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助理递上来的关于季青越的资料很齐全,里面夹杂的照片也拍的相当高清。
高清到江诫能看见陈跃谦面向季青越时,脸上那种全然温和的笑意,和由内而外止不住的纵容。
也能看清背对镜头的季青越,以及他无袖t恤没遮挡住的后颈,颈上露出来的暧昧痕迹刺眼。
当然,还有两人紧紧缠在一起的双手上同款的银色手环。
办公室的门窗紧闭,厚重窗帘严丝合缝的挡住所有试图闯入的光亮,也挡住外界的声音。
昏暗寂静的空间里,江诫那张自欺欺人的假面也快要戴不住。他本以为自己没亲眼看见,便可以当作没发生,便可以若无其事,便可以维持过往。
但那些积聚已久的不安焦躁终于反噬,卷土而来侵袭了他日渐脆弱的防线。在他眼前无限放大,滋生出来的恶要将他淹没。
明明他才是最早认识陈跃谦的。是他和陈跃谦一起长大,是他陪着他、等着他,是他将对方成长中的分毫变化都珍惜收藏,是他一手替他铺路将他在掌心里捧着…
都是他。
陈跃谦当初简简单单“朋友”两字,是将他限死在狭小.逼仄的牢笼里。但他转身就将满腹柔情毫不保留的送给另一人,那便是在用锋利刀刃缓缓的片开他心尖软肉。
早在两年前陈跃谦和季青越之间微妙的关系滋生时,江诫就已经察觉。
但他却无法阻挡,也阻挡不了,那是他最初感觉到无法抑制的绝望。
江诫不缺钱不缺资源,圈内圈外自有一大堆男男女女前仆后继朝他而来。
他终于看中了其中与他最形似的周决明。
然而形能像,身却不能替。他连与对方肢体接触都膈应,每每看见小心翼翼舔脸讨好的周决明,也只能反复提醒自己陈跃谦身心皆在别人那里,他最多、最多,也只能拥有一个替代品。
江诫一个人在办公室里门窗锁闭的待了一下午,傍晚时终于拿了钥匙离开公司。他开着车在市区内漫无目的的飞速行驶,身体被高速转动的发动机震得发麻,最终停下时,是在那所电影学院的大门前。
他尤记得,当初陈跃谦考上时,还拉着他在学校门口拍照纪念。
那时陈跃谦满怀欣喜与期待,他看着对方的笑脸,任由对方揽着他肩膀动来动去拍了好几张照片。
若是时间能停留在此也好,没有后来者,没有走进他心里的人,他们就普通的当个朋友都好,只要他身边是他,只有他。
…
江诫将车扔在原地。傍晚的校门前人流较大,他穿梭之中随波而走,听着身边年轻男女的笑闹,最终进了一家刚开门的酒吧。
他出来的着急,只穿着件灰色衬衣,规整的剪裁让衣服箍的他难以呼吸。
江诫选了大厅最中间的那张桌子坐下,抬手扭开了最上面的两颗衣扣,酒保为他送来一打一打的酒。
他一个人自斟自饮,天光渐暗,酒吧终于开了几盏无精打采的灯光,也只将店里的氛围衬托的更模糊暧昧。
许多人来找江诫搭讪,男男女女,他来者不拒,喝了许多他们递过来的酒,五颜六色的、花花绿绿的,各色酒液顺着他的喉管滑进身体。
周围男女一直小声在起哄,谁不喜欢大方又罕见漂亮的年轻男生呢。
最后是某个人从后揽住他腰,手要往他衣服底下钻时,江诫才有些摇晃的站起身。
他伸手捏住了那只有些肥腻的手,使了点力,两声脆响,似乎折了对方两根手指。一拽胳膊直接将对方扔到地上,男人的厚重体型摩擦酒吧光滑的地板,震得地面上的桌椅杯碟微微晃动。
围着江诫的男男女女自发散开,江诫甩了甩发晕的头,离开了酒吧的大门。
没管身后酒保小哥追着叫:“老板,你垫的钱垫多了,再拿两瓶酒走啊!”
附近几所大学紧凑,酒吧街隐藏在高高的院墙之后。江诫七拐八拐的缓缓走了几圈,越走越觉得从身体内部喷发而出的热意,他扯了扯自己的领口,然后听见有东西朝他后脑带着疾风袭来。
江诫下意识的避开,听见身后男人充满怒气的声音:“操,你别跑,妈的。”
江诫皱着眉慢慢回过头,远处的五彩灯光在他眼前模糊成蜂巢般的光圈,他往后脑袋靠在墙上歇了歇,砖墙也都还没褪去暑气,无法缓解他无从而起的难耐。
男人飞快几步凑过来,厚重的身体挡住四周隐约的灯光,那人的左手两根边指有些反常僵硬的无力吊挂着,他用另一只手要往闭着眼睛的江诫脸上招呼,嘴里不干不净的嚷着:“我操.你个小白脸,居然敢打老子。”
疾风拂面而来,江诫眼都没睁开,只是抢在对方前面伸腿直接将男人重重踹翻。
即使他现在意识迷离,但身体的下意识反应不会出错。
陈跃谦小时候体弱多病,病病怏怏的,有钱人家的小少爷也容易得人眼红,江诫为他打了许多架。而等到他们稍大一点,陈跃谦身体情况好转,又一道去了俱乐部,系统的练了散打和搏击。
过往痕迹全都刻在身体里,并随着年岁增长逐渐变成本能。
面前的男人今天晚上第二次毫无形象的摔倒地上。他本来是看江诫单独一个人,情绪也特别不好,有些冷漠孤僻,瘦弱漂亮的小男生孤零零的坐在酒吧喝酒,他动了色心。
但没想到这人看着什么都无所谓,随便谁凑过去都行,但真正近身触碰时却直接炸刺打人。
他疼的骂都骂不动了,眼见着江诫的裤脚从他脸前擦过,他死死拽住眼前的布料:“你特么的…”触及到江诫居高临下冷漠的瞥下来的一眼时,他降了降声音,痛的呻.吟了一下:“你总得给点医药费吧…”
江诫动作有点不可察觉的迟钝,他在兜里慢慢摸了摸,最后将一包烟扔到他脸上。
地上的大哥:“…”
江诫摇晃着走出小巷道,又听见身后传来两字大声的标准国骂。
他顿了顿,还没转回头,那人却已经飞快跑了。
夜色渐深,街上的人稀稀拉拉,偶尔几个从他身边擦过。
江诫慢悠悠走了几圈,却觉得自己更热,晚间起来的点点夹杂着热气的风只是雪上加霜。身体内部像是有千万只蚂蚁在爬,伸手,却挠不到根本。
他又绕回了影视学校门口。站在大门前,他有些呆愣的望着这扇门,大脑罕见的凝滞,思绪缓慢。
寂静的夜里传来突兀的嘟嘟摩擦地面的声音,他下意识偏了偏头。
远处走来的男人映入江诫眼帘。他的视线一直不太清晰,这会看着那个人的身形轮廓,模模糊糊,却有着说不出来的熟悉。
江诫想不起来他是谁,但莫名其妙的,他知道自己一定不能放走他,一定要抓紧他。
…
附上来的那只手有些滚烫,让周决明非常不适。
烟酒味、混杂的香水味被身后的风吹进他的鼻腔。
周决明转过身,便与一双直直盯着他的眼睛对上。
面前的男生黑发凌乱,带着汗意,几缕额发下最显眼的是他亮晶晶的黑瞳。他的脸上有不正常的薄红,唇抿的紧紧的。
表情看着紧张又可怜。
周决明顿了顿,两个月前江诫冷漠狠戾的脸与面前这张脸诡异的重合。
他伸手要扯开对方死死拽住他的手,但来往几次,都完全没有任何松动。
周决明:“…”
周决明抬头,对方仍旧紧张的看着他,一眨不眨的。
他有点无奈,只能说:“江总,能先放开我吗?”
但对面的江诫似乎沉入什么意识深海,完全无法接收到外界的任何信息,拽住他不吭声也不放手。
浓烈烟酒气,外加江诫凌乱的模样,周决明轻易能猜到这人是喝多了。
但他不是圣父,随便路上捡个人都要管。
他叹口气,再次问对面的江诫:“手机在哪?我找人来接你。”
江诫依旧没动静。半天,终于伸手在裤兜缓缓摸了摸,左摸右摸,摸出了手机,然后直接伸手准准抛掷进远处的垃圾桶。
周决明:“…”
周决明再次拽了拽自己被紧紧拉住的那只手,还是没拽动。他尝试着抬步往前走,身后的江诫也往前走,走一步紧紧跟一步。
周决明不可能把江诫往自己家里带,左右看了看,左边拖着行李箱,右边拖着江诫绕过两条街到了家宾馆。
在前台用自己的身份证开了间大床房,他只想把江诫放进去然后自己脱身。
周决明出机场便带上了口罩和鸭舌帽,将自己挡的很严实。但江诫却是什么都没遮,反而还开了几颗领口的纽扣,露出隐约的锁骨线条,大堂亮度很高的灯光下将他映照得非常清晰。
前台小姐盯着周决明看了眼,便直接将视线投到身后的江诫脸上。即使这附近就是影视学院,帅哥只多不少,但江诫这种质量的还是罕见的很。
然后她便看到了两人紧紧拉在一起的手:“…”
她内心默默叹口气,将房卡递给周决明。
周决明没有停歇,直接带着江诫过去摁电梯。
江诫一路上都安静甚至乖巧,但刷卡进房间,他刚插上电卡。江诫却突然发作直接将他重重抵在房间门上,周决明的后腰狠狠在门把手上撞了一下。紧跟着,江诫另一只空着的手往下握住了周决明拉着行李箱的手腕要往他头顶拉。
周决明不想再由他发疯,直接转身使力将对方拽到房间唯一的大床上。
江诫那只手还是紧紧捏住他的手腕,毫不松懈。他平躺在酒店白色的大床上,侧着脸眨着眼睛盯他,张了张嘴,似是要说话。
周决明没理他,低头要将他那只手掰开,却不防一个重心不稳,江诫直接将他也拉上床,并且飞快的翻身抬腿压住了他。
局势骤变,江诫与他脸对脸凑的很近,甚至要将唇往他脸上贴。
距离拉近,对方身上混杂的各式气息也更浓烈,周决明皱眉偏开脸。
江诫在他上方眨巴眨巴眼睛,睫毛渐渐带上点水汽。
但诡异的是,江诫的腰腹连着腿突然在他身上难耐的扭动,裤子的面料相互摩擦,江诫似乎有些燥热难安。
周决明有些被冒犯的烦躁,他伸臂挡住对方再次要凑上来的脸,两腿直接发力,掀开对方并死死压住。
下一秒,周决明就要坐起来。但江诫另一只手飞快的脱了自己的衬衣并要解裤子的拉链,并且终于清楚的说了今天晚上的第一句话:“那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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