐姐，他也不能在这个时候出现什么岔子。
接下来的国王选举情况鱼龙混杂，极有可能出现勾结其他种族的人，他的姐姐有时候太天然，连表情控制都做不到，绝对应付不来那些家伙的。
潘接受了特图的要求。
“看样子，特图大人是真的非常无聊了。”都开始自己给自己找对手了。
“都已经六千年了，居然没有一个家伙来挑战我，我当然是无聊死了。”
“根据盟约第五条，游戏内容由我来决定。”潘引着特图进屋，他的房间里有一个专门的西洋棋桌子，上面放着晶莹剔透的水晶棋子，“我的选择是西洋棋。”
特图的脸上扬起笑容，“没问题。”
他们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向盟约宣誓！”-
港口Mafia的船靠近了白兰的游艇，撒下的网都被收了上来，渔获得了不少，之前被果戈里踹进海里的组织成员也捞了上来，但最重要的目标却神奇地从网中逃走了。
太宰治看着渔网上的切口，想到了什么，转头看向无所事事吃着棉花糖的白兰，忽然说道：“下次也让小美人鱼带我在海里玩玩吧。”
白兰笑眯了眼，接话道：“太宰君的异能力有点麻烦呢。”
但他承认了小美人鱼的存在。
之前太宰治曾在聊天室里给大家推荐入水，白兰尝试后分享了自己入水后与小美人鱼游玩的经历，那天刚好是大家讨论要在横滨祭线下聚会的时候。
白兰确实一直乖乖地待在游艇上看好戏，没有联系过下属。
可是因为之前盟约的束缚，他早就配合好伊濑海，让自己的小美人鱼待在这片海域里等着救人。
小美人鱼救王子，真是不错的童话故事呢～
白兰露出了甜腻的笑容。
不过很可惜，事实并没有如同童话故事那样发展。
“喂！还没死吧？”少女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伊濑海的意识渐渐回笼，咳嗽着吐出海水后，他艰难地睁开眼，看到了海水中醒目的蓝色鱼尾，还有她身上环绕着的某种蓝色力量。
“海栖种？”还沉浸在那个世界回忆里的伊濑海脱口而出。
“那是什么奇怪的称呼。”娇小的蓝发鱼尾少女斜了他一眼，“我是白兰的雨之守护者，铃兰。你已经被我送到岸边了，人也没事，那我回去找白兰了。”
虽然小美人鱼的确救了王子，但是这条美人鱼显然对王子没兴趣，她猛地扎进海中，像一条真正的人鱼一样在海中畅游，在水中自由呼吸。
伊濑海没精力管她，他抹去脸上的海水，脑中回想起自己和特图的游戏。
他输给了游戏之神，可是就在游戏结束的一瞬间，他的身形突然涣散。
“糟糕，因为和神明游戏，你的时限提前了。”特图吐着舌头向他道歉，并留下了他记忆中最后一句话，“一定要再来找我玩啊！”
等伊濑海再次醒过来，他就失去了一切记忆，出现在了横滨的沙滩上。因为在一个陌生的世界，也就无从谈起根据周围事物找回记忆了。
特图口中的时限究竟是什么？如果没有和他游戏，自己也会在某一天消失在那个世界上吗？
还有一点，为什么十条盟约的能力会出现在他身上？
人类种无法使用魔法、特图奇怪的态度……
一切仿佛都在指向——他不是人类种。
可他身上从来没有其他种族的特征，难道是神灵种？
冒出这个猜测后，连他自己都觉得可笑。
不管他的真实身份是谁，他现在只想回到迪司博德，回到艾尔奇亚王国。
见识过这个世界之后，他终于明白祖父为什么觉得人类种即将灭亡，也明白了为什么祖父不断地收集其他种族的情报，甚至拼上那些人类种无法利用的资源和国土。
他并不怨恨这次带给他意外收获的遭遇，当然仍然要回去。
他要继续完成祖父的遗愿，拯救人类种，也要保护好姐姐，更要再一次向游戏之神挑战。
在那个世界，他还有太多要做的事情。
他要回家。
伊濑海艰难地站起身，控制着麻醉未褪的身体朝着某个方向走去，碧蓝的眼中已经有了坚定的信念。
在沙滩上缓慢前行的红发少年，仿佛才是童话中第一次化出双腿上岸的小美人鱼。
“向盟约宣誓。”
身上沉重的湿衣服顿时变成了干爽的礼服，小美人鱼变成了小王子，只有头发还在滴着水。
【口令再次激活成功，游戏人生辅助系统为您服务。】
系统带着哭腔说道：【玩家我回来了！吓死我了。】
“欢迎回来，我的计划也成功了。”伊濑海怀念地望着夜空中的西洋棋虚影，那是他过去随处可见的夜景。
不，迪司博德的天空比这边更美丽。
系统：【哇，玩家恢复记忆了？一会儿我给你结算一下任务奖励。不过玩家怎么知道这样能恢复记忆的？你之前所有的盟约都失效了，如果计划没成功，岂不是亏大了。】
伊濑海缓缓解释道：“能让人失去记忆的异能力，第一个怀疑对象当然是我自己。而且在我的怪梦中，盟约的能力可不属于我，处处都透露着古怪。正好有太宰君这么方便的异能力，当然要尝试一下，越早尝试才能将损失降到最低。”
系统：【那玩家知道你为什么会拥有异能力了吗？】
伊濑海面露遗憾，“还没。所以我打算回去问问那位十条盟约真正的制定者，游戏之神大人。”
“系统，发布主线任务吧。”
伊濑海看着夜空中的棋子，他从未有过如此强烈的念头。
他将滴水的额发捋到脑后，意气风发地向着被遮挡起来的前路，向着层层谜团毅然发出宣言，发出真正的挑战。
“我，艾尔奇亚王国的王子潘·多拉，在此向异世界发起挑战。”
就算有无形的力量在阻止他、就算他被强行拉到了这个世界。
他不会忘记自己的身份，不会浑浑噩噩地活在这个无趣的世界。
他会解决所有的疑问，就算是世界的壁垒也不能阻止他。
这是一个巨大的挑战，连他都不禁兴奋起来。
“——我要回家。”
【叮！玩家触发主线任务——回家。】
【任务说明：这是你的心之所愿、你的终极目标。】-
种田长官等到了他的目标。
那人没有像之前那样用斗篷伪装自己，他穿着缀有蓝宝石的衣服，带着精致的王冠，红色的湿发被拨到后面，将他被海水冻得苍白的肤色露出来。
明明是夸张到有些引人注目的装扮，可每个看到他的人，都下意识觉得他就该这么穿，不存在任何违和感。
他整个人的气势也截然不同，变得更加凛冽和锋芒毕露，不像游艇上那样平和。
这才更像一个组织的首领应有的强势。
他的脸上也不只之前的狐狸面具，而是一个几乎遮不了多米诺面具，像是派对上的玩具。
可是种田长官竟然完全记不住他长相上的特征和衣服上的细节，也无法联想到任何人。
他由此意识到，这个面具是个异能物品，比斗篷和狐狸面具还要麻烦无数倍。
如果不是对方先开口，种田长官就算怀疑这是一只海底王国走上岸的海妖，也不会想到他就是潘·多拉。
“多谢您的保管。”戴着假面的潘·多拉两指夹着黑色信封，嘴角扬起一个浅浅的弧度致谢，又神秘地走开了。
种田长官回望海面上游艇的方向，短促地笑了一声。
看样子，潘·多拉才是今晚最大的赢家。
第29章
029：生病
伊濑海之前问神之眼要过横滨的监控范围图， 再加上龙头战争之后公共监控本来就所剩无几，因此他轻易地消失在了所有势力的视线中。
早就预料到坠海结果的他也没有把手机带在身上，而是通过系统和其他人联系。虽然系统有时候就是个大型语音助手， 但这种时候还是挺好用的。
——你正在与用户[棉花糖]私聊——
Pan：帮我谢谢铃兰小姐，之前没能当面道谢，不好意思。下次游戏时带她一起来吧。
棉花糖：当然可以～
棉花糖：铃兰酱说你叫她海栖种， 听起来是个很有意思的称呼， 潘君还有很多秘密呀。
Pan：那就定为下次的赌注，如果你赢了， 你想知道的我都会告诉你。
Pan：如果你输了，我的条件还是一样。
棉花糖：OK～
系统担忧道：【玩家和白兰的盟友约束已经失效了， 不怕他把你的事情抖落出来吗？】
伊濑海毫不在意地说道：“他这种人喜欢独特的存在，如果变成广而告之的事情， 相当于是破坏了他的乐趣， 不到最后他是不会那么做的。”
系统：【可还是好危险， 这种人也喜怒不定， 万一他在盟约解除后， 临时撤回铃兰，玩家就真的死了。还有还有， 万一费奥多尔那时候从中作梗， 击中玩家的实弹就糟糕了。】
系统越想越觉得心有余悸， 与这样一群人你来我往， 简直是在刀尖上跳舞。
伊濑海却反而露出一个满足的笑容，他舔了舔干涩的嘴唇， “让他们选择破坏游戏体验， 那就只能说是我技不如人了。”
玩家完全没有要反省的意思， 感觉有机会绝对会再次作死。
系统顿觉心累。
它硬着头皮把话题拉回安全范围， 【我来发一下失忆任务的结算。】
【恭喜玩家完成主线任务[找回失去的记忆]，获得奖励：一份重要的情报（你将会从某个地方获得一份想要知道的情报）、一份地契、温泉招待劵。】
系统弱弱道：【这次玩家不会也把地契的地方给举报了吧？】它对之前伊濑海舍掉基地与武器的事情心有余悸。
伊濑海看了看地契的内容，沉默片刻。
“这个地方就算举报了也没什么用。”
地契上的建筑每个横滨人都十分熟悉，那是一座位于横滨中央的废弃的黑塔。原本是一座非常精美的哥特式建筑，高耸入云，却像有着诅咒一样，经历了不少争夺与战斗，变得破破烂烂，再没有人会想要它。
因其破烂后的造型过于复杂阴森，犹如人骨堆积而成，还被人们称之为骸塞。
系统松了口气：【好歹我们是个组织了，总该有个正式据点。】
“这样的精美建筑，维修也是一大笔费用，总不能住在鬼屋里。”伊濑海现实地说道。恢复了小王子的记忆后，他很清楚养护这种城堡般的建筑有多烧钱。
系统：【没事，这和人员工资一起算在组织活动资金里，之前玩家完成了许可证的任务，暂时不会缺钱。】
伊濑海摸了摸脸上的假面，这也是之前任务完成后的奖励。因为算是异能道具，所以就算他不变身也可以拿出来使用，确实挺方便。
就是不知道遮蔽效果究竟如何，他在种田长官面前实验了一下，对付一般熟人足够了。
除此之外他脑海里还有一些进阶体术，等他学习完毕，横向比较估计能有港口Mafia中下水平。主要是他训练得太少了，不可能真的成为战斗人员。
“最后的温泉招待劵是你临时加上去的。”伊濑海连问句都没有用上，这个奖励的画风和其他的一看就不一样。
被戳穿了的系统只好说道：【玩家太肝了，三天完成三个主线任务，趁着这个机会好好休息一下吧。使用时间是在后天，两天一夜，正好是学校周末。】
伊濑海没有拒绝他的好意，“谢谢。招待券有人数限制吗？”
系统：【这种小事我可以调整。】
“那就叫上使徒他们一起——算了。”伊濑海想起来旗野苍还有要职在身，明天就要动身回东京了，佐佐城信子也绝对会跟着回去。
“组织团建的事情等我挑一个更合适的时候，这一次就直接给他们打奖金。”伊濑海坏心地提醒，“坂口安吾那边也别忘了发。”
至于让他去卧底的事情……先过了这阵风头再说，最新艾尔奇亚可有些惹眼。
系统全部安排好：【招待券人数还需要调整吗？】
伊濑海垂眸思索片刻，“改，我之后给武装侦探社那边送过去。”
系统欲言又止：【先前不是已经感谢过他们吗？】
伊濑海没有回它，只让它照办。
自己现在已经恢复记忆，虽然仍旧喜欢刺激，但应该不会再像之前那样有变态的想法了。
借着这次最后试一次，如果他真的恢复正常，不会再沉溺于被看穿的耻感，那江户川乱步对他的吸引力就大大下降，以后也就没有和他继续接触的必要。
他不得不承认，与迪司博德的人类种相比，这里的人类要更加有趣。
也正因如此，他对于刺激的喜好才会在这个世界激发出来，因为在那个世界，还没有人类种能逼他到这种地步。
但他不是沉溺娱乐的人，从小经受的教育让他走在注定的道路上，他可能停下来欣赏一时的光辉灿烂，却绝不会偏航。
就像是哪怕他已经觉得学校很无聊，也还是会尽职尽责地走下去。
他需要回去，达成祖父的愿望。
伊濑海忽然抵住手肘咳嗽两声。
系统有些担心：【玩家之前坠海太久，又吹了那么久的海风和夜风，还是赶紧回去吧，当心生病。】
伊濑海走进树背后避风，“没事，我身体一向很好，没生过病。再等一下，使徒那边应该快搞定调查员了。”
按照他对佐佐城信子的吩咐，在自己使用异能力之后，对方就会利用十条盟约和调查员展开游戏。
又过了十几分钟，佐佐城信子传来消息，相良一郎加入了组织。
伊濑海这才解除了异能力，让系统将假面收回去，身上又变回了被海水湿透的衣服。
他不禁打了个哆嗦，脑中的系统更是连连催促他回去。
走了没几分钟，也许是由于解除异能时出现的精神松懈，他的视野有些模糊，头脑也昏昏沉沉的。
他立刻意识到自己生病了，身体状况十分糟糕，这样下去支撑不了多久就会昏倒。
不行，不能就这样倒在外面。
不提别的安全问题，如果被港口Mafia的人遇到了或者被送往医院，那可就麻烦了。
他强撑着昏睡过去的念头，环顾四周，看到一个还亮着灯的西餐店，用逐渐涣散的注意力分析这家店的情况。
风格、装饰、门口粉笔写的菜单、笔迹。
店主是个中年男性，菜单近期更换过，与之前留下的痕迹对照多出了儿童套餐的内容。
最近常有孩子在这里吃饭？
二楼亮着灯，有窗帘。
是居住的地方，店主的孩子？
不，儿童套餐是突然加上去的，内容也不适合婴幼儿，大概率是最近从龙头战争中捡到或者收养的孩子。
这意味着这位店主应该是个好心人。
伊濑海松了口气，摇摇晃晃地朝着西餐店走去，拉开移门，倚着门框。
店内有两个人，吧台后是他推测的中年店主，吧台前还有一个赤铜色头发的青年正在吃饭，比他预想的多一个人。
可他现在已经没有精力再去分析这个食客的情况了。
他看着店主，沙哑着说道：“请问有热水和衣服吗？我、咳咳咳、不想去医院……咳咳，不要告诉我的家人，不能让他们知道……”
多亏太宰治在聊天室里给大家推荐入水，不仅让他知道了白兰的小美人鱼，还让他现在有了一个借口。
就把他当成一个入水自/杀结果又后悔的学生吧。
伊濑海眼皮十分沉重，身体也感觉头重脚轻，令他不由得向前栽去。
饶是如此，他也不忘在脑中对系统说道：“帮我向学校请个病假，理由随你。”
系统惊呼：【现在重点根本不是这个！】
幸好在摔倒之前，一双手托住了他。
是那个食客。
应该也是个不错的人。
伊濑海安心地昏过去-
翌日，周五，中午。
织田作之助又在老板这里解决了午饭，并在饭后喝着一杯咖啡回味着着咖喱带来的幸福感。
“今天不忙了啊。”店主与他闲聊道。
最近似乎发生了一些关乎港口Mafia的事情，连织田作之助这种底层成员都要忙于奔波，昨天也是很晚才结束工作。
但再怎么样也比前段时日的龙头战争好。
“嗯，今天开始就能恢复正常了。”他看着自己带过来的手提袋，“昨天那个孩子怎么样了？我带了套衣服给他。”
店主叹了口气：“早上醒过一次，吃了药继续睡。先前看体温下去一些，不过还有点发烧，麻烦你帮我上去看看他醒了没，我给他准备点午饭。”
织田作之助应下了，上楼前，他感激地对着店主说道：“收容那几个孩子的事情，实在是太感谢您了。”
他在之前的龙头战争中捡到了五个孤儿，并决定抚养他们，但如果没有店主的帮助，自己一个人是绝对照顾不过来的。
店主哈哈笑道：“用不着这么说，房间空着也是空着。”
多亏了有店主这样的好心人。
织田作之助由衷地感谢着。
他想到了昨天那个孩子。
湿漉漉的模样，有一瞬间让他想到了自己的朋友。现在的年轻人中流行这种事情吗？国家会更加头痛的吧。
正想着的时候，他来到了二楼，敲了敲门，走进房间里。
昨天救助的那个少年已经醒了，身上穿着老板临时给他找的不合身的衬衫，红色的头发向着诡异的方向卷翘着，织田作之助忍不住看过去。
“店主让我来看看你的情况。”他将干净合适的衣服放到床边，“你昨天的衣服估计穿不了。”
“谢谢你，昨晚你也在是吗？我是伊濑海，感谢你们帮助了我。”伊濑海打量着这个昨天没来得及分析的食客，听起来是店里的常客。
手上的茧子、站姿、外套下的压痕……
是个会随身携带枪支的人。
伊濑海警惕起来。
“那个发型，请问是哪家店做的？”织田作之助忽然问道，“我有个朋友可能和你爱好差不多，我想他也许会喜欢这个发型。”
啊？什么发型？
伊濑海懵了。
他借着玻璃的反光，隐隐看出了自己的轮廓，还有那头放荡不羁的红发。
应该是因为昨天头发湿了，半干入睡导致的结果，他本就微卷的头发今天醒来后头发变得异常个性。
说是鸡窝可能都算是夸奖了。
伊濑海噎住了。
这样“自然”的造型，再高超的理发师也难以复现。
他哭笑不得的将卷翘的头发往下压，看着面前这个一本正经的男人。对方究竟是在提醒自己，还是煞有其事？
“爱好？难道是指……”伊濑海顿了顿，试探性问道，“入水？”
他们才见了一面，应该没有表露出什么爱好。
织田作之助颔首。
是巧合？还是认识的就是太宰治？
伊濑海见过不少人，从未听说过有人的爱好是入水，眼前这个人还刚好配备武器，身份不凡。
如果他认识的人就是太宰治，那他也是港口Mafia的人？
伊濑海一边观察着对方的微表情，一边严肃地说道：“这个发型要用海水洗头，然后在半湿的状态下入睡，睡姿越活跃越好。”
然后他发现，织田作之助居然很认真地在点头，表示自己记下了。全程表情都很普通很自然，没有任何多余的情绪。
等等，难道自己生病后观察力出问题了？
还是说这家伙就是个天然？他真的是太宰治的朋友吗？
原本只是个试探，现在伊濑海是真的有点期待太宰治的新发型了，他觉得中也一定会很开心，聊天室的大家也一定会很开心。
有机会弄到照片发给大家都好了。
不过不能让对方知道自己那么巧合的在昨夜坠海过。
伊濑海不好意思地说道：“请不要向你的朋友提及我的事情……入水这件事我不想让别人知道。”
“好。”织田作之助别的什么话都没说，给人的感觉却十分具有信服力。
“对了，还没问过先生的名字。谢谢你带来的衣服，我之后会将钱还给你，要怎么找你比较好？”伊濑海继续套话。
“织田作之助，钱交给店主就可以了。”
伊濑海颔首，“隔壁刚听到了孩子们的声音，都是店主的孩子吗？”他听到的声音大概有五个，其中一个是年龄很小的女孩。
织田作之助这才神色微动，“抱歉，吵到你休息了。那是我收养的孩子。”
没想到这个答案的伊濑海讶然地睁大眼，“不，并不吵闹，不如说感觉有点熟悉。”
既然敢告诉他这种事，看来完全没有察觉自己的可疑，是私下里的救助行为。
真是个好心的Mafia先生。
“我有个朋友有点孩子脾气，织田先生能教我一点和他们相处时的秘诀吗？”伊濑海苦恼着说道，“我似乎总是会惹他生气。”
织田作之助刚想说自己也是个新手，结果听到伊濑海的后半句，觉得自己至少没有惹孩子生气过。
自己已经是前辈了啊。
他恍然有这种感觉。
“我会教你的。”他思索了一下自己和孩子们的相处模式后，“只要认真地看着他们，陪他们玩就好了。”
居然没有吐槽而是真的在传授经验。
伊濑海也不由得正视起来，“我知道了，我会试试看。”
养了五个孩子的人的经验，应该很有用？以后可以经常交流看看。
之后他借了浴室，把自己收拾了一通，换上了新衣服下楼吃饭。
身为王子的他完全无法忍受自己顶着一头海水干掉后糟糕的发型，织田作之助有些疑惑他为什么换发型了，却没有问出来。
尽管还没完全退烧，可他已经恢复了一些体力，接下来可以自己回家去。
伊濑海郑重地向店长道谢告辞，带走了自己昨天的湿衣服。
“下次可以来试试店主的咖喱饭。”他新出炉的前辈织田作之助说道，“我非常推荐。”
嗜甜的伊濑海完全不知道自己会面对什么，无知无觉地应下了。
回到家后，他吃下退烧药和消炎药，可能是他过去没有生过病，药物效果对他作用很大，又睡了一觉，没过几个小时就已经基本退烧了。
醒来后，系统向他报告了一则好消息：【有新闻说昨晚一架直升机在附近海域爆炸坠毁，应该是费奥多尔他们。不过没有人发现尸体。】
伊濑海可惜道：“早就逃掉了吧。”
他伸个懒腰，收拾着准备出门，这一次的目的地是武装侦探社。
“作为正式的感谢，我得到了一些温泉招待劵，想邀请大家一起前去。”
福泽社长正要拒绝，江户川乱步就欢呼地说道：“温泉蛋！社长，答应吧！”
“乱步……”福泽社长板着脸，声音却很无奈。
他环顾四周，与谢野晶子似乎也有点想去，只好应下了伊濑海的邀请，“多谢。”
伊濑海平静地看着江户川乱步。
唔，目前看来确实没有什么感觉。
江户川乱步敏锐地看了过来，眯起眼睛，似乎在想着什么。
第30章
030：信仰
周六一早， 伊濑海来到侦探社门口汇合。
他给的招待劵人数是足够的，不过有一些社员考虑到工作原因，这一次没有跟来。
目的地是群马县的草津温泉， 距离横滨不远，开车很方便。
福泽社长开来一辆七座的SUV，最后排位置宽大，江户川乱步一上车就钻到了最后。副驾驶坐着秘书春野小姐，之后是与谢野晶子和国木田独步， 等伊濑海上去的时候， 就只能和名侦探坐一起。
大家似乎都觉得他和江户川乱步很合得来，也故意留了这个位置给他。
伊濑海无奈地笑笑， 从包里拿出早上做的饼干分给大家。
他在失忆的时候一直找的味道其实是姐姐的味道， 现在只能勉强还原个七八分。
江户川乱步扫过他的举动， 有些在意。
之前明明都只给他带， 这一次名侦探居然没有拿到特殊的甜甜圈！
他面无表情地咬了一口饼干，发现味道和上次有很大的差别， 甜度有降低， 但加入了一些香料， 像是在弥补甜味和奶香味， 整体效果意外得很不错。
他戴上黑框眼镜，重新打量了一番伊濑海， 注意到他的仪态更加完美，气质也有所变化。再回想起之前横滨祭的结果和坠机的新闻， 心中便有了答案。
——恢复记忆了。
他重新眯回眼， 颐气指使地说着：“下次我还要甜甜圈， 也是这种做法的。”
伊濑海知道他看出来了， 嘴角上扬， 下意识回道：“可以啊。”
等下，他不是都恢复记忆了吗？怎么被看穿还是会感觉高兴。
难道是状态还没抽离完毕？
他反省着。
江户川乱步才不管他在想什么，吃完饼干没多久就打了个哈切犯困，让人怀疑他昨晚上是不是像小学生春游一样没睡好，又或者单纯是被摇晃又安静的车子催眠的。
他靠着窗框，用帽子做枕头，不一会儿就睡过去了。
结果刹车的时候他脑袋撞上了玻璃窗，巨大的响声惹来全车的瞩目。
有着帽子缓冲，倒也没有多疼，可是江户川乱步显然是恼羞成怒了，他目光扫过前面除社长外的几人。
被注视的人连忙扭过头去，若无其事地看着窗外的风景，没有人敢被名侦探惦记上。
正在看书，却面上带出笑容的伊濑海也被针对了。
“不许动！”名侦探征用了他的左边肩膀做为新的枕头。
江户川乱步卷翘的黑发戳进了衣领里，挠着他的脖子，他动也不敢动，也不方便翻书，生怕把人惊醒了，惹来前座同情的目光。
伊濑海只能尽可能放松身体，听着耳畔江户川乱步均匀的呼吸声，为了避免自己也睡过去，思索片刻，行动受限的他决定找下属聊天。
他用右手握着手机，戳进与相良一郎的私聊里，输给佐佐城信子的他也成了艾尔奇亚的一员，代号是魔方[1]。
——你正在与用户[魔方]私聊——
Pan：这个世界上有哪些具有强大能量的物品？
魔方：……
魔方：世界的基石，也就是7的3次方和德累斯顿石板。这是公开的秘密。
公开的秘密，看样子觊觎的人不少。
伊濑海若有所思。
系统却吓了一跳：【江户川乱步的头就挨着你，他一睁眼就能看到你界面！不对，他闭眼和眯眼都是一个样，说不定现在就在看着。】
“在侦探眼前不是更刺激吗？”伊濑海半点没有收敛，继续追问。
Pan：具体位置。
魔方：你想做什么？！
Pan：知道一点公开的秘密。
魔方：……7的3次方据说在意大利Mafia手里，具体的我也不清楚。德累斯顿石板在御柱塔，一直由黄金之王镇守，有传闻王权者就是石板选出来的。
Pan：那么异能特务科里的是什么？
这一次，过了许久对方才继续回复，就像是才想明白自己已经背叛了特务科，还为伊濑海胡编乱造了一份异能力信息登记，他的态度终于爽利起来。
魔方：是“书”，一种仿制基石做出来的异能物品。没有人知道书的真实位置，但是近来世界上出现了一则不知真假的传闻……
伊濑海看完关于书的消息，切换了界面。
——你正在与用户[棉花糖]私聊——
Pan：你知道7的3次方吗？
棉花糖：哦呀，如果潘君想打这个主意，最好还是放弃比较好。纲吉君可不好对付，我也不会站在你这一边。
Pan：我明白了，经验之谈？
棉花糖：那是别的世界的白渣渣做的，和我没有关系哦（笑）。
系统：【玩家怎么突然盯上这些？】
伊濑海：“如果我要回家，大概率会需要这些特别的道具，普通的人力肯定无法打破世界的壁垒——漫画里都会有这种存在。”
系统无语：【玩家你都恢复记忆了还参考漫画呢？】
伊濑海理直气壮地说道：“艾尔奇亚发展水平和这世界的中世纪差不多，这里的世界对我而言才是幻想世界，我觉得参考漫画没什么问题，反正到现在也没出错过。”
“而且就算是在我们那里，也存在这种可以颠覆世界的概念装置，就是唯一神大人的星杯。这些东西看起来可比星杯好获得多了。”理所当然地，他认为只要获得了最强的力量，就能实现自己的目标。
系统：【还以为玩家会把那份情报奖励用在这时候。】
他浅笑着回复，“用在这里就太浪费了，不过我已经想好用途了。”
伊濑海给自己的小伙伴中原中也发了个短信。
伊濑海：中也，你们最近忙完了吗？我等着你的大餐哦。
中原中也：我知道了，明天中午？
伊濑海：我明天下午才从草津温泉回去。
中原中也：学生就是悠闲……那就约下周六你放假的时候，餐厅你选了发我就行，不用客气。
系统警觉：【说好的这两天好好休息，不搞事。】
伊濑海无辜道：“没搞事。不过下周又要开始忙碌了。”
系统联系他刚才的短信，问道：【这次要对付港口Mafia？】
伊濑海：“不是对付，只是作为艾尔奇亚的首领去拜访一下而已。”
系统吐槽：【既然要去，之前直接跟着太宰治走，也不用坠海了。】
伊濑海淡淡道：“他们叫我去我就去，多没面子。”
好像也是哦。
系统不说话了。
快到目的地的时候，江户川乱步精准地醒了过来，让人十分怀疑他究竟睡着没有。
名侦探似乎对伊濑海这个枕头很满意，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干得不错。”
一行人前往温泉旅馆，持有招待劵的伊濑海前去做旅客登记，其他人在大厅等候。
等他回去的时候，却见侦探社几人神情都有点不对劲。
他顺着众人的视线看过去，发现一个同样穿着侦探装、个子高挑的金发青年。
看样子福泽社长他们认识这个人，因为是同行吗？乱步君看起来有些不愉快。
“是熟人吗？”他直白地问出来，面对这种场景，不好奇是不可能的。
没有人回复他，倒是金发侦探看向伊濑海，他的眼中毫无感情，语气冷冰冰，“欧洲贵族？”
因为武侦的人都知道自己是异界人，伊濑海在他们面前倒也没有刻意掩饰过，但这可不是什么人都能看出来的。
这个人或许有着不下于江户川乱步的推理能力。
伊濑海突然来了兴趣。
江户川乱步不满地撅起嘴，“乱步大人要吃午饭了。”
与谢野晶子连忙响应，使了个眼色，“伊濑，我们先去放东西吧。”
伊濑海明白她的意思，递给她一串钥匙，“男性一间女性一间，我们稍后餐厅包间里会和。”
说完就拉起江户川乱步的手腕，朝着房间的方向走去。
房间是传统的榻榻米套间，住四个男性没问题，内有单独的小温泉，可以看出来系统准备的很豪华。
他们与那位金发侦探由此错开。
只住两天一夜本就没有多少行李，旅馆里也有给客人的浴衣，他们到了房间后就统一换上。
伊濑海本想问国木田独步那个金发侦探是什么情况，结果对方也是一脸茫然。
他只好提前到餐厅包间，一边帮江户川乱步他们预点菜，一边询问与谢野晶子。
“哦，那个人啊。”与谢野晶子神情略显纠结，“那也是一名侦探，他的能力有点特殊。三年前，有个被叫做‘单挑’的连环杀人犯，军警请了乱步去处理，恰好异能特务科也参与其中，请了对方去。”
哦吼，这可是大忌。
就像侦探小说中通常只有一位侦探出现，因为如果出现两位侦探，那么往往有一个人的推理是错误的。
但伊濑海不觉得江户川乱步会推理错误。
“两个人同时找出了凶手，结果对方的异能力发动，大家的注意都转移了，所以乱步有点不开心。”与谢野晶子也很是无奈。
这确实是乱步君会在意的事情。
伊濑海会心一笑。
不过这也说明对方的异能力很独特，与谢野晶子似乎有意避而不谈。
伊濑海对那个金发侦探很感兴趣，他暂时离开包间，直接问了相原一郎对方的情报。
他对系统感叹道：“有自己的情报源果然还是爽。”
系统：【看起来用不着坂口安吾去异能特务科卧底了？】
伊濑海：“他们的用途不一样。”
魔方：你说的应该是绫辻行人。他和你一样是特级危险能力者A级人员，被誉为杀人侦探。异能力【Another】，能够让他推理出来的、具有定罪证据的真凶意外死亡，如果推理错误则无事发生。
看着他的答复，伊濑海恍然。
系统：【怎么了？】
伊濑海：“还记得旗野苍说过，他找不到那些官员们的罪证吗？既然存在这样的异能力者，你觉得那些腐朽的家伙真的能够安然入眠吗？”
“绫辻行人还活着就证明一件事——那些人已经掌握了能够对抗他的异能力。”伊濑海咧开笑容，“能够消除罪证，让绫辻行人绝对无法给他们定罪的异能力。”
“有意思……”他静静地完善着自己的计划。
他回到包间之后没多久，一脸不开心的江户川乱步和其他人过来了。
伊濑海觉得不太对劲，三年前一点小插曲不至于影响他的心情到现在。
他对系统道：“帮我查一下，这附近是不是有什么案件。”
等用餐结束，系统给了他回复：【附近有一起凶杀案，今早本地新闻有报道。我深入查了一下，受害者是一位议员的妹妹。】
原来如此。
议员想要报复凶手，所以找了杀人侦探来破案。
而从江户川乱步的角度来看，就是他这位大侦探明明要过来，议员却另外去委托其他侦探，难怪会生气了。
套间内的温泉没有公共温泉那么大，四个人会有些局促，于是大家便分了时段岔开泡汤。江户川乱步排在第一个，大家都想让他心情赶紧好起来。
伊濑海问旅店要了点鸡蛋，装进竹篮，放进了温泉边上专门垒出来的凹槽里。这个凹槽与大温泉分离，又小又浅，温度比大温泉还高一些，本就是专门用来煮鸡蛋的。
“等你泡好差不多就可以吃了。”他对着正在玩小黄鸭的江户川乱步说道，他没忘记对方一直惦记着温泉蛋的事情。
名侦探睁着翠绿的眼睛看着他，没有戴黑框眼镜，目光却依旧锐利，“你接下来打算去凶杀案现场吧。”
伊濑海起身的动作停住了。
他确实想去看看绫辻行人的推理，想见识一下他的异能力，刚刚去前台的时候也见到那位金发侦探出门，想来就是去案发现场。
江户川乱步把小黄鸭按下水面，水下的小黄鸭绕过他的手，又颤颤巍巍地浮起来。
伊濑海有些疑惑地看着他，“我又惹你生气了吗？”
他这一次明明什么都没干。
“身为名侦探的信徒，居然想要改投其他侦探，乱步大人当然会生气！”
那控诉的目光，仿佛伊濑海做了什么天大的祸事。
别以为名侦探不知道，这家伙从昨天开始，看向他的眼神就没有以前那么闪闪发光了。
他虽然喜欢引人注目，却也不会在乎其他人的心理想法，因为是笨蛋所以看不见他的优秀也是可以理解的。
名侦探才不会在意一个两个的眼神。
草津这里刚好有个案子，等他看到了名侦探的表演，看到了名侦探的异能力，一定会意识到自己犯了多大的错误，重新崇拜地看着乱步大人。
但是，议员居然请了另外的侦探过来。
这家伙对那个侦探也很感兴趣，肯定调查过了。
如果不再关注自己的家伙跑去关注其他侦探，岂不是说他不如别的侦探吗？
江户川乱步气愤地想到。
这就是不能忍受的事情了。
他当然会生气。
伊濑海也大致猜出了他的心理想法，实在是哭笑不得，“不，乱步君是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我不会去崇拜其他侦探的。”
他连江户川乱步都打算放弃，干嘛还要给自己再找一团光。
“我才不相信你的话。”
江户川乱步伸手指着他，不怀好意道：“说是要放弃，但是被乱步大人看穿，还是会很高兴吧。”
连这个都被看穿了吗？
就像是被人看到灵魂深处一样，那种令毛孔舒展、血液加速，犹如触电般的酥麻感觉又出现了。
伊濑海坐在温泉边，想起了第一次江户川乱步的时候，痛苦地发现自己好像根本没有甩掉那种变态的想法，那和记忆根本没关系。
他没有控制表情，因此看到他的神情，江户川乱步感到了满足，心情也由阴转晴。
“这样才对嘛，你可是乱步大人的信徒，根本不可能把眼睛从乱步大人身上移开。”
挣扎失败，破罐子破摔的伊濑海忍不住反驳道：“我有自己信仰的神明，不可能成为别人的信徒。”
“在乱步大人面前没有什么不可能。”
名侦探的眼睛就像一面反应事实的镜子，“你在说起信仰的是时候一点反应都没有，根本不虔诚。这个世界又没有那位神明，既然如此，还不如信仰名侦探。”
随随便便把一个人当做自己信仰……
伊濑海连连摇头，“不可能，这样太羞耻了。”也太中二了。
江户川乱步戳了戳他的额心，愉悦地说道：“你才不会顾忌什么羞耻吧，小王子——”
伊濑海捂住脸，身体微微颤抖。
虽然他的真实身份的确是小王子，可在这个世界被人这样称呼，简直就像是中二日记被公开处刑。
“都高兴到这种地步了，为什么不肯承认？”
伊濑海闪躲着他的目光，喟叹一声，“别戏弄我了，乱步君。”
“我才没有戏弄你，我说的都是真的。江户川乱步信誓旦旦，“你就是很喜欢这种羞耻——”
伊濑海前倾着身子，捂住他的嘴，露出求饶的神色，耳根已经红得快要滴血，“好了，我答应就是了，乱步大人，放过我吧。”
他想到了织田作之助传授给他的经验，就当是陪名侦探玩角色扮演吧。
不羞耻不羞耻……
他努力催眠自己。
江户川乱步看着他只能映出一人身影的蓝眼睛，挣开来之后得意道：“谁让你总是惹我生气的。”
报复回来的他笑弯了眉眼，“信徒君，告诉我怎样才能让你生气。你真的生气过吗？”
向来惯会惹人生气的名侦探还是第一次遇上这样的家伙，就算把他看个看个透彻，也只会更加兴奋，完全不像其他人一样愤怒。
伊濑海沉思了一下，“还是有的吧。十岁那年，祖父把国立图书馆输给了其他种族的人。”
“这件事本身倒不至于让我很生气，但是在十五岁，我来到这几个世界之前去找那个人挑战，打算堵上一切赢回图书馆的时候，她认为我只是一个低贱的人类，赌注不对等，没有资格和她游戏，所以拒绝了我的挑战。”
他眼神划过冷意，“那样傲慢的家伙，还真是讨厌。”
从那以后，他就讨厌上了天翼种。
江户川乱步点点头，“会有这样想法的你，本身也很傲慢吧。”
伊濑海愣神，回忆着那种感觉。
书籍对于天翼种来说比性命还要重要，他很清楚这一点，却依然提出了游戏，因为……自己潜意识觉得他的身份不下于天翼种，没有真正把自己当成最下位的人类种。
也就是说，他潜意识里应该是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的。
他眨眨眼，思绪回神，浅笑着问道：“果然是敏锐的乱步大人。”
“你要向她一样惹我生气吗？”
那他大概会真的讨厌上江户川乱步。
“名侦探会找到其他让你生气的办法的，别想用这种办法甩开名侦探。”
江户川乱步危险地眯起眼，“乱步大人不会让你移开视线的。”
他才不会输给其他侦探。
伊濑海歪着头，笑意不减，“好啊。”
在不影响自己计划的前提下，他不介意继续凝视着这团光。
最后，江户川乱步撩起一捧水泼湿了他，导致伊濑海不得不错过绫辻行人的推理表演。
“真是小心眼的乱步大人。”他只好冲个澡，也坐进了温泉里，他这算是强行不能移开视线了。
江户川乱步言辞凿凿，“作为信徒，你必须留下来给我剥温泉蛋。”
“是是。”
第二天，这个温泉之旅终于在所有人都愉快的状况下结束了。
回去的车上，伊濑海和江户川乱步依旧并排坐在后面，众人也发现他们的关系似乎更好了。每次伊濑海就能恰到好处地让名侦探眉开眼笑，只要一个眼神，他就能明白江户川乱步的意思。
春野小姐悄悄要了他的联系方式，并将他设置成对江户川乱步宝具二号。福泽社长也在考虑要不要邀请他毕业后来侦探社工作。
“你坐过去一点。”车后座，江户川乱步忽然说道。
伊濑海只好靠着往边缘腾挪，他刚一坐好，江户川乱步就躺下来，身体蜷缩着侧躺在后座，头枕着他的大腿，给自己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嘀咕道：“肩膀还是太硌了。”
这还是伊濑海第一次和别人有这么亲近的举动，他这一次没有玩手机，也没有看书，而是静静地看着江户川乱步的睡颜，什么也没有想，直到自己也撑着手睡过去。
这两天，他的精神算是真正放松下来了-
又一个周末，西洋棋从早上就使用了覆盖全横滨的异能力。
戒备森严的港口Mafia总部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穿着像从某个高级假面舞会上走出来的红发少年站在门口，冷眼扫过这些守备人员，“我有预约。”
“大早上在聊天室公屏预约可真随意。”黑发的准干部姗姗来迟，“森先生在楼上等你，跟我来吧。”
和上次伊濑海前来时的路线一样，只不过这一次没有人敢轻易对身为另一个组织首领的潘·多拉搜身。
首领办公室内，森鸥外严正以待，金发的爱丽丝也难得乖巧地站在椅子后面。
他感慨道：“想邀请潘君前来可真是不容易。”
“那么，你数次邀请我要说些什么？”戴着假面的潘·多拉在他对面坐下，端起红茶轻抿一口，也不惧红茶的安全性。
森鸥外扯出一个笑容，“我想和潘君玩一个游戏。”
潘·多拉似是来了兴趣，放下茶杯看过去，“你要挑战我？”
“是港口Mafia要挑战艾尔奇亚。”森鸥外撑着下巴，势在必得地说着，“我要你们的异能开业许可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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