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轻风有伤在身,较为虚弱,晏时臻就做了些清淡的家常菜。
“你不吃吗?”祁轻风抬头问。
晏时臻搬了张小桌子放到床上,又将饭菜摆上去,简洁地说:“我吃过了。”
祁轻风拿起筷子,却没有吃饭,试探着问:“你是谁?为什么救我?”
“你看看这个。”晏时臻拿出一沓文件,他早就猜到祁轻风会怀疑他,所以已经准备了跟他的身份相符的理由,来顺理成章地将人和自己绑在一起。
祁轻风立刻放下筷子,拿过文件夹,一打开便皱起了眉头:“这些是?”
“我在调查程予,他们的家族之前涉黑,近几年才洗白的,但据我所知,他并没有真的金盆洗手,而是在做贩卖人口的勾当。”晏时臻偏头看向窗外,“我想抓住他,起诉他。”
“你是……”
“律师,我叫晏时臻,河清海晏的晏,时间的时,至臻的臻。”晏时臻朝他伸出手,
“我救你,并非毫无目的,不过我想,我和你的目的,不谋而合。”
祁轻风浅笑,愈加精致的眉眼看得晏时臻有些晃神,他不由得想,原本的他,究竟是何模样,才能让自己失去记忆后,仍然念念不忘,一见倾心。
又或许,这本就无关他的相貌,只是晏时臻自己,情根深种。
祁轻风握住晏时臻的手:“好,合作愉快。”
他想救出自己的姐姐,就必须先除掉程予。
“好,这些你晚点再看,先吃饭吧。”晏时臻说着,便坐到了一旁,随手拿过一本书看了起来。
祁轻风尝了一口饭菜,顿时眼前一亮,立刻毫不客气地吃了起来,他本以为晏时臻只是随手做的,以免他饿死在这里,结果他发现,这些饭菜居然非常合他的胃口!
晏时臻一会儿偷看他的神色,一会儿低头偷笑,书里的字倒是一个字都没看进去。
在晏时臻的家中休养了几天,祁轻风一能下地,就想要出门。
他是活了下来,可他的父母却已经被害,他要报警,就算查不到程予身上,至少,他得把父母的尸体找回来,好好安葬。
但晏时臻拦住了他,只说了一句:“这件事,我去。”
“你想怎么做?”祁轻风没有一口回绝,但他想听听晏时臻不让他出门的理由。
“程予的人还在找你,你暂时不要出现更好。”晏时臻观察着祁轻风的反应,见他皱眉,又补充了一句,“你这几天没看新闻吧?最近有人从江里看到了两具浮尸,已经送到警局了,他们正在侦查,我可以帮你去认人。”
这话说得过于直白了些,但晏时臻知道祁轻风并不是那么脆弱的人,有些事情早点知道,也好早点下定决心,去做接下来的事。
听到晏时臻的话,祁轻风的脸色白了几分,但他没有大喊大叫地宣泄自己的情绪,只是问道:“我可以借一下你的电脑吗?”
晏时臻轻轻拍拍他的头:“可以,我给你买了部新手机,你不要登录之前的账号,新注册一个,待会儿我就出门。”
所以如果你想哭,不必担心丢人。
祁轻风勉强地朝他笑笑,他并不习惯于在外人面前展露太多脆弱的情绪,但他感激晏时臻的这份体贴。
等晏时臻关上门,出发去警局,祁轻风又在原地愣了几秒。
然后才迷茫又焦急地去找手机,那是晏时臻之前就给了他的,但他担心里面有什么窃听或者监控定位之类的东西,一直没有用。
而现在,从他打开手机的那一刻开始,就代表着他已经慢慢地在信任晏时臻了。
晏时臻看到这儿,便让系统关了监控。
他是愿意给祁轻风自己的空间的,让他能够尽情宣泄悲恸与愤恨。
“哟,你还挺会为他着想的。”系统阴阳怪气地说,其实一开始他明明是想夸这家伙进步了的,但不知道为啥,一开口就变成这种语气了。
斗嘴斗习惯了,都改不过来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养成的习惯。
“他可是我要找的人,我得习惯。”晏时臻隐隐带着点炫耀的意味。
系统拒绝了这碗狗粮,又问:“习惯什么?”
晏时臻走出这幢楼,迎着日光:“习惯为他做一个有人性的人。”
系统很想回一句,你也知道你不是个人啊。
但看着晏时臻那鲜活的模样,他又忽然什么都说不出口了。
为什么要做人呢?系统想,做人有什么好的,他永远都不会想成为一个人。
祁轻风查了最近当地的新闻,很快便看到了前几日从河中发现尸体的消息,太平的时代,命案对于普通的民众来说,算是非常大的事情了。
所以尸体一经发现,就立刻登上了当日的新闻头条,但尸体被水浸泡了几天,难以辨认清楚,警方也一直在查实他们的身份,根据法医剖验的特征在网上发了通告,让最近有家人朋友失踪的人前来认领。
祁轻风可以确认,那就是他的父母。
大约一年前,她的姐姐不知因为什么原因突然领证结婚,连婚礼也没有办,之后便住到了男方家中,几乎算是失联的状态。
他和他的父母一直想要去看望祁轻歌,但每次都被程予拦下。
就算再迟钝,他们一家也能察觉不对,直到有一天,他们在深夜接到了一个陌生的电话,是祁轻歌偷偷打来的,她只来得及说了五个字“爸妈,救救我”,之后电话便挂断了。
他的父母立刻去报了警,本来警方还算重视,立刻根据这通电话开始调查。
但过了几天后,当时帮助他们立案的民警却面有愧色地找到了他们,告诉他们,到此为止了,他们没有办法再查下去了。
那位民警并不是什么坏人,只是他只是一个基层民警,没有任何的权力,只能暗示他们,这件事涉及到了一个连他们也没有办法查的人。
光明之下,便有阴影,这世上总有一些事,无法尽如人意。
哪怕是本该代表光明的人,也总有时,会被那沉重的黑暗,压得无法起身。
祁轻风把脸埋在被子里,压抑地抽泣着,他并不会因此怀疑光明,只是愈加对黑暗深恶痛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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