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的夏远比东京来得更加闷热,中原中也对温度也十分不适应,满脸焦躁地跟在专属保育员身边,太宰治把自己的行李都放到了中原中也的身上,随口说道:“这是对你的磨砺哦,中也。”
男孩凶凶地瞪了他一眼,然后果然把所有的行李都好好提了起来,小海胆在一旁看着,默默从中也哥哥手里接过一个小包包。
两个傻子。
太宰治垂下眸,慢吞吞跟在后头,伏黑甚尔撑着伞服务着江户川乱步,少年牵着鹿野怜走在伞下面,眉头依旧紧紧皱着。
“我宣布:我们现在就去快餐店休息!”
江户川乱步跺着脚:“没有空调和冰汽水,乱步就要马上宕机了!”
“麻烦死了。”
一身轻松的五条悟戴着墨镜站在大太阳底下,刚刚和小妹妹们合完影的他身上依旧一点汗水都没有,他看过来,语气欠揍极了:“虽然是很可怜,但是做主的是老子呐,所以现在立即打车去甜品店——啊,再不补充能量马上就要宕机了。”
两个人互相瞪视着,谁也不肯退让一步,夏油杰看了一眼鹿野怜,少女看着远处,像是在走神,鼻尖沁出汗珠,很可爱,但是看着就很热。
“悟。”他提着两个人的行礼过来,“先找个地方坐一会吧?吹吹空调等车过来。”
“杰!”五条悟露出被背叛的表情,语气做作而又夸张,借机用力锤了他一拳:“你被腐蚀了!”
夏油杰吃痛皱眉,把所有行李都移到一只手上,刚想回击,就看见几个穿着和服的人朝他们走来。
是刚刚鹿野怜看的方向。
“时下酷暑,少主听闻大人带着几个弟弟,所以备好了车……”
他们打着漂亮的蛇目伞,头始终低着,语气谦卑,就好像她去不去,可以全凭她自己的心意那样,光是看这样的态度,夏油杰就知道他们的主人是谁。
但是紧接着,为首者就说起了:“少主也在车里等您……”这样的话。
在这种天气、拖着一副病躯过来,又哪里给她拒绝的余地了?
果不其然,在和弟弟们沟通以后,她就因为这样虚伪而又狡诈的行径转换了方向,在那一刻,夏油杰觉得,出自加茂家那些人口中,被日本人定义为高贵点反对的话,亦或者干脆拽住鹿野怜的手,但是白发少年依旧笑嘻嘻的,对此不发一言,也没有跟上她的脚步,只是短暂地看了一眼她的背影。
就好像两个人之间有着不必言说的默契那样,她走路依旧很慢,却并没有回头询问五条悟的意见。
每次到了京都,那种局外人的感觉也就愈发强烈。
夏油杰垂下眸,他曾经看过一本书,书上说,少年人第一缕懵懂的情丝总是会无疾而终的。
只需要享受去喜欢、去追寻、去付出、去奔跑的过程就好,他会好好享受,不抱期待地继续喜欢着——这样也很不错。
“杰在想什么啊?”脑袋被没轻没重地拍了一下,挚友一副松了口气的样子:“终于走了啊那群小鬼头,咱们先去吃甜点。”
“嗯。”夏油杰笑起来:“但是行李你自己提吧,悟。”
“哈?!”
这边两个少年又开始闹起来,那边几辆车停在路边,周围已经被清场,在喧嚣的火车站中硬生生划出了一个清净地界。
少年就坐在车里,长发从两侧倾落,面颊清瘦,在夏日烈阳下,他的肌肤是病态的白,也就显得黑压压的头发和眸子更加深沉。
很阴沉的人。
这是江户川乱步对加茂宪澈的第一感觉。
但是当他笑起来,漆黑的眸中浮现清亮纯粹的光之时,少年又像是一个光风霁月的读书人了。
“欢迎来到京都。”
他说。
加长版的车里不仅有着空调和冰汽水,还有各种水果和零食,江户川乱步好感度倍增,窝在椅子上啃蜜瓜,时不时喂小海胆一口。
太宰治对糖衣炮弹完全免疫,缩在姐姐的怀里,小小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小手手紧紧攥着她的手腕,就像是在宣誓主权。
中原中也看了看太宰治,又看了看江户川乱步,最后还是选择坐到了队友这边——这是江户川乱步划分的阵营,打游戏和做家务的时候都是这样分的。
整个鹿野家,会如此认真对待这个阵营的人或许只有中原中也,橘发男孩坚守着自己的小分队,绝不为看起来很好吃的奶油点心动摇。
一块小蛋糕被端到他面前,是姐姐,少女眼睛弯着,对他说:“中也可以坐在这里拿,你面前也有小冰箱哦。”
中原中也眼睛立即亮了起来,太宰治看着他这副样子,轻轻皱了皱鼻子。
立场不坚定的笨蛋,谁知道这个叫加茂的男人会不会在点心里面下毒。
“上一次没有来得及见你们。”
少年声音温柔,还带着歉意:“所以见面礼迟到了。”
骗子。
太宰治冷冷看过去,上一次他不仅拽着姐姐出去这么久,还剪掉了她的头发。
加茂宪澈笑着承受他带着敌意的目光,还把礼物盒子挨个递过去:“这是我第一次准备给孩子们的礼物,如果不合心意的话,还请多多谅解。”
见中原中也接过礼物盒子,太宰治脸色顿时黑了好几个度。
太宰真的很生气呢。
江户川乱步脑袋往这边侧了一下,然后拆开手里的礼物盒子,开心地大叫道:“乱步喜欢这个!谢谢大叔!”
少年抵着唇咳嗽了几声,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见旁边的小海胆有学有样地说道:“谢谢叔叔。”
小海胆正在学习单词,因为太宰哥哥的提前植入,他把其中的短音变成了长音,因此‘叔叔’也就这样变成了‘爷爷’。
那天注意到夏油杰被轻飘飘的一句‘大叔’击败以后,太宰治就故意教小海胆这样模糊的长音,现在这个人自己要撞上来,正好被击中了。
看着他狼狈咳嗽的样子,太宰治心里的气消散了很多,把脑袋埋进姐姐怀里弯起嘴角。
只是短暂的咳嗽过后,就像无事发生那样,加茂宪澈又笑起来,语气不变,问道:“是因为快死掉了吗?所以身上带着暮气。”
“大人怎么会这样想?”
姐姐轻轻揉了揉他的脑袋,示意他适可而止,然后就安慰起了装模作样的加茂宪澈,于是太宰治觉得这个人更加阴险深沉了,比那两个dk要讨厌得多。
在下车的时候,加茂宪澈看过来,那目光里满是柔和的笑意,太宰治深切地意识到:这家伙和那两个人是不一样的。
不能用小孩子的幼稚手段对付他。
回到鹿野家的时候,他们才发现另外一辆车里还有一个人。
那是个看起来和太宰治差不多年纪的男孩,留着半长的黑发,神情怯懦,低着头,被人牵着走过来。
“这是宪纪。”
加茂宪澈看向鹿野怜,笑道:“你上次见过的,继承我位置的孩子。”
鹿野怜低头朝他笑:“好久不见。”
男孩却不像那时候那般大胆了,脑袋埋得更低,不敢看她:“好、好久不见。”
鹿野怜一愣,用询问的目光看向加茂宪澈,后者轻轻笑着,拍了拍小男孩的肩膀:“上次贪玩淋雨,生了一场病,那之后胆子就小了起来。”
少女神色担忧,踩在石板路上的步伐也慢了一些:“去看过心理医生了吗?”
“正看着呢。”
就像是好哥哥那样,加茂宪澈语气温柔,带着一些担心和无奈:“没什么起色,总归他之后是家主,慢慢胆子也就大起来了。”
“这孩子已经很久不愿意出门了,听见你带了几个弟弟回来,仆人哄了好半天才愿意过来交些朋友。”
“去吧。”他揉了揉男孩的脑袋,宠溺而又温柔,但又有种使唤小狗一样的错觉:“宪纪?”
少年的手掌搭在他头顶的那刻,男孩肩膀颤了一下。
这当然逃不过江户川乱步的眼睛,太宰治也看见了,只是神色淡漠,一副不太关心的样子,还轻轻皱了皱眉,因为他讨厌交朋友,也讨厌姐姐去关心别人。
经过一段时间的研究,江户川乱步和太宰治对鹿野怜的咒术有了一定的了解,她的术式和情绪有关,因此对人类的情绪极其敏感,哪怕是一点微末的波动都会被她察觉。
在此时此刻,两个男孩都以为自己的姐姐会弯下腰,认真地看着那个陌生的孩子,就像关心他们一样,问他‘怎么了?’。
但她只是轻轻笑,像是什么都没有察觉那样,回头看向他们:“想和新朋友一起玩吗?”
中原中也最先跑过去,少女看着他额头上的汗,用手帕给他擦着脸,语气怜惜:“去屋子里玩好不好?再晒下去就要中暑了。”
太宰治愣了一会,扯了扯江户川乱步的袖子:“我觉得……我们的计划可以改一改。”
“啊。”江户川乱步眨眨眼睛,“这个待会再说啦。”
乱步也出汗了!也要被擦脸!
太宰治:“……”
小豆丁也慢吞吞走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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