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娘,你别哭了行吗?”


    李翠兰根本听不进去,捶着心口窝哀嚎:“哎呀呀,我这心呐,我这心就跟让人剜了一刀子似的,你这个败家的,那么好的一套房子你送给那个小贱人,那个贱人她配住那么好的房子吗?她也不怕死在里头。”


    “不行,我难受,我这就去她家门口吊死。还有你,谁家有你这样的傻儿子啊,哎呀呀,我难受啊……”


    詹伟忠一个头两个大,他拽了好几回没把人拽起来,反而让李翠兰恨铁不成钢的拍了他好几下。


    担心引来邻居围观,詹伟忠低声怒喝:“行了,我不给她她会告我,告我我就得坐牢,房子重要还是我重要?”


    李翠兰闻言不哭了,脸上挂满了鼻涕和泪水,仰着头诧异地看着儿子,她理解不了:“她凭啥告你啊?咱不稀罕她了,咱不要她了,她带着孩子滚就是了,她凭啥告你?咱还没让她把彩礼还回来呢!”


    詹伟忠心累的不行,索性也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无力地道:“重婚罪!”


    “啥?啥重婚罪啊?哪儿就重婚罪了?”李翠兰理直气壮地说,“你在外头找人生个儿子就重婚罪了?你傻呀!咱不认不就是了,叫她告去!”


    詹伟忠无奈地道:“她提前存了证据,我问过律师,如果她以这个名义告我,我输的几率很大。”


    李翠兰傻眼了,但更多的还是不甘心:“那个小贱人能有这样的心眼子?我觉得她就是吓唬你,她一农村小老婆哪儿有这样天大的胆子?还告!你还是傻,傻到家了你。你不想想,她要是敢告我能让她吗?我不在她门前头吊死……”


    “行了,娘!”詹伟忠也急眼了,“能不能别闹了?”


    他那个妹夫也是,跑来跟丈母娘叨叨这个做啥?


    儿子生了气,李翠兰老实了,可还是心疼,就跟有人拿刀子一下一下在她肉上拉一样,她觉得还不够虐,追着问:“除了房子,你还分财产给她了吧?给了多少?”


    见她娘这个样子,詹伟忠不敢说实话,撒了个谎,少了怕她娘不信,就说道:“一万,钱都在外头压着,我手里没钱,就给了她一万。”


    “唉哟,我这心呐。一万、一万就不少了,一万能撑死她,她花去吧她,她这辈子估摸着也没见过这么多钱,这辈子就开这一回眼界了……”李翠兰骂个不停,“她进咱家门算是捡着财神爷了,咱算倒八辈子血霉了!”


    心里恨个半死,琢磨着哪天还是得上门骂一回,骂骂她出出气,不然她得憋死。


    “行了娘,起来吧。”詹伟忠把她娘拉起来,“安电话的明天来,屋里得收拾收拾。”


    娘俩互相扯着起来,还没来得及拍身上的土,詹伟红脚步打着飘从外头进来了。


    “娘,二哥——”詹伟红跑得呼哧带喘,脸上连泪加汗,声音发颤,带着哭腔道,“二嫂把我告了,她把我告上法庭了,这可怎么办呀?”


    她说完双腿一软就瘫下去了。


    詹伟忠、李翠兰:……


    半小时前,詹伟红刚把孩子哄睡,正在院子里洗衣服,邮递员来了,她喜提传票一张。


    打开从头扫到尾,詹伟红眼睛发着黑就瘫地上了,半晌才缓过来。


    她觉得自己就是个老实巴交的人,这辈子有数的几件大事就是结婚生孩子,稍微惊天地泣鬼神一些的就是她哥在外头找人生了个儿子,当时体会过脑子里轰的一下,不过几分钟后接受了。


    可这回不一样,打官司她只在收音机里听过,在电视剧里看里头的人物演过,真砸到她身上,差点被给她砸死。


    这是天要塌啊!


    “怎么回事?她告你啥?”詹伟忠一把抽走詹伟红手里捏着的信封,一面冷声问着。


    李翠兰也没了上吊的勇气,她脸上的老皮一抖一抖的。


    刚才还很硬气,结果真摊上了她也觉得天崩地裂,只脸色青白地喃喃道:“那小贱人咋这么辣啊?她咋这能耐呢?她这是要捅破天啊。”


    跟着后知后觉地问:“是啊,她告你做啥,又不是你让她离婚的?”


    “故意伤害赔偿纠纷……”詹伟忠一头雾水,“你伤害她啥了?”


    旁边李翠兰也道:“是啊,哪回你回来都是一口一个二嫂的喊着,你伤害她啥了?”


    这么一打岔,詹伟红紧张的情绪得到缓解,她看着詹伟忠,气道:“还不是你,你咋啥都跟她说呢?”


    “我说啥了?”詹伟忠茫然。


    “就…就是咱当年给她弄掉孩子的计划她知道了。当初我故意跟咱娘掐架,撞了她一下,她早产伤了身子,医生才说她不能生的。这事不是你跟她说的吗?”


    李翠兰在旁边吼骂小儿子:“你咋这么傻,你跟她说这个做啥?”又道,“那是她身子不好,人家…哪个村我忘了,一个媳妇子头胎也是早产,孩子没活下来,转年人家就又怀上了,生了个大胖小子。她不能生咋还往你头上赖呢,她咋这么不要脸!”


    詹伟忠也冤枉死了:“我没说,我干嘛要告诉她这个呀?”


    “你没说?”詹伟红急赤白脸地解释,“你没说她跑我家跟我吵架,非说是你告诉她,她跟我吵,我、我就话赶话,承认了。”


    “你看看,我就说她净心眼子吧?还是个孬种。好歹是她以前的小姑子,这不说告就告了,一点情面不讲,咋办?”李翠兰快气疯了,“这是真要逼我去她家门口吊死啊!”


    詹伟忠搓了一把脸,还是觉得恍惚,走到旁边掬了把凉水洗了洗脸,脑子里还是一团浆糊。


    他想不明白,丁彩叶是打哪儿知道这些事的呢?


    “娘,伟红,你们没往外说吧?”


    “没有!”娘俩异口同声地说,詹伟红又补充一句,“肯定也不是铁海,他更不会说,他嘴多严实!”


    詹伟红她男人叫于铁海。


    詹伟忠可不认为于铁海是个嘴严的,前头刚知道自己房子的事,后脚就来他娘前头秃噜。


    不过他倒是觉得不可能是于铁海,于铁海一年到头见不着她几回,真见着了也不可能跟她叨叨这个。


    但除了他们几个,旁人也不知道啊。


    李翠兰跟詹伟红小声嘀咕几句,再三问了问詹伟忠,他就差发誓了。


    詹伟红道:“哥,会不会是你说梦话叫她听见了?”


    詹伟忠:……他不敢保证不是,这谁知道呢?


    “咋办啊二哥?我会不会坐牢?”


    “赔偿纠纷,她应该是想要赔偿。”詹伟忠掐着腰来回走了两圈,只觉得脑子还没有完全清醒,这一桩接一桩的,起诉詹伟红的事一点征兆都没有,以前他咋没发现丁彩叶这么难搞?


    “那个小辣椒,个比养的,要这么多钱她也不怕撑死……”李翠兰还在嘟嘟囔囔的骂着。


    骂了两句突然一声尖叫,问她闺女:“伟红,你过来了…孩子谁看着呢?”


    詹伟红脸色一变:“呀,东东还在家里睡觉呢,啊——”


    她来的时候慌作一团,早把屋里的孩子忘了,这一下又差点撅过去。


    詹伟忠脸色也变了变,赶紧骑上摩托车,带着他娘他妹,去了詹伟红家。


    进门的时候詹长东已经哭的快断气了。


    几个月大的孩子会爬会翻身,从床上掉下来又爬到了床底下,哭得撕心裂肺。


    李翠兰心肝肺宝贝的喊着把孩子拖出来,看着脑袋上鸽子蛋大小的包心疼也快抽过去了。


    一阵鸡飞狗跳。


    最后詹伟忠安慰好詹伟红,说找个律师帮她问问,再找人打听打听丁彩叶有没有请律师,他一会儿回去也准备联系联系丁彩叶,跟她私下商量商量,只要要的不是很过分,能私了就私了。


    一听又要赔钱,李翠兰不甘心,觉得她的心快被劈成八瓣了,疼地她眼前发黑,一个劲地说:“咱不承认不就是了,等到了法庭上,你就死活不认账。”


    詹伟忠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他详细问了问那天两人见面的情景和对话,最后道:“就怕她录音了。”


    “她咋录音啊?她还能把声音录下来?”李翠兰没用过录音机,她不懂这个。


    就是不明白,丁彩叶咋这么能耐呢?


    “我先侧面打听打听……”


    从知道丁彩叶起诉开始,到现在他还是觉得大脑混沌一片,太阳穴一跳一跳的疼,他想回去歇歇,冷静冷静。


    现在的丁彩叶,身上的刺太过尖利,每回都扎的他猝不及防。


    骑上摩托回到商安临时租的房子里,开门进屋,没等站稳,就觉得眼前一花,脸上被人抓了一把。


    耳边伴着尖利的怒骂声,还有吐沫星子跟下雨一样落在他脸上:“你这个臭流氓,你比玉丽大那么多,她当初多老实的一个孩子让你祸祸了,我可怜的闺女就这么毁了,我要去告你,我要让警察来抓你……”


    詹伟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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