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不可能突然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性格大变, 除非她换了个人。
姜贞起初怀疑对方是受了什么刺激，或者重伤，磕到脑子了, 才会做出一些反常的举动。
毕竟按照梁陶宁的性格来说，常年好.色成性, 不可能突然遣散后宫，甚至还扬言爱上了她这个女人。
她第一次到南国, 曾调查过, 梁陶宁并未受过重伤, 好像是一夜之间突然跟换了个人一样的。只是梁陶宁干得糊涂事太多，所以下人们也并不觉得她的反常行为有多荒唐。
可姜贞却是个局外人，以前曾有过几面之缘，所以对她的变化更容易察觉出来。
所以当她第一次觉得对方有点可爱的时候, 就开始警觉了。
她竟然会觉得梁陶宁可爱？
到底是她精神错乱了, 还是这个世界错乱了？
直到对方给她制作完黄面和可乐, 以及在她吃药后拿了颗黑乎乎的巧克力出来后, 她就意识到这件事不对劲了。
离开南国的时候，每经过一个地方, 她就找当地人打听黄面和可乐，没有一个人吃过，甚至是听说过。
回到北国后, 她收到不少宋灵舒的信件, 然而对方似乎忘了，以前梁陶宁曾经与她通过公函。
她找出公函，放在一块对比, 就能发现字迹上的区别。
不过这件事太骇人听闻, 且打破常理, 简直是天方夜谭，她不清楚对方的真实身份与目的，所以只能将疑问按在心里。
在宋灵舒来到北国后，她在克制着好奇的同时，又不断地想透过这具身体审视里面藏着的灵魂。
她发现，就连梁陶宁那双眼睛都变得清澈了，也变得更加生动了，会望着她甜甜的笑，会没头没尾的打闹，会故作掩饰的调笑，每一个动作都让人产生巨大的好奇心与新鲜感。
在不知不觉中，她就沦陷在这个谜一样的灵魂里。
当那支箭穿进梁陶宁胸膛时，不夸张的说，她的心脏也差点停了。
不知道那个人还会不会留下来，也不想去猜测对方此前所做这一切的意图是什么，只希望对方能继续停留在这个世界，哪怕是伪装成梁陶宁也好。
远在南国的宋灵舒还不知自己早就在姜贞面前“裸.奔”了，一度以为所有人都被她的演技骗了过去呢。
“小李啊，你说贞贞什么时候才会回来找我啊？”宋灵舒躺在床上，百无聊赖地问道。
“这我可不知道，我只知道新的藩王马上就要走马上任了。”李将军闷声道，“咱们南国这下是真的要彻底改姓了。”
“没有啊，不还是姓梁吗？”宋灵舒笑道。
南国成为附属国，姜贞会从南国选一名合适的人来管理，于是特地从梁氏宗族里挑了一位远亲，是梁陶宁祖母的亲妹妹，因为看不惯梁陶宁的行为，自请去了边关，和镇守边关的老李将军成了好友。
“可她好像很讨厌你，小心她一回来，就把你关进天牢了。”小李说。
“那你会帮忙吗？”宋灵舒问。
小李想了想，实诚道：“会。”
以前会，因为她们是君臣，现在也会，因为她们是朋友。
朋友——
小李可没想过跟她做朋友，只是这些日子，每当小李愁眉苦脸的时候，宋灵舒就会跟她说：“别愁了，大局已定，想想开心的，你再也不用陛下陛下的叫我了，直接喊我名字就好，咱们以后就是朋友啦！”
“我就知道你会，没白交你这个朋友！”宋灵舒笑道。
夜幕降临后，宋灵舒用过饭，绕着寝殿走了几圈消食，算着姜贞离开的日子，已经快二十天了，百无聊赖地叹了口气，索性出门去其他地方转转。
目前伤口还未完全痊愈，所以也不能去宫外，只能在皇宫里瞎晃。晃着晃着，就来到了后宫。
她经过了一番心理斗争，随后又想到姜贞远在天边，她就去瞅瞅怎么了，又不是想往里面添人，单纯去检查检查再建设工程完成的如何了。
这么想着，她就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发现这些宫殿并没有被拆，只是去掉了那些无谓的装饰，以及
满院种满了海棠花。
她神情怔忪许久，缓缓踏进院里，不可思议地四处张望一圈，看着花枝上簇拥的海棠，忽然间眼里涌起两股热意，快要将她淹没。
她走到花丛深处，险些被地上的泥土绊倒，便蹲了下来，因为猝不及防的思念而热泪盈眶。
漆黑的夜，她梦到自己从小生活过的海棠院。
海棠院是她和发小两人偷偷起的名字，因为她们觉得原名不太好听，原名叫孤儿院。
一听就很凄惨。
但宋灵舒和发小说：“我们才不是孤儿，我们就是彼此的家人啊，对吧？”
发小点点头。
“以后我们不要叫这里孤儿院了，干脆换个名字吧。”宋灵舒提议道。
发小点头：“你想叫什么？”
宋灵舒看着院里盛开的海棠花，眉眼一弯，眸中带笑：“就叫海棠院吧，谢谢你送我的这一院子海棠花。”
发小轻声一笑：“好，就叫海棠院。”
又是几日过去，新官上任了。
新任藩王是梁陶宁的表祖母，两人政见一向不合，所以选择她来管理南国，真是完全体现了姜贞的明察秋毫和大义灭亲！
“陛主子，亏你还心心念念着姜贞呢，人家都把你架空了，回北国后不知道多潇洒，哪还会惦记你哦。”小李道。
“她一定会惦记我的。”宋灵舒吃着葡萄，一脸笃定地说。
“为什么？”
“因为我往她的香囊里放了蛊虫，只要她背信弃义，蛊虫就会咬的她浑身是疮，骨血糜烂。”宋灵舒道。
小李诧异地看了她一眼，表情逐渐兴奋：“原来在这等着她呢！”
“你不会还真信了吧？”宋灵舒啧啧称奇，“我要是会这么阴毒的手段，咱南国也不必降了。”
小李撇撇嘴：“反正我宁愿相信蛊虫，也不相信姜贞这个女人的嘴。”
“诶，此言差矣，姜贞可不是一般的女人，她可是被我相中的女人，必然不一般。”
“可是你的眼光一向都很烂啊。”
“胡说，是梁陶宁的眼光烂！”
“你不就是梁陶宁？”
“是啊，所以你对我的话有什么疑问吗？”
“没有。”小李不想跟脑子糊涂的人说话，又想起另一件事，“藩王都要住进来了，你接下来住哪啊？还是这里吗？”
“对哦。”宋灵舒噌地一下坐起来，这才意识到姜贞一直没给她安排住处，总不能真的跟那个表祖母一起住在这宫殿里吧。
当年梁陶宁把表祖母打发到天高皇帝远的地方去，现如今人家得了势，肯定也不会让她住得舒坦吧？
“我还是赶紧收拾行李吧。”宋灵舒起身就去收拾行李，装了不少首饰，交给小李，“你去帮我在外面找套宅子，务必要大，要住得舒坦。”
“行。”
这时，宫人突然跑进来，说是藩王召见她们。
两人互相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完蛋二字。
宋灵舒想了想，抬起下巴，摆足了架势，趾高气昂地走到大殿去，不羁道：“表祖母找我是所为何事啊？”
“想不到出了这么大的事，你居然还是如此行径。”表祖母皱着眉，神色不悦。
“表祖母怎地还怪上我了，若不是我主动投降，你怕是也没机会坐在这个位子上教训我了。”宋灵舒模仿得惟妙惟肖，冷哼一声，“说到底，你压根没资格在这教训我不该投降。”
“谁跟你说投降的事了？”表祖母道，“我说的是你和姜贞联姻一事。”
宋灵舒一秒破功：“哈？！”
表祖母将折子递到她面前：“你自己看看吧。”
宋灵舒打开折子一看，是姜贞亲笔所写的折子，前半部分声情并茂地称颂她是多么贤良淑德一女人，然后话题一转，说自己多么心悦于她，想要娶她为凤君。
言辞恳切，好一封请婚书。
然而南国人敢不答应吗？
整个南国都是姜贞的囊中之物了，莫说一个前皇帝。
但姜贞还是规规矩矩地写了一封请婚书，递交到南国这边来，信上虽然写着愿意以国君的礼节行嫁娶之事，实则是通知她们南国呢，得风风光光把人嫁出去。
宋灵舒把折子看了又看，反反复复地看着那句“愿与她缔结两姓婚约，从此生死不弃”，脸上的笑容越来越深。
表祖母：“你愿”
宋灵舒：“我愿意！愿意死了！”
表祖母：“你可想好了，你们俩可都是女人，别人都会看笑话的。”
“我的笑话还少吗？”宋灵舒道。
“”表祖母道，“我是不懂你们这些人的想法了，不过既然这事是她提出来的，在这关头，我们肯定无法反对。”
“对对对！反对不了啊！”宋灵舒兴奋地说。
“”表祖母原本还担心她会因为出嫁给一个女人，而有屈辱感，可是看着对方这诡异的兴奋感，一时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了。
于是这事就这么定下了。
与姜贞的书信一同到来的，还有北国的礼部人员，直接开始商定大婚的细节了。
因两地相距甚远，且有着嫁娶前新人不能见面的约定，所以两人又是快一个月没有见面了。
在紧锣密鼓地准备婚事的一个月后，终于等到了吉日。
一大早，整个都城都热闹非凡，老百姓们都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看到这样的大事件，她们那风流成性的前陛下，居然会嫁给另一个女人。
消息一开始传出来的时候，还有人猜测是姜贞为了羞辱对方，才做了这么个决定。可是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大家看着聘礼一箱箱地抬到南国来，护送的队伍一队队进到都城来，就不得不相信，姜贞居然是来真的？！
宋灵舒穿着一身红衣，满头金钗，但是不用戴盖头，她被人带着走到大殿前，等待着姜贞前来。
吹吹打打的声音越来越近，宋灵舒紧张忐忑地望着宫门口。
两排人走了进来，而姜贞骑着马来到宫门口，然后下马，径直向她走来。
宋灵舒看着同样一袭红衣的姜贞，有些挪不开眼，笑意盈盈地等待着她。
姜贞一步步踏上台阶，走到她面前。
对视片刻，宋灵舒脱口而出：“好久不见。”
仔细想来，两人已经快两个月没有见过面了，这一见便是成婚，真是有种恍然如隔世的感觉，不过好在以后的日子就可以朝夕相对了。
“好久不见，我来兑现诺言了。”姜贞缓缓笑了起来，伸出一只手，“北国皇宫新种的海棠花也都开了，我来娶你，一同回去赏花。”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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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拯救女尊世界的冷血女配（完）
一路沿途经过不少地方, 抵达京城的时候，已经是十日后了。
京城的百姓也都全都跑出来看热闹了，宋灵舒从马车换到马背上, 与姜贞并肩骑着马，一同接受着百姓们的瞻仰。
她扭头看向姜贞, 对方恰巧也望了过来，两人相视一笑。
忽然间, 余光瞥见一个出其不意的身影, 对方穿着一身黑, 头戴斗笠，遮住了大半张脸，只能看见瘦削的下巴，手里还牵着一个貌美的男人。
她从未见过这二人, 但几乎是立马知道了她们的身份, 因为系统在提示她：【滴——触发主剧情, 下一个剧情线是本文女主复国。】
宋灵舒：【大喜日子, 不要说这么晦气的话。】
系统：【这就是事实，你逃避不了的, 顶多和姜贞一起被俘。】
宋灵舒：【不想跟你这个逆子说话，退下。】
姜贞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对方似乎有所察觉, 压低了脑袋, 斗笠几乎完全阻隔了她的视线，于是她只能将旁边那倾国倾城的男人一览无余。
姜贞刚皱眉，手就被宋灵舒牵了起来。
“好开心呀。”宋灵舒笑着甩了甩她的手。
“你开心就好。”姜贞眉心放松, 嘴角微微勾起, 转眼间就与那两人擦肩而过, 一同踏进宫门。
两人再次当着北国文武百官的面行完大礼，就被送到寝殿去了。
宋灵舒被带到属于凤君的凤仪殿中，里面点满了红烛，将整座大殿照的亮堂堂的。
姜贞还在前殿大宴宾客，她一个人坐在屋里，觉得无聊，想起姜贞说的海棠花，于是跑了出去。
“凤君，你不能乱跑。”宫人马上跟上来。
“我就出去看看，不会跑远的。”
等姜贞忙完事情，回到凤仪殿时，却没看见人，然后出去寻找，来到后院时，就眼前的景象给吸引了。
月光洒落在庭院里，四周拥簇的海棠盛开着，宋灵舒穿着同样的大红喜袍，仰起头欣赏一旁的海棠花，白皙的肌肤被月色赋予了一层洁净的神圣感，让人心生迷恋，又忍不住想要占有这份圣洁。
姜贞将下人们都屏退了。
“你来啦。”宋灵舒听见声音，扭头看向她，眼里不自觉盛满了笑意，笑着向她跑过去，随后被她揽进怀里，她深吸一口气，笑吟吟道，“这里真漂亮。”
“你喜欢就好。”姜贞松开她，目光落在她嫣红的嘴唇上，吻了上去。
两人在月色与海棠中缠绵许久，宋灵舒迷迷糊糊地被推到梁柱上靠着，衣衫半褪，喘着气推开她，含笑道：“被人看见怎么办？”
“没人。”
闻言，宋灵舒又攀附上她的脖子，舔舐着她的嘴唇，低声道：“那就在这里？”
姜贞环视一圈，还是一把将人抱起，快步回了寝殿，红衣红被，像是落入海棠丛中。
情到浓时，姜贞忽然轻声问道：“你还有别的名字吗？”
“别的名字？”
“嗯，比如表字？”姜贞问。
“哦对，还有表字，我想想啊我叫灵舒。字灵舒，号海棠美人。”宋灵舒含笑道。
姜贞莞尔一笑：“哪个灵，哪个舒？”
“我教你啊。”宋灵舒手指在她小腹上写了一遍自己的名字，抬起眼，嘴角微勾，“知道是哪两个字了吗？”
“知道了，灵舒、灵舒，灵舒真是好名字。”
姜贞扣住她的手，一遍遍地唤着她的名字，被翻红浪，红烛燃尽
因为历史上还没有女人当凤君的先例，所以很多规矩都需要重新制定，为此姜贞不厌其烦地跟礼部的人吵架，吵到最后当然是她赢了。
于是宋灵舒获得了很大的自主权，以往那些规矩对她都没有用了，简而言之，就是她可以在皇宫内，甚至是整个天下都为所欲为，只有一个规矩还设立着，那就是每日都要去请安。
只是每天这一请，两人就黏在一块了。
百姓们私下都在讨论，怀疑陛下也被梁陶宁给带坏了，开始沉迷声色了，也开始担心皇族的子嗣。
民间的传言很多，姜贞都充耳不闻，也没有要选秀的打算。
一开始朝臣们只以为姜贞是一时兴起，等成婚后就会腻歪了，会扩开后宫，广纳美男，谁知道这大半年过去，后宫里还是只有那一个漂漂亮亮的女人。
这半年宋灵舒被姜贞养得太好了，她都开始担心减肥的问题了，在院里跑了一阵子，看着天色要黑了，就跑到前殿去找姜贞，然后一起回去用饭。
偶尔两人也会偷偷半夜爬起来，去御膳房开小灶。
但是最近宋灵舒开始控制饮食了，都不喝可乐了，这让姜贞很不尽兴，索性也不喝了。
“这不是你的最爱吗？怎么说不喝就不喝呢？”宋灵舒奇道。
“没有到非喝不可的地步，我一个人喝，总觉得少些滋味。”姜贞道。
宋灵舒十分感动，然后当晚把她上了。
姜贞：“”
快到年关的时候，宋灵舒短暂地抑郁了几天，被姜贞察觉出来了，问她发生了什么事。
宋灵舒摸着自己的肚子，叹气。
姜贞眉头紧蹙：“是不是那群人又开始跟你说子嗣的问题了？”
“说是说了，但我没听。”宋灵舒继续摸肚皮，“我只是觉得最近好像有点便秘。”
姜贞：“”
其实并不是这个问题，宋灵舒只是觉得现在的日子太幸福，就会隐隐生出一种不安，这种不安来自于剧情发展。
按照时间来算，女主已经开始招兵买马了，还有一年的时间，姜贞就要灭国了。
她要怎么做，才能既可以完成主线剧情，又不让姜贞受到伤害呢？
“还是得多喝热水。”姜贞端着一碗水过来。
宋灵舒笑得直打滚。
某天，她去给姜贞送汤的时候，恰巧碰上她和手下的人讨论国事，听到有人提起东南方向似乎有异动，可随后又被另一个人否定，说只是闹山贼。
宋灵舒登时警觉，这个方向正是女主最先发动起义的地方，她立马道：“就算是山贼，也还是重视一下吧，万一事情闹大了呢？”
其他人都说不用大费周章地去解决，让当地的父母官去处理就好了。
姜贞却看了宋灵舒一眼，道：“武将军，你亲自带人去看看吧。”
一个月之后，朝中收到武将军的消息，说是已经剿匪成功了，没有其他发现。
宋灵舒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正和姜贞在汤池里泡澡，心说你们当然找不到其他发现了，女主肯定有脱身之策，只是制造了闹山贼的假象而已。
不过此举还是给女主造成了很大的影响，第一步招兵买马就失败了，还不知道得什么时候才能召齐呢
等等！
有招了！
宋灵舒噌地一下从水里站了起来，溅得姜贞满头水。
“”姜贞面无表情地抹了把脸，"是烫屁股还是怎么着？"
“太好了！”宋灵舒转身看着她，双手捧着她的脸蛋，坐到她的腿上，喜出望外道，“我有办法了！”
“你在说什么办法？”姜贞茫然道。
“我们白头偕老的办法。”宋灵舒笑道。
“这还用方法吗？等时间老去不就行了？”姜贞按住她的脑袋，仰起头吻上去，“我们一定会白头偕老的。”
“对，就是这个办法！”
等时间老去就好了。
宋灵舒：【老板，任务要求里，好像没有说过主线剧情有时间限制吧？】
系统：【草，你等等我先查查！】
片刻后，系统生无可恋地说：【还真没有】
宋灵舒：【嘻嘻，那只要让女主临死前让她完成主线剧情就好了呀。反正她和男主的感情是锁死了，又有女主光环，一定能复国成功的，至于复国的时间，咱们是不是可以做点文章了嘿嘿】
系统：【你踏马真牛逼，我开始期待你成为我们组织的正式员工了，有你这样潜心钻研bug的员工，一定能精准打击我们那制定规则的黑心高管。】
宋灵舒：【过奖过奖。】
就这样，女主发现自己的计划总是不断被人打断，复国进程一而再再而三地中断。她第一直觉就是被姜贞发现了自己的存在和计划，可转念一想，依照姜贞斩尽杀绝的性子，知道她的计划后绝不可能还留着她的性命。
仿佛是冥冥中有一股神秘的力量在阻挠她，可偏偏又有一点股势头，推着她往前走。
时间就像流水一样匆匆流过，眼见着头发都开始白了，女主还没有成功复国，心气都不如年轻时那么高了，更多的时候，是在陪着自己的夫郎，一起承欢膝下。
不过即使还有一丝希望，她也还是会坚持着复国的理想，因为姜贞与她的凤君一直没有子嗣，这江山无人可传。
说来真是令世人惊讶，谁能想到威名赫赫的姜贞当真与风流成性的梁陶宁一起度过了四十余年的岁月呢。
她们没有子嗣，只有彼此，忙时一起处理朝政，闲时就携手游历山河。
当年那些看笑话的人，如今都开始相信爱情了。
然而就在今年隆冬，姜贞逝于御花园，临走前的最后一句话是：“灵舒，你姓什么？”
宋灵舒这才发觉原来对方早就知道她并非梁陶宁了。
“我姓宋。”宋灵舒抚摸着她的两鬓斑白的头发，低头吻着她的眉心，泪水滴落在她的眼睛上方。
“宋灵舒，好名字”姜贞莞尔一笑，“谢谢你陪我走过这一生。”
天上下着大雪，宋灵舒抱着她泣不成声。
据南北两国史书记载，姜贞一统南北后，国力达到最鼎盛时期，后宫却只有一位女人，两人琴瑟和鸣，一生未育子嗣。在姜贞逝世后一月，梁陶宁处理完后事，也随之而去。
随后群雄并起，争夺天下势力，最终被前图兰国的皇女一举夺下，重新恢复图兰国的统治。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世界结束啦，评论区照例100个小红包哈～下个世界是年代文，结巴小可怜x落魄阴郁假千金。
附一个小文案：
欢迎来到90年代，宋灵舒一觉醒来发现家徒四壁，自己还是个结巴。隔壁又来了一位新邻居，是被抱错的假千金，因受不了巨大的落差而逐渐阴郁。
系统：【你的任务就是哄她开心。】
宋灵舒转头就跟假千金说：“我嘻嘻嘻”
假千金：“你嘻什么？嘲笑我？”
宋灵舒：“我喜、喜欢你，我们一起笨笨。”
假千金：“？你才笨。”
“奔、奔小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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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拯救年代文的落魄女配（1）
宋灵舒睁开眼时, 已经来到了新的世界。
她在上一个世界执行的任务不多，虽然两次任务的积分加起来有250分，但因为她总是在用积分兑换泡面和可乐, 导致最后还入不敷出了，比上个世界的初始积分还少了三分, 现在余额只剩下225分。
太难了，宋灵舒怎么也没想到, 泡面和可乐也能将她干到快要破产。
所以她下定决心, 一定要这个世界多赚一点！
然而就在她睁开眼的瞬间, 她的心就凉了一截，再坐起来环顾一圈，心彻底死了。
这个地方，比她从小呆过的孤儿院还破旧狭窄, 屋子里散发着霉味, 只有一点轻微光线从窗户落进来, 一时竟分不清是白天黑夜。
床旁边放着一个老式手电筒, 她打开后四处照了照，床是老式旧床, 上面挂着破烂的蚊帐，凉席下面垫着的是稻草，动一下就能听见噪声。
房间里还有一张红漆书桌, 漆都快掉没了, 上面放着几本小学教材。
再旁边放着一张宽大的椅子，上面叠放着一堆衣服，充当着衣柜的作用, 因为房里再也没有衣柜了。
拢共不过几平米, 这几乎就是这间房的全部了。
她难以置信地举着手电筒下床, 穿上脏兮兮的大号拖鞋，打开门一瞧，发现自己住的是楼梯间下的小隔间。
这里是个筒子楼，有修建楼梯，但为了节省空间，竟然在一楼的转角下腾出一个小空间，原本是用来储物的，但现在用来住人。
“起来啦，快去做饭。”对面屋里的男生穿个宽大的跨栏背心，正在客厅里玩玻璃珠。
她走几步，到了客厅，看着这个比她小几岁的弟弟，问道：“就、就你一个人、人在家？”
“怎么就我一个人了，你不是人啊？”弟弟白了她一眼，收起珠子，拿起桌上仅剩的一颗糖，剥开糖纸丢进嘴里，“爸妈出去了，你赶紧做饭去，饿死我了。”
宋灵舒顺便把家里都参观了一番，家里只有一房一厅，客厅很小，卧室倒是挺大，但是放了两架床，中间用布帘隔开，父母和弟弟都住在这里。
本就不富裕的家庭，还有她这么个结巴，真是雪上加霜。
根据现有资料，她现在的身份是余招娣，天生结巴，一点不受重视，家里还重男轻女得很。因为身高差不多，家里的新衣服都是先让弟弟穿，再给她穿。要不是因为舅舅是老师，强迫父母送她去进行义务教育，她可能这辈子都读不了书。
宋灵舒：【你们这任务不仅越来越难，给的剧本也是越来越苦了。】
系统：【是有这么个过程，入门到进阶嘛。】
宋灵舒：【我看是入门到死亡吧！】
厨房就在客厅与她的楼梯隔间连接处，在室外搭了个小棚子，她打开碗柜，看见还有两个剩菜，打算热一下就行了。才没这么多心思去做饭呢，因为她还得搞定现在的蜂窝煤。
好在这些活是原主每天都在干的，所以身体记忆还是有的，她点燃两张纸，放进炉子里，然后放点松毛和松枝进去，上面再放块蜂窝煤进去。
“你怎么把我作业烧了啊！”弟弟突然站在门口嚷嚷道，“你嘴巴有毛病，眼睛也有毛病不成？！”
宋灵舒扭头，瞪了他一眼。
就这一眼，弟弟本能地瑟缩了一下，总觉得她好像生气了，可是这么多年她都毫无怨言，从来不敢对家人发脾气，今儿是怎么了？
“是、是你的的的作业本，可你一一一个字、字也没写啊。”宋灵舒磕磕绊绊道，“还还还有，我是、是、你你姐！给我放尊重点，不然我，我我我削你！”
“你有本事就削削削我啊。”弟弟学着她结巴的样子，走了出来，阴阳怪气道，“不会说话就别说话，真是丢死人了！”
宋灵舒还没来得及说话呢，突然楼上一桶水倒了下来，正好淋在弟弟身上。
“啊！谁呀！”弟弟尖叫几声，抬起头看上去。
宋灵舒也仰起头，看着二楼走廊上的女生，穿着一套薄荷绿连衣裙，高高瘦瘦的，皮肤白皙，头发乌黑柔顺地垂落在锁骨处，风吹起发尾，脸上没什么表情，清冷的气质和这个肮脏逼仄的环境极为不搭。
“大早上的，吵什么？想死吗？”女生淡淡地说完，就转身回屋了，砰地一声，房门关得震天响。
“他奶奶的，到底是谁该生气啊！”弟弟咆哮完，也不敢上去找她算账，因为这姑娘是前几天才住进来的，看起来不太好惹，刚来第一天，就把楼上的家具砸了。
周围的孩子顶多私下叛逆一下，可像她这样砸家具的人可是稀罕，因为家具太贵了，没有人像她这样上一秒还安静无声，下一秒就突然爆发了。
越是这样的人，越是可怕，大家都深谙这个道理，所以邻居们都不大跟这个新来的女生来往。
弟弟嘀嘀咕咕骂了几句，就回家继续去玩玻璃珠了。
宋灵舒却踮着脚，张望着楼上的门窗，严丝合缝的关着，却能听到里面的收音机在吱吱吱地响，因为年久失修已经坏得差不多了，紧接着响起收音机砸在墙上的声音。
【啧啧，这次的女配有点暴躁哦。】宋灵舒道。
系统：【所以就交给你了，好好完成你的任务吧。】
现在是九零年代，故事就是从这个年代开始，因为早年医院的管理问题，出现过很多过产房抱错孩子的问题。
女配的妈妈在产房里见到富太太过着幸福的日子，于是偷偷将自己的女儿和富太的女儿掉包。
十五年后，富太发现真相，最后将真假千金送回原来的位子。
故事的女主自然是真千金了，从小在这里生活，过得十分凄苦，但养成了乐观善良勤劳简朴的性格，回到真正的家庭后，慢慢获得家族和身边的人喜欢，也与男主展开了浪漫的爱恋。
而女配，这个假千金，就成了对照组。她从小娇生惯养，突然遭逢巨变，得知自己的母亲竟然是将她掉包的小人。物质上又面临着巨大的差异，一时难以习惯这贫穷的生活，性情开始扭曲，时而阴郁时而狂躁。
后来与母亲大吵一架后离家出走，去寻找自己的竹马，却发现竹马已经爱上了真千金，不甘与愤怒将她理智烧毁，开始不断与女主作对。女主创业，她也创，只是她这对照组的人生一定会以失败告终，最后负债累累的她出车祸了。
果然年代戏里就是少不了车祸。
系统：【她的遗恨就是这辈子什么也比不上女主，明明前半生她比女主更聪明优秀，可是在家人、爱情，还有事业上面，样样都输给了对方，最后还落得如此下场。】
宋灵舒点点头：【那任务就是要她在这几个方面都成功呗，有没有什么支线任务？】
系统：【有，哄她开心。】
宋灵舒：【？】
系统：【自从她回到真正的家之后，就再也没有开心过了，所以开心快乐成了她最卑微的愿望。】
宋灵舒：【你看我这样，是能让她开心得起来的人吗？】
蜂窝煤燃了起来，宋灵舒将两个菜倒进锅里，热了一遍，准备再炒个蛋炒饭，打开柜子一看，里面总共就剩下一个蛋了。
饭菜上桌后，弟弟余贵浑身是汗地跑过来，刚抬起手就被宋灵舒敲了一下手背，怒道：“你打我干嘛！”
“洗、洗手！”
余贵云里雾里地看着她：“你有毛病吧？”
宋灵舒见他拿起筷子就要吃饭，突然把蛋炒饭端走，分出一小碗，放在一旁。
余贵以为是留给爸妈的，也就没多嘴，张牙舞爪地吃完饭，看见她端着那碗蛋炒饭上了楼梯，惊讶道：“你要把蛋炒饭送去哪？！”
宋灵舒指了指二楼的房门。
余贵：“你脑子有毛病吧！那碗里面有好多蛋！要给一个外人吃？！”
宋灵舒懒得理他，走上二楼，敲了敲房门，没人开门。
她又敲了几遍，里面的人才不耐烦地打开门，站在门口，脸色阴郁地看着她。
“你、你吃饭了没？”宋灵舒问道，往屋里看了一眼，果然什么食物也没有。
女生没有回答，仍然是双眼无波地看着她。
“我做了、了蛋蛋蛋炒饭，你将就吃、吃点吧。”宋灵舒又将碗往她面前递了一点。
饭里还散发着香气，这对一天一夜没吃饭的人来说，就是巨大的诱惑。
可赵嘉佳压根不想跟这里的人产生半分关联，她冷眼看着这个女生，身上的衣服是男士短袖，和一件齐膝的短裤，洗得都快发白了，两条腿瘦的跟竹竿似的，留着一头狗啃的碎发，若不是因为那微微起伏的胸脯，都叫人分不清男女。也就那一双眼睛，又大又圆，看她的时候眼睛亮晶晶的，像她以前喂养的那只猫，可是猫有新的主人了，她现在才是一只流浪猫。
她抬手就要关门，宋灵舒一把抵住门，笑眯眯道：“很、很很好吃的！你就、就试试嘛。”
“为什么要给我吃？”赵嘉佳漠然道。
“因为你刚刚帮、帮了我。”宋灵舒再次将碗推到她面前，“晚、晚上我再给你做做好吃的。”
赵嘉佳垂眸盯着那一碗蛋炒饭：“不吃，拿走，滚开。”
然而肚子却不合时宜地咕噜叫了两声。
赵嘉佳：“”
宋灵舒装作没听见，继续维持着递碗的姿势。
两人僵持半晌，赵嘉佳终于接过了碗，却并没有让她进屋的意思，而是搬了个板凳出来，就坐在门口吃饭。
宋灵舒就蹲在她旁边看着她吃。
赵嘉佳吃了几口，冷漠地看着她：“这是你做的？”
“嗯嗯！好吃。”
赵嘉佳：“你怎么还自吹自擂呢？”
“吗？”
“”
这时，楼上有一群孩子下楼，看见赵嘉佳时，下意识闭上了嘴，可是看见宋灵舒时，又忍不住想欺负一下。
带头的是这一片的小霸王，他在楼道口喊道：“余招娣，来，给我们唱个歌。”
旁边的小弟立马模仿着说话：“啊？结结结、巴巴巴要要怎么么唱唱歌啊？”
其他人都哈哈笑了起来，已经对欺负她这件事习以为常了。
宋灵舒挑了下眉，伸手握住旁边的晾衣杆，正要给他们一点教训，就听见“嘎吱”一声。
她扭头看去，见赵嘉佳起身放好饭碗，拉动着椅子，在走廊上缓缓朝他们走去，面无表情道：“吵死了，吃个饭都不安生。”
叛逆的人最怕这种不要命的姿态，他们目瞪口呆地望着她，在角落里打怵。
“那就一起去死吧。”赵嘉佳冷漠道。
几人被这话吓得一激灵，眼见着她走近，提起椅子冲他们砸过来时，顿时吓得四处逃散，转眼就跑到了院子里，还不忘回头冲她们挑衅：“你们给我等着，等我告诉爸妈！”
“孬种。”赵嘉佳冷哼一声，回到屋里重新拉了张椅子出来。
宋灵舒跑到楼道将椅子捡回来，坐在她旁边，靠在椅背上，双手枕着脑袋，优哉游哉地望着天边的云。
赵嘉佳吃完饭，发现她还挺悠闲自在，不解道：“你乐什么呢？”
“你、你真好，以后你做我老、大大吧。”宋灵舒说。
“我刚刚可不是在帮你，只是嫌烦而已。”赵嘉佳不屑道。
“那你、你也厉害，以后你就是我我老大了，我可、可以每天都、都给你做饭吃，你罩、罩罩着我好不好？”宋灵舒说。
赵嘉佳将碗递给她：“滚回去，少烦我。”
“老、老大，烦。”
赵嘉佳眼睛一眯，审问道：“你说谁烦？”
“烦，烦烦烦，烦你是我的不对。”宋灵舒捧着碗弯腰，“小的这、这这就走。”
赵嘉佳：“”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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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拯救年代文的落魄女配（2）
下午, 宋灵舒在自己的小隔间里收拾了半天，发现也无济于事，这种破旧的环境, 就是每天打扫，也无法掩饰房子里散发的霉味和脏掉的水泥地板。
她拿起桌上的那几本小学教材, 很旧，都快翻烂了。
这时的小学是五年制的, 她八岁才被舅舅带到学校去, 念完五年学就没有再读书了。
父母给的原因是成绩不好, 没必要继续念书了。可她每天早上要一大早起来做一家人的饭，还要背一背篓玉米去学校，等放学后再背到街上去卖，晚上又要赶回来做饭洗衣服照顾弟弟, 哪还有时间去学习, 能在课堂上补一觉都是幸事了。
马上她就要15岁了, 家里打算再留她两年, 就找个人把她嫁了，还能拿点彩礼钱回来。
宋灵舒叹了口气, 去烧水给自己洗个澡，然后坐在院里晒头发，顺便琢磨着接下来的打算。
没多久, 院子里响起其他人的脚步声, 她睁开眼，看见了赵嘉佳的亲生母亲，穿着破旧的衣裳, 身子板倒是灵活, 三两步就上了二楼, 在门口喊道：“嘉佳，听说你今天又砸东西了？你不能这样啊，家里都没有什么东西可以砸的了，你还要不要我们过日子了呀！”
里面没有动静，她一气之下，开始疯狂捶门，一边捶一边骂她没良心，一屁股坐到门口：“早知道你被养成这样了，我就不该把你换回来。小芹多好啊，什么活都会帮着干，不像你，只会砸东西。哎哟气死我了，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孽障啊，你就是来讨债的呀！”
这下房门开了，赵嘉佳冷眼看着地上撒泼的人：“是我求你生我的吗？你为什么不在我生下来的时候，就把我掐死呢？那样说不定我还会感激你。”
“赵嘉佳，你怎么跟我说话呢！我可是你妈啊！”
楼上的人都探出头来看热闹，一边劝她们母女俩好好沟通，一边阴阳怪气地说着嘉佳毕竟是从城里回来的，就是不一样。
赵嘉佳抬脚越过她，头也不回地下楼，大步流星地走出了院子。
街道上的人不多，赵嘉佳漫无目的地闲逛，最后来到一个河边，站立半晌，回头看着这个跟屁虫，不悦道：“你跟着我做什么？”
“你是、是我老老大，当然，要跟着你。”宋灵舒理直气壮道。
“等等。”赵嘉佳取下耳机，“你刚刚说什么？”
宋灵舒：“”
喂，知不知道我现在说话很累啊！
她没再说话，而是走上前，看着她手里的随身听，问：“你在听、听谁的歌？”
“说了你也不认识。”赵嘉佳疏冷地看了她一眼，走到旁边的大石头上坐着，安静地听歌，眼睛望着平静的湖水，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宋灵舒走过去，在她旁边坐下，缓缓靠近。
赵嘉佳从自己的心绪里回过神，扭头看着她，警觉道：“你干嘛？”
“我就听、听听”宋灵舒指了指她的耳机，笑了起来，“听出、出出来了，是刘、刘德华的。”
“你认识他？”赵嘉佳问。
“嗯，我喜欢他的笨笨笨”
“《笨小孩》”
“对。”
赵嘉佳没再说话，转头继续看湖面，忽然问道：“你说，跳进这水里面会是什么感觉？”
宋灵舒就知道她这会正抑郁着呢，沉重道：“哟哟哟”
“切克闹？”
“要要要命的感觉！”
“”赵嘉佳烦躁道，“你说话这么费劲，为什么还一直说话？不嫌累吗？”
“我虽虽虽然结巴，但我话、话多啊。”宋灵舒说。
“是吗？”赵嘉佳疏离道，“你这几天分明就没说过什么话，跟头被驱使的驴一样，只干活，不吭声。”
“我不想跟他、他们说说说话，只想、想跟你说，你、你和他们不一样。”宋灵舒说。
“哪里不一样？”赵嘉佳冷笑一声，“是不是因为我城里来的，和你们不一样，所以都来看我笑话呢？看我不会做饭，就背后嘲笑我四肢不健全，被养废了？”
这里的女生几乎从小都会做饭，要负责一家人的饮食，所以突然冒出一个娇滴滴的姑娘，确实会成为话题中心。
宋灵舒摇头：“不、不会啊，因为你、你以后会享福的嘛，人生价值，又不是用、用下厨来衡量的。”
赵嘉佳意外地看了她一眼，问：“你叫什么名字？”
“余、余招娣。”
赵嘉佳嗤笑一笑：“真难听。”
“对！”
赵嘉佳站起来，捡起地上的碎石子，往空中一抛，扑通一声落入了水里。
“这些日子有什么意义？你说我们生存的意义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活着？”赵嘉佳问道。
宋灵舒问：“你饿、饿不饿？”
赵嘉佳：“”
我跟你聊哲学，你跟我谈生活？
“算了，你什么都不懂，有什么好聊的。”赵嘉佳转身往回走，完全忘了自己方才还有投湖的打算，想来也可笑，她居然想用这种举动来让她养父母将她带走。
“你别、别掉水里了，我不会、救你的。”宋灵舒看她一直沿着河边走，提醒道。
赵嘉佳回头瞪了她一眼，她摆摆手：“我不、不会水。”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着，宋灵舒看见自己家的一小片菜地，上去摘了一点豆角和茄子，再抬起头时，发现对方已经不见人影了。
她拿着菜快步跑回去，一进院子，就看见好几个人坐在院子里在劝慰赵嘉佳母亲。
她看了眼天色，开始准备做晚饭，家里还有一点土豆，就炒了个地三鲜，和酸辣土豆丝，然后用一个大碗，分走了一些，端到楼上去。
“余招娣，你又偷偷把菜拿起给别人！”余贵跑出来指着她喊道， “小心我晚上告诉爸妈！”
“略略略。”宋灵舒走到二楼，看见房门没关，便小心走了进去，喊道，“老、老大，吃饭啦。”
赵嘉佳脸色阴沉地打开卧房门，抵在门口，冷声问道：“你怎么又来了？赶紧滚回去。”
“地三、三鲜，可好吃了，还有有营养呢。”
“你怕是没吃过有营养的东西吧？”赵嘉佳冷嘲热讽一顿，随后看着她瘦削的身体，想起她可能真的没吃过，生无可恋地翻了个白眼，接过她的碗，将房门拉上，来到客厅的小桌上开始吃饭。
过了一会，赵嘉佳抬起头，忽然发现对方一直盯着自己，问：“你看什么？”
“你这、这里是什么？”宋灵舒指着她胳膊上的一个圆圆的疤痕，还是红的，看样子是新伤。
“没什么。”赵嘉佳捂了下疤痕，又无所谓地放下，“少管闲事。”
“我知道、道是什么。”
赵嘉佳挑了下眉，不怀好意地问：“是什么？”
“是守、守宫砂。”
“？”
“汪、汪汪”
“突然狗叫什么？”
“汪叔叔家的电视里、里放过神雕侠侣，小、小龙女手上就有这个。”
“呵，算了，无知的家伙，不知道算了。”赵嘉佳不再理她。
宋灵舒在心里叹了口气，方才不过是糊弄她而已，她怎么会不知道这是什么伤痕，用燃烧的香烟在皮肤上烫下的，会疼，但是能暂缓心里的疼痛。
赵嘉佳吃着吃着，忽然手被对方握住了，她疑惑地抬起头。
“老、老大，你放、心心，以后我会对你好的。”宋灵舒郑重地承诺道。
“神经病啊你，我和你有什么关系，用你对我好？”赵嘉佳抽回手，将碗筷一放，从兜里掏出一块钱，放到桌子上，“不就是想要我的钱吗？拿去，今天的饭钱。”
宋灵舒看着那一块钱，心里还是有几分感动的。
毕竟这个时候的一块钱还是很值钱的，尤其是对孩子们来说，那就巨款零花钱了。不过她也知道赵嘉佳现在并不是千金小姐了，养父母将她送回来的时候，看在昔日情面上给了她五百块，但是也立下了承诺，往后都不会再来看她了。
赵嘉佳这笔钱会在这段时间挥霍一空，然后彻底沦为和她一样的穷光蛋，忍受着原来无法接受的生活，过着绝望的日子。
宋灵舒想了想，与其让这笔钱打水漂，还不如漂到她身上来呢，于是将那一块钱揣了起来。
见状，赵嘉佳冷笑一声，不过反倒又舒坦了，提的要求也更理直气壮了，又拿出一块钱，道：“明天弄个汤。”
宋灵舒喜提两块钱，道：“不。”
赵嘉佳神色一厉：“收了钱还拒绝要求？”
“不、不要别的了吗？”
“”赵嘉佳揉揉眉心，“其他随便，好吃就行。”
“好。”
“回去吧。”
“的。”
赵嘉佳无语：“两个字也要断句？”
“这样比、比较省劲。”宋灵舒羞涩地搓搓手，“生平第第第一次当、当结巴，请见谅。”
赵嘉佳：“”
宋灵舒听到楼下父母回来的声音，拿着她吃完的饭碗溜回家。
父母愁云密布的坐在客厅里，对余贵说的那些话充耳不闻，因为他们还有个更坏的消息，那就是企业要改革，父亲下岗了。
母亲原本就没什么正儿八经的工作，给一个厂里的领导收拾菜园子，结果领导也下岗了，她就也没有去路了。
两人都没什么别的技术和出路，眼瞅着马上就要没有收入来源了，在听到余贵说姐姐把饭菜拿去给别人吃了之后，母亲突然大发雷霆，拿起扫帚就开始骂人：“余招娣，你是哪来的白眼狼？！老娘生你养你，是为了让你去给别人施舍吗？别人穿着花衣裳，吃着高级大米，你还给她送饭送菜？我们都要吃不起饭了，这个家都垮了，你知不知道？！”
宋灵舒将饭菜端出来，道：“我给你、你们留了的，快、快吃吧。”
“我在跟你说话呢，你没听到吗！”母亲挥了下扫帚，冲过来就要揍她。
宋灵舒灵活地跑到院子里，母亲一边追一边骂，楼上的人都出来看热闹了。
赵嘉佳听见动静，本来不想理会这筒子楼的事，可那大嗓门提到了她的名字，只好出去看看。
走廊上的人见她出来了，偷偷指了指她，嘀嘀咕咕了起来。
她缓缓看过去，眼神比积雪还要冷，那几个妇女又赶紧噤声，随后也不知道是谁小声说了一句：“她压根就不是我们这里的人，看着吧，她迟早要离开这里的。”
赵嘉佳低头看着院子里跑来跑去的母女，还有那沉默的父亲和在一旁鼓掌叫好的小儿子，不禁皱起了眉头。
“你先、先听我我我我说！”宋灵舒懒得跑了，一夺过她手里的扫帚。
母亲想要抬手扇她巴掌，却被对方按住了手，无论怎么使力都挣不开，不由诧异地看着她，可对方一副毫不费力的神色，一时竟让她怀疑起自己是不是老了。
宋灵舒开始磕磕绊绊地解释：“事情、是是是这样的，她，她现在是、是我的老大我给她吃碗、饭饭怎么了？我每天给你们洗衣做饭当丫鬟”
“这叫什么话，我养你这么多年，洗衣做饭不是你应该——”
“有有有点耐、耐心，听我说、说完。”宋灵舒捂住了她的嘴。
“唔唔唔？”
“我每天、天干这么多活，总总总得多吃一点吧，我只不过、过是将属于我、我的那份食物，匀了一点点点点点点给我老大而已，有问题吗？”
“你那叫只匀了一点点点点点点？”
“这、这这这里是结巴了，不是量词。”
“哦！”母亲掰开她的手，正要动手，又被她伸手拦住。
“我还还还、没说说完呢。”宋灵舒说，“她、她一个小女生初初来乍到的，不不、不习惯这里的生活，我们邻里、邻里邻居的帮个忙，不是、是、是应该的吗？正所谓远亲不如近、近、近”
“近邻。”母亲看她说话实在费劲，下意识接话道。
“对，就、就是这么个意思！”宋灵舒冲她竖了个大拇指。
“”
楼上楼下看热闹的人都傻眼了，有人嘀咕道：“招娣今天是怎么了？居然这么能唠？”
赵嘉佳闻声，嘴角微不可查地翘了一下，心说这个小结巴可不简单，不仅会唠，嘴还贫。
“都散了，散了。”余父这时候站出来挥手，让大家都别看热闹了，然后拽着妻子回屋。
街坊邻居都很给面子地各回各家了，只有赵嘉佳还停留在走廊上，因为她并不想和自己的亲生母亲呆在同一个空间里。
“嘉佳，你宁肯吃那个结巴做的饭，都不吃妈妈给你做的？你心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妈妈？”
赵嘉佳嗤笑一声，转身下了楼，正好听见余家人正在辱骂余招娣，还让她滚出这个家门。
她刚走到院子里，就听见后面响起房门声，她回头一看，就见那丫头居然主动走了出来，一副要离家出走的架势。
赵嘉佳转身就走，不一会儿，她回头看着跟屁虫，问：“你又跟着我干什么？”
宋灵舒：“老大、大去哪”
赵嘉佳：“关你什么事？”
宋灵舒：“我就去哪。”
“”赵嘉佳感到头疼，继续往前面走了一会，停下脚步，抬起头望天，“你别他妈跟着我。”
宋灵舒走到她身旁：“我妈没、没跟着你，就我、我一个人。”
赵嘉佳揉揉太阳穴，恶狠狠地问：“我去死，你也要一起去吗？”
“嗯，我生、生是你你你你的人，死——死是你的鬼。”宋灵舒羞涩道。
“你是不是傻？”赵嘉佳戳着她的脑袋问道，“听不懂人话吗？”
宋灵舒：“难、难道你你不是人吗？”
“啊啊啊！”赵嘉佳崩溃地抱了下头，转头一脚踹在路边的树上，“这他妈的叫什么事啊！”
宋灵舒蹲下，给她整理着掀翻的裙摆，道：“小、小心一点，你、你的粉、粉粉裤衩露出来了。”
赵嘉佳：“”
谢谢，现在更想死了。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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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拯救年代文的落魄女配（3）
赵嘉佳漫无目的地走着, 也懒得理会这个多出来的跟屁虫，随后停在了一家网吧前。
宋灵舒抬头一看，招牌横幅写着动力网吧四个字, 上面还挂着彩灯，有几颗小灯泡都不亮了。
赵嘉佳已经走了进去, 她赶紧跟上，里面闹哄哄一片, 台式电脑很占桌面, 有的人玩游戏卡住了, 还会骂骂咧咧地拍一下电脑后面，跟拍家里的老彩电似的。
这时，赵嘉佳已经开好了机子，拿着卡走到角落里刷卡开机。
宋灵舒走到她旁边, 坐在椅子的扶手上, 看着她百无聊赖地在桌面上点了半天, 也不知道玩什么。
这时候Q.Q还没打开社交网网络的新世界, 音乐软件也没有扩大业务，能玩的游戏更是少的可怜。
最后她看着赵嘉佳打开了一部电影, 彼时还处在香港电影最后辉煌的年代，各式各样的电影满足了年轻一代的精神世界。
赵嘉佳也不知道要看什么，顺手点开了《古惑仔》。
“你喜、喜欢这、这个啊？”宋灵舒看着她一副乖乖女的打扮, 笑了笑, “我、我也、也喜欢。”
赵嘉佳也没看过，题材并不是她喜欢的，但最近情绪有点烦躁, 想要看点刺激的, 听她这么一说, 不禁好奇道：“你看过？”
“嗯，汪、汪汪”
“懂了，你汪叔家电视里看的。”赵嘉佳戴上耳机，不再管她。
宋灵舒见她沉迷进电影里去，就没再打扰她，而是转身来到了网吧门口，观察着四周的店铺，然后又去网吧的零食柜上看了一眼售价，明显高出市场价一半的价格。
她又看向网吧里的顾客，几乎都是些赶新潮的学生，很多人都是偷钱来上网，这个年代的网络被家长老师们视为洪水猛兽，经常发生来网吧打孩子的场面。
她跑到对面的便利店，花两毛钱买了一桶泡面，然后跑回去，观察着里面的顾客，直到看见一个摸着肚子舍不得走的中学生，缓缓走过去。
赵嘉佳余光瞥见她从对面那排走道经过，鬼鬼祟祟地拍了下斜对面的男生，小声问：“帅、帅哥，要、要面吗？我买、买多了便宜给你。”
那男生烦躁地看了她一眼：“怎么是个结巴？”
“我是结、结巴，但是不、不会传染的，面，要吗？”宋灵舒指了指怀里的泡面，伸出三根手指，“三毛、毛钱。”
网吧里卖的是四毛，这男生正饿得要死，又舍不得再去花钱买这么贵的，现在一看见她的面，顿时觉得更饿了，纠结道：“我还要打游戏呢。”
“我可以免、免费去帮你泡。”
“行吧行吧，你泡好了我再给钱。”
“好、咧。”
赵嘉佳看着她跑来跑去忙碌的身影，这么短短几分钟，就赚到了钱，有些意外，于是时不时注意一下对方的动静。
那男生吃到面了，四处都开始飘散着香味，周围的人都有些嘴馋，男生就跟他们说找那结巴买，便宜。
于是宋灵舒来来回回地卖面，赵嘉佳看个电影的功夫，她已经赚了一块多了。
就在快要看到结局的时候，赵嘉佳肩膀被人拍了一下，正欲回头，就听身后的人按住她的脑袋，说：“别、别回头。我先、先走一步，你、你你你等会再出来。”
“”这是在演什么无间道吗？
赵嘉佳注意到老板发现在往这边看，似乎是发现有人抢生意，正和几个人指着宋灵舒嘀嘀咕咕，下一刻，宋灵舒就灵活地溜了出去，那群人马上追了出去。
“烦死了。”赵嘉佳看着最后还剩十分钟的剧情，烦躁地关机，快步走了出去。
她也不知道对方跑哪去了，沿着街道四处看了一圈，最后在转角处，被人拉住胳膊，躲进了旁边黑暗的巷子里。
“你也是胆子够大的，什么钱都要赚？”赵嘉佳低声问。
“富、富贵险中求。”
“妈的，结局我都没看到。”
“放心吧，陈浩南最、最后成成成了铜锣湾扛把子。”宋灵舒给她剧透。
“那小结巴呢？和陈浩南在一起了吗？”赵嘉佳显然对电影里的感情线更关心。
“嗯，在、在一起啦，就是算了，你”宋灵舒问道，“你喜、喜欢小结巴吗？”
“喜欢啊。”赵嘉佳道，“黎姿多漂亮。”
宋灵舒笑了笑：“那他、他们就在，在一起了。”
赵嘉佳忽然捂住她的嘴：“嘘！”
外面响起老板的声音，两人缩在角落里，紧紧地靠在一起，注意着外面的动静。
宋灵舒渐渐回过神，听着她清晰的呼吸声，一轻一重，少女在青春期舒展开的身体像是振翅的蝴蝶，稚嫩中带着蓬勃的力量，紧紧靠着她，无声中点燃了火焰。
宋灵舒暗自后退了几步，一不小心踩到了地上的矿泉水瓶子。
二人：“”
“里面有人。”老板举起手电筒，照进巷子里。
“我、我我我我去！”
“都这时候了，就没必要浪费时间骂人了吧！”赵嘉佳恼火道，捡起旁边的木棍，突然有点古惑仔的感觉了，心中涌起一股江湖豪情，道，“有本事就一起上，磨磨唧唧算什么男人？”
“哟，还挺厉害。”老板拿起手里的啤酒瓶，往旁边的墙上砸去，发出砰地一声，碎片四处飞溅。
赵嘉佳愣了一下，尽管这些日子一直抑郁地想要去死，可真的面临危险的时候，又本能地生出一股求生意志。
这时，身后想起另一个人的声音：“老、老大，手，给我。”
赵嘉佳回过头，就看见宋灵舒不知何时爬到了墙头上，伸出一只手。
赵嘉佳都怀疑她能不能拉住自己，别一起摔下来了吧，然而那群人正在靠近，似乎压根不觉得她们能翻过去，正在看好戏呢。
横竖都是一死，赵嘉佳一咬牙，伸手握了上去，随后她就被用力拽了上去，腿在墙上蹬了几下，也不知道怎么就翻到了墙头，然后跳下去，险些摔了，不过好在被人扶住了。
太惊险了。
她从来没干过这种事。
赵嘉佳回头望着墙头，劫后余生地松了口气，然后就被宋灵舒拽着跑了。
“快、快。”
两人一直跑了很远，赵嘉佳实在没力气了，挣脱她的手，撑着膝盖在原地喘气，道：“他们应该不会追过来了。”
“他们没、没追过来。”宋灵舒说。
“那你喊什么快？”
“快、快来不及吃夜宵了。”
“”
宋灵舒摸摸肚子，方才晚饭都没吃，就被赶出来了，好在她赚了钱，可以去吃点好的了。
“走，我请、请你吃煎、煎饼果子。”宋灵舒豪气地拿出一块一毛钱，硬是拿出了十元大钞的气场。
赵嘉佳颇为无语，正好路边就有摆摊的，走过去瞧了一眼，她并不饿，但也对这煎饼果子有点好奇。
“两个煎、煎饼果、果子。”宋灵舒说。
老板开始摊饼，问：“还要加什么配菜吗？火腿？土豆丝？萝卜丝？”
“要要要要要。”
老板把所有配菜全都加上了，乐得合不拢嘴。
“要、要不起！”宋灵舒崩溃道。
老板：“？”
赵嘉佳：“”
最后买超了，一共一块二，还差一毛钱。
宋灵舒揉搓着那一块一，委屈巴巴地看着赵嘉佳：“老、老大，借我一毛钱呗、呗？”
“语气词就没必要重复了吧。”赵嘉佳真是不懂她为什么连语气词都要结结巴巴地说出来啊！
最后两人在路边吃着煎饼，赵嘉佳站在晚风里，秀发和裙摆被晚风撩动着，格外的好看，人也好看，就是吃煎饼果子的表情不太好看。
宋灵舒大大咧咧地蹲在她脚边，赵嘉佳往旁边挪一步，她就跟着往旁边挪。
赵嘉佳无语望天，感觉自己遇到了非常棘手的事，比起如何优雅地死去，她更想知道要如何摆脱这个跟屁虫啊？
两人回去时，已经很晚了，整栋楼只有几家人还亮着灯，但是一楼没有。
宋灵舒的父母并不担心她大晚上跑出去了，可能还怕她走得不够远呢。
二楼倒是亮着灯，赵嘉佳的母亲一直守在门口，看见她的身影，压低声音喊道：“嘉佳，快回家。”
赵嘉佳默默地翻了个白眼，不悦地上楼。
“老、老大，晚安。”宋灵舒挥挥手，然后回了自己的房间，老旧的木门发出吱呀的声音，她锁好门，躺在破烂的床上。
床尾也摆放着不少东西，连个翻身的地方都没有。
屋里一股霉味，甚至还听到了老鼠咯吱咯吱的声音，吓得坐了起来，烦躁地挠了下头，索性不睡了。
她趿拉着拖鞋，刚走出门，就看见明亮的月光，转身上了顶楼，去天台赏月。
然而没想到还有别人，她看着在月光下安静无声的人，背靠着墙，垂着头，头发将她大半张脸遮住了，手里夹着一根燃着的香烟，猩红的一点在夜里显得很突兀，听到动静也没有抬起头来。
“老、老大。”宋灵舒喊了一声。
赵嘉佳这才抬起头，吸了一口烟，微微眯起眼睛，然后吐出一口烟雾，没有说话。
“怎么还不睡啊？”宋灵舒走上前，和她并排靠着。
赵嘉佳冷冷地笑了一声，缓缓道：“你知道那女人刚刚跟我说什么吗？”
“什么？”
“她问我，怎么跟你这个结巴出去鬼混了？”赵嘉佳扯了扯嘴角，眼里却没有任何笑意，“我以为，她起码会先关心一下我大半夜会去哪里。”
宋灵舒说：“别、别理她，她就是个傻、傻子。”
赵嘉佳笑了一声，又吸了一口烟，扭头看着她，往她脸上吐了了层雾，“她不让我跟你玩，我偏要。你老大，我当定了。”
宋灵舒笑了起来，伸手夺过她的烟：“不要抽、抽这个，不、不好。”
“这是个好东西。”赵嘉佳使坏，给她递了一根，“要试试吗？”
宋灵舒为难地看着烟，就在赵嘉佳耐心告罄准备收回去时，她突然接了过来。
“借、借个火。”宋灵舒说。
赵嘉佳挑了下眉，好笑地掏出打火机：“ 你还真打算试啊？这可不是什么好玩的”
话音未落，对方忽然凑了过来，嘴里叼着烟，和她嘴里的烟碰了个正着，烟丝缓缓燃了起来，对方又站了回去。
赵嘉佳茫然地看着她熟练地用手指夹着烟，甚至还吐了个烟圈，讶然道：“你怎么还会这个？什么时候学的？”
“你呢？”宋灵舒问。
“最近。”
“因为日、日子苦？”
赵嘉佳没有否认。
“巧、巧了，我、我也是。不过后、后来我戒了。”宋灵舒手指夹着烟，抖了下烟灰，“因为没、没有用，苦日子逃避不不不了，要用来面对的。”
赵嘉佳很意外地从她嘴里听到这句话，不过想到对方所处的环境，其实比她糟糕太多了，从小就面对家人的辱骂和外界嘲笑，不也一样地挺过来了吗？
“小瞧你了。”赵嘉佳笑了一下，掐灭烟头，道，“刚刚说错了，不是因为那个女人，我才做你老大。现在，是我自己想要做你老大。”
“谢、谢谢，我就知、知道你你是好人！”宋灵舒也掐灭了烟，问道，“老，老大，有件事我想、想跟你说说说一下。”
“什么事？”
“刚刚翻、翻墙的时候，你的粉、粉裤衩又又又露出来了。”
赵嘉佳：“”
烦死了，这老大，谁爱当谁当吧！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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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拯救年代文的落魄女配（4）
一天后, 就到了周一，赵嘉佳要去学校了。
她背上书包，经过一楼的时候, 宋灵舒正在院里晒豆子。
“老、老大，你要去、去上学啦。”
“嗯。”赵嘉佳不情不愿地应了一声, 对于上学很抵触。
“我、我跟你一起去吧，等、等我。”宋灵舒拍拍手, 穿上鞋就追了上去。
赵嘉佳低头看了眼她脚上的解放鞋, 前面瘪得很, 一看就是大了，问道：“这鞋是谁的？”
“我妈的。”宋灵舒说。
“你自己没有鞋吗？”赵嘉佳问完就猜到了答案，虽然她对这家人不了解，但经常听到楼下打打骂骂的声音, 别说把她当女儿了, 压根都没当个正常人对待, 嘴里经常骂着“我怎么就生出你这种丢人现眼的东西”。
“等我、我赚钱了, 我、我我就会给自己买、买新鞋的。”宋灵舒说道，“也、也会给你、你你买的。”
“那你可快点赚钱吧。”赵嘉佳说完, 转身就往学校的方向走去，见她跟了上来，好奇道, “你想去学校？”
宋灵舒点点头。
“你识字吗？”
“上过小、小学。”
赵嘉佳以为她是求学若渴, 没再说话，默许她跟着。
学校要步行半小时左右，有自行车的人都算有钱学生了, 大部分都是走过去的。
赵嘉佳到了学校, 神色就更冷了, 这里原来是真千金小芹呆过的学校，很破小，操场上全是泥土，墙上粉刷着一行“少年强则国强”的字，墙面很脏。
学生们见到她也只是充满了好奇的打量，但并没有人待见她。
因为她与小芹的对比太强烈了，小芹善良可爱乐于助人，不像她整日阴沉着脸，而且穿着打扮太时髦，让这群人不敢靠近。
后来她们才知道，这种叫阶级距离感。她们会主动避开这种看起来就不是一个圈子的人，然后又聚在一起说是她太冷漠不合群。
赵嘉佳走进教室，将书包放进桌子里，桌子是双人桌，里面连个隔板都没有，桌面还很脏，上面刻着许多乱七八糟的内容。
她用报纸将桌面贴了起来，然后拿出课本和文具。
她有很多文具，在别人还在用报纸做书封的时候，她就已经用上了塑料封皮，上面有漂亮的图案。
其他人都默默地等着她拿出其他文具，有卡通文具盒、自动铅笔，居然还有一整盒彩笔！
大家都默默转回了头，装作没看到，好掩饰自己羡慕的眼神。
宋灵舒就站在外面，上半身撑在窗台上，自然没放过这些人的神态，笑了一下，随后又看见赵嘉佳掏出一个随身听，往里面换磁带，这次听的是邓丽君的。
“我、可以听、听一下吗？”
赵嘉佳扭头看了她一眼，脸虽然很臭，但也还是给她分了一个耳机。
磁带开始转动，邓丽君清丽甜美的声音钻进耳朵，像是在和她说悄悄话一般，讲述着那浪漫的爱恋。
宋灵舒以前很少听邓丽君，更没有听过磁带，然而就在这么一个平平无奇的早上，她忽然理解邓丽君为何成为一代人的记忆了。
在经济动荡的九零年代，在改革浪潮下的新一代年轻人，开始追求新的文化和娱乐方式，人们不再羞于提起爱情，开始大方地提起恋爱，敢在公共场合下牵手，于是邓丽君的歌声就像是一种媒介，用甜美圆润的声音唱着爱情，唱到了人们心坎里去。
“真、真好听。”宋灵舒听过不同类型不同语种的音乐，在听过不少出粗制滥造拼接合成的音乐后，突然在一个磁带里听到了最干净饱满的声音，仿佛能听到人们流走的岁月，与一代人的回忆。
“好听吧，我有很多她的磁带。”赵嘉佳突然停顿下来，神情落寞道，“不过那些都留在了另一个家里，带不走。”
“没、没事，等我有钱了，就给你买很多、很多很多磁带。”宋灵舒说道。
赵嘉佳看着她一本正经的表情，有些想笑，正好上课铃响了，她收起耳机，道：“你就在外面听课吧。”
然而很快，她就发现自己真是想多了，本以为对方是来求学的，没想到是来闲逛的。
当她无意中扭头看向窗外时，就看见宋灵舒在操场上和一群低年级的人闲聊，也不怕人家嘲笑她结巴，还乐呵呵得很呢。
没一会，又看见她走出了校门，也不知道去哪了。
放学的时候，赵嘉佳在校门口看见了她，对方冲她招招手，她一脸不悦地走上前，然后直接与她擦肩而过。
“老、老大，你怎么不、不理我啊？”
“理你做什么？”赵嘉佳没好气道，“你今天都去干什么了？”
“我我我我来找、找找市场。”
“什么市场？”
“赚、赚钱。”
“胡闹。”赵嘉佳漠然道，“你这么大个人，能赚什么钱？上学才是最重要的。”
“爸妈不会、会让我上学的。”
其实宋灵舒要是想上，她也能上，只是她上过这么多年的学了，完全不需要再耗费这些时间来做无用功。
现在正是下岗潮，很多人失业，但也有很多机会。
她要做的，就是抓住这些机会。
买彩票这些是不太实际的，她又没有钱，只能一步步来，做大做强，创造辉煌！
赵嘉佳听她说完这个理由，也没有再说话了，半晌才沉重地叹了口气：“为什么我们要这么辛苦地活着？”
“想这、这些没有、有意义。”宋灵舒指着前面的路，“你要、要要要”
“向前看？”
“要转弯了。”宋灵舒拉着她就往左边一转，“差差差点走错、错路。”
赵嘉佳：“”
回到家后，家人都还没回来，宋灵舒就飞快给赵嘉佳做了份饭送上去。
这两天赵嘉佳都是吃她的饭，因为亲生母亲做的饭太难吃，她也不想吃对方做的饭，所以宁愿花钱买宋灵舒的饭菜，一顿五毛钱。
宋灵舒拿到钱，总觉得这样攒本钱太慢了，于是商量道：“我能不能、能能先、先预支一下饭、饭钱？”
“你要干嘛？”
“我想做、做点小、小小生意，需要一、一笔钱。”
赵嘉佳本想劝她放弃，可看着对方坚毅的眼神，又说不出口了，明明人家的出境比自己还要艰难，却依然在想办法摆脱困境，她也不想打击人家。
反正养母给她的那笔钱也还剩了不少，迟早都是要花光的。
“要多少？”
“十、十块，可以吗？”
“可以。”赵嘉佳回到房间，打开一个小盒子，抽出三张十块钱，往桌子上一拍，“不用还了。”
宋灵舒被她大方的举动吓了一跳，心说难道那么快就把钱挥霍一空了呢。
她转念一想，与其花在别人身上，还不如落到她身上，道：“既然，如此，那我能不能再多、多多多借一点，借我二百五，好不好？”
“你别得寸进尺。”赵嘉佳手指攥紧了钱，“你这几天该不会就是惦记着我的钱吧？”
“不不不，我是、是这么想的，一开、开始我”
赵嘉佳懒得听她罗里吧嗦的，道：“说重点。”
“我，想找你，做合伙人。”宋灵舒说。
“合伙人？”
“嗯，咱们可、可以签订，合同。”
“你还知道合同？”赵嘉佳新奇道，“又是在汪叔家的电视上看的？”
宋灵舒点点头，跑下楼起草了一份合同，拿上来给她看。
赵嘉佳一路看下来，发现逻辑理得还挺清晰，无非就是她出资，对方出力，两人各占一半股份。
“股份？”赵嘉佳好笑道，“你到底看的什么电视剧？知不知道股份是什么意思？很高端的，那都是大企业才有的。”
“都一样、样的嘛。”宋灵舒将笔递给她，“你签、签个字。 ”
“算了。”赵嘉佳直接回房，给她拿了两百三，“就当我借你的，什么时候有钱再还给我就行。”
宋灵舒看着这笔巨款：“我要是、是一辈子不还呢？”
“你胆儿挺肥啊？”赵嘉佳冷笑道，“你以为你跑得掉吗？”
宋灵舒笑了两声：“所以你你你还是签字、字吧，我给你保证，两年内就连本带利给、给你赚回来，这这这叫投资。”
“还投资呢，我看你就是电视看多了。”赵嘉佳把她赶了出去。
宋灵舒虽然没有拿到两百五，但也预支到了三十块，够她启动事业了。
她心情还不错地回到家，就看见爸妈和弟弟坐在客厅，弟弟哭个不停，爸妈一脸严肃地看着她。
“怎、怎么了？”宋灵舒问道。
“‘你还好意思问怎么了？今天怎么没去接余贵放学？他被同学打了，你知不知道？”母亲张口就是问责。
“他说、说不用去、去接，要和同同学去打游戏。”
余贵一听，急了，立马反驳道：“我没有！她骗你们的，我压根就没说要和同学去打游戏。我听别人说，她去接赵嘉佳放学了！”
“好你个余招娣，放着自己亲弟弟不管，上赶着去给别人做奴婢啊？”母亲站起来，抬起手就要扇她。
她往旁边一闪，母亲一下撞到旁边的柜子，尖叫起来：“啊，疼死我了。”
“你没事吧？”父亲赶紧上前去看她。
“来人呐，招娣打我妈啦！”余贵跑到门口喊道。
楼上的邻居们纷纷打开门窗，叽叽喳喳吵作一团。
宋灵舒都懒得解释，拿起弟弟的弹弓和玻璃珠，抬起手丢对着她们的窗户说：“谁再、再骂，我我我就砸你们窗。”
大家声音都弱了下来，只是嘴里还小声嚷着“招娣这就是你的不对了”。
宋灵舒晃了一圈，看见赵嘉佳也出来了，刚冲她笑一下，就见赵嘉佳脸色一变：“小心！”
她刚回头，脑袋就被人用铁盆砸了一下，发出巨大的撞击声。
父亲将盆往地上一扔，又是叮里哐当几声，宋灵舒脑子都是嗡嗡的，不至于见血，只是觉得心寒。
“余招娣，你出息了是吧，欺负家里人就算了，还敢威胁街坊邻居？！”父亲大概是觉得她丢人，又怕她弄坏人家门窗要赔钱，所以一气之下就动手了，转头还要去拿晾衣杆揍她。
“还愣着干什么，跑啊！”赵嘉佳在楼上喊道。
“给我跪下！你今晚要是敢跑，就再也别进我的家门！”父亲喊道。
宋灵舒看着他：“我不、不跑。”
所有人都安静地看着他们，宋灵舒转身就走：“我、我走，从今天起，我不再是你们余、余家的人。”
“你给我站住！”父亲喊了一声，见她压根没有停下来，觉得在这么多人面前丢面子了，于是继续放狠话，“行，你就等着在外面饿死吧！”
宋灵舒走出来很远，才听见后面追出来的脚步声。
“等一下。”赵嘉佳跑到她旁边，“你接下来要去哪？”
“先找个住、住的地。”
“你刚刚说的合同，还在吗？”
宋灵舒从兜里摸出那张合同，赵嘉佳一把夺了过去，摸出圆珠笔，飞快在上面签了个字，然后将小盒子塞进她口袋里，小声说：“这里面是剩下的两百二，我现在是合伙人了，你去做生意吧，做什么都行，失败了也没关系，我不用你还钱。你想跑就跑，离开这里也好。”
宋灵舒意外地看着她那个盒子，笑了起来，更是坚定道：“我不会、会一个人离、开的，我、我等你。”
“等我干什么？”
“你中、中考完，你不会留、留在这里了吧？”
“那当然不会。”
“我等你、你一起离开。”
赵嘉佳沉吟片刻，不明白她为何这么执着，道：“你不用因为这笔钱而有负担，反正这笔钱我也没打算留着。”
“不不是的，你是我老、老大嘛，我就要、要跟着你。”
赵嘉佳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你到底为什么要认我做老大啊？我现在不过是个丧家犬罢了，我连自己到底属于哪里都不知道，她们骂我是不该出生的累赘，学校里的人都在嘲笑我”
“我嘻嘻嘻”
赵嘉佳神色一敛：“你嘻嘻什么？是不是连你要嘲笑我？”
“我喜、喜欢你。”
赵嘉佳：“”
“才认、认你做老、老大的嘛。”
“有什么好喜欢的。”赵嘉佳嘀咕道。
“你放心，以后我们一起笨笨。”
“？”赵嘉佳无语，“说谁笨呢，你才笨！”
“奔、奔小康！”
“”赵嘉佳无语望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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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拯救年代文的落魄女配（5）
翌日, 赵嘉佳背着书包出门，到楼下的时候，看见余家人也要出门。
他们看了她一眼, 却没有多问一句余招娣去哪里了，而是嫌弃地翻了个白眼。
余母意有所指地拍打了下余贵：“以后你可不许随便蹿腾别人家的孩子逃跑, 听到没有？你是要管她吃还是要管她住啊？”
赵嘉佳充耳不闻，冷漠地扫了她们一眼, 将那些闲言碎语都屏蔽在身后, 自顾自地来到学校, 却看见宋灵舒蹲在门口，面前还放着一口锅，正在和学生讨价还价。
她好奇地走上前，看见锅里的放着茶叶蛋, 还冒着热气。
“一毛二一个蛋, 买两个就便宜两分钱, 你可以、以找个同学一起拼着买。”宋灵舒说。
“谁知道你这蛋好不好吃？”
“老、老好吃吃吃吃了。”宋灵舒说道, “你们现在要补、补充营养，身体好、好了, 才能考、考个好成绩，还长得高。”
“不买，我没钱。”那学生说完就跑开了。
宋灵舒这才扭头看向赵嘉佳：“老、老大, 你来啦。”
“你昨晚住哪？”赵嘉佳问。
“招、招待所。”宋灵舒说着, 从锅里掏出两个茶叶蛋，装进塑料袋里，递给她, “这个、个给你吃。”
“你去哪弄的这些？”
“早上去买的鸡蛋, 然后去招待所借的厨房。”
赵嘉佳接过来, 伸手去掏钱，却被宋灵舒按住了。
“我不要、要你的钱。”
“”赵嘉佳看着她这无人光顾的小摊，“你煮这么多，不怕卖不完啊？”
“前期肯定是、是是是要辛苦些的，但不是完全没用。你快进、进去吧，要上课了，记得要把这这两个蛋都吃完哦！”宋灵舒挥挥手，然后接着去揽客。
赵嘉佳回到教室，剥开蛋壳，吃了两口，卤味都浸到蛋里了，她吃得很香，一不注意就吃完了两个。
一抬头，发现不少人都在偷看她吃蛋，她不甚在意地扭头看向校门口，对方还在卖力吆喝。
可惜是个结巴，很多人都没耐心听她说完就跑了，部分留下来的学生也只是为了围观结巴吆喝，然后捂着嘴偷笑。
她看了一会，然后在教室里环视一圈，注意到前桌的人一直捂着肚子，有气无力地趴在桌上。
前桌家里并不富裕，学费都是从饭钱里省下来的，估计今天又没吃早饭。
她拍拍对方的肩膀，对方疑惑地回过头。
她掏出两毛五，指了指校门：“去帮我买两个茶叶蛋，分你一个。”
宋灵舒今天在校门口的生意不大行，还好在准备收摊的时候，卖出去了两个。
学校上课后，她又装了一袋子，跑到办公室去，给每个老师都送了一个。
老师们看她老实巴交卖不出去东西的样子怪可怜的，都要给她付钱，她摆摆手，说：“我不是、是来强买强卖的，只是卖、卖不出去，扔了也是是是浪费，不如就就就送给你、你们这些辛勤的园丁。”
这话把大家逗乐了，纷纷表示如果她下次还来卖的话，就不吃早饭，特地来买她的茶叶蛋。
宋灵舒笑眯眯地应下了，等的就是他们这句话。
如果今天收了钱，说不定以后见了她都想避开，甚至会将她赶出去。现在的主要目的是先开拓市场，给大家留个好印象，才方便后面做生意。
锅里还剩下了一些，她提着锅又去了菜市场，生意终于好一些了，可能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同情她，但她相信，很快这些人就会因为美味来找她了。
第二天，她再去校门口摆摊的时候，真的就有好几位老师前来购买，还夸她的蛋好吃，比外面卖的还便宜。
赵嘉佳路过的时候，又得了两个免费的蛋，她再次提出要付钱，又被宋灵舒拒绝了。
“老、老大，你放心，只要你、你肯吃我的这个蛋，咱们生意就、就就会好起来的。”
“为什么？”
“明星效应，你懂不懂？”
“我又不是明星。”
宋灵舒笑道：“可你长、长长得像明星。”
明星在她们那个年代可是天边一样的人物，只能在电视里见到，美得都不真实了。
赵嘉佳猝不及防被夸了一下，一时愣住，旋即面无表情地走进校园，直到进了教学楼，才悄悄摸了下自己的脸蛋，嘀咕道：“明星？”
如此几天后，赵嘉佳发现她的生意确实好了一些，有不少人都围着她的锅转个不停，教室里还能听见有人问要不要拼着一起买茶叶蛋的。
晚上，赵嘉佳背着书包去招待所找宋灵舒，对方正在编手绳，看见她来了，忙把她带进屋：“你把手伸出来。”
赵嘉佳伸出去，对方就将手绳套在她手腕上，打了个活结。
“喜、喜欢吗？”宋灵舒问。
赵嘉佳新奇地看了又看，饰品店有卖手绳的，但是有点贵，还不怎么好看。而手上这根，编的花样别出心裁，很是漂亮。
“你还会这个？”
“刚学的。”宋灵舒给她搬了张椅子，问她有什么事。
“你现在生意不错啊。”
“是啊，一半都、都是你你你的功劳呢。”宋灵舒笑道。
“我的功劳？”
“对啊，你没发现大、大家都很关注你的的的动态吗？”
即使被公认为是不合群的城里小姐，但大家私下里更会有意无意地模仿着她，可惜那些漂亮文具是她们买不起的，但茶叶蛋却是省一省就能买到的东西。一旦其他学生发现赵嘉佳和老师们都在买茶叶蛋后，跟风行为就自然而然地出现了。
宋灵舒的生意越来越好，有时候直接在学校就卖完了，她就有时间去集市考察市场了。
很快，赵嘉佳手上的漂亮又特别的手绳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女生们正是爱美的年纪，可又不好意思去打听在哪里买的。
直到她们看见宋灵舒手上也出现了手绳后，就问道：你这个是哪里买的？”
“我自、自己编的。”
“你还会编这个？那你卖不卖啊？”
“可、可以啊，我正好多、多做了一条，既然你、你喜欢，我就忍痛割爱先卖卖卖给你吧。”宋灵舒一副舍不得的语气。
学生一问价格，竟然比市场价还高出一块钱。
“你也太黑心了吧！”
“这是我、我自己编的，市场上买、买不到这种款式的。”宋灵舒掏出那条别致的手绳。
“哇！”女生们眼前一亮。
“这可是、是全世界独独独一无二，你们不、不要的话，我就卖、卖给赵赵嘉佳了，她很有眼光。”
这话一出，就有人心动了，谁不想抢在赵嘉佳前头买下来，成为最让人羡慕的女生呢？
一个女生在纠结了一会后，决定从饭钱里节省出来钱，买下来后成功吸引了所有女生的羡慕眼神，顿时觉得很值得！
于是接下来几天，陆续有人找宋灵舒下单，宋灵舒都以忙碌为借口，说要一周编一条。
大家为了能得到独一无二的款式，都表示愿意等，每天早上路过都会催促她快点编，迫不及待想花钱了。
“不如你、你们先看看看、看这些发夹吧，便宜又又又好看哦。”宋灵舒掏出一把五颜六色的发夹。
大部分学生头上还只有黑色钢夹，偶尔几个女生别上漂亮的发夹后都会引来羡慕的目光。于是突然看到这么多款式的发夹，大家都忘了原来的目的，纷纷挑选了起来。
若是叫这些人平时去单独买发夹，就觉得贵了，但最近大家都被漂亮的饰品搞得心痒痒的，而且手绳的高价直接衬托出了发夹的低廉！
而且消费有从众效应，当看到别人省下一点饭钱就可以获得美丽的东西时，自己也忍不住咬咬牙付钱。
不怕大家都戴黑色钢夹，就怕大家都戴上了时尚的发夹。差距感一下就出来了，谁也不想拖时尚的后腿，被其他人嘲笑土。
赵嘉佳算是目睹了宋灵舒掀起整个“时尚浪潮”的过程，突然心生感慨，这家伙还挺适合做生意的。
现在每天早上，她的摊都是爆火，男生们来抢茶叶蛋，女生们挑发夹，一到周五就会有一个女生买到定制手绳，享受所有人的瞩目。
“你可真行。”回去的路上，赵嘉佳忍不住竖了个大拇指。
“这、这叫饥饿营销。”宋灵舒嘿嘿一笑，然后数着钱，开心道，“这个月赚了十二块八了！”
利润最高的还是手绳，花半个小时，就能赚超出市场一倍的收益。
但这个法子不能长久，一旦那些舍得花钱的韭菜都割完了，其他买不起的人照样买不起，市场在走向饱和的阶段时，就得换点其他东西了。
“周末去不去，镇上玩玩？”宋灵舒问道，“我想去看、看看有没有什么好货。”
“好。”赵嘉佳也想去镇上瞧瞧。
到了约定的日子，两人一起坐上班上。
赵嘉佳说：“最近很多人都去广东打工，我听说，你爸妈好像也打算带着余贵去。”
下岗让很多心存幻想的人都清醒过来，不可能再让他们按时拿公粮了，于是不得不重新寻找出路。
很多人都去沿海城市打工，尤其是广东浙江一带，招收了很多外地打工仔。
女性还可以进电子厂，操作简单，包吃包住，按时发工资，比在老家务农赚的多了。这让很多妇女都产生了积极性，想要靠自己的双手赚到工资，于是掀起了新的打工潮。
余家人也是看中了工资这点，才决定南下去打工，还能让余贵上城里的学校。
只是计划里，没有余招娣，似乎已经完全当她不存在一样。
“没关系，我一个人活得更、更轻松呢。”宋灵舒说道。
“我也觉得一个人更好。”赵嘉佳望着窗外，眼神忧郁。
“老、老大，你是不是又又又在想、想哲学问题了？”
“什么哲学问题？”
“生存，还是死亡，这是个问题。”
“”
“别想了，车到啦。”宋灵舒拽着她下车，张开双手，“看，多么繁华的额！”
迎面一阵灰尘吹过来，她挥挥袖子：“呸呸呸。”
赵嘉佳笑了一声，捂着嘴将她拉到旁边去。
两人先找了个面馆填肚子，宋灵舒打听了一下附近的批发市场，然后往那边走去。过马路时，忽然被赵嘉佳一把拉住。
“等等。”
“怎么了？”宋灵舒疑惑回头看着她。
赵嘉佳看了她身后一眼，欲言又止地问了一句：“你带其他衣服了吗？”
“没有啊，我们不、不是就玩一天吗？”
赵嘉佳皱起眉，环顾一圈，拉着她跑到角落里去，让她在原地等候，然后找路人问了一下公厕在哪里，随后带着她一起去了厕所。
宋灵舒还以为她是三急，谁知道对方指了指她的裤子：“你来那个了。”
宋灵舒一愣，忽然想起什么，转身对着镜子照了一下，浅棕色的裤子上有一块血迹。
“你带那个了吗？”赵嘉佳问。
宋灵舒摇头：“我是、是第一次来。”
余招娣营养不良，身体瘦弱，直到现在才来初潮。
“那你去里面等我一下。”赵嘉佳把她推进隔间，然后跑到外面去买卫生巾。
但一般的小卖部根本没有这个东西卖，她是来到这里才发现当地的妇女大多还是在用月经带，就是用一块布垫着而已。
她跑了很多地方，最后才在一家很大的百货商场里买到了卫生巾，还挺贵的。
她一咬牙，还是买了下来，然后跑回去，将卫生巾塞进宋灵舒怀里。
两人挤在一个隔间里，本来不尴尬的宋灵舒都快尴尬了：“那个，你不出、出去吗？”
赵嘉佳才是无比尴尬，没有什么朋友，更没有公开讨论过这个，但又不得不处理这件棘手的事，吞吞吐吐地问：“你会用吗？”
宋灵舒看着她憋红的脸蛋，嘴角忍不住翘了起来，没想到这忧郁小姑娘居然还有这么可爱的一面。
赵嘉佳见她没说话，只好主动打开袋子，取出一片，脸都快红透了，磕磕绊绊地说：“你，这个，你把这个撕开，然后将两边的”
“我会。”宋灵舒忍俊不禁，“我会用。”
“真、真的？”
“嗯。”
“你、你怎么会用这个的？”
一时竟不知谁才是结巴了。
“我、我可以看说明。”宋灵舒指了指包装，“我识字的。”
“那好，你先自己换吧，不会再叫我。”赵嘉佳红着脸出去了。
宋灵舒整理好之后，走出去洗手，对方就马上提醒道：“要少碰冷水。”
“好。”
两人走出去，赵嘉佳突然想起什么，从包里取出一个外套，系在她腰上。
“谢谢老、老大。”
“大概会来六七天吧，不要吃辛辣的东西。”赵嘉佳又叮嘱道。
“嗯，好。”宋灵舒看着她一边红着脸，一边还要跟个老母亲似的交代注意事项，忍不住想笑，于是就笑出来了。
赵嘉佳见她突然靠着电线杆笑得嘎嘎的，也不知是被笑声感染，还是也觉得好笑，也跟着笑了起来，拍了她一下：“有这么好笑吗？”
“哈哈哈嘎！”
“别笑了，都在看我们呢，像神经病。”
“哈哈哈哈嘎！”
“你好烦，哈哈。”赵嘉佳也笑了起来。
系统：【开心值+1】
两人继续往前走，赵嘉佳指着前面的马路问：“是那边吗？”
“走。”
赵嘉佳快步走了过去，一回头，发现对方落在了马路对面。
宋灵舒：“走、走那么快干嘛！走错啦，回、来！”
“”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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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拯救年代文的落魄女配（6）
批发市场里主要还是衣物这类必需品, 需要有租面，不适合宋灵舒做小本经营。
两人转了一圈，她都没选到合适的货品, 一回头，才发现赵嘉佳停留在某个档口前, 正在看鞋子。
她退回去，看了一眼摊位上的鞋子, 很多漂亮的凉鞋, 赵嘉佳拿起一双水晶鞋, 看了看大小，忽然问她：“你穿什么码的？”
“你不，不会是要给我、我买吧？”
“不行吗？”赵嘉佳低头看了眼她脚上都快开胶的解放鞋。
“不、不不合适。”宋灵舒连连摆手。
“有什么不合适的？这双这么好看。”
赵嘉佳还以为她是要拒绝，没想到对方却说：“款式不、不合适, 穿上这个, 不适合跑生意。”
“那你自己去选一双。”赵嘉佳说。
“好啊。”宋灵舒当真给自己挑选了起来, 她本来就打算换一双鞋, 最后在一家选了双很便宜的运动鞋。
趁着赵嘉佳去付钱的时候，她偷偷溜回原来那一家, 拿起那双水晶凉鞋：“帮我、我包起来。”
两人逛了一天，宋灵舒还是选择了一些文具和小饰品。
目前她只能做点小生意，因为赵嘉佳还有一年就要中考了。
晚上回到村子里, 宋灵舒提着大包小包回了招待所, 洗了个澡后，开始清点剩下的钱。
本来打算去租个小房子的，可如果余家人真的要去广东打工的话, 她就可以住回去, 省下一笔钱。
前些日子赚的钱在今天都花的差不多了, 不过一大半都是拿去进货，所以她还能赚回来。
茶叶蛋还是要卖的，只不过顺带卖一些小饰品和文具，这些就早上卖。
她还买了几袋低筋面粉回来，决定做点小饼干去试试水。前阵子在集市上考察过，发现这里的点心很少，大多以核桃酥为主，那她可以发挥的空间就很多了。
正盘算时，赵嘉佳来找她了，顺便给她带了个好消息。
“你爸妈好像明天就要出发了，他们正在收拾行李。”
“太、太好了。”宋灵舒喜道，又问道，“你、你怎么来这里了？”
“跟那个女人吵架了。”赵嘉佳脸色一垮，“她以为我今天出去，是想要跑回养母家，把我骂了一顿，我就出来了。我今晚不回去了，你这能不能住？”
“能啊，欢、欢迎。”宋灵舒连忙拍了拍床，“你别嫌、嫌弃床小就行。”
“嗯。”赵嘉佳把书包一放，就拿出衣服去洗澡。
宋灵舒又把房间打扫了一遍，然后趴在窗台上继续写写算算，直到听见脚步声，才回头看过去。
对方穿着一件白色吊带裙，用毛巾擦着头发，屋里并没有太多的空间，她扔下毛巾，也爬上了床。
宋灵舒抬起头，望着天花板。
“你在看什么？”
“灰、灰机。”
“神经病啊。”赵嘉佳啧了一声，坐到她旁边，把窗户又推开一些，双手搭在窗台上，头发还是湿润的，一时半会睡不了觉，就这么晾着头发，她扭头问，“你在写什么？”
“我们未来的商业帝、帝国计划书。”
赵嘉佳倏地笑了一声：“有时候挺佩服你的，你就像根野草，看着轻易可摧，却又压根打不倒，好像拥有着无穷的生命力。”
宋灵舒挠挠头：“哎、哎呀，被你说的都都都不好、好意思了。”
“挺好的。”赵嘉佳若有若无地说了一句，然后从桌上的书包里掏出烟盒，只有最后一根了，她点燃放在嘴里吸了一口，抬头望着天上的月亮，静静地吐出一层烟雾。
片刻后，耳朵忽然被人塞了一个耳机进来，她愣了一下，扭头看过去。
宋灵舒指了指放进随身听里的磁带，笑道：“送、送你的，我答、答应过你的，邓丽君磁带。”
“今天买的？”赵嘉佳问道。
宋灵舒点点头。
“谢了。”赵嘉佳将耳机戴紧一点，抬手抽了口烟，然后递到她嘴边，“要吗？”
宋灵舒微怔，看了眼她被月光笼罩着的侧脸，像个堕凡的圣女。
她低头含上烟嘴，吸了一口，缓缓呵出烟雾。
两人手搭在窗台上，一起听着邓丽君唱着“任时光匆匆流去，我只在乎你”，安静又默契地分享完一根烟。
烟燃尽的时候，歌也恰巧结束了，开始播放下一首。
“你、你你你知道我为什么富、富有”
“你说什么梦话呢？你哪富有了？”
“富有、有生命力吗？”
“”赵嘉佳无语道，“为什么？”
“因为我、我戒烟了。”宋灵舒说，“吸烟有、有害健康。”
赵嘉佳白了她一眼。
“有烦心、心事，你就跟我说嘛。”宋灵舒说道，“虽、虽然也、也不一定能帮到你，但但但但倾诉本身就是一件有力量的事。”
赵嘉佳扯了下嘴角，没有回答她的话，也不知道听进去了没。
“对、对了，我还给、给你买了这个。”宋灵舒下床，从蛇皮袋里拿出一个黑色塑料袋，打开袋子，取出那双凉鞋，放在床边，“应该是、是这、这个码吧？”
赵嘉佳惊讶地跪坐在床边，低头看着那双鞋：“你买的？”
“嗯。”
“给我？”
“嗯、嗯嗯！”
“你不是没钱吗？怎么还买这些？我还有很多鞋。”赵嘉佳说道。
这话不假，虽然她现在落魄了，但当初搬过来的时候，所有行李都被养母打包好了，以前买的那些漂亮裙子和鞋子都一起送了过来。
“我、我知道，但是你、你给我送、送了鞋子，我很喜、喜欢，所以想给你也送、送一双。”
半晌，赵嘉佳才意味不明地看着她，忽然一把抱住她：“谢了，这是我来这里收到的第一件礼物。”
她的养母不再联系她，生母又自认为她什么都不缺，压根就没问过她穿多大的鞋子，没想到居然是这个可怜兮兮的小结巴掏空口袋，给她买了这么贵重的礼物。
宋灵舒：“好。”
赵嘉佳笑着松开手：“你怎么一点也不客气。”
“好、好紧，你刚刚抱得太紧了。”
“切。”赵嘉佳躺到床上去，头发已经快干了，“谁稀罕抱你。”
系统：【开心值+2】
宋灵舒笑了笑，也躺了上去，两人并排躺着，各戴一只耳机，听着邓丽君的歌，就这么睡着了。
第二天天不亮，宋灵舒就爬起来准备她的活计了。
赵嘉佳被吵醒好几次，直到宋灵舒跟她说上学要迟到了，才生无可恋地爬起来洗漱，然后穿上了宋灵舒给她买的凉鞋。
“真、真好看。”宋灵舒笑说。
赵嘉佳点了下头，背上书包，又顺手帮她提着装饰品的袋子，和她一起去学校。
到校门口的时候，发现有好多人都在等待，眼神里充满了期待。
“余招娣，你怎么才来啊，我都要饿死了，快给我来个蛋！”
“余招娣，听说你昨天去县城进货了，快看看有什么好货？”
人还没停下，就被大家围了起来。宋灵舒笑着放下锅，一一回应着她们，手里开始忙着做生意。
赵嘉佳见她磕磕绊绊地说着话，干脆留下来帮忙卖茶叶蛋，这个简单，价格她也知道，其他那些小饰品她还不清楚对方定的什么价。
宋灵舒默契地看了她一眼，就将一锅茶叶蛋交给她了，只是学生们还有点反应无能，一边付钱一边暗自惊讶赵嘉佳怎么会来卖茶叶蛋？她不是高高在上的城里来的小姐吗？
大家怀着复杂的心情买完东西回教室，赵嘉佳这边也收工准备走了。
她暗自叹了口气，连自己都难以相信会在这里卖茶叶蛋，搁在以前，她脸皮可薄死了，打死都不可能做这种事的。
“真是今非昔比啊。”赵嘉佳又忧郁上了。
“确实，以前你、你只能吃吃吃两个茶叶蛋，但今天你吃、吃了三个！”
“可闭嘴吧你！”
“我不，恭、恭喜你获得我限定的发夹一枚。”宋灵舒笑着从口袋里拿出一枚蝴蝶发夹送给赵嘉佳。
发夹是金色的，蝴蝶造型，中间的铁丝上有小珠珠串着，整体有弹簧，走起路来蝴蝶翅膀一闪一闪的，就像是蝴蝶在扇动翅膀一样，是时下城里最流行的发夹，但是村子里还鲜少有人戴。
所以宋灵舒决定用这个来取代手绳的地位，做为新一代限量款，她伸手帮赵嘉佳戴在头上，感慨道：“你真是、是天生的大明星。”
赵嘉佳总是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清冷又漂亮的脸庞，配上什么饰品都好看，天生的模特！
赵嘉佳记得她明明买了一袋蝴蝶发夹，今天却没有拿出来卖，而是取一只戴在她的头上，这才明白对方打的什么鬼主意，也明白了她之前说的明星效应是什么意思，不禁觉得好笑。
上午做完学校的生意后，宋灵舒就回了余家查看情况，正好碰上余家人在搬运行李，院子里很多人都来帮忙，也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招娣回来了。”
余母从屋里抱了一床被子走出来往车上放：“你还知道回来啊？”
宋灵舒看着好几个蛇皮袋子，问：“你、你们还回来吗？”
“看情况，一两年内是不会回来了，车票船票不好抢，贵得很。”余母说道，“听说你这阵子在卖茶叶蛋，已经能养活自己了，就留在家里吧。余贵还要上学，就跟着我们。”
余贵背着新书包，特意在她面前扭着屁股炫耀。
余父走过来，沉默地掏出十块钱：“钱也不多，别饿着自己。”
还能有十块钱，已经宋灵舒感到不可思议了，她接了过来，目送他们背着鼓鼓囊囊的行李，坐着三轮车离开，然后一声不吭地往屋子里走去。
“招娣这下可惨了，一家人都走了，就剩她一个人在家。”
“余家也真是偏心，只带余贵一个人走。”
“招娣这下可怎么办啊，她一个结巴还能活下去吗？”
关上门后，宋灵舒握拳：“好、好耶！”
讨人厌的家人走了，房子也还可以住，省了好大一笔租房的费用。
她将屋里打扫了一下，除了家具，其他能用的几乎都搬走了，不过她也不需要。
仔仔细细把主卧打扫一遍，然后将隔间里的被子搬过去，终于不用再住阴暗潮湿的楼梯隔间了。
赵嘉佳放学的时候，在路上就听说余家人走了，她快步回到院子里，就看到宋灵舒正在搬砖，好奇地走上前：“你做这个做什么？”
“我准备打、打个灶，做、做个简易的烘烤箱。”
“烘烤箱？那是什么？”
“可以做做做做饼干的。”宋灵舒将砖头摆在角落，又开始和水泥砂浆。
赵嘉佳看着她忙碌的身影，不禁佩服起她的体力，疑惑道：“难道你来那个的时候，肚子都不痛的吗？”
宋灵舒一愣，摸了摸肚子：“好像不不不会诶。”
赵嘉佳羡慕了，她转身上楼，将剩下的那一袋卫生巾拿下来，偷偷说：“我给你放卧室了。”
“好，谢、谢谢。”
傍晚时分，宋灵舒的灶有了雏形，她擦擦额头上的汗，去水池边洗了个手，转过身，就看见赵嘉佳坐在院子里写作业，长发垂在一侧，神情专注。
她看了一会，笑了笑，走过去拍拍她的桌子：“天、天黑了，去屋、屋里写吧。”
赵嘉佳收起作业本，跟着她一起进屋，这还是第一次来她家里玩，有些好奇地打量了一圈。
“你先写、写作业，我去、去做饭。”宋灵舒给她收拾出一张桌子。
“好。”
外面响起炒菜的声音，屋里却静谧得很，一动一静，很奇怪的组合，却异常的和谐。
不一会儿，饭菜就上桌了，只有一盘酸辣土豆丝。
“家里就、就剩下土豆了。”宋灵舒尴尬道。
“算了，反正我也并不是很饿。”
两人就将就着吃一碗土豆丝，然后两人都发现，对方夹菜都是以根计算的，每次夹上那么两三根就收回去，配合着一大口米饭吃下去。
“再这、这么吃下去，菜就该剩、剩下来了。”宋灵舒道。
赵嘉佳笑了起来。
系统：【开心值+1】
宋灵舒给她夹了一大筷子菜，道：“吃。”
“你也吃。”赵嘉佳投桃报李地给她也夹了许多。
“你、你吃。”
“你吃你吃。”
两人轮番给对方夹菜，最后赵嘉佳直接将盘子扣她碗里：“少啰嗦，快吃。”
“吃吃吃。”
“那你倒是快吃啊。”
“吃吃吃不下了！”
“”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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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拯救年代文的落魄女配（7）
宋灵舒的简易烤箱做好后, 就开始尝试烘焙饼干了，尝试过十来次，才掌握到窍门。
第一次成功后, 她就冲楼上喊道：“老、老大，快下、下来。”
楼里的孩子们正准备出去玩, 听见她的声音，又开始模仿：“老、老老老老大”
楼上房门打开, 赵嘉佳穿着一身运动装出来, 那群孩子立马噤声, 三两步跑出了院门。
赵嘉佳一边拉拉链，一边下楼，问道：“什么事？”
“你你你这是、是要去哪？”宋灵舒问道。
“不去哪。”
“那你怎么，怎么不、不不不穿裙子了？”
“不方便, 到处都脏兮兮的。”赵嘉佳言语中充满了对环境的厌恶, 正好又入秋了, 她刚把那些裙子收起来。
“那好吧, 来，吃吃吃饼干。”宋灵舒将放凉的饼干取出来, 给她挑了个小熊饼干，喂到她嘴边，“你试、试试试吃一下, 给点, 建议。”
赵嘉佳低头咬了进去，缓慢地嚼了几下，表情从一开始的不甚在意到缓缓严肃起来, 最后眉宇间都写满了惊喜, “这真是你做的？”
“嗯, 味道，怎、怎么样？”
“很好吃啊，甜而不腻，又脆又酥。”赵嘉佳说道，“除了曲奇，这是我吃过最好吃的饼干了。”
“曲奇、曲奇也可以做，只是这里还，还买不到配料。”宋灵舒说。
“你连曲奇都会做？”赵嘉佳目露诧异，“我只吃过一次，还是爸就是我养父的朋友从国外带回来的。”
“等买、买到原、原料了，我就给你做。”宋灵舒道。
“好。”
宋灵舒将剩下的饼干包装好，等到第二天上学的时候，就拿到摊子上去，给每个顾客免费送了一块，可把大家都美死了。
“好好吃啊！这个怎么卖！”
宋灵舒告诉她们这个饼干过几天会在集市上去卖，让她们到时候去买，可以给她们这些熟客多送一些。
到了周末，她将烤好的饼干都用油纸精心包装好，拿到集市上去。
一开始并没有生意，大家都对她的饼干充满了不屑，习惯性地选择去副食店买桃酥。
她也不急，等了一会，终于有学生拉着大人来买了，一个劲地催着爸妈买：“你们快点买这个，好好吃！我要吃这个，你们要是不给我买，我期末就考不好，成绩差都怪你们！”
大人被他闹得没法，说：“谁知道这个好不好吃啊。”
宋灵舒打开一袋，道：“可以先、先试吃一下。”
两个大人半推半就地吃了一块，随后相视一看，都有些超出预料，然后问她价格。
“一块钱，一袋，如果你你你们现、现在买的话，我会多、多送半盒给、给他的。”宋灵舒笑说。
乍一听好像比市面上的桃酥便宜，可是桃酥是按称算的，两块钱一斤，她这个一袋也三两而已，但是体积小，乍一看数量上有不少，而且包装也是别出心裁。
而且这个价格差会让人短暂地忽略掉重量这一点，何况味道这么棒，现在买还有赠品，两人一合计，就直接买了两袋，让她直接送一袋。
宋灵舒适时表演了一番讨价还价时的无奈沮丧，再到无奈。同意，让顾客大为满意，恨不得马上付钱。
很快又来了好几个学生，都是带着家人来买的，大家围在一块，吸引了很多路人。
凑热闹真是每个路人最爱干的事了，即使不知道里面在干啥，也要凑过去瞅一眼，当听说这里可以试吃饼干的时候，就有不少人都伸出手了。
赵嘉佳一直坐在不远处旁观，等她卖完饼干后，和她一起回家，道：“你这一半都是被人家试吃完的。”
“没、没关系，也有一些人是花钱买了。刚开始推广产品嘛，肯定要损失一些的，这样，这样才能打、打开市场。”宋灵舒说。
赵嘉佳没有反驳她，她只是忽然觉得，对方在做生意这方面确实有脑筋，比自己强多了。
之前给她的那两百多块钱本来只是为了接济对方而已，可现在，她竟觉得对方说不定真能连本带利地还给她。
“你还需要人手吗？要不我不读书了，跟你一起做生意吧？”赵嘉佳问道。
“不、不行！”宋灵舒连忙拒绝，“咱有一个，一个文盲就够了，你必须要、要读书。”
“可是读书要花钱，我不想花他们的钱，无论是哪边的钱，我都不想要。”赵嘉佳道，“我们可以一起去外面做生意，自己养活自己啊。”
“我给、给你钱，这书你一定要念、念完。”宋灵舒说道，“未来的变、变化很快，你不能、能只看眼、眼前利益。我是因为没、没有办法才、才辍学的，你既然、然有读书的机会，就要把握住，很多人，连读书的机会都没有。”
赵嘉佳沉默了片刻，扭头望着街上的孩子们，许多人穿着不合身的衣物，满嘴脏话，在地上打滚，浑然不知外面的世界是怎么样的，更不知未来会如何。
她曾经有幸在外面的世界呆过十几年，知道大城市是多么光鲜亮丽的生活。
她要从这里走出去，无论用什么办法。
“好吧，我会好好读书的。”赵嘉佳说完，突然意识到她们的对话很离谱，自己怎么跟个孩子一样这么听话，到底谁才是老大啊！
她登时拿出老大的气场，吩咐道：“你，快点回去做饭。”
“好！”宋灵舒拔腿就跑。
“诶，你跑慢点，小心摔了！”赵嘉佳在身后喊道，看着她提着篮子跑得飞快，又不放心地追了上去，“跑慢点，我追不上你了！”
宋灵舒停下来，等了她一会，道：“你，不行啊。”
“说谁不行呢？”
“身体素质不行啊，以后要、要多锻炼。”宋灵舒说。
“行。”赵嘉佳应完，又默默翻了个白眼，说好的要拿出老大的气质呢，怎么又这么听话了！
一个月后，宋灵舒的饼干生意终于走上了正轨。而茶叶蛋的生意取消了，因为校门口的两家小卖部看到了商机，也开始卖起了茶叶蛋。
茶叶蛋只是她事业的开端，并不是长久之计，所以被人跟风也在她的计划之内。至于小饰品，卖完一波就几乎把生意做完了，有钱的女学生们都已经有了好看的发夹，她也暂停了这门生意。
她现在专心搞好饼干生意就好了，当然也没闲着，没人来买东西的时候，她就继续做手工活，编了最后几条特制手绳，并卖出高价后，就开始织围巾了。
秋天很短，最近天气降温的厉害，她给赵嘉佳织了一条围巾。
赵嘉佳很喜欢，既保暖又好看，还特地戴到学校去，可是一个星期下来，她发现宋灵舒压根没有织其他的围巾，不解道：“你怎么还不多织一点，好多同学都在跟我打探这个多少钱了。”
“这个、这个不卖，就给你一个人织、织的。”宋灵舒笑说。
“真的？”赵嘉佳摸了摸围巾，“可是大家都在问价格诶，你不想赚钱吗？”
“这个没、没什么市场，赚不了几个钱，还费时间。”
宋灵舒是做过市场调查的，马上就要入冬，她看见许多妇女手上都拿着毛线，因为这是最划算的方式，几团毛线不仅可以织围巾，还能织出各式各样的毛衣。
学生们只是觉得新鲜才喜欢她织的毛巾，过不了多久，她们的妈妈就会拿出一堆毛织衣物让她们穿，所以这并没有市场，她也不想做不划算的生意。
赵嘉佳只是提了一嘴，如果对方不乐意，她也无法强求，只是偶尔吹风的时候，会下意识裹紧围巾，感到一阵阵暖意，想到这是对方给她亲手织的，就觉得更暖了。
以前她也有过围巾，不过是养母花钱买的。而生母每天忙着奔波生计，加上两人感情不深，压根就没注意到围巾这类小件。所以这件围巾，在这个寒冷的冬日，显得格外温暖。
今年的冬天格外的冷，下第一场雪的时候，正好是周六，赵嘉佳起床后，裹上厚厚的衣服，搓着手走到走廊上去取袜子，听到楼下接电话的声音。
筒子楼里有电话，但是拨打和接听都要收费，大家公用一个，经常能听到有人喊谁谁的电话。
而她今天听见了那个女人在楼下打电话，断断续续的可以听出是在给谁打电话：“你那边下雪了没？我们这里好冷，你的衣服够不够过两天有人去你那边，我让人给你带了袄子，就是你之前穿过的那件，忘记带走了”
楼上突然传来“砰”地一声，赵母吓了一跳，然后冲电话那头说：“好了，不说了，电话费太贵了，你注意点身体啊。”
挂断电话后，她转身上楼，在楼梯上撞见了要出门的赵嘉佳，问：“你要去哪？”
“关你屁事，滚开。”赵嘉佳撞开她的肩膀，三两步下楼，气冲冲地走进宋灵舒的屋子，用力关上了门。
见她只是去楼下，赵母就放心了，也没找上来硬碰硬，两人如今找到了最合适的相处方式，那就是互不打扰，尽量避开冲突。
宋灵舒正在看报纸，做生意赚了点后，她就让赵嘉佳帮忙从学校里订报纸，学校批量订的价格会便宜些，两人经常一起看报。
这个时候能了解外面的渠道太少了，所以宋灵舒每天都会看一眼报纸，看看国家政策什么的。最近她研究起了股票，目前的股市还不被大众认可，购买规则也一直在变化，而且最困难的是一定得去上海证券交易所才能买。光是来回的路费都够呛，这也是不被人看好的原因之一。
正感慨这年代交通不便的时候，赵嘉佳进来了，脸色不大好，她问道：“老、老大，你怎、怎么了？”
赵嘉佳一声不吭，直接进卧室躺在她的床上，望着天花板发呆。
“你饿、饿不饿？”宋灵舒问道，拿出新研制的夹心饼干，“先、先吃点东西吧。”
赵嘉佳依旧是一言不发，压根不理她。
宋灵舒看了她冻红的手，从柜子里拿出一双毛线钩织的手套，戴在她手上：“别、别感冒了。”
赵嘉佳终于有反应了，她缓缓抬起手，沉默地盯着手上的手套。
宋灵舒又去把火盆端进卧室，给她盖上被子：“你要、要是困，就就就再睡一会。”
赵嘉佳忽然坐了起来，一言不发地看着她。
宋灵舒又从柜子里取出两件毛衣，是她跟邻居几个大妈一起学的，用的最普通的正反针编制方式，一件红色一件绿色，她和赵嘉佳一人一件。
“你看、看看，想要哪一件？”宋灵舒将毛衣摆在她面前问道。
赵嘉佳摸了摸毛巾，忽然间悲从中来，将她一把抱住。
“你你你到底，怎么了？”宋灵舒问，“是不是谁、谁欺负你了？你跟、跟我说。”
“跟你说了能怎么样，你还能去帮我报仇不成？”
“我就用、用我的三三三寸不烂之舌，骂、骂到她哭！”
赵嘉佳扯了下嘴角，故意问：“那如果是你欺负我呢？”
“啊？？”宋灵舒茫然地抓住她的胳膊，看着她的眼睛，不可思议地问道，“你、你你怎么知道我不、不小心穿了你的粉、粉裤衩了？”
“？？”
赵嘉佳掐住她的脖子：“啊啊啊，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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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拯救年代文的落魄女配（8）
自从宋灵舒搬回来住后, 赵嘉佳就几乎呆在她家里，吃饭是在她家，做作业是在她家, 偶尔两个人还一起去汪叔家里蹭电视看。
有时候玩的晚了，赵嘉佳索性就不回去了, 直接在她家睡觉。
所以宋灵舒洗衣服的时候，总能洗到一两件赵嘉佳的。
昨晚洗完澡很冷, 她哆哆嗦嗦地从柜子里取出一套粉色秋衣秋裤和裤衩就穿了, 钨丝灯又不够亮, 她压根都没怎么注意，就直接穿上了。
直到今天上厕所才猛地发现自己穿了个粉红打底裤，可是冷得很，一时半会懒得换, 没想到就被赵嘉佳发现了？
“要不我、我现在脱脱脱给你？”
“我不要, 你这么喜欢就拿去好了！”
赵嘉佳气得把她按倒在床上, 两人扭打玩闹了大半天, 直到精疲力尽，才一起瘫在床上喘气。
片刻后, 耳边响起一声轻笑，宋灵舒扭头看过去，赵嘉佳望着天花板笑了一下。
宋灵舒转过头, 也看向天花板, 说：“你，你总是看、看天花板。”
“可能这就是想要自由，可又不得自由吧。”赵嘉佳道。
宋灵舒猜测她心情是跟家庭原因有关, 于是抬起手在床边桌子上摸了半天, 找到那个随身听, 盘腿坐起来找磁带。
上次去镇子上，她买了好多磁带回来，邓丽君的，四大天王的，还有几个摇滚乐队的。
外面又飘起了雪，宋灵舒将一只耳机塞进她耳朵里，播放了一首Beyond的《海阔天空》。
赵嘉佳枕着脑袋，透过模糊的窗子看外面的雪。
Beyond的歌她曾经也听过几次，谈不上多喜欢，然而就在今天，静谧的冬天，温暖的被窝上，好友在一旁坐着，她躺在这里，两人一起听着黄家驹独特的嗓音
——“今天我，寒夜里看雪飘过
怀着冷却了的心窝漂远方
风雨里追赶，雾里分不清影踪
天空海阔你与我
可会变
原谅我这一生不羁放纵爱自由
也会怕有一天会跌倒”
原来歌曲不只有旋律的魅力，还有种穿透人心的力量，当她年少无知最天真的时候，听不懂Beyond，而今听懂后，却又难以避免地带来一丝忧伤，感慨于自己的命运，怀念那犹如梦境一般的前半生，却又对现在的生活多出了一丝信念。
自那以后，Beyond成了她最爱的乐队。但此刻，她默默地红了眼眶。
来到这里快半年了，这是她头一次感受到眼泪的存在，湿湿热热的，浸润着她干涩的眼睛。
她以为她已经不会哭了。
可没想到在这么平静的早晨，她猝不及防地流泪了。
她翻过身，背对着宋灵舒，听见对方下床离开房间的声音，当房门关上那一刻，她泪如决堤，捂着嘴安静无声地任由眼泪流淌，随后控制不住似的，小声啜泣着。
宋灵舒背靠在门外，紧紧地等待。
冬天摆摊是件很痛苦的事，宋灵舒的衣服本来就少，仅有的两件棉袄还是父亲穿过几年的，磨得不成样子，夏天短袖还能多搓几下洗得干净些，可棉袄早就脏了，用冷水搓不了多久手就会红。
她是卖饼干的，穿着这么脏兮兮，顾客看了都没食欲，于是她套了一双袖套，看起来勉强干净一些。
这天回家，她推开门，看见赵嘉佳坐在屋里写作业，已经烧起了火盆，一进门就感到一阵暖意。
她放下东西，就跑过去蹲下烤手。
赵嘉佳在一旁写作业，用脚尖踢了下她的屁股。
“干、干嘛？”宋灵舒回头问道，“想、想打架啊？”
最近也不知怎地，赵嘉佳爱上了打闹的方式，没事就喜欢跟她动手动脚扭打成一团，好发泄一下这青春期难耐的躁动。
赵嘉佳嘴一撇，笔帽往卧室一指。
宋灵舒走到卧房一看，床上摆放着两件大棉袄。
“你放、放这里干嘛？要、要洗吗？”
赵嘉佳放下作业，走到门口，双手环胸，半靠在门上，说：“洗过了，给你的。”
“啊？”
“我穿过的，旧了，不想要了，与其扔了还不如给你。”赵嘉佳说。
“老、老大，你要是想、想对我好，可可可可以直接一点的，不用这、这么拐弯抹角。”宋灵舒笑了起来。
“”
“我试、试试。”宋灵舒飞快地穿身上，对着镜子照了一圈，蹦到她面前，“好、好看吗？”
“嗯，还行。”赵嘉佳给她拉好拉链，往上一直拉到顶，又把帽子给她戴上，只露出一张脸蛋，“暖和吗？”
“嗯，暖和，老、老大，超温暖！”宋灵舒开心地把她抱住。
赵嘉佳扯了下嘴角，下一瞬就表情失控了：“你放我下来，啊啊啊不要转圈，吓死人了！”
不只有棉袄，宋灵舒陆续收到的还有她穿过的毛衣，毛线帽，和保暖秋衣裤。
“不知、道道的还，还以为你是变态呢。”宋灵舒说。
“你说谁变态呢。”赵嘉佳在床上瞪了她一脚。
“哪有送、送人原味秋衣秋裤的。”宋灵舒笑了起来，“你该不会还有有有原味丝、丝袜吧。”
“呸。滚过来点，冷死我了。”赵嘉佳说着，翻个身直接把她抱住。
宋灵舒的被子略单薄，赵嘉佳又不想回家睡觉，所以两人经常挤在这里，脚边灌两瓶热水放着。只是天气一冷，赵嘉佳就爱拿她当暖炉，实现了真正意义上的抱团取暖。
宋灵舒一开始还挺僵硬尴尬的，可是随着天气越来越冷，她也体会到了一起挤被窝的温暖，十分得心应手地充当暖炉工具人了。
只是今晚赵嘉佳有点不老实，准确来说是手有点不老实。
“你是不是开始长胸了？”赵嘉佳抱着她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她的胸，疑惑地她胸脯上摸了两圈。
草！
宋灵舒吓得赶紧护住胸，脸上腾地一下燃了起来，万幸灯已经熄了，只有淡淡的月光从老旧的窗户里透进来，看不出她娇羞的脸色。
“你、你干嘛呀？”
“干嘛？你还不好意思啊？都是女生，怕什么。”赵嘉佳说着又将手放到她胸上捏了一下，“让我看看多大了。”
“！！！！”宋灵舒头一次被这么流氓，还说不出话，因为人家说的话太正经了。
“确实在发育了，你该买文胸了。”赵嘉佳道。
宋灵舒现在这具身体因为从小营养不良，瘦的跟竹竿似的，所以发育比较晚。最近这段时间才养的稍微好一点，胸脯也开始继续发育了。
冬天还好，外面穿得多，看不出什么。等到了夏天，就容易看到明显的两点。
赵嘉佳之前就发现她没有文胸，只是对方穿的一直都是黑色短袖，并不明显，等以后就不行了。
于是等下一次去城里的时候，赵嘉佳把她拉去了批发市场挑文胸。
那个年代，文胸也不算必需品，很多人都是在里面穿个背心而已，毕竟文胸布料少，还贵，不划算。
但是赵嘉佳一开始发育的时候，她的养母就是带她去买的文胸，所以在她的概念里，这东西哪怕贵，也要买。
但是等走进店里，看见里面挂着各式各样的文胸时，赵嘉佳又会脸红，因为她发现每个路过的人都会往店里瞧一眼，好像是再买什么禁忌品一样，用异样的眼光打量着她们，眼神里充满了戏谑。
她站在门口，飞快地说：“你挑一个吧。”
“好。”宋灵舒倒是适应良好，她开始认真挑选起款式和罩杯，然后发现，这里文胸压根就不能认真选，都不是什么好货，不过也不能挑剔，因为兜里没钱。
最后她选了一个丑丑的，但质量还算可以的，主要是便宜。
付钱的时候，赵嘉佳抢先一步把钱给了，然后拽着她就往外面狂奔。
宋灵舒咯咯笑了起来，忽然间有种似曾相识的错觉。
她回想片刻，才想起来自己青春期的时候，买的第一个文胸，就是发小带她去的，也是这样奔跑在路上。不过当时主要是她在跑，发小在后面追她，告诉她不用紧张羞怯，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东西。
“不用、跑跑了，这是再、再正常不过的东西。”宋灵舒笑道。
“正常个鬼啊！”赵嘉佳难得有些暴躁，“再不快点，就赶不上回去的班车了！”
“草！”宋灵舒立即加速，拉着她就百米冲刺。
“”
给赵嘉佳累得够呛。
班车一天只有一趟，错过傍晚这一班，就只能等第二天了，好在两人在车站拦住了正在发车的班车。
不过已经没有座位了，两人背着包，挤在车厢里。车里一股汽油味，还有男人在抽烟，小孩在吃零食，各种味道混合在一起，实在令人难以呼吸。
赵嘉佳掏出口罩，这才感觉好受点。
突然一个急刹车，一半站着的人都往前面栽倒，赵嘉佳也不可避免地随着大家一起往前跌倒，好在宋灵舒眼疾手快地抓住她的手，将她迅速拉了起来，不至于摔到别人身上去。
“你、你你到这里来。”宋灵舒把她拉到自己站的位子上，然后双手抓着椅背，将她圈了起来。
赵嘉佳拍拍衣服，抬起头和她对视，由于长时间维持着这个姿势，莫名其妙地有些尴尬，她错开视线，目光落在宋灵舒的脑袋上，摸了摸她的头发，故意找话题：“怎么没戴我给你的帽子？”
宋灵舒狗啃似的头发终于长长了一截，后面的头发到了肩膀，可前面的长短不一，宋灵舒就索性用橡皮筋扎了个半丸子头，比原来精神多了，五官也开始明朗了，偶尔会给赵嘉佳一种很帅气的错觉，尤其是对方咬着皮筋随手往后拢头发的时候，她就忍不住多看几眼。
“在家呢，舍舍舍不得戴。”宋灵舒说。
那个毛线帽是白色的，她一天到晚到处跑，容易脏，又不好洗，所以一直放在家里当珍藏品。
“浪费，你对得起它存在的价值吗？”赵嘉佳质问道。
“对、对不起？”
“戴不戴？”
“戴！回去、去就戴！”
回到家后，宋灵舒就把帽子掏出来戴上了，连晚上睡觉都不取。
赵嘉佳直乐个不停，随后又想起正事，问道：“文胸试过了吗？合适吗？”
“还没。”这么冷的天，她才懒得脱衣服去试大小呢，下次洗完澡再说。
“哎呀，你怎么还不试，万一不合适得拿去退啊。”赵嘉佳爬起来，从袋子里取出文胸，丢到她面前，“快试。”
“哎呀，好、好冷的，不想起来。”宋灵舒抱着被子打滚。
“真的好冷。”赵嘉佳搓搓胳膊，也快冷死了，掀开被子就钻了进去。
被子被掀开，一阵冷风灌了进来，宋灵舒哀嚎一声，然后就被赵嘉佳抱住了。
“快给我暖和暖和。”赵嘉佳把她抱的紧紧的，腿还在她腿上蹭了半天，摩擦生热。
宋灵舒忍无可忍：“你就、就这么得意啊？”
赵嘉佳一愣：“嗯？得意什么？”
宋灵舒脸都被挤得侧着了，帽子早就散落在枕头边了：“哼，瞧不起我、我豆芽菜是不，别老用、用用用你的大胸顶、顶我。”
“”赵嘉佳低头一看，发现把她的头按到自己胸口上了，尴尬了一瞬，又觉得好笑，“怎么样？够不够做你老大？”
“太、太够了，都可以做、做我奶了。”
“”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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